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臉妖怪的無賴詭怪
躲在自己的卧室裏面,抱着漸漸滾燙的砂鍋,蘇達寂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自己滿室的廢棄的畫稿,不知道怎麽應付催稿催到家裏來的九妖大人。
早知道就不拉黑九妖了,應該就開靜音,把手機扔到床底下。
蘇達寂把砂鍋放到地上,随手撿起一張畫稿,上面那扭曲的分鏡還有破碎的人物,奇行種般的行動方式,各式各樣的顏藝……他畫的不是日常搞笑漫畫而是相當有難度的工筆畫式的漫畫,為此他的截稿日向來是半年一次……但是他真的畫不出來。
稿子的事情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而是那個鼎居然會對九妖有反應,蘇達寂這是三千年來第一次看到這個鼎出現了問題。
随手将自己的爛畫稿扔開,揭開砂鍋蓋子,撲鼻的肉香撲了蘇達寂一臉。
不由自主的拉扯着自己的嘴角,口水加速分泌,幾乎就要溢出口腔。
不管是不是天要塌了,他先吃飽了再說。
早上起來沒有看到流夏的事情也不去想了,反正這些管理局的人從來都是神出鬼沒,要是在的話還要和他搶肉吃,簡直毫無人性。
“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蘇達寂就像完全沒有感覺一樣的捧着砂鍋,整個臉都埋了進去,大口咬着肉——手太髒了,這麽直接叼着吃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麽躲着也不是辦法,胡玖耀這個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給他稿子,胡玖耀肯定做得出讓他“頭懸梁錐刺股”的事情的。
坦白會從寬還是牢底坐穿?蘇達寂認真嚴肅地思考着這個問題,然後想了想胡玖耀的一貫作風,縮了縮自己的脖子,他會被胡玖耀殺了的。
所以他最讨厭管理局的莫名其妙的規矩了,憑什麽他們這些不過是有一點點特殊的人就一定要努力工作證明自己愛國愛黨?
像他們這樣的長生種經歷過了多少朝代,蘇達寂還真是第一次活得這麽累。想當初他就憑着一張臉可是吃遍大江南北都沒問題,就是那些臭牛鼻子老是追着他不放。
說他身上有什麽強烈的妖氣,為民除害什麽的……現在倒是不會有什麽牛鼻子會來追他了,可以安定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白門那個家夥,當年還不是的局長的時候多好玩兒啊,結果當上了局長卻不對他這個老朋友多照顧一下。
如果不是非要工作,蘇達寂也不會選擇這個畫漫畫的差事,如果不畫漫畫,也不會遇上九妖這個奇葩,如果不遇上九妖,他還能潇灑地生活。要知道在這裏,曠大爺的肉可是一絕啊!
如果他和曠大爺一起賣片兒的話,不知道收入怎麽樣哦。再怎麽說他這張臉往那裏一戳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招牌了,不愁沒有顧客上門。可真到了那時候,也不知道那些買片的人意淫的對象到底是片兒裏的人還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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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達寂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有些食不下咽,舔幹淨最後一滴湯汁,不吃了,太惡心了。
摸了兩張床頭的紙巾給自己擦幹淨臉,感覺有些粘粘的。
一雙狐貍大眼一眯,還是決定早死早超生。反正他就是畫不出來,有本事就殺了他好了。
但是胡玖耀能讓那個鼎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一定是與妖妖有關系。蘇達寂自己看不出什麽妖氣,也能感覺到胡玖耀身上有他熟悉的氣息。
三千年也不算是過于白活着,沒有學會什麽道法,蘇達寂逃命的功夫可沒有落下,至于另一個就是藏東西和奇門遁甲之術了。
他會引來不少的破爛東西,如果不用點東西保護自己,一次次死亡的滋味也不好受。蘇達寂貪生怕死又怕痛,但是妖妖的事情不能放開的。
帝辛,妖妖,族長,姬發……三千年的朝代更替,唯一還活着的只有他一個人。白門守着三界的秘密,卻不給他知道的機會,這個鼎是妖妖留下的東西,一定會給他一些提示的。
胡玖耀身上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所以才會讓鼎有反應。要不要試着讓胡玖耀多摸一下鼎呢?蘇達寂摸着自己毛茸茸的下巴,嚴肅地思考着。
蘇達寂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想來想去腦子空空的花瓶蘇達寂最終還是想不出什麽幹貨,這個鍋不還給曠大爺下次就沒得吃。
是吃飽還是餓肚子,這種選擇題是很簡單的,蘇達寂拎着砂鍋視死如歸的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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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玖耀可沒有什麽在別人家裏不拿自己當外人的特殊才能,所以找到了茶室之後,胡玖耀就坐在茶室裏面。
榻榻米很幹淨,外面有九曲回廊,還有才露尖尖角的初荷,一棵巨大的槐花樹正開得濃烈。
奇怪的地方也就在這裏,胡玖耀對花草沒有什麽研究,但是槐花是這個時候開的嗎?
