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一邊去抓喬玉壁的手。
喬玉壁在他口袋裏掏了一掏,沒發現東西,轉而就去搶他的公文包。
蕭峰往回搶,一邊說:“你瘋了,我這裏全是文件,你要扯爛了,拿什麽賠?”
“把身份證還我,要不然,你也別想出門了。”喬玉壁死死扯着公文包不放手。
蕭峰約了一個客戶十點見面的,這個時候也怕被喬玉壁耽擱了時間,只得低吼道:“放手,我還給你就是。”
喬玉壁這才放手,緊緊盯着蕭峰,深怕他一走了之。
蕭峰無奈,只好拉開公文包,拿出喬玉壁的身份證和銀行卡丢在地下說:“還你!”
喬玉壁蹲到地下揀起身份證和銀行卡,攥在手裏,不再看蕭峰一眼,轉身就走。
蕭峰氣結,拳頭砸在茶幾上,吼叫說:“這女人……”
喬玉壁到了樓下,打了電話給劉碧琪,得知她已幫自己請假了,便打車到劉琴所在的商場,先在小店拿了定做的名片,再拿身份證去複印了十張,轉而去了理發店,讓理發師給自己修剪一下,再請店中的美容師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收拾完,這才去見劉琴。
劉琴正賣衣服,轉頭見喬玉壁來了,不由贊嘆說:“你五官長得好,一化妝,眉眼分明,好看呢!”
劉琴在高中時就是校花,現在賣着衣服,在商場整天看美女,眼光也練出來了,看人有一套。
喬玉壁聽她一誇,也感覺自己今天狀态不錯,一下放了心。
劉碧琪那兒,有點不放心喬玉壁,就請了下午的假,也匆匆趕過來商場。
三人叫了外賣在店內吃,邊吃邊說些生意的事。
三點沒到,喬玉壁就和劉碧琪到了文小姐所在的外貿公司。
文小姐和喬恩正好在,見她們提早來了,也很高興。
雙方寒喧幾句,文小姐就拿出合同給喬玉壁看。
喬玉壁仔細看了看,見條款是她們昨晚談好的,并沒有什麽差錯,就拿筆填了自己的銀行卡號,再簽了名,并附上身份證複印件和名片。
文小姐和喬恩也簽了名,雙方各收起自己那份合同。
文小姐笑着說:“我內線通知財務部,大概半個鐘頭內,定金就到喬小姐賬戶上。”
喬玉壁點點頭,難掩心頭激動,忙假裝去看接待廳內的魚缸。
隔了一會,文小姐通知說:“會計打款了。”
喬玉壁忙打電話銀行過去查詢,查到賬戶上多了91800元,便跟文小姐說:“定金到了,我們會盡力把貨物做到最好的。”說着告辭。
出了外貿公司,喬玉壁仰頭看了看天空,眼眶有些紅,跟劉碧琪說:“有了這筆生意,我就可以辭職了。”
劉碧琪握住她的手說:“對,你是喬老板了。”
兩人打車到了工廠,進去見了主管。
主管聽喬玉壁說要辭職,準備和人合夥做服裝生意,雖然有點驚訝,還是放人了。
喬玉壁到人事部辦了手續,又跟倉庫主管說了一聲,說要買下倉庫裏積壓的那批光面裙子。
銷售主管很快就進來了,這批被退貨的光面裙子是他心頭之痛,現在有人要,他都感覺是自己最近燒香燒得勤的緣故了。
等喬玉壁把價錢壓到二十塊一件時,銷售主管又感覺自己燒香燒得不夠勤。他痛心說:“喬小姐,這批裙子的出廠價,你知道的,是58元一件。至于成本價,你當然也知道,是52元一件。你怎麽好意思壓到20元啊?”
