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常

周酩遠早晨起來離開別墅時, 舒鹞卧室的門還死死關着。

昨晚被誤會成流氓的事情沒有下文,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說什麽“我只是擔心你是夢游, 從樓梯上跌下去, 才會開燈”這麽啰嗦的解釋。

因此站在別墅外的車子旁, 周酩遠看了眼二樓緊拉着遮光窗簾的卧室窗口,整個人氣壓都是低的。

周酩遠什麽時候這麽有人情味過?

就做過兩次擔心人家姑娘的事兒,上次被關在別墅外看着裏面歡聲笑語, 還有就是這次。

好心反而被冤枉, 沒有比這更憋屈的了。

好在下午時, 舒鹞終于睡醒了,理智回籠,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冤枉周酩遠了, 連着給周酩遠發了好幾條信息。

周酩遠的私人手機放在黑色的辦公桌上,連着震了幾下, 在安靜的空間裏發出“嗡”鳴。

起初他沒動, 還挺矜持。

手裏握着鋼筆, 鍍了鉑金的筆尖潺潺流淌出墨色,一行漂亮的行楷沒寫完, 最後的“械”字只寫了個“木”字旁, 鋼筆就被他放在一旁, 轉而拿起手機。

屏幕上果然堆滿了信息。

都是舒鹞發過來的。

【酩遠哥哥我昨天睡懵了, 你不會跟我生氣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哭哭]有沒有砸疼你?】

【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賠罪!】

【看見記得回我信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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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愛你的小舒鹞,[愛心]。】

周酩遠沒回,又把手機放回原位,拿起鋼筆寫完後面的一行字。

只不過寫字時, 他的唇角是揚起的。

白栩就坐在辦公室的另一張椅子上處理文件,看見周酩遠彎起來的唇角,像見鬼了一樣。

說實話,白助理今天都沒敢和周酩遠多說話。

剛才午休,兩人一起去樓下餐廳吃飯的時候,小周總臭着臉走進去,吓跑了好幾個小主管。

連隔壁辦公室的副總,剛才都吩咐助理下樓幫他買胃藥去了,說是中午膽戰心驚地沒吃好,消化不良。

昨晚雙子酒店門口車子剎車失靈的事情白栩是知道的,還以為周酩遠今天都不會有好臉色了。

更別提上午周酩遠還打了一通堪稱驚悚的電話。

周酩遠淡着臉把手機虛貼在耳畔,電話一接通,他就像開了嘲諷似的:“祖父,文件您應該收到了,瑞美恩樂我不接。”

白栩當時吓了一跳。

小周總這是在跟老爺子說話?

态度這麽強硬?

電話那邊的周憬不知道說了什麽,周酩遠毫不掩飾地冷嗤了一聲:“呵,為什麽不接?鬼樓裏惡鬼纏身,先是被困電梯後是剎車失靈,我看我還是歇一歇,攜夫人一起去找個道士看看比較好。”

白栩跟了周酩遠9年,從來沒聽過周酩遠嘲諷人。

這得是動了多大的怒氣?

本以為周酩遠今天這一整天都要當座冰山,沒想到只是看了幾眼手機,這人就像是冰雪初融似的,連嘴角都揚起來了。

不管因為什麽吧,白栩松了一口氣。

戰戰兢兢、正襟危坐了半天,終于可以放松的白助理,悄悄翹起了二郎腿。

快到傍晚時,周酩遠的私人手機又震了好幾次,這次他回了一個字:

【好。】

周酩遠拎着西服外套起身:“白栩,送我一趟,去橫渡。”

橫渡的全稱是橫渡飲食商業廣場,圍繞着橫渡湖而建。

夏天時候湖裏開滿荷花格外賞心悅目。

這個季節荷花雖然開敗,但湖旁的茂密的銀杏樹變得金黃金黃,落葉飄在湖水上,裏面湖裏又養着錦鯉,景色不比盛夏差。

最有名的是橫渡的幾家西餐廳,從國外請回來的廚師,牛排和龍蝦都做得原汁原味。

只不過周酩遠平日裏不太喜歡往那邊去,嫌吵。

憑感覺猜測,約周酩遠吃飯的人是舒鹞。

白栩拿了車鑰匙跟着周酩遠往外走,坐進車裏時還是沒忍住,用一種挺正式的語氣開口:“小周總。”

“說。”

“你沒覺得你最近情緒起伏方面,有些反常嗎?”

白栩既是周酩遠的助理,也是他的好友,有些事情旁人比當局者看得清,“而且是回國之後,确切地說,是在遇見舒小姐之後。”

确實是有些反常的,周酩遠自己也知道。

從周憬的生日宴上離席開始,再到這次正面和周憬起沖突。

很多事情如果仔細想想,不難分析出,裏面或多或少,是有舒鹞的原因在。

白栩繼續說:“怎麽說呢,我覺得你變得好像比以前沖動了?你是不是對舒小姐有什麽想法?”

