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易(下)
“解除那個‘小瑪麗’的藥效”,舒紅斂散漫的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副作用是加劇衰老。怎麽樣,喜歡嗎?”
他看一眼艾倫那一頭金緞子一樣的長發,心情竟莫名的好了起來。
“另外,作為對老主顧的特殊照顧,這藥劑當中加入了殿下的血液,能讓服用者自然而然的對您産生親近依賴之感。”
王長子剛剛恢複自然的臉色再次微微一變,連瞳孔都緊縮了起來,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冷汗淋漓,不知是因為惶然還是興奮。不過王室的教養使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神情比及之前也沉穩了很多。
“那就多謝領主先生了。”
他站起身,将一枚空間戒指放在桌子上,把藥劑收進了戴在自己手上的那枚纏繞着王室紋章的戒指當中。向着仍然坐着的領主行了一禮。
“那麽,我就告辭了。既然簽署了契約,那麽約定我也是一定會遵守的。”
舒紅斂坐在那裏身子都沒側的受了他這一禮,連投向酒杯的目光都未移動分毫。
“慢走。”
待到艾倫在出門時微微偏頭的那個瞬間,發現那位掌管紅松的領主正看向了這邊,用唇語向他緩緩吐出幾字,不知是回答他的哪一個問題,亦或是二者兼有,也或許是對什麽的感嘆:
“也就是那麽回事。”
“喂,侍者,還有空桌子嗎?”雷頗具紳士風度的在侍者動作之前接過了朱妮娅的帽子和披風,帶着優雅的笑容詢問着他。
“沒——狄倫大人,您來了,請到這邊。”那個走過來的身段妖嬈的侍者在回答完雷的話之前,就轉而去招呼門口新來的客人了,臉上挂起熱烈的笑容,将雷忘在了一邊。
另一個侍者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有些嫉妒的瞪了那個走到門口的侍者之後,擠出一個微笑注視着雷:“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沒有位置了。”
又是個勢利眼的市井之人。雷冷笑了一聲,也沒有同那個後走來的侍者交流,而是轉身去看看那個“狄倫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結果不由得嗤笑出來。
那竟然只是個七歲左右的男童。穿着一套華貴的長袍,圓而白皙的下巴颏兒和一雙幼嫩的小手暴露了年齡。怎麽說都和“大人”沾不上什麽邊。那個幾乎有兩個男童那麽高的侍者對着一個小孩子點頭哈腰的模樣真是滑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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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小的“大人”聽到了他的笑聲,轉過頭,一雙眼睛中帶着與年齡極度不符的陰冷掃過來,只是在冰冷的表情在那張小臉上都顯得幼稚了起來。朱妮娅笑着走上前去,擋在正準備走向窗邊唯一的空位的他面前,蹲下來同他問好,還想伸手去捏那張白皙的圓臉:“你好呀,小朋友,這個位置應該是我們的哦。”
雷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凡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你既然被稱為‘大人’,就該按照大人的規矩辦事吧。”
狄倫一把拍掉朱妮娅的手,根本就懶于回話,邁起優雅的步子走到了那個空位上坐好伸手将剛剛出聲招呼他的侍者召到了眼前來。
“哎呀!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能這樣無禮?”朱妮娅捂着被拍得生疼的纖纖素手,氣沖沖地對着狄倫的方向嚷道。
雷趕忙走過去,對着那只玉白的小手上微微泛起的一抹紅輕輕呵氣,面上也布滿了愠怒。
“我原以為夜莺酒館與青藍齊名,理應是讓人流連忘返的存在,沒想到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今天大失所望!”他的雙手都開始揮舞起來,眼睛卻始終注視着剛剛還談笑的神采飛揚的其他客人,“難道為了讨好一個貴族家的小少爺,就能無禮的對待看起來家室普通的客人了嗎?”
他故作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還故意用“普通家室”和“貴族”的對比來及其在場的其他客人的共鳴,同時又來了一句“看似”,暗示自己的身份其實不同尋常來震懾旁人。沒想到酒館中的美女侍者和吟游詩人在此時就已經不再對這邊的騷亂投注目光,之前招待雷的那個紅發美女也腰肢一擺,娉娉婷婷的向着別的客人那裏走過去了。
靠近門邊那桌的凜冬大漢見雷找不到臺階下,兀自在原地忿忿,豪放的大笑道:“朋友,既然看不慣那個‘貴族小少爺’的做派,怎麽不用男人的方式打一場?”
坐在他鄰桌的人也舉杯附和:“是啊,是男人就用決鬥解決問題!”
幾乎整個酒吧中的酒客都沸騰着起哄,無論是懷中抱着美人調笑的還是成舉着酒桶狂飲的,漸漸開始呼喊着不同口音的同一個詞彙。
“決鬥!”“決鬥!”“決鬥!”“決鬥!”……
有好戲看,又不會引火燒身,何樂而不為呢?
雷自以為終于得到了“平凡大衆”的支持,脫下護手得意洋洋的抛向了狄倫的方向,揚起下巴對着後者道:“看到了沒有,在外面,你家族的蔭庇可不如你自己的實力。要想做個真正的大人物,就應該用實力來奪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和別人的敬畏。怎麽樣小朋友,敢不敢和我決鬥啊?”