喬玉壁弱弱說:“不是我要壓這個價,是我在這兒買了十件出去,我合夥人看中了,但明說了,20元一件,她就要2800件,如果超過這個價,她就不要了。”
倉庫現在壓着5000件貨,如果能出手2800件,減輕庫存,也收回一點資金,當然是好事。可是20元一件……
喬玉壁補充說:“要是成,馬上就打款過來喲!不成的話,我們上別的廠裏看。”
裙子是夏裝,現在國內都差不多夏末,快要上秋裝了,在國內銷售是沒戲的,至于外國客戶,暫時也沒人看中這批貨。服裝這種東西,一放就變皺變黃,如果拖着不出貨,放到年底,成了積存貨,更難出手。到時年尾清庫存,只怕連20元一件也收不回來。
銷售主管咬着牙,只覺心頭滴血。好一會,他才打電話跟老總彙報了一下。
老總在電話那頭訓了他一頓,罵了一通,臨了吼道:“不賣,不賣留着給你擦麽?”
銷售主管一張臉成了豬肝色,等老總挂了電話,這才有氣無力跟喬玉壁說:“喬小姐,就照你的意思,20元一件,來簽個出貨單吧!”
喬玉壁簽了出貨單,跟劉碧琪到銀行彙了56000元給工廠,看看賬戶只剩下35800元,心算一下,估摸着,如果繡工一件十幾元,錢是不大夠,但工錢麽,其實是可以拖欠一部分的。
她打了電話給喬媽媽,問了一下跟喬媽媽有交情的幾位刺繡師傅電話和地址,再一一打給刺繡師傅,表明有一批貨要請人釘珠。
師傅表示說要看圖樣才能談價錢,而且貨主要自己送毛坯上門,自己到刺繡工廠驗貨付款再提貨,不包接送。
喬玉壁忙和劉碧琪到劉琴所在的商場,先用手機拍照傳了釘珠圖案給刺繡師傅看,讓她先估摸一下工價。
很快的,刺繡師傅回複了,說按圖案看,不包材料費,每件大概15元左右。
喬玉壁和刺繡師傅談完,把九只樣板裙子裝好了,跟劉碧琪說:“我要去買珠片,再請一輛車裝了珠片和裙子,送到刺繡工廠,這段時間吃住都要在刺繡工廠裏。”
劉碧琪見喬玉壁輕輕松松拿下一單生意,不管是跟客戶還是銷售主管,及至刺繡師傅打交道,都一副胸有成竹,像是做了很久生意的樣子,心下也很是詫異。
而且她心算一下喬玉壁這章生意做成之後的利潤,也很是心動,當下作着心理掙紮,隔一會說:“玉壁,你要不要請我當你的助理?”
喬玉壁這個時候正需要有人協助,聽得這個話,不由喜笑顏開說:“碧琪,我本來想這樣說,又怕你不舍得那份工作,又怕你對我沒信心。”
“切,早說嘛,也免得害我想開口,不好意思開口。”劉碧琪笑着說。
喬玉壁摟住劉碧琪的肩膀,低聲說:“我給你一月一萬,另外,每做成一單生意,給你提成百分之二,怎麽樣?”