其實白栩這話問得很正經,“想法”兩個字一點情情愛愛、兒女情長都沒摻合的。

他是想知道周酩遠對舒鹞的态度。

周酩遠如果覺得舒鹞有問題,那以後有什麽是不是也要背着舒鹞說?

或者說,是不是有必要減少兩人的接觸?

而且,幾次意外這麽湊巧都和舒鹞有關系,那舒鹞會不會是周家老爺子的人?

特地放在周酩遠身邊監視的?

白栩越想越愁,表情也繃得很嚴肅。

結果坐在車子後座的周酩遠不知道在想什麽,皺着眉,忽然開口:“她有個白月光。”

“什麽?”

白栩一愣。

-你是不是對舒小姐有什麽想法?

-她有個白月光。

反應過來周酩遠說的是什麽之後,白栩幾乎變得震驚。

不是,這兒聊着商業利害關系呢!

這這這,怎麽突然就吃上醋了?

“……小周總,你是不是有點、有點喜歡舒小姐?”

被這麽直白地問了一句,周酩遠反而淡下臉色,拒不承認:“沒有。”

只不過她有時候,讓我想到一個很久以前相識的故人。

周酩遠在心裏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理由。

車子快要開進橫渡時有些堵車,窗外正好是一家大型商場,人流熙攘。

門口廣場的音樂噴泉裏放着一首節奏很快的歌。

周酩遠起初沒仔細聽,無意間聽了兩句後,偏過頭去。

這調子,好像在哪兒聽過?

揣摩片刻,高.潮部分放到第二遍時他才想起來,這歌是昨天晚上舒鹞洗澡時哼唱的那首。

前面的路上堵成了一條長龍,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車子長久停在原處。

見周酩遠留心在聽,白栩搭話:“你還喜歡這種歌呢?沒看出來啊,我媽也喜歡他們,天天聽。”

“誰們?”

白栩沖着車窗右側指了一下:“就那幾個啊,好像叫Healer吧,都是小鮮肉。”

周酩遠順着白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看見商場樓上的巨幅廣告是6個年輕男人。

而且這幾個男人他還見過,一個個都有能按開他家的指紋鎖。

最眼熟的是其中一個黑色短發的男人,眉清目秀的,笑得也比較內斂。

昨天晚上在雙子樓的A座裏,舒鹞就是在同這個男人說話。

周酩遠掃了一眼名字。

哦,岑月白。

名字怎麽看怎麽讨厭,就像是倒過來的“白月光”。

小周總默默打開手機浏覽器,輸入這個煩人的名字。

今年才20歲?

脾氣好性格溫和,深受廣大女粉喜愛?

他的粉絲名字還叫‘白月光’?

周酩遠抿了抿唇。

舒鹞心裏的白月光,不會是這個年輕男人吧?

舒鹞去橫渡的路上同樣遇上堵車 沒辦法,帝都市區裏就是這樣,一到下班的高峰期,堵車是必然的。

等她姍姍來遲到了橫渡,遠遠就看見了人流中的周酩遠。

周酩遠穿着一身白西裝,坐在一棵銀杏樹下面。

湖邊有風拂過,金色的葉片飄落在手機屏上,他動作輕輕,随手拂掉落在手機上的葉片。

挂在天邊的夕陽是橘紅色的,染紅了一層流雲。

暖色調中和了周酩遠身上的冷感,也或者是他垂着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淡漠。

從舒鹞這個角度看過去,反而有種他随時都會回擡眸溫和一笑的錯覺。

舒鹞眼珠轉了轉,悄悄繞過人群,走到周酩遠坐着的那排木制長椅後面,想要吓唬他一下。

她忍着笑把手悄悄從他耳側伸過去,還沒等蒙住他的眼睛,手腕就被周酩遠抓住了:“舒鹞。”

誰跟你玩“猜猜我是誰”?!

我是想要吓唬你的!

舒鹞氣餒:“什麽時候看見我的?”

“沒看見,你的影子投在地上了。”

周酩遠一直沒回頭,還垂着頭滑動着手機。

舒鹞從他身後探過頭,一把搶走他的手機:“我看看我酩遠哥哥寵哪個小美女呢,連正房太太都不看一眼,我可是今天請你吃飯的金……”

後面的話舒鹞實在是說不出口了,因為她手裏舉着的手機,屏幕上居然是一張她熟識的臉——岑月白。

關鍵這張照片還挺……

估計是一組寫真或者雜志封面什麽的,岑月白一頭清爽的黑發,叼着黑色工字背心的衣擺,露出勻稱的腹肌,身上還灑了一些人工的水珠,佯裝成汗水。

生生把一個腼腆的孩子拍成了硬漢。

手機被周酩遠冷着臉拿回去,放回西褲兜裏。

舒鹞頂着一言難盡的表情,錯愕着開口:“……沒想到,酩遠哥哥喜歡這種類型。”

作者有話要說:  周酩遠:......

【第二更,三更要稍微等等,估計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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