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蛛兒坦誠心扉
“無忌,你可曾知道金花婆婆?”趙敏道。
張無忌略一思索:“倒是有些印象,但大抵什麽的,我也記不大清。”
“我懷疑金花婆婆手中可能藏了你義父的屠龍刀。”
“你怎麽知道?”張無忌狐疑道。
趙敏一笑:“我的人跟着丁敏君她們,那個丁敏君一路罵罵咧咧的,大抵是說金花婆婆不是好東西,手裏有屠龍刀還問她拿倚天劍之類,估計那個金花婆婆可能會對你義父不利。畢竟你義父對屠龍刀可是珍若生命。”
“那怎麽辦?”張無忌大驚失色。
“那只能跟着金花婆婆快些啓程了。”趙敏道。
張無忌略一思索,倒也是,于是同意了。
趙敏向地方官出示汝陽王調動天下兵馬的金牌,當日深夜,已馳抵海津鎮,到達海邊的界河口。
趙敏和張無忌還有小昭騎馬直入縣城,命縣官急速備好一艘最堅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糧食、清水、兵刃、寒衣,一應備齊,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驅逐向南,海邊五十裏之內不許另有一艘海船停泊。汝陽王金牌到處,小小縣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謹?趙敏和張無忌、小昭三人自在縣衙門中飲酒等候。不到一日,縣官報稱一切均已辦妥。在此同時,張無忌已寫好信,自己和小昭、趙敏先行出海,命楊逍等人毋須等候。
趙敏特地租着一艘船,等着金花婆婆到來。
趙敏和張無忌、小昭三人換上水手裝束,用油彩抹得臉上黃黃的,再粘上兩撇鼠須,更沒半點破綻。三人坐在船中,專等金花婆婆到來。
果然金花婆婆如趙敏預期的到來,只是後面還跟着兩個人。
“周姑娘?宋少俠?他們怎麽會過來?”小昭低呼。
張無忌定睛一看,果然是芷若。
她穿着淡綠色的衣衫,水綠色的紗袖,淡青的裙子上也覆着一層水綠色的輕紗,雪青色的領口是不大明顯的荷葉邊。她容色清雅秀氣,眉目如畫,眼神清澈而恬淡,只是望向宋青書的眼神裏,多了絲暖意和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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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是記憶中的模樣。
她好像從未變過,又似乎變了個徹底。
趙敏見張無忌緊盯着芷若,嘴角帶笑:“張公子再怎麽看人家也不是你的。”一絲絲酸味。
張無忌猛然醒過來,語無倫次:“不是,我只是······只是好長時間未見罷了。”
趙敏冷笑:“可不是麽,前幾日萬安寺不是還見過麽?也勞煩張教主這麽惦記着。”
“敏敏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敏轉過頭不看他。
金花婆婆取出兩錠黃金作為船資,登上了船。金花婆婆帶同蛛兒、周芷若、宋青書上船,便命揚帆向東。
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之中,一葉孤舟,向着東南行駛。
舟行兩日,張無忌和趙敏在底艙的窗洞中向外瞧去,只見白天的太陽、晚上的月亮,總是在左舷上升,顯然座船是徑向南行。其時已是初冬天時,北風大作,船帆吃飽了風,行駛甚速。
張無忌和趙敏商量過幾次:“我義父是在極北的冰火島上,咱們去找他,須得北行才是,怎麽反向南去?”
趙敏每次總是答道:“這金花婆婆必定另有古怪。何況這時節南風不起,便要北駛,也沒法子。”
到得第六日午後,舵工下艙來向趙敏禀報,說道金花婆婆對這一帶海程甚為熟悉,什麽地方有大沙灘,什麽地方有礁石,竟比這舵工還要清楚。
張無忌突然心念一動,說道:“啊,是了!莫非她是回靈蛇島?我算是記起來這個金花婆婆是哪號人物了。”
趙敏問道:“什麽靈蛇島?”
張無忌道:“金花婆婆的老家是在靈蛇島啊。她故世的丈夫叫銀葉先生,靈蛇島金花銀葉,難道你沒聽說過嗎?”趙敏撲哧一笑,說道:“你就大得我幾歲,江湖上的事兒,倒挺內行似的。”
張無忌笑道:“明教的邪魔外道,原比朝廷的郡主多知道些江湖閑事。”
趙敏嬌嗔:“你又叫我郡主了?”