劉碧琪想不到喬玉壁還沒真正賺錢,就敢開出這樣的高價請她。以她來想,喬玉壁如果一月能給她一萬,就很高了。而且,她現在這份工作月收入五千多,就是丢了,再找一份,頂多也是這樣的工資,不會高到那兒去。
兩人先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再出門買珠片。
有了劉碧琪幫忙,喬玉壁很快就買好珠片,裝了十幾袋,再請車裝了,到了工廠,拿了出貨單,把光面裙子也裝上車,車子朝刺繡工廠的方向走。
喬玉壁和劉碧琪走後沒多久,一輛車停在翠宛小區下面,車門打開,蕭峰走了出來。
蕭峰今早被喬玉壁上門要走身份證,過後一直堵了氣,現下是鐵了心,要來跟劉碧琪交涉,讓她不要收留喬玉壁的。
他先打了劉碧琪的手機,對方一接電話,他就說:“叫玉壁下來!對了,我們夫妻的事,你也別摻和,到時吃力不讨好的是你。”
劉碧琪怔了怔,把手機遞給喬玉壁。
喬玉壁一聽是蕭峰的聲音,就說:“我們正在高速路上,要到外地一趟,有什麽事回來再說。”說完挂了手機。
蕭峰氣得夠嗆,翻到喬媽媽的手機號碼,打了過去。
☆、第 8 章
喬媽媽萬萬想不到,喬玉壁膽子這樣肥,到現在還沒回家不說,還拿了身份證,跟人私奔了。
要不是外國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馬上就要回去。還是喬大姨上去幫她揉心口說:“你也別聽蕭峰單面之詞,他是女婿,是外人,又不是你親生的,你老偏向着他幹什麽?玉壁才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你要偏心,也是偏心自己女兒才對。”
喬媽媽一想也是,自己養的女兒自己知道,一向膽小,怎麽敢跟人私奔?
她喘過一口氣,打了喬玉壁的手機。
喬玉壁還在車上,一聽手機響,看見是喬媽媽的,忙接聽了。
喬媽媽問道:“你在哪兒?剛蕭峰打電話來,說你不回家,現在還跟人跑了?”
喬玉壁有些傻眼,蕭峰怎麽這樣說話呢?她嚷道:“媽,我就是要跟人跑,也得離婚後才會跑啊!現在什麽時代了,跟人跑是犯罪的知道嗎?”
“哪你跟誰在一起?”喬媽媽聽得車子響,喬玉壁似乎是在車上,還是有些着急了,“大晚上的,你不在家裏,跑哪兒去啊?”
喬玉壁緩下聲音說:“媽,你別急,聽我說。我呢,現在跟劉碧琪在一起呢,我們接了一單貨,要送貨過去刺繡工廠給人釘珠。對,就是你介紹那個刺繡工廠,刺繡師傅還是你認識那個毛師傅。我們過去後,會在刺繡工廠住幾天,貨物釘好珠,我們就回來。你要不相信,等會就打毛師傅的手機問一問。”
喬媽媽一聽喬玉壁不是跟人私奔,而是送貨什麽的,先放下一半心,只是還疑惑着,“你接什麽單呢?你還是趕緊回家,別跟蕭峰鬥氣了。要不是探親假是三個月的,你大姨又不肯馬上回去,我都想現在就回去了,可不能讓你胡鬧。”
喬玉壁一看跟喬媽媽說不清楚,只好簡單道:“媽,我在學做生意,你就別擔心了。還有,蕭峰居然打電話給你,跟你告狀,就證明他心裏有我,他希望我回去,不會不要我的。我這是釣着他,吊他胃口呢!等你跟大姨探親假滿了回來,我也吊足他胃口了,那個時候再回去。”
喬媽媽一聽喬玉壁是吊蕭峰胃口,有些欣慰有些擔心。欣慰的是,老實的女兒居然也學會吊男人胃口,學會使手段了。本來就是,世上那些狐貍精們,全靠這些手段,才把男人拿得死死的。女兒學會這些,能拿住蕭峰,自然是好事。擔心的是,吊胃口吊太過吊太久,會不會吊斷了?
喬媽媽不認為喬玉壁能做什麽生意,她心眼只盤旋在喬玉壁和蕭峰的夫妻關系中,一心想要說服喬玉壁回家。而且女婿難得打一次電話給她,告狀時語氣還有些委屈,她不能坐視不理啊!
“玉壁,媽可聽說了,男人麽,要打一棍子,再給一顆糖。你跑都跑了,至少也要打電話跟蕭峰說一聲,跟他賠個不是。”
喬玉壁聽見喬媽媽還在勸說,也有些無力了,最後只好說:“媽,你別擔心,我馬上打電話給蕭峰,你跟大姨好好玩樂。”
喬玉壁知道,喬媽媽等會肯定還會打電話過來詢問,她嘆口氣,轉打了電話給蕭峰。
蕭峰一看是喬玉壁打來的,有些得意了,接起電話時,語氣就有些得瑟,“舍得打電話來了?”
