第43章 一回眸，卻難回首歲月消逝人煙留
親負責善後和監督。
母親成功盜取了名單，回到中情局的保護屋提交文件後，保護屋卻莫名爆炸了！
父親還在某國等待着回複。結果，父親等來的卻是摯友的電話。
他們的計劃被臨時取消了，但他們已經行動，所以為了兩國的和平，必須殺掉所有看過名單的人。
——關弱水的父母。
電話裏的摯友正是這個老頭。
他就是在關弱水夢裏提醒父親趕快離開的人。
父親中彈後将這封給自己的信塞進了郵筒，寄給了摯友，請他一定要每年都到東四街二十五號看看。
等女兒回來。
晃眼這麽多年過去了。
那一次行動被迫暫停的原因沒人去追問，更沒有人注意到這對夫妻的失蹤。
人生在世，最後不過黃沙一堆。
也許他們沒想到自己會被自己的國家犧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們知道，如果這能夠換來國家的和平，他們的女兒，更多人的女兒就會快樂的長大！
那遠比他們活下來有意義的多。
“我等了十九年了，今年是第二十年。終于，把你等來了。”老頭說完，老淚縱橫。
他是唯一知情的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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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犧牲友情和國家之間，沒有選擇！再選一次，他一樣會犧牲掉朋友，成全這個國家的大義！
但日日夜夜，他看到這封信，就想起這世上有一個小姑娘，失去了她的父母。
他夜不能寐。
他備受譴責。
他在無數個自責的夜裏哭醒，最後，他每天都來這裏，在這裏坐上一小時，就這麽坐着，等着今天的這一次見面。
關弱水聽完，手中的信紙已經揉成了一團，手指嵌進了肉中，自己将自己捏出了血！
“當我知道你也做了特工的時候，我想……這樣也好。沒有誰比你更适合做特工。”老頭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關弱水身邊。
“孩子，不要怨恨國家，不要怨恨你的父母，更不要怨恨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物競天擇是不變的道理，只有強者，才有資格主宰命運！”
關弱水緊緊擰着眉頭，抿着唇。
老頭知道，她眼裏沒有恨。他笑了，拍了拍關弱水的肩，“孩子，已無牽挂，何必還要執念呢？該去追尋什麽，都由你來定。人生不過幾十年，不該放棄的人，就不要放棄。有了疑問，可以到百慕大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寬廣。”
關弱水聞言，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正想問，老頭已經沒了人影。
關弱水低頭看自己的手，牛皮紙被自己的血浸透，變得粘稠起來。
上面有一行字——我們希望你幸福、快樂。
幸福？
快樂？
——人生不過幾十年，不該放棄的人，就不要放棄。
關弱水恍悟，我的幸福！
我尋尋覓覓二十年，不就是為了找到幸福嗎？父母狠心的抛棄，不也是為了保全自己，讓自己能夠有一日主宰自己的命運，做一個快樂的人嗎？
可，他遠在另一個時空。
這幸福，談何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3
【青州師徒】
在海上漂泊了幾日，軒轅少淵和九秋來到了青州。
大乘宮建在海洋之中的一座荒島上。
那裏山勢陡峭，四周環海不說，終年陰雨，不見天日。如果世上真的有地府修羅場，那麽一定是這裏。
軒轅少淵下了船，仰頭去看山頂上的修羅光明崖上面聳立的金色建築——大乘宮。
九秋看他一眼，“我早勸過你不要與師父為敵，你為什麽不聽？我不想與你為敵，但你卻步步緊逼，眼下不要怪我。”
軒轅少淵不語，低頭，往前走去。
九秋回頭朝四大長老說，“勞駕鬼魅魍魉四位長老守在此處，欲上修羅光明崖者，殺！左右使，你們随本王和釋迦王一起上修羅光明崖。”
