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物
裝載着貨物的馬車行駛在在山間的小路上,因為重心偏高,在雜亂的石子上晃晃悠悠,颠得馬車上趕車的商人臉色發青。
“布爾先生,您為什麽不雇傭一個車夫?”詹森一面在腹中暗笑一面問道,“這樣您就可以乘坐跑步平穩的山地羊了。”
他們的雇主皺着眉頭,扯動一下嘴角:“我為了這一次出海用盡了所有家當,就連雇傭你們的傭金都是忍痛事先在海灣低價售賣了幾個貨物才湊出來的。再要湊齊雇傭車夫和坐騎的價錢,實在是做不到了。”
詹森拍着他的肩膀道:“但是你這樣子也不行啊!來,我幫你看着這幾匹鱗馬,你去騎着我的地蜥歇一會兒。”
喬納森難得加入了他們的閑聊,走到了商人的另一邊:“是啊,布爾先生真是太勉強自己了,山地難行,趕車的事可以讓我們分擔一些的。”
布爾搖了搖頭:“我沒事。如果遇上戰鬥,你們可是要出力的人,可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費力氣。”
喬納森眯了眯眼睛。
之前問過這人的同伴去哪裏了,他居然說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但是就這中連個低級劍士都不如的體力,去遠海早就被稍大一點的風浪跌成了四五瓣,或者在剛靠岸的時候就被兩三小賊把這些東西搶的一幹二淨。
這些箱子是很多,但是也沒到普通廉價的空間戒指盛不下的地步,雇傭他們的錢財早就足夠買一只空間戒指了,他卻寧願選擇放在箱子裏讓人護送,只能說明這批貨是難得的幾種放不進戒指的物品,而那些物品,幾乎沒有不是價格昂貴的。
他要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變賣了一些才湊夠了雇傭他們的錢,早在賣完東西的一瞬間,就被那些在交易所埋下眼線的大大小小勢力請去喝茶了,那裏還用的着在這裏苦着臉擔心劫道的?
別說是讓他們幫忙駕車了,就算是他們在一旁保護的時候,稍稍靠近一點這個自稱“布爾”的人類都會心跳速率加快,開始流冷汗,難道會僅僅是因為貨物太過貴重了嗎?
詹森突然向着二十步遠的一棵樹上射了一箭,樹上竄出一道黑影,揮舞着長刀,迅捷無比的向這邊砍了過來,在兵刃被喬納森架住之後,借力高高躍了起來,呼哨一聲,就有二十幾個相似的黑影從前方的樹上、草叢裏、泉水中跳出來,很快就把他們包圍在了中間。
剛剛被詹森叫破隐藏位置的哪一個黑袍人不知道是因為忌憚幾人的實力還是性格使然,沒有立刻命令其他人動手,而是站到布爾的面前道:“先生,請把東西還給我們。”
布爾向後縮了縮,卻不肯離開裝着貨物的馬車:“什麽還回來?你們這些山匪不要颠倒黑白!我這裏只有我自己辛辛苦苦從外海找到的物資,好不容易才運送回來了,是準備晉獻給陛下的!”
“你們幾個不是受我雇傭來護送的嗎?既然有人搶劫,還不快殺了他們!到了首都之後,陛下如果有獎賞,我分你們一份!”
喬納森露出無奈的笑容,将手中的劍向着為首的黑袍人立起來:“拿人錢財,□□,這位先生,得罪了。”
Advertisement
詹森也後跳幾下,在一棵高度始終的樹枝上将拉開弓,箭矢指向下方。
“咔嚓。”
什麽東西在地面上碎裂了的聲音,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無人注意,黑袍人紛紛拔出了制式長刀,随時準備着砍向做好了施法準備的卓爾法師和莫莉。
“咔——咔——咔——”又是連着三聲破碎的聲音。這次終于讓在場的人都起了疑心,可是在他們探查之前,怪異的半透明霧氣已經蒸騰了起來。
布爾首先從他寸步不離的馬車上滾了下來,摔在地上不省人事。接着樹上的詹森也有些站立不穩,臉色慘白的跳了下來,坐到了地上。
喬納森想要過去查看一下,卻在半途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朱爾思和莫莉也未能幸免,搖搖晃晃了一陣就躺了下去。
黑袍人一行對着敵人發生的突發情況有些吃驚,為首的那個大概懷疑這是對方的什麽計謀,勒令着手下不可靠近,就站在原地緊張的觀察着對面。
頭頂龍吟聲響起,血色的巨龍背着披着樣式黑色鬥篷的持劍者落到了地上,沖着黑袍人首領低吼一聲,噴出了細小的火苗。精靈從龍背上輕巧的躍下,巨龍随即變成了紅發少年的模樣,沖着黑袍人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果然是蜥蜴人啊。”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枉我還特意用催眠藥粉特意試驗了一下。”
為首的黑袍人攥緊了手中的刀,緊張的注視着突然出現的兩人。
紅發少年偷瞄一眼狄倫,精靈立刻用平靜的目光回望了過來,龍族臉上的笑容一變,倒是真實了許多:“現在我們倒是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黑袍的蜥蜴人首領仍然沉默着,手中的長刀調了一個角度,反射出一道寒光。
“剛才的藥粉中的助眠效果雖然對你們沒什麽用,但是我還在裏面加了點雪楓葉,就對你們不太又好了,”龍族感受到黑袍人身上驟現的森冷殺氣,攤了攤手,“其實我沒什麽惡意,就是希望你們能好好聽我說話而已。”
蜥蜴人首領身上的殺氣半晌之後才暫時收了回去,做手勢命令部下收刀,自己也把刀收回了皮鞘當中:“你想談什麽?”