喬玉壁忍了氣,低聲說:“我跟劉碧琪送一批貨到刺繡工廠加工,過幾天才回來。”
她這樣說,也算交代了行蹤。蕭峰氣順了一些,問道:“劉碧琪不是會計員麽?怎麽成跟單員了?”
“嗯,她現在是助理了。”喬玉壁含糊解釋,“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手機轉為忙音,蕭峰坐在車內發了一會呆,再聽見手機響,是宋圓娜打來的,他說了幾句,突然沒有見宋圓娜的興趣,直接把車開回了家。
貨車中,喬玉壁放好手機,想着喬媽媽,也有些頭痛。
劉碧琪安慰說:“等你媽回來,你也賺錢了,她看着你能獨立,也不會逼你回去的。”
喬玉壁嘆氣說:“你也認識我媽的,她那樣的人,就是鑽牛角尖,她認為蕭峰是好女婿,不能放棄。到時一定會繼續鬧着讓我回去的。”
她說着,問劉碧琪道:“你辭職的事,你家老公肯答應麽?”
劉碧琪是想要辭職跟喬玉壁下海做生意了,但又怕老公申傑不答應,想了想,也不敢馬上辭職,還是先打電話跟公司請了一個月假,再打電話跟申傑說了經過。
申傑果然不同意她辭職,認為現在行情不大好,找一份好工作也難,至于跟喬玉壁一想做生意什麽的,他一點也不以為然。
喬玉壁他是見過的,懦弱又膽小,瞧着就沒什麽能力,還做生意?
劉碧琪簡略說了申傑的意見,笑着說:“我家老公對你認識不深,不知道你是隐得很深的能人,所以暫時不同意我跟你混。等他回來了,見識過現在的你,肯定會同意的。”
車子開了兩個多鐘頭才到刺繡工廠。毛師傅接了喬玉壁的手機,從裏面迎出來,兩人打過招呼。
喬玉壁把九件樣品先遞給毛師傅過目。
毛師傅一一檢看了,跟喬玉壁說:“單看你拍的照片,我當時估摸着每件15元工價就成。可現下看着,這手工精致,還得熟手工人才能做,生手根本做不了。你知道的,熟手的話,每件工價就得漲一元。你看?”
貨都拉來了,還能拉回去不成?喬玉壁想了想,爽快說:“就照毛師傅的意思好了。”
因為喬玉壁和貨物都在刺繡工廠,也不要她交什麽定金,毛師傅很快就吩咐人卸貨,分發給熟手工人去做。
工廠也有客房,喬玉壁和劉碧琪跟毛師傅交代完,就進客房休息了。
因為喬玉壁釘在工廠,本身又懂得刺繡釘珠等工藝,很快就跟組長和好些熟手繡工熟悉起來。工人知道是她的貨,也不敢馬虎,做得比較用心。
光面裙子本身的質量先不提,釘珠工藝這種,有時候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同一件釘珠工藝的裙子,珠片質量,配色,釘的位置和圖案等就算一樣,熟手和生手釘出來的,效果還是大大不同。
釘珠出來後的效果,正是決定一件裙子高檔還是低檔的最大因素。
喬玉壁是希望憑這批貨,跟喬恩有一個長期的合作關系,至少,驗貨時,能令喬恩滿意。
她和劉碧琪商量了一下,決定兩人充當總質檢師,每件貨品都經手,仔細檢查。
兩人在燈下檢查了幾天,也感嘆做質檢不容易。高檔貨品每件都要在特設的燈下照過,有破洞污點等,很容易就照出來。但是珠片本身閃着光,雖然戴着眼鏡來檢查,查看的時間過長,眼睛還是不适了。
劉碧琪嘀咕說:“一分錢一分貨啊!我從前只說商場那些光面裙子一件幾十元,釘了珠之後,怎麽就賣上千了,這不,現在明白了。我們這賺的,也是辛苦錢。”
喬玉壁笑一笑說:“想賺得比別人多,當然要費比別人多的勞力或者腦力。哪兒有輕輕松松就揀到錢的?”