“是，謹遵婆羅王號令。”
九秋看着軒轅少淵的背影，朝着那白色大理石的階梯走去，嘴邊勾起個笑，伸手摸了摸九九的一個頭，“九九，我覺得他死定了，你覺得呢？”
九九的九個頭一起叫起來，凄厲哀傷，劃破了天空。
軒轅少淵默默的走着。一步一步踩在大理石上，最後登到了山頂，看見了金匾上的大字——大乘宮。
軒轅少淵一撩長袍，跪在了地上，朗聲說：“徒兒軒轅少淵，求見師父。”
半晌，整個崖上狂風獵獵，卻只有軒轅少淵一人跪着。
“你回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不高不低，卻渾厚深沉，聽上去像個遲暮的老者在說話，但細細聽來，他語氣不快不慢，吐字清楚，說話流暢，內功深不可測！
“徒兒盜走了師父的绛珠仙草、斬殺同門，甘願受罰。”
砰！
大乘宮的門忽的打開了，一股強勁的風席卷而至，一眨眼，一個一身黑袍的人站在了軒轅少淵身前。
他的衣服寬大，連接着一個很大的帽子，将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裏面，根本看不見容貌長相。
“本座給你一個機會。殺了關弱水，取回仙草。”
軒轅少淵聞言，面不改色，置若未聞。
九秋趕至，上前來跪下，“徒兒拜見師父。”說罷站起來，“師父，你不是在閉關嗎？”
“青州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本座再不出來，只怕是天将大亂。”
九秋瞥了一眼軒轅少淵，說道，“師父，釋迦王他……”
“左右使，你們說。”大乘佛王打斷了九秋的話。
左右使也是穿着黑袍，一個上前一步說，“回大乘佛王，屬下以為，釋迦王明知故犯，不但斬殺同門不顧情誼，還盜走仙草，理當受罰！”
聽聲音是個女子。
大乘佛王不語。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氣氛極壓抑。衆人都猜測着別人的心思，考慮着自己的處境。唯獨最該擔心的那個人，淡淡的就這麽跪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派坦然。
九秋看着軒轅少淵，又看大乘佛王，顯然師父還不信自己已經與軒轅少淵撇清關系，看來要博取師父的信任還需有些手段才好。
大乘佛王突然笑起來，手一擡，說話的那個修羅左使被吸了過去，他手腕一扭。
咔！
另一只手一掏。
一顆鮮紅的心髒握在了他手裏，撲通撲通的跳動着。
修羅左使倒在了地上。
軒轅少淵看去，大驚——是他的母後！
他猛地擡頭瞪着大乘佛王，就在幾秒前，他在自己眼前殺了自己的母親！
大乘佛王冷笑，問，“怎麽？你是在怪她瞞着你她是我大乘宮的修羅左使，還是在怪本座殺了她？”
軒轅少淵眼眸一凝，氣定神閑說，“徒兒不敢。”
大乘佛王繼續冷笑，“你是本座看着長大的，将來你會是九州五國的正主，有她這樣的母親，只會是你的恥辱和阻礙。本座只不過要她磨砺你的心智，這一點小事她也辦不好，本座看在她也算恪盡職守，賜她一死。”
九秋看了這一幕，臉色已經白透了，但立即跪在地上說，“師父英明！”
她肩上的九九咕咕咕的叫着，九個頭都垂了下來。
軒轅少淵看着母親的屍體，面色平和，眼眸深處卻翻滾着異樣的情緒。
他瞞着父王母後偷偷拜師在雨門下，當時不過是貪玩，看中了九戒那只猴子。因天資頗高，雨十分看重，便以九戒做寵為條件引了他來青州拜師。
他只想着學了武藝，将來可以保護父王和母後。于是拜師。
後來，母後每到月圓時就要打他。
他恨母後！
他不明白為什麽要打自己。
他不明白她口口聲聲的問“你錯了嗎”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每一日練武的時候都想着，學好了武功就再也不怕被母後打了！
直到再後來，他無人能及。
但那時，他寧可一鞭一鞭的挨着母後的打，也不想違逆了她的心意。
人人都說青丘的皇後瘋了，親近些的人知道軒轅少淵是個孝子，寧可受刑也不願忤逆了母親的心情。
