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谕

結印破,魔重出;劫中劫,三界亂。

雲層之上,九天之外,這十二個大字毫無征兆地出現,一時讓安靜了許多年的天界熱鬧了起來。

那字像是雲朵所化,一筆一劃卻又都蘊藏着不知名的神力,邊上裹着一層淡淡的金光,讓看到的人無端便會生出幾許敬仰膜拜之心。

十二個字高高懸在天宮之上,竟在永遠都明亮的地方遮出一片陰暗來,久久不肯散去。

天帝恒昭負手站在大殿之外,仰頭看着天上的那一排字,幽幽地嘆出一口氣來。

他旁邊幾步遠的地方,一個姿容曼妙的少女正盯着他俊美的側臉看,聽聞他嘆息,疑惑地詢問道:“帝尊,這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字害得許多人都慌了,您不想想辦法把這東西弄走麽?”

“這是天谕,可不是我能驅散的。”少女清脆的聲音讓恒昭的心情微微好了些,還轉過頭來對她笑了笑,“不過不用擔心,再過三日,它自會散去。”

見他笑,少女膽大地靠近了些,“天谕?帝尊不就是天麽,哪裏還有比您更高的?那這天谕都說什麽了?”

“我便是天生天養,哪能大得過天去?”恒昭垂下背在身後的雙手,轉身要往殿中走。一身缃黃錦衫穿在他身上,有三分不怒自威的莊嚴,另有七分無風自動的潇灑。他順手在那少女額頭上輕點了一下,笑罵道,“說什麽都看不懂,平日裏要你多讀些書,你總是不肯。”

少女吐了吐舌頭,頗不服氣地跟了上去,“那到底說什麽了呀?”

“說……”恒昭腦中過了一串解釋的話,又覺得自己說多了這丫頭反而要更迷糊,最終便彙成了簡短的一句,“說我們要倒大黴了。”

少女:“……”

恒昭懶洋洋地坐在了自己寬大的寶座上,大半個身體都陷了進去。他從一旁的果盤中摘了個葡萄丢進嘴裏,含糊不清地對少女道:“暮雨丫頭,你去把青龍玄武兩位上神将請來見我。”

寬敞明亮的廳堂裏,白衣的英挺男人靠窗站着,手中把玩着兩三枚五彩斑斓的石子,對廳中另外兩人道:“天谕萬年出一次,每出必有大事,看來好日子是到頭了。”

“這天谕為什麽就從來不告訴我們些好事呢?”主位上坐着的男子單手撐着腮,有些愁苦地道。

他左下首坐着個漂亮男人,一張白皙的臉上有墨黑的眉睫和紅得讓人眼前一亮又絕不過分的雙唇;下颌尖削,線條卻一點也不顯生硬;雙眸中總似藏着潋滟水光,與人交談時,偏生又不如何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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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美也美得收斂,仿佛經過精心打磨過一般,大抵便可用四個字來概括:恰到好處。

這美得恰到好處的男人聽了主人的話後,微微蹙起好看的眉,低斥道:“青弋,天谕不是你可妄論的,別胡說。”

青弋聳了聳肩,臉上沒見有多在意,不過還是聽話地沒多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萬年前天谕出後,那場神魔大戰現在回想起來我還後怕,你們說天谕裏說的‘魔重出’,可還是當年被我們封在北海下邊的天魔麽?”窗邊的男子又道。

“錯不了,九成九又是那打不死的家夥。”青弋動作緩慢地喝了口茶,嘆道,“只怕又要像萬年前一樣,三界再來一回生靈塗炭。”

美人沉吟道:“帝尊的旨意應該快到了,你們猜他會拿出什麽辦法來應對?”

“帝尊有什麽辦法我是不知道,”青弋看着窗邊的人,道,“白擎,你是不是想把封着天魔的結印打開,與他決一死戰?”

靠窗玩石頭的白擎聞言對他笑了笑,“還是兄弟你了解我,我就認為那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朱翡要是在這裏,一定同意我的話。”

“朱翡那妖孽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迷惑無知少年少女了,不說他。”青弋站起來,緩步走到門口,擡頭看向高懸的天谕,“萬年前雙方戰至力竭,終是我們僥幸略勝一籌,才勉力将那魔頭封住,可卻連殺他的力量都沒有了。萬年的修養,我們的神力恢複了,焉知那魔頭的魔力便沒恢複呢?”

美人跟過來,在他身後道:“你的意思是,天谕所指便是天魔找回了昔日魔力,就要沖破結印了?”