“有啊有啊,那些買雙色球中了的人,就是輕松揀到錢了。”
二十天後,釘珠就全部完成了。
喬玉壁和劉碧琪共驗出四十五件做壞的裙子,另有脫線的光面裙子五件。除去這五十件,成品是2750件,比喬恩的定單多了50件。
劉碧琪誇喬玉壁說:“你有先見之明啊,知道可能會做壞幾十件,預先多要一百件光面裙子。”
喬玉壁笑着說:“我媽以前領手工回家,偶然也會做錯一件兩件,被扣了工錢。我就知道,一批貨下來,肯定有一些次品的,所以接了定單,必須多預一點貨出來。”
她說着,打了電話給文小姐說:“文小姐,我是喬小姐,喬恩先生上次跟我定釘珠裙子那個。
對,現在貨做好了,共計2750件,多的50件,你們要不要?”
“我問一下喬恩先生。”文小姐轉頭去問了一句,回頭說:“都要吧!”
喬玉壁便問什麽時候收貨。
文小姐有些擔憂,問喬玉壁說:“你這貨這麽快就做好了,質量方面……”
喬玉壁忙保證說:“文小姐放心,我這二十天全釘在工廠,和助手一起,每件都親自驗貨。質量絕對沒問題。”
文小姐一聽,也挺滿意,笑着說:“這樣,你明天下午三點送貨過來,喬恩先生也要親自驗貨呢!”
喬玉壁松口氣,答應了。
劉碧琪看她挂了電話,在她耳邊說:“我這幾天可留意了,毛師傅刺繡工廠熟手工人多,手藝好,生意也不錯。毛師傅也傲,不讓人欠工錢的,我們可怎麽說服她?”
喬玉壁先前收了百分之二十定金九萬多,付了光面裙子的錢五萬多,買珠片時又花了一萬,這次請車過來花掉一千元,再加上和劉碧琪要在刺繡工廠食宿,也交了兩千元給工廠當食宿費。現在賬戶裏只剩下兩萬兩千元,再怎麽算,也不夠還釘珠工錢的。
除去50件次品,釘珠工錢一共是四萬四千元。
第一次合作,毛師傅肯讓她欠着近一半的工錢麽?
☆、第 9 章
喬玉壁之前拉了貨過來時,是打算裙子釘好珠,再跟毛師傅好好說說,先欠着一部分工錢的,可是這二十天下來,也發現毛師傅在工錢拖欠方面,一點不給情面的。
她打聽了一通,這才知道原因。原來毛師傅之前幫客戶做過幾批貨,被拖欠了工錢沒還,發不出工資,刺繡工廠的工人告到勞動局,狠鬧了幾回。毛師傅實在沒辦法,只好借了高利貸來發工資。那段時間,她過得極其狼狽。度過難關後,她在工錢方面,輕易不讓人拖欠。
兩萬多元工錢,對真正做生意的人來講,不算什麽錢,可是這個時候對喬玉壁來說,卻很重要。
她首先想到的是借錢,可是身邊關系比較好的劉碧琪,因為供了樓,工資基本月光,手邊只有幾千元應急,根本就沒有上萬的存款。就是新近來往的劉琴,據說,爸媽在老家自留地建房子,每月催着她把工資彙回去,手邊一樣沒錢。
手頭有錢借她的,只剩下蕭峰。但喬玉壁知道,她這個時候去跟蕭峰開口,不管蕭峰會不會借她,她都要低頭了。她出走是為了什麽?不就不想跟蕭峰低頭嗎?