可他們不知道，冬天裏天涼了，軒轅少淵替父王整理公文徹夜看書，累了就趴在桌案上休息的時候，是這個瘋掉的皇後替兒子蓋上毯子。
她以為她做的百密一疏。
她以為她演了一個嚴厲瘋狂、粗暴偏執的母親。
她卻不知道，那一晚，軒轅少淵沒有睡熟。
那樣的情形下，他怎麽睡得熟？內憂外患，內有四大世家的逼迫，外有九州四國的敵對，父王身子漸漸不好，自己尚且年幼沒有親信心腹。
二十年來，他沒有一個夜晚是睡熟的。
他幾乎不敢相信，那個日日責打自己的瘋皇後，那個自己恨透了的母後，竟然偷偷為自己蓋上了毯子！
那一晚，軒轅少淵沒有睡。
他抱着毯子蜷縮在在書房內痛哭。他竟然誤會了自己的母親二十年！
二十年！
他不知道母親為何要忍辱負重地演這一出戲，也不知為何她這樣狠心。但憑着那毯子，他堅信，他的母後一定是為他好！
窗外杏花開了，伴着微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夜。
此刻，他看着她的屍體。
之前他和她不管多少次争鋒相對，不管多少次你死我活，此刻，他們是母子。
或者說，他們一直都是。
一個願意為了兒子的将來舍棄一切，包括舍棄兒子對自己的愛的偉大母親！
一個是明知母親心意卻裝傻配合，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的堅強的兒子！
他們之間不會再有欺瞞和懷疑。
因為她再也不需要為了保護兒子犧牲什麽了，而她的兒子，也不必再活在痛苦的壓抑和自責掙紮之中。
“本座說了，殺了關弱水取回仙草，本座就不再計較。你往後還是大乘宮的釋迦王，還是本座最得力的徒兒。”
軒轅少淵不語。
九秋道，“師父，徒兒以為，若是這樣就放過釋迦王，難免讓人覺得師父有所偏袒，只怕不妥。”
大乘佛王問，“那依你之見該如何？”
大乘佛王手下最得力的兩個徒兒——軒轅少淵、九秋。他們是他看着長大的，所學武藝也是他手把手教導的，這世上他最清楚這兩人的性子。他自以為。
大乘佛王縱橫九州五國，無可匹敵，因他戒備心極強。他不會相信。前一刻還口口聲聲叫軒轅少淵作“師兄”的九秋，轉念就站在自己這邊要殺軒轅少淵。
他們感情深厚，九秋也從來不是絕情的人。如此看來，其中定是有詐。
大乘佛王的話正中九秋下懷，“徒兒以為，應當将釋迦王關進煉獄修羅場，待七七四十九天後再放出來。以示懲戒！”
“秋兒，他可是你的師兄。”
九秋愧疚地看了一眼軒轅少淵，堅定地又看向大乘佛王，“徒兒只認師父。”
大乘佛王看着九秋，她沒有躲閃，與大乘佛王四目對視。大乘佛王從她眼中看到了堅定，這才稍稍放心，手中的內力褪去。
軒轅少淵看了一眼九秋，好在方才九秋是真心的，一旦二心，只怕大乘佛王的那一掌打出去，九秋定是兇多吉少了。
大乘佛王走近了一步，伸出手，那蒼老的手背上盡是一個個膿瘡，流出血水和膿水，他用手擡起軒轅少淵的臉。
“殺了她取回仙草，還是去煉獄修羅場受刑，由你選。”
九秋屏息看着軒轅少淵。修羅右使也是有些緊張，兩手相交，緊緊攢在一起，他的臉卻被隐在黑袍下看不真切。
“徒兒甘願受罰。”
大乘佛王怒，“好！”
說罷推開軒轅少淵，扭頭就回宮，吩咐道，“九秋，你帶着四大長老和修羅右使找遍九州五國殺了關弱水，取回仙草。”
“是！”九秋答。
軒轅少淵被鐵鏈捆着手腕，直直吊在空中，鐵鏈和手腕接觸的地方有數不清的小刺，只要他動一下，小刺便刺進肉中一寸。
下面是一鍋鹽水。
九秋走進來，見軒轅少淵渾身是血，不禁蹙眉，正要說話時軒轅少淵搶先說：“你來了，婆羅王。”
九秋冷冷一笑，站在一邊，喝了口茶，将白玉茶杯扔在地上，問道，“師兄，你為何就是不肯低頭呢？師父已經很寬宏大量了！當真是固執！”
軒轅少淵道，“動手吧，我不怪你。”
九秋佯裝的無奈，嘆氣，示意人上前去鞭打軒轅少淵。
修羅右使上前說，“婆羅王，屬下以為大乘佛王還不願殺釋迦王，若是我們貿然傷了釋迦王，大乘佛王會不會……”
“閉嘴！”九秋怒，砸掉了茶杯，說道，“他不過是階下囚，這裏由我說了算！給我打！往死裏打！”說罷帶着九九快步離開了。
軒轅少淵道，“多謝你。九秋的性子我清楚，你無須為了我招惹她。”
