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性能卓越的本田商務奔馳在積雪中的江濱大道上，熟悉的景色飛速從車窗閃過，留下模糊的幻影。
穿着簡潔的黑絲禮服，裹着貂皮披肩的我蜷縮在費淩的懷裏，靜默無語的看着整座城市披上華麗的夜色。內心湧動着的喜悅和骨質愈合所帶來的隐痛讓我的思緒混亂，我努力着抓住每一秒去平複，難得的良辰，我要用最好的狀态去迎接。
車載電視裏的財經新聞正實時轉播着會場的盛況，本市知名的財經泰鬥，優雅的閨秀名媛齊聚一堂，享受這難得的盛況。我望着華麗的舞臺，想象着站在上面接受致意的瞬間。
車子慢慢駛進進出會所的彎道。整理好儀容裝束，和費淩深情地對視。車外，蹲守已久的記者和會場的保安瞬間圍堵過來。作為開發區的企業家新秀，還有NPL最年輕的高級經理，我們牽引着無數好奇的目光。
費淩從容的推開車門，接過我的右手，将我緊緊地攬在懷裏。先于我們到達的商界同行也停駐回身致意，我和費淩微笑着沿着紅毯走向會場，身後無數的歆羨混着閃光燈将我們團團包圍，我望着費淩的側臉，心裏頓時湧起無限感慨。
禮賓簿上緊挨着簽下我們的名字，如同我們不可分割的命運，在這座曾陌生的城市永遠的留下屬于我們的瞬間。NPL公關部的同事熱情的迎上，将我們帶入會場。
側目環視着會場，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奢華和優雅。自我上次來這裏不過半月的時間，會場就在重新的裝潢下變了風格。遍布四周的歐式仿古家具讓人不禁有穿越時空的錯覺。燙金的壁紙和華麗的馬賽克壁磚，還有此刻正熱烈燃燒的壁爐，變幻着的背景光下，會場正中的水晶吊燈仿佛有了生命，時而魅惑，時而優雅。包裹着頂級絲絨的高腳長凳上，衣着光鮮的男女正執杯側耳交談，不時飄散而出的笑聲，傳達着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古典優雅。此刻的NPL就像這個城市的巨人，讓你不得不相信，在它巨大的羽翼下，一切的不可能都将變為可能。
費淩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槟，輕輕一嗅，塞到了我手裏。
我接過酒杯，濃郁的酒香頑皮的跳到我的鼻腔。舉杯對着燈光，杯中晶瑩的液體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更為精致。
“不是才說好了戒酒，你就引誘我，費總，這樣可不好哦！”我将酒杯遞到唇邊，輕抿一口，笑着說。
費淩看着我滿足的表情，微微轉頭，招牌式的微笑閃過眉間。
“我說不讓你就會不喝？頂級的Krug，尤其在今天，是你不能錯過的香槟貴族。“費淩說着，慢慢靠近我，
“優雅，豐富，層次和隽永的香氣，很像現在的你。其實，徐總應該開幾瓶黑桃A黃金香槟，我想會更适合。”
我望着費淩，得意的笑了起來。我慢慢地舉起香槟杯，和費淩默契的一碰。不知什麽時候躲到我們身後的記者果斷按下了快門。我們驚詫的回頭，卻看到舉着單反的徐恒，和他身後不知所措的年輕記者。
“多美好的瞬間，Fay，我會和你要版權費。”徐恒将相機遞還給記者，費淩大笑，上前和徐恒一個擁抱。
“恭喜您了，徐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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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y，NPL能有今天，多虧了你介紹的幾位市政高層，不然哪會這麽順利！”
“哪裏是我的功勞？是徐總運籌帷幄，不然才不會這般的順利。”
眼前的費淩和徐恒模棱兩可的彼此致謝，留下一頭霧水的我漠然的站在旁邊。看着這兩個相似的人，我仿佛看到了費淩那耀眼的未來。
正努力着在腦海裏勾勒費淩未來的我的思緒被突然上前的總裁助理打亂，原來時間已到，我們的集體亮相。
“時間到了，待會結束了記得找我，Fay，我有事和你談。現在呢，我要借走你的Cherie，現在的她首先是我的SFM（senior financial manager）。”
費淩微微一笑，後退半步，鞠躬致意。我則挽着徐恒，向已是人頭攢動的前臺走去。
前走了幾步，回頭，卻看到費淩已被衆多商界同行圍住，他們自然不會錯過和NPL總裁忘年交親密會談的寶貴時光。
走向前臺的路短短不過十米，我們卻走了很久。跟随在徐恒身後的我成為了公衆的焦點，搏鬥般的擠出圍堵的人群，我們伴随着轉暗的燈光走上前臺。幾乎同時，雷鳴般的歡呼聲響起。成片的閃光燈在黑暗下更加刺眼。NPL的高層們站成一排，手拉着手，鞠躬致意。因為一只手的不便，Derek的右手攏着我的腰，讓我既不至于尴尬也不至于因為過度的彎腰而失去平衡。
我站在Derek和徐恒的中間，靠近徐恒左手邊的黃金位置。如浪的致意和歡呼撲面而來，我擺着不同角度的微笑配合着攝影師們因為擁擠而誇張的動作，內心卻屏蔽了一切享受着內心與衆不同的安寧。我期待多年的時刻。
下意識的擡頭向二樓的回廊望去，竟在靠近我的拐角處看到費淩那熟悉的面孔。此刻的費淩和衆人一樣，賣力的鼓掌，但眼神中透出的驕傲自豪卻只專屬于我一個人。我望着他，同樣的微笑，盤旋在眼眶已久的淚滴瞬間滾落了下來。我調整着目光，不想讓費淩看到我哭，卻在回廊盡頭看到另一個熟悉的模糊身影。
不同于衆人的歡呼，林博炀漠然的握着香槟杯，眼神意外的放空，面色也有些許的沉重，脖間的襯衫領扣竟也被扯開。我邊笑着應付記者，邊看着他。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林博炀擡頭望向我，目光複雜。
正欲以仔細品讀他目光中所蘊涵的那份憂愁的我被劃破天空的爆破聲震醒。西北角的夜空浮現絢爛的焰火，衆人歡呼着，迎接着如同跨年般的激情瞬間。
人群散亂，不知何時，費淩已經來到我的身後。我回過身，費淩輕輕的在我眉間印上一吻，我們用專屬的方式分享着彼此的幸福。
人群的歡呼沒有絲毫止息的跡象。我偷偷的回望回廊拐角，那模糊的身影卻早已不見。
衆人聚在一起，舉杯祝賀，喜悅壓倒了一切。從會場的天臺向外望，雪後的夜空清明空靈。
深呼吸一口，滿室的幸福；內心，卻不自覺的苦澀。太幸福的瞬間，往往伴随着更痛苦的未來。
那迷離的雙眼，那痛苦的表情。在這表面的繁榮下，究竟隐藏着怎樣的不為人知？
那時的我不會知道，就在距我不過百米的江濱大道，一個人正将油門踩到極限，疾馳在雪後濕滑的江濱大道，舔舐着那不為人知卻深不見底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