劉碧琪知道喬玉壁的想法,隔一會說:“你不是說,毛師傅的電話是你媽提供的,你媽認識毛師傅麽?讓你媽跟毛師傅說一聲看看?”
喬玉壁搖頭說:“我媽認識毛師傅不假,但她們可一點交情也沒有。先前毛師傅這工廠,生意比較好,工廠要趕貨,就外發一些手工給家庭婦女做。我媽是過來這邊領手工回去做,做完送回來,再領工錢。她跟毛師傅之間,就像是老板跟短工的關系。你想想,我媽跟毛師傅有什麽好講的?”
劉碧琪拿出手機說:“要不,我打電話給申傑,讓他幫忙在朋友間問一問?如果能借兩萬多元給我們周轉幾天,我們按市面上的高利息還?”
喬玉壁趕緊按住劉碧琪的手說:“別介,你家申傑聽說你請假一個月,本來就不滿,這個時候還找他跟朋友借錢,他一定不會開口的。而且,也會懷疑我們被人騙錢什麽的。要是他不顧工作,為了我們提前回來,事情就不好收拾。”
劉碧琪其實也不願意跟申傑打這個電話,聽喬玉壁這樣說,馬上收起手機,不再提這個事。她這次不跟申傑商量,自己就請假出來,再去提借錢的事,确實容易讓申傑誤會。
喬玉壁再把自己能開口的人想了一遍,只剩下喬大姨了。可喬大姨在國外,這個時候也幫不上她。
喬玉壁抱着一絲絲指望去跟毛師傅談了一下。
毛師傅一聽喬玉壁只能先還一半工錢,要欠着另一半,馬上就拒絕說:“不行。”
喬玉壁再試着說服,“毛師傅,我們明天就交貨了,交貨之後收到貨款,我馬上打給你,絕對不拖你。”
毛師傅平時還算好說話,這個時候卻是板起臉,沒好氣說:“拖欠工錢的事,沒得商量。要不就這樣,你留下五百件貨當工錢,剩下的拉走。”
劉碧琪插嘴說:“毛師傅,我們這批貨連自己買的珠片在內,成本一條也要近一百元左右了,就算抵工錢吧,也用不了五百件這麽多。”
毛師傅瞟劉碧琪一眼說:“我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一件裙子成本多少,還會估摸不出?你們那裙子,成本價不會超過六十元,就是珠片材料費,也就三元左右,說什麽近百元哪?這裙子如果能批出高價,就要歸功于釘珠工藝了。但是現在夏末了,我就是要五百件抵工錢,拿這五百件去賣,也賣不出原價來,最多就賣個五十元左右。這樣一算,正好就抵了工錢,并不貪你們的。”
劉碧琪說不過毛師傅,只好悻悻閉了嘴。
喬玉壁還是作着努力,“毛師傅,這樣吧,你讓我們把貨拉走,到時我除了工錢之外,另給你兩千元補償。”
毛師傅擺手說:“別,該多少就給我多少,我不亂貪別人的錢。但是咱們第一次合作,你什麽抵押也沒有,就想欠下一半工錢,沒門。”
劉碧琪這個時候又插嘴了,“毛師傅,這樣吧,你讓我們老板把貨拉走,我留下來當人質好了。等她把錢彙過來,你再放我走。”
“說的什麽屁話?”毛師傅爆粗口了,一拍茶幾說:“我又不是黑社會,留你當人質幹什麽用?轉個頭,你報個案,我還是犯罪呢!你想害我呀?”
劉碧琪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再次閉了嘴,一張臉全紅了。她之前以為自己能幹,等跑出公司,出來一趟,這才發現,自己弱爆了。
喬玉壁忙給毛師傅賠禮說:“毛師傅別生氣,別生氣,我們說錯了。”
毛師傅哼一聲,“要是擱別人身上,我直接就讓人來看貨,看看賣掉多少件能抵工錢,剩下的才讓你們拉走。我看你們也不容易,這才跟你們講這麽多。”
話說到這個份上,喬玉壁也知道,想拖欠是不可能了。
毛師傅也不再相逼,泡了三杯茶,給了喬玉壁和劉碧琪一人一杯,慢條斯理說:“就兩萬多元,找親戚朋友周轉一下就是了。你們要做生意,以後大把要借錢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抹不下臉,以後怎麽混?”