修羅右使聞言，取下了帽子，竟然是高辛碧函！
“你早知道我是青州的人？”高辛碧函有些驚訝地問。
軒轅少淵一邊被鞭笞，一邊幽幽道，“起先不知道。這青州我除了師父和九秋，誰的真容都沒有見過。但你在中容死後，梅丹沁來報，你的屍體不見了，我便開始懷疑。”
“什麽都瞞不過你。”高辛碧函苦笑。
啪！
啪！
那一鞭一鞭，打的軒轅少淵皮開肉綻。沒一會兒他已經渾身是血。
鐵鏈往下，他整個人侵入了鹽水中！
傷口碰到鹽水，疼痛加倍，他疼得臉色發白，手臂上的肌肉全都在跳，可就是沒有喊一聲疼。
高辛玖澤看不下去，說道，“要你殺她，就這麽難？”
“她已經……不在九州五國……誰都……殺不了她……我不會答應……做不到……的事。”
什麽？
高辛碧函驚訝，猛地又想起什麽，“你帶她去了時空之門？她走了？”
軒轅少淵點頭，說道，“時空之門的鑰匙是我的玉佩。玉佩被我毀了，她回不來，你們也去不了。”
高辛碧函又氣又怒，同時，她也佩服軒轅少淵，他竟然為了她将一切苦難一人扛下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全她。
關弱水，真羨慕你。
高辛碧函冷着臉問，“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告訴大乘佛王？你不怕……死麽？”
軒轅少淵大笑，血從嘴裏流出來，沿着胸口滑到了腰際，他說，“九秋和四大長老都不會放過這個對付我的機會。送她走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九秋她……不是一向和你親近嗎？”
“什麽都是可以背叛的，親情、友情、愛情，我習慣了。何況我死了，大乘宮宮主非她莫屬，不怪她。”軒轅少淵蹙眉，好似有地方很痛。
“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高辛碧函問。
軒轅少淵似有所悟，揚起個笑，癟癟嘴說，“不疼不癢，滋味獨好。”
高辛碧函見他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想着興許窮途末路時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嘆氣，也走了。
修羅場陰影處出現幾個人。
“大乘佛王，右使違抗命令，是否要屬下……”鬼比了比抹脖子的動作。
大乘佛王默默注視着軒轅少淵受刑，他一貫寵辱不驚，可事到如今，他竟然也能如此，這份氣度着實驚人！我不信！
大乘佛王不信九秋。
可他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終于，壓抑許久後，大乘佛王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盯緊了九秋。”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5
【绛珠仙草】
“參見婆羅王。”
九秋昂着頭走進來，讓人都退了出去，她默默的看着挂在空中的軒轅少淵。
他已經血肉模糊，看着十分駭人，可他仍舊面不改色，閉着眼好似在休憩一般，不悲不喜。
九秋吹了一聲口哨，九九飛起來，飛到了軒轅少淵的身旁，用嘴狠狠的啄了一下軒轅少淵手臂上的一個傷口。
他渾身一顫，痙攣不止。那傷口裂開，流出黑色的血水。
“軒轅少淵，我來看你。”九秋道。
軒轅少淵緩緩擡頭，一張臉上傷痕無數，唯有眼睛還是一如往昔，清亮透徹，深邃而不可捉摸。
九秋忽的有些怕，她可以借助大乘佛王的勢力折磨他的身體，可他的靈魂卻不滅。
他還是他。
“高辛碧函竟然沒有救走你？”
軒轅少淵微微一怔，道：“她不過是心善，你無須為難她。”
九秋嗤笑，“竟然你也有關心他人死活的時候？也好，高辛碧函不敢做的事，我來做。我求了師父，他說你只要肯娶我，永遠忠于青州，他就放了你。要麽，娶我，做這大乘宮的宮主，要麽……死在這裏。”
九秋猜測大乘佛王還是不忍心殺掉軒轅少淵，于是将計就計，求大乘佛王命軒轅少淵娶自己。
