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争論
天魔脫逃,三界出現裂縫,一時大亂。
好在有九霄阻攔,邪魔之物難侵上界,天界裂縫很快被諸神修補妥當,并未造成禍亂。而冥界與人界則是亂成一團,妖魔橫行,烽火四起。
可那得了混沌金丹的天魔,卻徹底匿去了聲跡,再沒出現過。
青弋與玄非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了整整七日,身上的傷和在無存之疆耗掉的神力才都恢複了過來。
而這期間,玄非都沒能再見到青弋。
直到第七日午後,恒昭着暮雨将四大上神将喚到後殿。
四人到的時候,恒昭不在,暮雨便叫他們先等等。
朱翡慣常願意逗弄暮雨幾句,見她要走,叫住了她道:“喂,炸毛鹌鹑,最近怎麽不跟我顯擺你的五彩翎羽了?”
小丫頭近來修為不順,一時焦躁導致毛色黯淡,正為此煩惱,沒想到被朱翡一語直接戳到痛處。聽聞此言,高貴的凰鳥險些變成惡犬,看那表情簡直要上來将朱翡按在地上狠狠撕咬一番。
然而她到底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難得沒發作,哼了一聲走了,留話道:“下流的野雞。”
朱翡:“……”
白擎在旁邊噗嗤笑出聲,“暮雨丫頭罵人的花樣越來越多了。”
“我怎麽沒聽她罵過別人?”朱翡不滿。
玄非道:“因為別人都不招惹她。”
“我也不單招惹她一個,怎麽就她罵我?”朱翡朝他靠過來,修長的手指勾起他的下颌,仔細端詳了一遍他的臉色,“小非寶貝,下次別那麽拼了,哥看你傷得那麽厲害,都要心疼死了。”
玄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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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弋拽了一把朱翡那松垮的衣衫,将他往後拖了拖,“那是因為除了暮雨丫頭,沒人會在意是不是沒你長得好看。”
朱翡不系腰帶,連衣帶綁得也很随意,被他這麽一拽,半截肩膀都要露出來了。他絲毫不以為意,回頭對着青弋笑了笑,“弋哥,你可真是熱情。”
青弋:“……”
恒昭打外邊走進來,正聽見他這句話,看向青弋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這事卻也無從解釋,青弋只得默默吃了個啞巴虧,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地向恒昭行禮。
恒昭坐下,也叫他四人落座,問白擎道:“人界裂縫修補得如何了?”
白擎擡起右手掌,一個黑白相間的“永”字在他掌中浮現又消失,“別無他法,只得連下了三道永生印,才算将裂縫給封住了。”
恒昭嗯了一聲,囑咐道:“永生印關乎你本元,你自己留心些,也別過分勉強。”
“帝尊放心。”
“這事完了,人間四方大小國邦只怕不少都要改朝換代,”恒昭嘆了口氣,“屆時奸佞當道,又不知要苦了多少忠良和百姓。”
不過這又都是後話了,恒昭感慨後又接着道:“冥殒傳訊與我,說冥界裂縫導致幽冥道大開,十萬惡鬼潛逃,恐會在人間掀起不小的一場風波。他正全力清剿侵入冥界的魔氣,無暇他顧,只得強行關閉冥界與幽冥道之間的入口。”
幽冥道乃是亡靈入冥界的必經之路,按理說是一條有進無出的路,除了如冥君和玄非這般生來可通幽冥的人能令幽冥道“大開”,從裏頭走出來外,其餘時候幽冥道都是“小開”,收容世間亡魂。
這次冥界裂縫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後果,讓冥殒不得不關閉幽冥道,雖說阻住了冥界的鬼魂往外跑,可也代表了新魂入不了冥界,無法投生轉世。
此事非小,十天半月或可拖得,再久了人間陰氣積得過重,又說不準會鬧出什麽事來。
玄非聽恒昭說到一半便皺起了眉,待他話音落下,上前一步道:“帝尊,臣請求入幽冥道,協助冥君修複彼處秩序。”
青弋想說話,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給咽了回去。
朱翡瞥了他一眼,道:“帝尊,玄非傷勢才好,立刻叫他去幽冥道……”他說到這裏沒往下說,也跟着嘆了口氣。
恒昭道:“我自然也舍不得,可幽冥道與冥界間的入口關閉,冥界的人也過不來,幫不上忙;而放眼天界,只有玄非進得去,就算是我,不過也只是仗着修為硬闖進裏頭撐那麽一盞茶的時間罷了。”
“臣身體已無礙,”玄非抱拳道,“帝尊下令吧。”
恒昭點點頭,“那你再辛苦一趟吧。”
玄非領了命,轉而對其他幾人道:“幽冥道不似北海和無存之疆那般兇險,除了群孤魂野鬼外也沒什麽,你們都別過分擔心了。”他說着,有意無意地看了青弋一眼。
青弋沒看他,也不知聽沒聽到他的話。
“提起北海,”恒昭往椅背上一靠,擡手撐住額頭,“我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青弋這才擡起頭來。
恒昭苦笑,“沒錯,你可能還得往北海走一遭。”
玄非一怔,覺得自己請入幽冥道的話說早了。
“帝尊有何吩咐,但說無妨。”青弋也笑了笑,“非常時期,臣辛苦些也沒什麽的,這會兒不辛苦,什麽時候才得悠閑呢?”
