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炜衡癡情難自禁,酸良怡妒言不達意
幾番切磋,二皇子也盡了興,丢了劍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君合拱手道:“殿下劍術有所精進,想必一直勤修不辍。”
二皇子卻嘆了一口氣:“唉!只是偶爾自己練練。父皇惱了本宮,本宮也不敢喚你和大師父過來,自學成才終究是難呀!”
君合方才想起身上還帶着差事,便道:“時辰不早,殿下又出了些汗,快些更衣歇息吧,奴才也該辦差事去了。”
二皇子笑道:“你不說我還險些忘了,下午父皇還要考我功課,晚上又有除夕家宴。本來想着這些事情心情煩悶才練功排解的,沒想到你這一來,反倒高興大發了!”
君合忙奉承道:“能給殿下排憂倒是奴才的榮幸了。今日又逢除夕,奴才鬥膽,想向殿下讨個紅包,恭祝殿下來年武藝精進、學業有成!”說着施了一禮。
二皇子聽言卻将手一背,道:“你是師我是徒,豈有徒弟給師父包紅包的道理?”又說:“不過是兩句吉祥話,那徒兒便祝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君合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二皇子也跟着笑了一陣,終究還是命人封了紅包。
君合揣起紅包,喜滋滋的離了安華宮,才到合餘宮來。
因李淑嫔一案了結,蘭妃又有了九皇子撫養,早已将和靜公主交還給殷婕妤。只是此案終究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結果,皇帝待殷婕妤也不再如從前般寵愛,因而合餘宮縱然表面風光,內裏卻有些隐隐的衰敗之感。
君合将程容華裁剪的窗花奉上,又說了幾句奉承話,殷婕妤十分受用,又命人取了一只琉璃瓶來,瓶中有幾支白梅,囑咐君合道:“叫你們小主将這白梅擺在顯眼處,皇上最喜歡的。我這已是失寵之人,往後要多靠程容華了。”
君合忙道:“小主說笑了,此前被陷害一事早已翻案,和靜公主又生得如此可愛,如今正是隆寵正盛,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殷婕妤笑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難為你搜腸刮肚的恭維,也罷,借你吉言,拿個紅包去吧。”
君合千恩萬謝,領了紅包和琉璃瓶告辭,炜衡跟着送他到宮門口,開口道:“今日除夕,可有什麽安排?”
君合道:“能有什麽安排,程容華要去赴家宴,我自是在宮裏候着了,今日還要守歲,怎麽也要服侍到後半夜了。”
炜衡聽言有些躊躇,君合見他神色古怪,便問:“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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炜衡又支支吾吾一番,道:“想和你一同守歲來着。”
君合噗嗤一笑,道:“咱們在宮裏當差的哪能事事遂了自己的心?主子都在屋裏守歲,你個小太監還敢跑?”
炜衡頗有些懊惱,道:“自上回中秋,生出這許多事來,你我連一同說兩句話的機會也無。”而後猶豫一番,道:“你還有話沒答我呢。”
君合一愣,只覺臉上發燙,道:“你我入宮是為大人的大計而來,怎的總是想些這些有的沒的。”
炜衡見他臉紅,心中卻一喜,道:“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你我的事,是你我的事。”而後窺見他眼神閃躲,便道:“你心中究竟什麽想法,且說了罷!成與不成,我不再糾纏。”
君合那日因着酒意,聽了炜衡一番肺腑之言,不免有些蠢動。想到這十多年來與炜衡朝夕相處,因他作伴日子才不致太過苦悶,心裏亦将他視為兄長摯友,對他信任依賴,卻不知他早已存了這個心思。細想一番炜衡對自己亦可謂無微不至,這世上若論至親之人,除卻他也再無旁人了,見他醉眼朦胧地吐露心聲,而後又慌張不已自悔失言,亦知他真情實意絕非戲言,不免有些動容。欲開口回應又恐是一時沖動,方才說了日後再說等語。
只是沒想到事後幾經波折,已過數月,此事也早已丢開了手。而今炜衡卻苦苦相逼,君合心中不免又慌了神,只得道:“你……你莫再胡說了,且不說你我身負重任,便是沒了這一層,你我都是男人,我可不做那娈童小倌兒那下流行當!”
炜衡看他講話磕磕巴巴,滿臉羞紅,更覺無比可愛,便道:“我不過問問你心意,你就想到那兒去了?可見你竟比我更急些!”