劉碧琪看一眼喬玉壁,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喬玉壁心裏苦笑一聲,想借錢,也得認識的人有錢啊!
正好劉琴打電話過來,喬玉壁把事情說了,又試探着問:“劉琴,你看看你小姨那兒,方便不方便借兩萬多元出來?到時我算高利息給她。”
劉琴一怔,婉轉說:“我小姨最近盤了鋪子,手頭也沒錢,而且我家裏因為建房子,剛跟她借了,不好再開口了。”
劉琴不去開口,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她私自把喬玉壁的裙子挂在商鋪內賣,心裏怕她小姨知道了,到時喬玉壁答應過的百分之二提成會被小姨沒收。
而且吧,她小姨太精明,一提錢的事,肯定要問長問短,最後可能也借不出來的。
挂了電話,喬玉壁還是不死心,一定還有別的方法的,一定有的。
她這裏心算一下,要是被留下500件貨,只交2250件貨的話,還是很賺的。但喬恩定的貨是2700件,少了500件,有些失了信譽。也怕喬恩那裏按合同來跟她認真,交貨少的話,也算是違約。
毛師傅看着喬玉壁,等着她作決定。
喬玉壁也不回避毛師傅的視線,仰頭說:“毛師傅,還有一個辦法的。就是我先給你打個欠條,然後你跟我們一起去交貨,外貿公司收了貨,打款給我時,我當場就打給你。你再把欠條還我。至于你來回路費,因為出去一趟而少賺的錢等,我都算給你。”
毛師傅一聽這個,眼睛一亮,看着喬玉壁說:“喲,想不到你還挺聰明,這個辦法也能想得出來。算了,我也不想很為難你們的,就跟你們去一趟吧!當然,我還要領上公司的人一起過去,他們的費用,你也報銷吧!”
喬玉壁一聽,知道毛師傅還是不放心,怕跟她們出去會被哄騙,特意要公司的人一起跟去,以防意外。她點頭說:“好,就聽毛師傅的。”
喬玉壁說着話,腦海裏一個聲音歡快響起說:“女主好樣的,性格改造完成百分之三十,智商再激增兩個點。”
喬玉壁心下感嘆:我先前是有多蠢啊?這麽一點小改變,那個聲音就說我智商激增兩個點什麽的。
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毛師傅就領了廠裏兩個工人,跟喬玉壁和劉碧琪,一起押了貨去外貿公司。
因為刺繡工廠是在鄉鎮郊外,離外貿公司比較遠。司機足開了兩個多鐘頭才到達市內。
喬玉壁一看差不多三點了,忙打電話給文小姐。
文小姐告訴了外貿公司倉庫的地點,讓她把貨送到倉庫,說會在倉庫門口檢貨。
喬玉壁下了小型貨車,站在路邊打電話時,好死不死的,正好蕭峰過來這頭見客戶,他在車內一瞥見喬玉壁,馬上就停了車,很快下車,朝喬玉壁走過來。
喬玉壁看見蕭峰時,他已經在跟前了。
“怎麽不聽我電話?這一去,還去了二十天。能耐了啊!”蕭峰看一眼貨車,再看一眼灰頭土臉的喬玉壁,鼻孔裏哼一聲,“還不跟我回去?”
喬玉壁後退兩步說:“我正忙着,等我忙完再說。”
“忙什麽?當搬貨工麽?”二十天沒見,喬玉壁更瘦了一些,雖然穿着很難看,但眉眼卻是清秀了起來,蕭峰不由自主就想去拉她。
喬玉壁看看快三點了,急得不行,一把撥開蕭峰的手,繞過一邊,讓劉碧琪開了車門,趕緊坐上去,吩咐司機說:“快開!”
