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蕪星球9
未知最讓人恐懼。
門鎖轉動的聲音接二連三,門拉動的動靜卻整齊劃一。
木門跟地面的摩擦,如同尖銳的石頭子劃過地面,刺耳的讓人的腦子都隐隐作疼。
被打開的門沒有立刻拉開,只是一道道小小的縫隙,門內的黑暗湧出,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投了無數道變形的陰影。
安沅從來都沒有那麽緊張過,手指一片濡濕,喪屍一起沖出來還好,但現在一切都是未知,地面上的奇形怪狀的陰影,張牙舞爪的像是要把她湮滅。
她做好了應對喪屍潮的準備,但突然身邊的沈州把她往懷裏一拉。
面對沈州的胸膛,沈州把她頭按在懷中:“把耳朵捂住,不要看。”
“為什麽?”
沈州身上是熟悉的木質調香,安沅選香水的時候很喜歡這款味道,沈州就一直在用。
“砰砰砰——”
接連幾聲槍響,安沅卻沒聽到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就好像是沈州的槍都打到了空處。
“跳上來。”
沈州按住安沅的腰,安沅還在猶豫,沈州就提了她的腿,幫助她完成了熊抱在他懷裏的姿勢。
雙腿卡在沈州的腰上,安沅覺得自己這個姿勢說不出的怪異,就像是賴在家長懷裏撒嬌的小孩子。
“是不是喪屍出來了?”
被沈州打岔,接二連三的開門聲造成的恐懼被沖淡了不少,仔細一聽,周圍都安靜了下來,跟剛剛相比,靜默到了詭異的程度。
安沅想回頭,腦袋卻被沈州壓住:“別看。”
“沈州我沒你想的那麽弱。”
安沅被沈州弄得生氣,他這是什麽意思,寧願抱着她,讓他變成他身上的大拖累,也覺得比她在他旁邊攻擊喪屍的好?
這到底是多瞧不起人。
安沅掙紮的要下來,卻感覺沈州跑了起來,槍/響了幾次,只是接二連三都落在了空處,可沈州的前進并沒有任何障礙阻攔,等到沈州停下,安沅一頭霧水。
擡頭看已經走過的冗長走廊,筆直的道路看着扭曲狹窄,那頭應該是亮源,可卻光線昏暗,陰森恐怖。
周圍彌漫着血味,不同于喪屍腐爛黴舊的氣味,而是讓人手腳發涼的新鮮血味。
稍微觀察個幾秒,就發現每扇門前影影綽綽,就像是黑暗中要誕生出什麽怪物。
“別看。”
沈州把人放下又重複了一遍,冷靜的語調讓安沅腦內一涼,“一切都是幻覺,這條走廊在模拟你覺得腦海中能想象到恐怖場景。”
“什麽意思?”
安沅表情茫然,不過沒繼續看走廊,而是看着沈州,什麽叫模拟?
“這裏藏了一只精神控制系的進化型喪屍。”
精神進化方向的喪屍安沅以前也遇到過,但跟現在比起來只是小兒科,那一次那只喪屍放了煙霧,讓他們把隊友錯認成喪屍互相攻擊。
但游戲不會太狠,還是露了不少破綻給他們,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讓人打心底發毛。
看向表情冷靜的沈州:“你沒有被影響?”
他讓她別看,并且分析出了是怎麽一回事,那就證明他沒受到影響,一直是清醒的。
出乎意料的沈州搖了頭:“我受了你的影響……上樓。”
感覺到耳畔的刺耳的尖叫,沈州眉心皺了皺,看向前面的樓梯。
醫院有步梯跟電梯,電梯應該在大廳的另一端走廊,他們面前是扇形的步梯。安沅看了看一旁貼了游戲室的鐵門:“我們不進去嗎?”
“樓上的危險感更重。”
安沅:“……”
這是要直奔大BOSS。
踏上了樓梯,安沅發現心裏發毛的感覺淡了許多,聯想到沈州的話,安沅其實還是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一切都是幻覺,那沈州落空的子/彈都說得通了。
可是喪屍他們不是一起看到了,還有開門的聲音,他說他也聽到了。
“為什麽說是受了我影響?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可以不受影響,但因為我發生了變故?”
“嗯……精神操控只對精神脆弱的人有用,在我看來那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走廊。”
精神脆弱?!
安沅咬唇:“你不是也聽到了開門聲?”
察覺到了安沅的怒氣,沈州扭頭看向她:“我是因為你聽到了。精神操控有一定的磁場影響,如果你身邊是一個更脆弱的人,你會被影響的看到聽到他感受的一切。”
沈州頓了一下,“我在意你,所以你瞳孔縮小,手指緊握,我注意到了,我關心你看到了什麽,所以被你的磁場影響。如果你生氣我說你脆弱,我對你道歉。”
其實沈州說得還簡單化了,因為迷惑他的難度更高,所以被磁場影響後,他看到了一些比安沅想象的更恐怖的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開/槍。
“你不必道歉。”被正正經經的表達歉意,安沅氣弱,沈州說得又沒錯,他的确比她強,只能她影響他,說起來還是她成了拖累。
“可你不是生氣了嗎?”