名利雙收。
聞言，軒轅少淵嘴邊揚起一個笑，“你……還是這麽孩子氣……”
九秋卻氣急敗壞，厲聲道：“誰？我不是孩子氣！我是真的想嫁給你！關弱水為你做過什麽？你為什麽就一定要為了她這樣折磨自己呢？我要她死！也要你娶我！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
頓了頓，九秋平複着心緒，道：“我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才一再勸你、救你，你不要不識好歹！更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
九秋更氣，罵道，“我讨厭你這種語氣！你憑什麽？憑什麽已經一無所有，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軒轅少淵！你一死，天命就會被師父立即收入囊中，将來，整個九州五國都是師父的！你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無家可歸！你孤身一人！這都是你自找的！”
九秋罵完不夠，拔出一把鋼刀飛過去，插進了軒轅少淵的鎖骨處！
嗤！
軒轅少淵一聲悶哼，口中溢出鮮血，“再選一次……我也不改當初。”
九秋聞言，罵道，“愚蠢！那你便等着爛死在修羅場吧！”說完叫了九九，氣沖沖離開了。
剛出去卻見大乘佛王站在外面，九秋神色一凜，上前道：“師父，你怎麽……”
“秋兒，他不肯娶你，你卻還如此心善。”大乘佛王嘆氣。
九秋道：“我知道師父希望他來做下一屆宮主。”
大乘佛王一笑。
高辛碧函偷偷走了過來，看左右無人，按下機關，将軒轅少淵從空中放了下來，接住軒轅少淵，急急問：“你可好？”
軒轅少淵看她一眼，“你不該來，更不該救我。”
高辛碧函道，“別說了，我命親信送你回天命，暫且避一避。”她伸手要來扶軒轅少淵，“我希望你活着。”
嗤！
高辛碧函面目一滞，眉心處溢出一滴血，身子一軟倒在了軒轅少淵懷裏。
九秋站在對面，冷着臉說，“修羅右使想放你走，該死！”
果然。
軒轅少淵早就知道九秋不會允許有人破壞，師父更不會讓人從青州救走自己。高辛碧函身為右使，為何不明白呢？青州，滅人欲。
又或是……
她明知故犯。
軒轅少淵嘆氣，輕輕合上高辛碧函的眼睛，低語，“奈何我有兩只手，可以握着兩個人，但我只有一顆心。”
說罷，軒轅少淵推開她的屍體，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關弱水死了。”
軒轅少淵聞言，身形微微一頓，複又擡手将鎖骨上的鋼刀拔掉，皺着眉什麽也沒說。
“秋兒說的沒錯。她帶了人闖到了青州，本座命秋兒去，秋兒一貫不讓本座失望。帶了她的遺物和绛珠仙草回來。”
軒轅少淵沒想到師父也在，擡頭看去，正巧看見大乘佛王的手心裏放着一條項鏈。
正是自己親手替弱水戴上的那條心形項鏈！
而九秋手裏握着的正是绛珠仙草。
九秋一笑，說道：“你将绛珠仙草打入她體內，欲為她治傷，卻不想若是他日被人強行取出，她必死。”
軒轅少淵瞥了一眼绛珠仙草，不語。
九秋道，“此刻，我再問你，你願不願娶我？”
軒轅少淵慢吞吞走向兩人，輕輕擡起手，摸了摸那株仙草，說道：“绛珠……仙草……”
“愚蠢！你和祖師爺都愚蠢之極！祖師爺因為一個夢，耗盡一生心血，不惜放棄宮主之位，千裏迢迢找到了時空之門，還畫出了地圖，為了一個夢裏的女人如此，真是我青州的恥辱！”大乘佛王見軒轅少淵如此，怒了。
青州祖師做過一個和軒轅少淵同樣的夢。
夢裏，他們都見到一個女子。
祖師當年不惜一切繪制地圖，找到時空之門，最後卻在海上失蹤了。
從此，地圖下落不明，而這個秘密也被青州歷任宮主拿來當做前車之鑒教導後人。
同樣的事，在幾百年後又發生了。
大乘佛王一心想栽培軒轅少淵成為下一任宮主，不惜脅迫軒轅少淵的母親，不惜制造磨難歷練他。
可惜。
在閉關時聽九秋說軒轅少淵殺了雷。大乘佛王有些不高興，但終歸是護着軒轅少淵的。之後又聽聞種種事跡，他終于想起那個可怕的青丘詛咒！