“你想要那個‘布爾’還回的是你們整個部族的聖物,‘生命源珠’,是嗎?”龍族見到蜥蜴人的配合,也不繞彎子,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蜥蜴人僵了一下,卻又漸漸放松了下來,很幹脆的就回答了龍族的問題:“是的。他教唆祭司大人的學徒去把生命源珠從泉眼中拿了出來,用了一包外面的糖果換回了我們的聖物。等到大人發現的時候這個人類已經逃走了,所以酋長命令我們這些在大陸內部的成員将他堵住,奪回聖物。”
“好吧,看在那位教導我學徒劍術的閣下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幫你們一回。”龍族挑挑眉頭,走向了裝着十餘個木箱子的馬車一旁,看起來纖細的手臂輕而易舉的就将被一排鐵釘釘緊的箱蓋掰了下來,看到裏面的東西時有些忍俊不禁。當他将其他幾個箱子如法炮制,在地上一字排開的時候,終于笑的止不住了。
“狄倫,你想吃魚嗎?”
精靈也遠遠的就嗅到了一絲海腥味,走到近前一看發現,那些木箱子中,竟然全都是用冰塊凍着的鮮魚。不由得半晌無語。難不成這人遮遮掩掩了半天的,就是這些淺水區就能輕易捕到的鮮魚不成?
“看來這人之前說他窮酸倒是實話,連幾箱魚都寶貝成了那個樣子。”
龍族用精神力感應了一番,從其中的一個箱子中掏出了一條還很有精神、掙紮的十分有力的魚:“哈哈,看來說不定這人是個煉金大師,已經研究出了讓魚在水外呼吸的藥劑,這些魚是為了到帝都展示藥效的時候用的。”
他這樣說着,手上卻直接剖開了這條離開海水十幾天還生龍活虎的魚的肚子,在其中取出了一個提子大小的淺灰色珠子,之後快速的向那魚被剖開的腹中塞了一塊紫紅色的晶塊,魚腹竟然飛快的融合了。再拿出一瓶只裝了幾滴碧綠色藥滴的水晶瓶,一臉不情願的滴了一滴血進去,在藥滴和血液融合在一起之後就把它灌進了魚嘴裏,将魚重新塞回了木箱當中。
因為動作夠快,那魚只是受了些驚吓,就算是用精神力探查也看不出絲毫損傷。
他拿着那個奇異的珠子,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隐隐約約的共鳴,轉頭就看到那些黑袍的蜥蜴人雖然都遮着頭臉,但是那一道道目光直接穿過布料刺了出來。龍族滿意的笑了笑:“所以這就是了?”
蜥蜴人首領點頭:“确實就是此物,我代表整個蜥蜴人部族請您将它交還給我們。聖物對我們部落很重要。如果您還給我們,您就是我們整個部族的恩人,走到哪裏,只要那裏有我們的族人,就會有人願意為您服務;如果您到了我們部落中,您就是最尊貴的客人,部落中除了聖物之外的所有寶物都任您随意挑選。”
龍族輕笑一聲:“部落中的所有人——我也可以随意帶走嗎?”
蜥蜴人首領呆住了,吶吶道:“這……這我不能做得了主……”
“我開玩笑的。”紅發少年雖然這麽說着,還是把臉上的表情定在了“認真”上面,“畢竟,教導狄倫的那位萊因哈特先生,在記載中,得到過來自你們一族的幫助。遇到你們有難的時候,我還是願意幫忙的。”
蜥蜴人之前聽到紅發少年提到他是因為有人教導了他的學徒才願意幫忙,還以為是族中的哪個出門游歷的蜥蜴人劍士。此時聽到龍族提到萊因哈特,顧不得把龍族丢過來的生命源珠收起來,激動的問道:“萊因哈特大人?您說的是萊因哈特大人的傳承?”