“好吧,敏敏。”
小昭只是一個人默默的看着窗外,似有無限寂寥。
舵工禀報之後,只怕金花婆婆知覺,當即回到後艄掌舵。
小昭也匆忙站起來,說要給張無忌燒菜。
張無忌和趙敏正聊在興頭上,也不去理她,只聽趙敏笑道:“大教主,那就煩你将靈蛇島金花銀葉威震江湖的事跡,說些給我這孤陋寡聞的小丫頭聽聽。”
張無忌笑道:“說來慚愧,銀葉先生是何等樣人,我一無所知,那位金花婆婆,我卻跟她做過一番對。”
于是将自己如何在蝴蝶谷中跟“蝶谷醫仙”胡青牛學醫,如何各派人衆為金花婆婆整得生死不得、來到蝶谷求醫,如何自己受胡青牛指點而治愈衆人,如何金花婆婆和滅絕師太比武落敗,如何胡青牛、王難姑夫婦終于又死在金花婆婆手下種種情由,一一說了。他想胡青牛脾性雖然怪僻,但對自己實在不錯,想到他夫婦屍體高懸樹梢的情景,不由得眼眶紅了。他将蛛兒要擒自己到靈蛇島去做伴、自己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的事略去了不說。為何省略此節,自己也不知是何緣故,或許覺得頗為不雅吧。
趙敏一聲不響地聽完說道:“初時我只道這老婆婆不過是一位武功極強的高手,原來其中尚有這許多恩怨過節,聽你說來,這老婆婆委實極不好鬥,咱們可千萬大意不得。”
張無忌笑道:“敏敏聰慧,手下又統率着這許多奇才異能之士,對付區區一個金花婆婆,那也是游刃有餘了。”
趙敏笑道:“就可惜茫茫大海之中,沒法召喚我手下。”
張無忌道:“這些煮飯的廚子,拉帆的水手,便算不得是江湖上的一流的好手,也該算是第二流了吧?”
趙敏頓了一會兒,哧哧笑着:“你倒聰明。”
“來,你多吃點。”宋青書細心的将幹糧硬糙的部分掰去,讓芷若吃。
然後倒好水,放在芷若面前,自己這才吃了起來。
明明他們沒有任何暧昧的動作,可是蛛兒就覺得他們之間流動着默契,是真正的只羨鴛鴦不羨仙。
蛛兒心生羨慕,若是她臉上沒有這塊疤,是不是,她也能覓得如意郎君?
不行不行!除非是廢了千蛛萬毒手,才能勉強保全容貌,可是她若是沒了這千蛛萬毒手,如何對付那負心的混蛋!她娘的冤屈從何而解?
蛛兒眯了眯眼,心無旁骛的看着窗外茫茫的海。
她哪裏曉得,這番瞬息萬變的心思全然在她臉上顯露,芷若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默默的喝水。
芷若只覺得蛛兒是個好姑娘,她不應該最後落得太過于慘淡的結局。
“吃不下了。”芷若很自然的将手中啃了一點的幹糧遞給宋青書。
“沒胃口?”宋青書三下五除二地就解決掉。
芷若搖搖頭:“可能是我不太适應海上,總覺得頭暈。”
宋青書緊張的不得了:“那你先去休息,實在不行我用真氣給你護着。”
“沒大礙,休息就好了。”芷若佯裝頭暈,然後對蛛兒說,“蛛兒,你扶我去休息好嗎?”
蛛兒一愣,然後點點頭,她心裏對芷若還是有那麽一絲絲崇拜在的。
“你為什麽不看我?”芷若問。
蛛兒一愣,偏過頭:“沒有啊。”
“長相本就是俗物,有些人運氣好了些,才得以擁有一張好皮相,有些人運氣差了些,皮相不好,可是這又有何緊要?若是內心平靜淡然,自能淨化長相,若是內心粗俗不堪,連帶着長相也能扭曲。”
“像我這般長相醜陋,內心狠毒的人大抵是沒救了。”蛛兒自嘲。
芷若嘆了一口氣:“蛛兒,你把是非恩怨看的太重,有些時候,親情是永遠割舍不斷的,就算你再怎麽恨你父親也好,但總歸是他的骨血。”
“骨血?笑話!他何時曾把我當做他的骨肉?他巴不得我死。”蛛兒冷笑,“我苦練了這麽多年的千蛛萬毒手,就是為了殺掉他。”
“蛛兒,我承認,每個人都有黑暗的一面,我也有欲除之而後快的人,但是你何苦為了別人摧殘自己呢?”芷若摸摸蛛兒的頭發,“蛛兒這名字真的不如殷離來的好,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多符合原本生機勃勃的你。”
“你不懂!你什麽都有,自然不知道我小小年紀便沒了娘的痛苦,還要遭受父親白眼,你不懂!你以為我喜歡那鬼樣的千蛛萬毒手麽?我也不想要那鬼裏鬼氣的武功啊!可是我能怎麽辦?”蛛兒失聲痛哭。
芷若原本想說我為何不懂,上一世的我不知比你慘了多少倍,但好歹老天給了她一次機會。
咽下快到嘴邊的話,芷若淡淡道:“生活的殘忍原來不是因為它蠻橫霸道,而是它總會來挑戰你那些舊有的理解。它會告訴你:你又想錯了。你可以說不嗎?你可以說我不要繼續嗎?不,你沒有權利。它只會告訴你:要麽繼續走,要麽被遺棄。反正決定權在你手裏,你若是想活得精彩,給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個痛快的反擊,那今晚子時你便來找我,若是你仍舊執迷不悟,傷彼傷己,不肯放下千蛛萬毒手,那就随你。”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寫的時候無緣無故打了十幾個噴嚏,難道是感冒了?
其實我蠻欣賞蛛兒的,你們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