“多半便是如此。”青弋道,“天魔的能耐不可估量,萬年來帝尊未曾下過除魔的旨意,不敢動那結印,想必便是因為一直有此顧慮。”

另外兩人想起當年為了封魔所付出的慘痛代價,一起沉默了下來。

青弋轉身,看了看他們二人,道:“結印若是被沖破,三界都将出現裂縫,到時免不了又是一通好忙,都留心着些。朱翡……算了,回頭我再去跟他說。”

白擎走過來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放心,我們能制住他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

青弋點了下頭,溫潤的目光落在美人身上,道:“玄非,事關三界,唯你可以盡通,帝尊那裏若有什麽事,第一個可能便要讓你去辦,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邊便傳來一陣極輕的振翅聲,緊接着一道五彩霞光自敞開的門外劃過,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道少女窈窕的身影。

“喲,這不是暮雨姑娘嘛。”白擎抱臂走出來道。

暮雨探頭探腦地往裏看,撇着嘴道:“那只野雞不在吧?”

白擎忍不住笑道:“朱翡要是聽見你這麽說,他又要欺負你了。”

暮雨哼哼了兩聲,道:“野雞不過是毛都長開了,有什麽好得意的?再等個二三百年,本姑娘一定比他漂亮!”

青弋邁步出來,好笑道:“暮雨,你都已經淪落到要和男人比漂亮的地步了麽?”

暮雨連着呸呸呸了好幾聲,跺着腳道:“誰要跟他比?我才沒那麽沒出息!”

“那你來找他的?我幫你去叫?”白擎說着便要走。

“等等!不許亂走!”暮雨攔住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拖着長音道,“帝尊有命……”

然而面前的三個人都沒什麽反應。

暮雨不滿地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幹咳了兩聲,又道:“帝尊有命……”

“我說姑奶奶有話你就快說吧,”白擎無奈道,“你再磨蹭一陣,帝尊就算有命也給你拖沒命了。”

暮雨:“……”

白擎餘光瞥見玄非一皺眉,就知道他又要數落自己胡說,忙一臉莊重地站直,對着暮雨禮貌地傾身問道:“姑娘,不知帝尊有何指示?”

暮雨白了他一眼,揮手道:“一邊去,帝尊那邊沒你什麽事。”

白擎:“……”

“玄非大人,帝尊請您去一趟。”對這位處處守禮的美人,暮雨還是顯得很尊重的。

果然與青弋想的一樣,他還有些事不甚放心,正待叮囑,卻聽站在一旁的暮雨又道:“還有青弋大人,一起。”

青弋意外地向他看過去,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确認似地問道:“叫我和玄非一起,沒聽錯?”

暮雨氣呼呼地道:“我有那麽不頂用麽,一句話還能聽錯?”

青弋自言自語道:“不該啊……”

“怎麽,這麽不想和我一起執行任務?”玄非挑眉看着他,語氣已經不算很好了。

從前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将中,他與青弋是最常結伴外出戰鬥的,可自從天魔被封後,這萬年的時間裏,兩人再沒一同出征過。但那都是天帝恒昭的意思,玄非不曾懷疑過什麽,可今日聽到青弋這一問,才覺說不定那都是他們二人私下商量好的。

我是哪裏不好了?哪裏惹他嫌了?

玄非越想越生氣,也不等他回話,直接丢下他,朝恒昭的宮殿走去。

白擎不明所以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無辜。

青弋苦笑了一下,連忙去追玄非了。那家夥向來敏感,要是不解釋,只怕他能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玄非,我不知道你想到哪裏去了,不過肯定是誤會我了。”

玄非充耳不聞。

“玄非!”

“小非……”

“好阿非,慢點。”

玄非:“……”

青弋見他放慢了腳步,周身卷起的雲霧一點點散去,露出裹藏在下邊的玄衫玄靴來,這才追了上去,哄道:“我絕對沒有不想和你一起外出的意思,只是覺得明明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事,非要多我一個累贅做什麽呢?”

玄非卻不吃他這一套,“你不用擔心得太早,帝尊叫你沒準是還有旁的事,也不一定就和我一起出去。”

青弋本沒打算解釋太多,只求玄非消氣,聞言避重就輕地道:“我怎麽會擔心那個?”

玄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我說,”旁邊不遠不近跟着他二人飛的一只五彩凰鳥開口吐了人言,“帝尊那還等着呢,你們兩個是要談情說愛到什麽時候?”

青弋:“……”

玄非:“……”

忘了這只圍觀的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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