就算有風吹過,這棵槐花樹一片花瓣都沒有落過。一開始胡玖耀自己以為只是外面打掃的很幹淨,卻沒有想到是這棵樹真的什麽都不落。
這個房子很奇怪,不至于說是什麽鬧鬼的兇宅,沒有那麽重的陰氣,只是讓人真的一進來就覺得舒适。可是到處都有水,到處都有樹,随處可見名貴的玉器或者兵器,只是當做收藏品的話,這些東西也應該擺放在收藏室,一般人不會這樣把自己的名貴東西随便就這麽放着才對。
尤其是在有一個外人能夠随時開門的情況下,蘇達寂就這麽自信自己的東西不會被人偷?
這個宅子說是古典,偏偏有的東西又不是那麽古典,除了必要的電器之外,胡玖耀自己看到的一些奇怪的書就不用說了。
“我想了很久,還是想直說,我只畫好了兩張……”蘇達寂對自己的房子的确是足夠了解的,胡玖耀會在茶室他看得到。
“什麽怪物?”胡玖耀本來在看槐花有什麽幺蛾子,聽到腳步聲,本來就在琢磨蘇達寂的家裏有些詭異,誰料一轉頭就看到了滿頭滿臉都是紙巾殘渣,一臉白雪看不清模樣的東西,還畏畏縮縮地站在門口。
“怪物?哪裏有怪物?”蘇達寂的心是方的,胡玖耀畢竟是一個普通人,宅子裏的确是養着一些不能被普通人看到的東西的。
胡玖耀聽出這是蘇達寂,也就咳嗽了一下,道:“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蘇達寂茫然地走進來,跪坐在胡玖耀的對面,手裏拎着一個锃光瓦亮的砂鍋:“我怎麽了?”他是完全看不到自己現在的尊榮的。
胡玖耀是真沒有想到蘇達寂這麽不會照顧自己,正常人都不會這麽不在乎自己的外表的,更何況是有外人在的情況,蘇達寂是自持美貌無雙所以才這麽不在乎?真以為自己無論什麽樣都好看的讓人着迷?
“你沒有看到什麽吧?”蘇達寂就怕真的被胡玖耀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洗腦事小,白門罵他才是大。
胡玖耀想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蘇達寂的确是非常的驚豔,驚豔到似乎真的為這個人付出自己的生命都可以。這個想法只是在他的腦袋裏轉了一下,然後就被胡玖耀自己丢開了,再仔細看看現在這個人,是個男人,還不修邊幅,比個孩子還不如,自己果然是明智的。
“看到什麽?你的槐樹不落樹葉嗎?”胡玖耀直覺蘇達寂的确是個完全不普通的人,單從蘇達寂一出現帶來的那種恍惚的感受來說,就很不一樣了。
胡玖耀活了這麽多年,還沒有什麽人能好看到讓他神志恍惚的,雖然不至于像什麽小言裏面的男主角一樣不食人間煙火,什麽和真愛有了一次之後對其他人再也沒有感覺,或者鐵石心腸到完全不是個人,但胡玖耀自己的确是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他可不會認為自己這麽看了蘇達寂一眼就是遇上真愛了,什麽一眼萬年啊……充其量蘇達寂的樣子和他一比,也就比他更上一個層次。但人的長相也就是那個樣子,五官也就是五官,精致到何種程度也不會出現那種魔性的效果。除非——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蘇達寂不知道胡玖耀心裏這些活動,只是緊張的在想胡玖耀到底看到了多少。胡玖耀出現在茶室就知道要壞事,雖然這裏的确是用來待客的,可是現在這尊大神觀察入微到了恐怖的境地,槐樹這麽大的疑點沒道理不被發現的。
“估計是槐樹的營養太好了,你看這初夏時節,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哪來的落葉啊?”蘇達寂只祈禱他的房客不會這麽早就回來,否則就又要壞事了。
“哦?”胡玖耀上下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看起來很合理的解釋,只是他那語氣明顯還是有疑惑的。
蘇達寂心裏打鼓,忐忑不安得只想把胡玖耀敲暈打包扔出去,可他醒過來之後只怕是會更加殘暴——胡玖耀現在是他的衣食父母,好歹他還是胡玖耀手底下的小兵,做一行要愛一行啊。
更何況流夏不在,有很多事情蘇達寂自己并不方便做。比方說這個砂鍋還回去,比方說再帶個晚飯什麽的。
“槐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只有兩張畫稿是什麽意思?半年讓你畫六頁的內容很多嗎?”胡玖耀真是想不到這尊大神這麽難搞,半年解決六頁內容即是一張封面圖,再加上二十三張內容的圖,如果故事完整,二十三張都用不到也行的。但是兩張圖?講了一個什麽故事?教主勇敢自宮的故事嗎?
蘇達寂被這黑面孔一盯,委委屈屈地撇嘴,抽噎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被關在這裏好久了,根本不能出去,哪裏來的靈感作畫?”
胡玖耀眼睛一睐,下巴微擡,道:“兩張畫稿拿來。”
蘇達寂深吸一口氣,從自己的衣袖裏拿出了畫稿,然後不動聲色地往後縮了縮,順便攏住了自己的寶貝砂鍋。
胡玖耀頭疼地拿起地上的兩張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