幾百年了，沒有哪一個宮主遇上這個詛咒，為何偏偏是軒轅少淵？
那時，他殺心已起。
不殺關弱水，禍害不除，難以破除軒轅少淵身上的詛咒！
他怒視軒轅少淵。
軒轅少淵将绛珠仙草拿起來，随手扔在了地上，突然跪下，“徒兒一切聽憑師父吩咐。”
關弱水一行人終于在九戒的指引下找到了青州。
容禹千在高處眺望，喊道，“師姐！我看見小島了！”
九戒大喜，努力的深吸幾口氣，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當然，除了九秋身邊那只傲嬌的九頭鳥很讨厭以外，青州真是太好了！
關弱水反倒出奇的沉默，靠在桅杆上，遠遠看着一點點的靠近。
雲木珊上前，“別擔心。軒轅少淵不是一般人，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關弱水回頭說，“珊珊，去青州生死難料，我們最後擁抱一個。”說罷張開了手臂看着雲木珊。
雲木珊笑了，撲進她懷裏。
“你做什麽！”雲木珊動彈不得時才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關弱水看着她說，“救他是我的事，你無須跟我去冒險。乖乖在這裏陪着他們，他們都吃了我準備的迷藥。等容禹千下來，我也讓他睡一會。珊珊，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他們。”
雲木珊哭起來，“弱水！”
“我盡力活着。”關弱水走向容禹千。
容禹千卻已經坐在了小船裏，“師姐，快上來！”
關弱水看計劃有變，說道，“你上來幫我拿東西。”
容禹千不傻，死活不肯離開小船。
關弱水無奈，只好再做打算，跳下船。
雲木珊大喊，“醒醒！醒醒！弱水要自己去青州！快醒醒！”
關弱水看她一眼，說道，“猴子，走！”
九戒竄到船上，得意的朝雲木珊吐舌頭，吐了一會覺得無趣，又抱着腳趾頭啃起來。
“師姐，你……”
“別說話。”關弱水說。
“師姐！你這樣丢下我們，我們如何……”
“你們不需要為我做什麽！你們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願。”關弱水道，說完就扭開頭去劃船。
容禹千不說話，默默移過去從關弱水手裏拿過槳，“我來。”
關弱水松開手，退開了一步給他讓位置，卻不願意退的太遠。
這次一去，也許就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可自己不得不去。
她的視線停在青州島的大乘宮上。
上了島，關弱水趁着容禹千低頭綁船的時候想敲暈他，卻被容禹千一擋，“師姐，就讓我陪着你吧。”
關弱水心軟，鼻子一酸，扭頭就往大理石階梯走去。
站在階梯下，關弱水突然站住了，笑着說，“來，背我！”
容禹千一愣。
關弱水皺眉，“怎麽？不願意了？”
容禹千一笑，蹲下身去。
關弱水爬上去，摟住容禹千的脖頸，“好了。”
容禹千邁出了第一步。
“傻小子，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去。”
“還真是傻！那我要你活着，以後我走不動的時候就要你背我。”
“好。”容禹千點頭，頓了頓欲言還休。
關弱水看了出來，說道，“你有話就說，吞吞吐吐我最讨厭！”
容禹千道，“我想說……你老了以後，軒轅少淵會背你，輪不到我。”
關弱水心一緊。
這個傻小子！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姐弟戀這種東西太不适合我了……
容禹千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關弱水回答，自己說起來，“師姐，你要嫁給軒轅少淵嗎？”
關弱水道，“不知道。我現在只想見到他。”
“會的。”容禹千頓了頓，半晌才又接着說，“你會見到他的。”
關弱水忽的想起這兩人之間的仇，說道，“你不必為了我不殺他報仇。一碼歸一碼，家仇不共戴天，你的仇也有我的一半，找我報仇也可以。我不會讓着你。”