狄倫不知是被他的語氣逼的有些愠怒,還是單純的不耐煩,微微皺眉,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精神力一召就将離自己還有一些距離的護手收進了手上帶着的戒指中,又立即取出拿在了手裏,扔回了雷的懷裏。
“狄倫舒接受挑戰。”
雷雖然因為他隔着兩三步的距離就能将東西收進空間中的強悍精神力震撼了一下子,但看着狄倫稚嫩的外表,再想想後者的“小貴族”身份,頗有條件有個比市面上販賣的空間戒指要好得多的高級貨,就放寬了心。
他甚至在餘光看見朱妮娅那雙隐帶着不贊同的盈盈美目時,還露出了“大義凜然”的表情:“你一會兒可不要喊着我在仗着比你年長欺負你,以後也要記住了,交戰之時,沒有公平就是最大的公平。”
狄倫根本就不屑于理睬他,取出一把短劍就迅捷的飄到了雷的身後急刺,雷趕忙轉身後躍,同時發出一道火焰将狄倫逼退。并在精靈再次靠近的時候以火凝集成弓箭十箭連珠,狄倫在躲過幾支之後是,投出一個水晶瓶擋下了最後一支,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響。
雷還想凝聚火焰,卻愕然發現周圍的元素精靈都被驅趕的遠遠的,他竟然連一縷最簡單的火苗都凝聚不出,連忙拔出身後的雙手大劍,準備以他劍士的手段迎敵,卻被狄倫打開的另一瓶氣體弄得全身酸痛,直接軟倒在了地上。
孩童模樣的精靈連一句“你輸了”都懶得應付,轉身就想徑直離去,不料被讓雷那副難受到口不能言的模樣弄得美目含淚的朱妮娅一把紮住了胳膊。
“你家長輩是怎樣教導你的?說好的以實力決勝負,你怎麽能這麽卑鄙的用藥劑暗算?快把他治好!我真替教導你的人羞愧!”
長輩……教導的人……在他這裏,也就只有那個喜歡泡在煉金室裏的那個領主大人能背地上這個頭銜了。說自己會使那人蒙羞,怎麽說,都讓他有些窩火呢。他回頭剛想開口,就被一雙熟悉的臂膀以非常“長輩”的姿态抱了起來。
“第一,是這位現在躺在地上的先生提出的‘交戰之時無公平’,那麽無論用什麽手段,都稱不上是卑鄙。第二,這是我的學徒,難道一個煉金術士的學徒的實力不就是藥劑嗎?”不知是不是狄倫的錯覺,某人那懶洋洋的聲音中竟然帶了幾分火氣,“第三,無需你為我羞愧。對于我以煉金學徒身份打敗一個魔法師的學徒,我感到無比的驕傲。”
舒紅斂禮貌的抱着自家炮灰學徒向着主角初戀行了一禮,臉上挂着“貴族式”的笑容:“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敝地,在下有失遠迎。舟車勞頓,不如屈尊到寒舍暫居,也方便在下傾力招待賠罪。”
看來這個雷仍然是世界的寵兒呢。他早就在奇怪了,本來雷就是得到了最初的那一些信仰之力以後,才能成功的從一個魔法師的手中劫奪到了一張藏着寶藏的海圖,之後在去海圖中的藏寶之地的路上才得到了傳承,順便結識了一批小弟和後宮。
而如今的主角雖然料想應是和原著一樣被兄長一腳踢到了那個法師塔遺跡當中,但是東西都被舒紅斂掃光了。先不談他在其中給主角留下的那個有趣的東西,信仰之力是肯定一點兒沒有給主角留下。可是這個世界為了給主角足夠的力量刷未來的副本,竟然給了主角毀滅系魔法師等級的能力。
呵。
一見到俊美的年輕領主微笑的表情,朱妮娅公主臉色一紅,正想點頭答應,卻被剛剛集聚起一點力氣的雷攔住了:“朱尼,我們不要和仗勢欺人者交往。”
嬌媚可人的公主聽到心上人的話,用力地點頭,應到:“雷你別生氣,他仗勢欺人,我還可以讓父親來懲治他。”
舒紅斂在一旁清楚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卻面色不改,就那麽施施然走了出去,控制着馬車靠近,帶着狄倫一同坐了上去,向着北方去了。
“為什麽不告訴他們,那裏是你用金幣定下了半年的位置?”他詢問着已經恢複了“乖巧學徒”模樣的狄倫。
圓臉的精靈笑了起來,臉頰兩旁好看的笑渦意外的真實自然:“因為仗勢欺人,确實有些意思。”
舒紅斂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那雙湖藍色眼睛當中一閃即逝卻遠勝往昔的光芒,有些莫名的欣喜。這就是那位院長每次成功的讓一個陰郁的孤兒重新相信陽光存在之後,臉上透出笑容的原因麽?
他随手揉了那頭被随意綁起的、比初見時順滑了許多的金發,小指不經意間碰到了精靈半透明的精巧右耳,下意識摸了一把。後者身體猛地一僵,但沒有做出什麽躲避的動作。
“導、導師?”
舒紅斂注意到自家學生難以掩飾的驚疑與臉上不明真假的紅暈,恍然想起各精靈部族共同的某習俗,才發覺自己剛剛不經意的舉動,在這片大陸上實在是太引人遐思了些。于是幹脆取出了梳子,開始幫狄倫整理一下因為剛剛的打鬥有些淩亂的發絲。
狄倫依然收起了多餘的表情,安靜的坐在那裏任自家導師擺布。舒紅斂看着他現在挂着的乖巧表情,想起之前那張難得的好看笑容,有些微的遺憾。
此次的事情成功之後,這張小臉上才會常常挂着那樣純淨的笑容吧?可惜,他大概是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嗎TUT
看着點擊量心塞一秒鐘。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