過了一陣他才冷靜下來:“恕我失禮,能讓這位先生展示一下他的劍術嗎?”
狄倫将手放到了背後背着的細劍的劍柄上,拔劍的時候随意的甩了一下手腕,劍刃上泛起一道金光,一旁的一塊巨石瞬間成為了兩個。蜥蜴人看的呆住了,良久才激動的向前站到了精靈的面前。
“真的——真的是萊因哈特大人的劍術!您竟然是那位大人的傳人!祭祀大人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有劍歌者大人的存在!”他伸出顫抖的雙手,似乎想要抓住劍上一閃而過的金光,最後還是放了下去。
“劍歌者大人,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請您到我們部落做客?”蜥蜴人的聲音還是有些發顫,“祭祀大人一直想要見見您,說是得到了一個和您有關的預言。”
“如果可以的話,請恩人也一同前來,沙泉部落将以最高的禮節歡迎您們。”
出乎龍族的預料,狄倫點頭就應了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紅發少年慢悠悠的把一張字條塞到了喬納森的衣袋裏,又數着蜥蜴人的數量在地上丢下了幾件黑袍,用匕首撕得破破爛爛,再撒上些猩紅色的藥劑。
“他們也快醒了,走吧。”
那蜥蜴人狠狠點頭,召集一衆屬下向着山中行進:“兩位大人請随我來。”
龍族微微放緩了步伐,和精靈一起落到了後面,在空氣中用元素寫出字符:{什麽都不問?}
金色的字符在眼前湧現:{又是和你“知道”的事情有關?}
見到龍族愣住,精靈輕笑一聲,本來就俊秀的面容一旦染上笑意,好看的讓人禁不住摒住呼吸。在最需要力量的成長期耗費了一滴龍血來完美的“偷渡”出生命源珠後,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把東西交給了別人,這可不像某人的性子。更何況那之後還故意不着痕跡的提到萊恩哈特的名字,引那個蜥蜴人上鈎邀請他們,怎麽看都存了算計。
{你以為你很難懂?}
金色的元素精靈在空中舞動,又組成了其他的字符:{是寶藏,還是我“本來的命運”?}
龍族忍不住踮起腳尖,像多年之前一樣揉了揉精靈的發頂:{這次可都不是。這曾經是“別人的命運”中的一次機遇,我要幫你搶過來。}
狄倫沉默了。
搶?說到這個,之前得到的傳承,大概也是從別人“本來的命運”中奪過來的吧。他倒不會在意他得到的東西用的是什麽手段,但是想想之前某人說話的時候劈下的那一道閃電——
{你這麽做,不會有事吧?}
龍族笑了。
{為什麽不肯叫我“導師”了,真是讓人傷心啊。}
狄倫手一抖,金色的字符剛剛成型就散開了。這麽想來,确實在再次相遇之後,除了以為他死了那一次,再也沒叫過他一聲“導師”,也沒有別的稱呼。一開始是因為不可置信,後來,就莫名其妙的喊不出口了。
他們到底算是什麽?
導師和學徒的距離,好像和他們比起來也有些遠了。
紅發的龍族少年做了個嘆氣的口型,接着在空中寫道:
{算了,反正我變小了你嫌丢人也是正常,直接喊我名字好了。}
{傑羅姆?}
{不。}龍族露出了類似于懷念的神情,{叫我本來的名字。}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也需要,有一個人呼喚我的本名,見證着本初的我的存在啊。
{我從來都不是傑羅姆賽,我的名字延用我家鄉的傳統,姓氏在名的前方。}
他用一種悵然的語調,在異世吐出了來自故鄉的音節:“我姓舒,名紅斂。”
精靈試着發音:“胡…裏安?”
舒紅斂微笑着糾正:“紅——斂——”
“h、湖、紅……紅、斂,紅斂?”
“是啊,我名為紅斂。在我們的語言中寓意着晚霞漸漸消散的天空。”
“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
“為什麽?”
“因為晚霞落盡之後,日出時一定是晴空萬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是用元素寫出的字符內容,類似于說悄悄話用的小紙條。
收藏量……嗷嗷嗷好激動!
另外謝謝紫月的評論~又多了一個小夥伴!(~^o^~)
沒法回複是因為JJ不讓我回複TAT
默默加了我群耶!好高興!群裏人還是很少啊……
真的不來玩兒嗎大爺~【甩手絹抛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