“等收了天魔,你想閑多久都行。”恒昭道,“三界裂縫眼下勉強算是給堵上了,可天魔脫逃時在北海底撞出的那個結印缺口仍是個隐患。”
青弋稍一思考,道:“那曾經封住天魔的地方是有什麽問題麽?”
恒昭伸出手指在椅子旁邊的茶案上扣了兩下,道:“你們也都知道,當年為了困住天魔,三大開天之神魂入結印,才終于在三界之外另辟一隅,鎖住天魔,保得三界萬年安寧。”
“這是不是與帝尊當初幫着冥君和紫垣上仙造的那處幻境有相似?”白擎問道。
“相似,卻又大不同。”恒昭繼續道,“幻境只是個供人消遣休息的地方,而且只不過是将兩處所在連通了,并未跳出三界;那裏……我們且叫他界外,則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存在之處。”
玄非并不願青弋孤身一人再赴北海,道:“既然不存在,為何還要去?”
恒昭捏了下眉心,片刻後才道:“既然不存在,便說明它可随心所欲地變幻,可以留到北海底,也可以轉移到別處。我不知道天魔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如果有的話,界外被他收去,可能是一件無法匹敵的法寶。”
“懂了,”朱翡道,“能随心所欲,也就可大可小,天魔手上有混沌金丹,能上九霄,要是這個界外也落入他手中,他只要上天把我們往裏頭一塞,那天上地下,可就都是他一個人的了。”
“沒錯,這便是我放心不下的。”恒昭站起來,“不過我猜他尚不知,就算知道也沒那麽簡單得手,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将界外縮小,讓你帶回來的方法,回頭我告訴你。”
四人忙也跟着站起來,青弋道:“事不宜遲,帝尊,臣這便動身吧。”
恒昭還沒說話,玄非便皺着眉道:“那魔頭沒了蹤影,三界內遍尋不着,會不會又躲回了界外?萬一你去了,正在那裏撞見他該怎麽辦?”
青弋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又如果他在幽冥道裏,被你遇上了呢?”
“幽冥道豈是什麽人都進得去的?”
“他有混沌金丹護體,連九霄都為他放行,怎會入不了幽冥道?”
恒昭與白擎朱翡愣愣地看着他們兩個争論,明明都是關心彼此的話,卻偏偏能說出硝煙味來。
玄非争不過青弋,便只能瞪他。
青弋面色緩下來,微笑道:“危險不好預料,可這些事也總得有人去做。”
恒昭:“……”
朱翡留意到恒昭半邊眉毛彈了一下,問道:“帝尊,怎麽了?”
恒昭蹭了下鼻子,半轉過身,“我覺得他們倆心裏都在罵我。”
青弋與玄非聞言齊齊躬身道:“臣不敢。”
恒昭:“……”
朱翡本想把笑憋回去,可這人實在是不厚道慣了,想起來要忍的時候已經晚了。
向來心寬的天帝便難得小心眼了一把,道:“白擎與玄非同去,在幽冥道外接應;朱翡就跟着青弋前往北海,也別在海邊等着了,直接跟着下水吧,看是北海的水能把你身上的九天神火撲滅,還是你更勝一籌,能把北海水頓成一鍋湯。”
朱翡:“……”
莫名想到了暮雨的那句“野雞”,朱翡覺得自己有些淩亂——帝尊這是讓他把自己炖成野雞湯來給青弋進補麽?
從後殿出來,玄非叫住正感嘆着自己沒人疼的朱翡,猶豫着道:“阿翡,你能不能……能不能想辦法拖住他,或者帶他到別處先處理些旁的事?我這邊會盡快從幽冥道出來,等我辦妥了,去和你們會合……”
“好寶貝,你可饒了我吧,”朱翡拍拍他的肩,“你以為青弋是白擎麽,有那麽好糊弄?”
白擎:“……”
“你就別操心了,他也未嘗是真地放心得下你。”朱翡撂下這句,晃晃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