容禹千搖頭，“你已經替他受了一劍，這仇……我想報。可爹娘總歸希望我幸福吧？我不能殺你……”
“為什麽偏偏是我們害死了你爹娘……”關弱水覺得心口沉重的透不過起來，呼出一大口氣，大喊：“為什麽——”
容禹千垂着頭，默默登山。
爹娘、哥，你們泉下有知，會怪我嗎？我真的不能殺了軒轅少淵報仇！她那麽在意他，他要是死了，她又怎麽活下去？可我想要她活着……
爹娘、哥，孩兒不孝！
嗖——
關弱水和容禹千提高警惕，一眨眼，兩人身邊出現了四個人。
關弱水趴着不動，低聲說，“四大長老鬼魅魍魉，霈說他們掌控着人的喜怒哀懼，沒有七情六欲就不受他們控制。打起來後把耳朵堵上，閉着眼睛憑感覺去接招也許能取勝。”
容禹千點頭。
“大乘佛王有請幾位前去大乘宮觀禮。”鬼開口說。
觀禮？
關弱水說，“不去！”
“不知是觀什麽禮？”容禹千問。
“釋迦王和婆羅王的大婚之禮。”鬼魅異口同聲道。
魍補充，“渾夕王、塗山少主、丹熏公主也一同前去吧。”
什麽？
關弱水和容禹千回頭，那三人被捆住了手腳，壓着走了上來。
關弱水怒，跳下地來，指着他們問：“你什麽意思？這就是大乘宮的待客之道？”
“少跟他們廢話！弱水，殺了他們！”雲木珊喊。
啪！
一個無形的耳光打在她臉上。
百裏蒼不高興的說，“只會打女人算什麽？有氣沖着我們來！”
關弱水見形勢不妙，只好說道，“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6
【涅槃】
大乘宮金碧輝煌，因為喜事更是喜慶貴氣。
大理石鋪成的路面，金子刻成的牆壁，玉做的山水裝飾，連吃飯的桌案、用具也都是銀制的！
幾個人被幫着手連成一排走了進來，一一挨個綁在柱子上。
衆人觀察着地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傳音。
“弱水，你竟然下藥！”百裏蒼怒不可遏的瞪着關弱水。
關弱水道，“那你們不也來了？真是白費我的好心！”
“好心？我等受不起你的好心。”梨潇飒諷刺。
關弱水還要吵，雲木珊急急道，“還不快想法子逃走。難道要在這裏吵架？”
關弱水道，“無妨，猴子等一下會替我解開繩索。”說完，關弱水抖了抖衣袖。
九戒收到暗號，從她懷裏爬出來，正想着趕快解開繩子。
九九突然飛進來，猛地叼起九戒，尖利的長嘶一聲。
“猴子！”關弱水喊。
久久又是一聲長嘶，叼着九戒飛走了。
“那鳥怎麽……有九個頭！”雲木珊驚訝。
衆人滿臉黑線。
——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大小姐？重點是九戒被抓了，我們逃走的希望破滅！而且看九頭鳥的 ，極有可能把九戒當做晚餐。
關弱水道，“是九秋的鳥。”軒轅少淵說過，青州有九頭鳥，和九戒一樣，一旦認主，極其忠心。
“九秋？”雲木珊問。
“是她。”梨潇飒恍悟。明白了是在青丘出手相救的那個女人。
關弱水嘆氣，“不管了。反正猴子的肉不好吃，九頭鳥估計也不是吃葷的。”
衆人：“……”
突然響起一個喊聲，“大乘佛王到——”
雨！
關弱水等人立即看向門邊，衆人等了半晌，只聽見主位上傳來聲音，“沒想到本座有生之年竟能一次看見五國的高手，甚幸。”
速度真快！
幾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大乘佛王環視衆人，說道，“莫非仙的兒子沒來？可惜了。”
“可惜什麽？他來了我們就死不了，死的人就是你！”關弱水回嘴。
大乘佛王看向關弱水。
就是她。
讓軒轅少淵一再違背師門，殺了雷，偷走仙草，不惜受刑也要保護的女人，就是她。
他微微一笑，不錯，是個好材料。只可惜，留不得。
他細細打量着這個女子，眼睛一眨不眨，他的臉隐在陰影下，但其他人也知道他在打量關弱水。
“喂！你看什麽！”百裏蒼不高興了。
大乘佛王說，“鬼魅魍魉，你們和他們過招，等吉時到了再一起觀禮。”
話音剛落，衆人身上的繩子都斷了。
四個黑影立在了場中。
關弱水二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