小貨車很破舊,絕塵而去時,甚至噴了蕭峰一臉黑煙。
蕭峰黑着臉站在路邊,恨得牙癢癢的,心裏發誓,等喬玉壁回了家,絕對不輕饒她。
☆、第 10 章
喬玉壁等人整三點鐘趕到倉庫,在她們之前,也有兩個要交貨的商戶到了,大家自覺排了隊。
排在喬玉壁前面的,是一位年約二十七八的俏麗女人。
女人回頭瞧見她,滿臉笑容先打招呼說:“來交貨?”
雖然是明知故問的寒喧話,喬玉壁還是鄭重答了,“是的,來交貨。你也是?”
女人點點頭,好奇說:“你是哪家批發商場的?我們常來交貨,沒見過你。”
喬玉壁笑着說:“我們是幫公司交貨的,還沒有在批發商場拿商鋪。”
前面排的人交貨時比較繁瑣,女人等待時也比較無聊,就跟喬玉壁聊了起來,說起各家批發商場的優劣,又說起喬恩和文小姐對貨物的要求和品味。
說了一會,兩人漸漸熟絡起來,女人就自己介紹說:“我姓鄭,叫雪原,你呢?”
喬玉壁憑直覺,感覺這女人比較直爽,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就報了自己的姓名,笑着說:“雪原姐,喬恩先生檢貨時,嚴格不嚴格?”
說起這個,鄭雪原作擦汗狀說:“你別看他定貨時笑眯眯,很好說話的樣子,驗貨時,可挑剔了。就像法醫在驗屍。你第一次交貨的話,要有心理準備。”
喬玉壁駭笑說:“不會吧?”
鄭雪原嚴肅說:“等會就輪到你了,我騙你作什麽?可能也因為這樣,這位喬恩年紀輕輕,聽說生意做得頗大,也賺錢。還有,那位文小姐也不簡單,要是驗出貨品有一丁點出入,在合格範圍內的,馬上就能叫你當場減價,減得你要哭。”
喬玉壁吓一跳,問道:“比如呢?”
鄭雪原比劃手說:“去年底他們跟我定一批貨,是彈力棉打底衫,合同上簽了,尺寸誤差率準許三厘米。我們貨品出廠時,尺寸可标準了。但因為他們這邊海外貨款還沒到公司,就是交貨,也沒法給貨款,我們就拖到他們貨款到了再交。這麽一拖,正好那幾天冷空氣來了,變得很冷。彈力棉那東西,本身有彈性,本來就容易收縮,那會直接就縮小了四厘米。交貨時,我解釋了,可文小姐硬是讓我每件減四元,要不然,她不收貨。”
鄭雪原說着,差點呸起來,接着說:“因為是打底衫,無花無款的,很簡單的款式,批發價本來就低,一件只賺兩元的,她這樣,一下子叫我每件虧兩元。我不交的話,把貨拉回去,碰不上合适的客戶時,那更虧死了。我交的話,那批貨一萬件,就是叫我虧兩萬元,還有賠上各式路費等啊!”
喬玉壁一聽,也暗汗了,問道:“哪你交了沒有?”
“我當然交了。”鄭雪原本來笑嘻嘻,說起這個,臉上全是怒容,“真不交,也怕他們拿合同說事,說我違約什麽的。”
喬玉壁喃喃說:“水好深!”
“深不見底。”鄭雪原補充一句,很知已的回過身來,拍拍喬玉壁的肩膀。
喬玉壁趁機跟鄭雪原交換了名片,笑着說:“雪原姐是在新興批發商場做啊?這商場人氣怎麽樣?”
鄭雪原說:“商場人氣還行,怎麽,你想租商鋪麽?”
喬玉壁笑着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