君合被他如此一說,更覺又羞又惱,道:“你還說不是調笑我取樂!”
炜衡見君合要惱,忙止住笑意,道:“當真不是取樂!難道我心裏想什麽你還不明白?”
君合看他又嚴肅起來,躊躇道:“我并非不明白,只是咱們這樣,還想這些有什麽用?且安心些罷!”
炜衡道:“你莫再閃躲了,不說有用無用,我只想知道你心意如何。”
君合擡眼迎上炜衡深情的目光,道:“我……我不知道。”
炜衡卻輕輕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了。”
君合再擡眼時,炜衡已又換上了那一副不恭的面孔,不滿道:“你知道什麽!”
炜衡卻輕佻的勾了勾君合的衣帶,道:“日後你就知道了。”
君合打開炜衡的手,橫了他一眼,道:“不同你扯皮,回宮了!”說罷轉身就走,只留下炜衡還在原地偷笑。
回到慶寧宮,卻聽得殿內說說笑笑,正見到晴雲走出殿來,連忙上前打聽,原來竟是良怡公主來了,君合一驚,順口問道:“金驸馬可一同來了?”
晴雲瞅了瞅君合,道:“糊塗了你?驸馬怎麽能跑到妃嫔宮裏來?”
君合自知失言,忙道:“也是,只是良怡公主往日與小主并無交情,怎的突然到訪?”
晴雲搖頭道:“誰曉得,說話也沒個章法,不知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她取了一對玉如意,見君合手捧着琉璃瓶,便問道:“這是哪來的?”
君合道:“殷婕妤的還禮,我正要拿到殿裏去呢。”
晴雲道:“且等等罷,待良怡公主去了再說。”說罷捧着玉如意進了屋。
君合将琉璃瓶放在偏殿,垂手立在正殿門口候着,聽裏面不過說些家常話,也聽不出什麽端倪,不多時,良怡告辭,君合便跟着相送至宮門口。
出了宮門,良怡卻又轉回身,君合忙施了一禮,良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可是這裏的首領太監?”
君合忙答道:“正是奴才。”
良怡又問:“你叫柳君合?”
君合一驚,道:“是。”
良怡輕笑一聲,道:“你擡起頭來。”
君合不明所以,只得順從的擡起頭,良怡定睛看了看,又笑了笑,道:“果真生的俊俏非凡,難怪了。”
君合一時惶惑,正要請罪,良怡又道:“有些事,天知地知。而今你已非同往日,有些個心思可是不該你們這些奴才心裏存着的。話我且就說到這,回去罷,此事不必跟你家小主提起。”
君合只得連連應承,心中思忖,良怡公主絕無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唯一的解釋便是天同有所透露,且聽她所言所語字字敲打,卻又不甚明白,心中一陣打鼓。
回到宮中,君合到偏殿取了瓶子去奉給程容華,正聽得程容華與晴雲和瓊煙探讨良怡的來意,皆有些莫名其妙。君合奉上瓶子并交代了殷婕妤的囑咐,晴雲道:“殷婕妤這是想讓小主幫襯着,讓皇上能想起她的好呢。”
見程容華笑而不語,瓊煙開口道:“殷婕妤因李淑嫔的事在皇上心中始終有個疙瘩,小主可要當心幫襯不成反把自己拖累進去。”
程容華左右看了看瓶中的白梅,道:“她既托我,便知我有辦法。也罷,我以為她因上次之事已經灰了心,看來仍有頑抗之意,舉手之勞罷了。待會兒先去合餘宮,接上她再一并去家宴吧。”
日頭漸西,程容華收拾停當,攜了晴雲與瓊煙前去赴宴,走前特特囑咐小廚房多做了幾道好菜。主子去了之後宮人們皆有些懈怠,圍坐一團吃着年夜飯,說說笑笑,抱怨着做活兒的辛勞,只是當着君合的面仍有些話不敢亂說,私藏的酒也不敢拿出來喝。
君合自有眼力,且因今日炜衡的一席話鬧得心中毛躁不已,便起身去散心,囑咐衆人不得吃酒誤事,衆人自是連連應承。
出了宮門,只覺北風凜冽,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一路向南走到了城牆根,便因勢登上城樓,只見風吹黃昏,日映晚霞,天地開闊,卻倍添荒涼之感。
正在心生感慨,忽聽得一聲“君合?”
未知說話的是何人,且看下回:眺晚霞觀韬思堂妹,破寒冰建元救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