沈州神情閃過疑惑,安沅側過臉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
不知不覺上了二層,特屬于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在空氣中彌漫着,聞着倒是比血腥味好多了。
二樓跟樓下是一樣的布局,走廊上都是病房,旁邊是活動室。
“還要上去?”
“嗯。”
見沈州腳步不停,安沅站着沒動,之前沈州說感覺危險在樓上,她沒什麽感覺,但現在一直往上走,真隐隐感覺到了壓迫力。
心裏的警鐘敲個不停,讓她快停下步伐。
“沈州……”
“嗯?”
沈州已經上了幾階樓梯,聽到她叫他,又退了下來,伸出了手。
沈州的掌心很白皙,白的連指紋都很淡,安沅以前沒仔細看過,突然福靈心至,盯着他的手心,他的手好像是磨過。
他熟練拿武器但手卻很軟沒有任何繭子,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猜測讓安沅更不想把手遞過去,退後了一步:“沒事,我們往前走。”
忍住心中的恐懼,安沅一步步登上樓梯,這次沈州沒有走到她的前面,而是落後她半步,她的餘光能一直感覺他在身邊存在。
“你說的磁場影響,那你現在能感覺到我的恐懼?”
安沅大概不知道她的聲音打着顫,不需要磁場影響,他也能感覺到她的恐懼,沈州“唔”了一聲:“還好。”
三樓跟前面兩樓不一樣,不是一排整齊的病房,而是一間空曠的大廳。
“!”
随着他們的踏入三樓,燈突然暗了。
一聯排的白熾燈因為不受歡迎的訪客逐漸熄滅,安沅呼吸重了一瞬間,迅速眨眼,讓眼睛适應突然的黑暗。
走廊的燈沒了,幸好窗外還有路燈的光芒,勉強能讓人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棟樓應該不止三樓。”
在外面的時候她沒數,但按照印象大概有四五樓這樣,但他們站的位置拐角卻沒了樓梯。
“這是不是也是幻覺?”安沅從背包裏翻出了手電筒,可打開了也沒光,試了幾次安沅又扔進了背包。
做完一切,安沅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為什麽……
沈州一直沒有理她……
原本一直在餘光範圍的人影,不見了。
“系統沈州他人呢?”
【系統:%……&*——】
機械音斷斷續續,像是隔了無數道牆,聲音傳到她耳朵裏只剩了模糊的雜音。
連系統都成了這樣,安沅握緊了唐刀。
“沈州——”
安沅轉身朝樓梯口吼了一聲,不過目光觸到了之前走上來的樓梯,視線凝固。
她清楚的記得這間醫院都是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她走上來的每一階梯都光可鑒人,但此時一切都變了。
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滿是暗色的污漬,還有一些看不清垃圾,視線太暗,那些污漬看着就像是已經幹掉的血污。
想着她還真感覺聞到了血腥味。
“別聯想!”
安沅拍了拍自己的臉,還記得一樓發生的事情,要是她想的越恐怖,那遇到的事就會越恐怖。
清脆的拍臉聲在空曠的環境裏回蕩,安沅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看向前方。
在她回頭看樓梯的時候,三樓變了一個模樣。
從頂上垂挂下許多的白色窗簾,就像是一般醫院的急診病房,用窗簾隔開一件件的床位,她隐約能聽到刀子劃破肌膚的聲音。
窗戶都是開着的,安沅能感覺到夜風刮過,但這些垂挂的白窗簾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退後恐怕到的也不會是二樓,安沅深吸了一口氣,末日游戲就算場景再恐怖,最多冒出來的是喪屍,弄死就是了。
這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安沅一步步走向有聲響的位置,不斷在心裏暗示現在的場景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只要平靜,只要平靜……
“啊——”
安沅的心猛漏跳了一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叫出了聲。
昏暗的光線下,蒼白的人體被一個個懸挂了起來,整整齊齊,男人女人一目了然,甚至還有小孩。
相同的是他們都已經死了,都是人類不是喪屍。
安沅不敢低頭看他們的面部表情,這裏就像是醫院的太平間,不同的是,醫院的太平間把死人放冰櫃裏,而這裏卻是把人懸挂。
安沅發誓自己從來沒想過那麽可怕的場景,随時準備好釋放異能,安沅終于走到了發出聲響的位置。
一排排的倒挂的人體,中間鋪了一張潔白的幹淨的手術臺,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對着她,像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做手術的刀具一頓,轉過了頭。
同時安沅異能釋放了出去,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臉。
英俊的五官熟悉不過,只是他那雙冷漠的眼睛陌生地讓安沅發顫。
病床上的身體已經被分割的差不多了,斯巴漂亮的銀色頭發被連着頭皮一起,幹淨的分出來,還有他的鼻子,他的手臂,胸膛大開,心髒也被拿了出來,正握在沈州的手上。
暗紅的血液染紅了沈州白的過分的手。
她的火球亮了一瞬卻落了空,沒有打到“沈州”卻點燃了旁邊白色的簾子。
橘黃色的火焰騰地一下燃了起來,就像是潑了油,火勢洶洶,連帶着其他白簾也燃了起來。
她依稀聽到繩索摩擦的聲音。
那些被倒挂的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