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窗外的月亮已經挂上樹梢,屋內卻悄靜的一如簫鳳與妩媚離開後般靜谧。
衣衣飄在門口,轉了無數圈,睜着大大的眼睛緊盯住房門,生怕一個眨眼,錯過簫鳳推門
的瞬間。
她喜歡聽開門的吱呀聲。
那個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是掩埋在土壤中的種子,而那輕微的聲音就似種子長成嬌芽最終
破土而出的聲響,輕而小,卻能讓她看到陽光。
她靜靜地等。
起初在心裏默默地、慢慢地數,她告訴自己,數到壹佰鳳就會回來。
可是,她已經數了很多個壹佰,連月亮都數了出來,卻依舊不見鳳的身影。
媚媚姐,曾拉着她的手告訴她──
幸福的背後隐藏着什麽樣的危機,你永遠不會知道。
結果,一語成谶。
不久之後,鳳收了她的元神。
可是幸福最後回來了,不是麽?
雖然過于美好的每一天,讓她有随時都會夢醒的感覺,也讓這份幸福裹上了不踏實的外衣
,但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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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的不介意,最終只是換來了鳳的無所謂?
閉上眼,想起他牽着醉纖纖從自己眼前走過的一瞬間,她只覺喘息都變得艱難。
從未有任何一刻有過此時的悔恨,後悔将醉纖纖帶了回來。
輕輕的推門聲自身後傳來,心裏卻已經沒有最初的期望。
衣衣咬住唇,警告自己不要回身,不要理那個狠心的家夥。
可是過了半晌,除過最初進屋後那熟悉的慵懶步伐以及輕脆的鈴聲,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就在她忍不住好奇想要回頭時,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妩媚明天會來赤月國。”
淡淡的音律,伴着夜風沁入心脾。
衣衣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媚媚姐要來找她?!太好了!太好了!
心底的喜悅沒有表露出來,衣衣只是輕輕地嗯了聲。
悶哼的音剛落,衣衣只覺一股溫暖的氣息自身後逼近,下一瞬一股強大的力量扳過她的肩
膀,她被圈在了他懷裏,視線落在他衣領的盤扣上。
她微愕,擡眸望向他,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紅眸,平靜,卻又像是極力在隐忍着什麽。
“下午出去了?”豔紅眸間的漩渦隐含了嘲諷的微笑。
是啊。
這兩個字險些頭口而出。
看到簫鳳的表情,衣衣這才陡然想起簫鳳之前的警告。
娃娃,答應我不要再見落楚幽。
兩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受不了如此強烈的視線,慢慢垂下大眼睛,搖了搖頭。
輕輕吐出了另兩個字,“沒有。”
感覺環住自己身軀的雙臂有一瞬間的僵硬,衣衣心虛的腦袋又低了一分。
“沒有?”極低的音,似是确認,又像試探。
簫鳳放在她肩頭的手掌不自主地收緊,深吸一口氣,低沉的笑聲拂過她額前的劉海,“所
以,今天下午,你也并沒有見過落楚幽?”
他含笑的低語沒有溫度,似是凝了冰霜,覆在她的胸口,凍得她打了個冷顫。
她吸吸鼻子,想起下午他牽着醉纖纖的手,心裏一下午堵住的悶氣一股腦兒全湧到嗓子眼
兒。
她驀地掙脫開他,眼淚不争氣地流出來,“我就是出去了!我就是見落楚幽了!怎麽了?
!”
她為什麽要受氣,為什麽要被他質問!她都還沒有問他下午為何那樣對她!他憑什麽這麽
兇她!
嗚嗚……媚媚姐說的對,她就是太笨,就是太傻了,才總是被人欺負!
她不要當傻瓜!不要再被人欺負!
聽到她吐出那些話的瞬間,簫鳳臉色陰沉了下來,總是攜着淺笑的臉上奇妙地融合了說不
上是憤怒、失望還是悲傷的重重情緒。
但那張倔強的小臉上嘩嘩而下的淚水似是澆在了他的心頭,所有壓抑了一晚上幾乎要燃起
的火焰在瞬間慢慢滅了下去。
簫鳳緊咬的牙關緩緩松開,待思緒漸漸冷靜下來後,他緩緩走過去。
“娃娃。”低聲中混着某種壓抑的無奈,他擡眸望着她氣呼呼的臉,擡臂拈起袖袍去擦拭
她不住湧出的淚水,袖袍很快濕濡一片。
她心裏憋着一口氣,偏過臉不去看他。
“對不起,不要哭了。”他長臂一攬,将她別扭地不住扭動掙紮的身子擁進懷裏,似捧着
易碎的珍寶,大掌在身後輕輕地拍着,感受着手下并不太真是的觸感,心裏有些空虛。
他的輕哝暖語,似初春的陽光暖暖照在心頭,漸漸劃去那層冰霜,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聽着她抽泣的聲音不小反大,小小的身軀在懷裏顫抖,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乖,不哭了。”
衣衣擡起我見猶憐的臉蛋兒,對上他慌亂的眼眸,忽然就長了威風,“鳳以後不許兇我了
!”
看到懷裏的人兒終于願意擡頭,簫鳳心裏舒了口氣,“好,不兇。”
衣衣瞪着他,感受着背後輕柔的動作,那種被人小心呵護的感覺,柔柔的,如柳絮飄過般
滑過她的心湖,癢癢的,暖暖的。
她低頭,伸出胖指頭,在他胸口畫圈圈,無視手下的肌膚愈來愈緊繃,自顧自呢哝道,“
下午為什麽送她回去?”
他氣息有些緊繃,想要抓住她胡作非為的指頭,卻有眷戀這樣的碰觸,“生氣?”
“對!”怕他感受不到她心底的氣憤,又加了句,“非常生氣!”
他如畫墨眉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喜悅的弧度,“既然生氣,為何下午要帶她回來,我說過
,不要接觸她。”
衣衣被堵住,只能幹巴巴地瞪着眼睛,“我本來不想理她的,可那個時候我不救她,她就
被人欺負了啊!”
簫鳳輕哼一聲,“你不救她,她也不會有事。”
“那是你沒看到,那些人很壞!”衣衣捏起拳頭,想起下午的事還是很憤慨,“我是做好
事呢!”
簫鳳看着她眼底的憤慨,和不自覺洋溢出的驕傲,不忍心打破她助人為樂的喜悅,并不準
備告訴她那幾人只是醉纖纖找來演戲罷了。
衣衣及時拉回思緒,“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只是……”面對她,再次變得口拙,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只戲谑道,“只是氣你
把她帶回來,讓你有些危機感,不要等我被搶走了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衣衣驀地睜大眼睛的,氣憤地拳頭落在他胸口,“鳳!你真惡劣!”
他看到她嬌憨的模樣,輕笑起來。
她自然不知道,他氣的不只醉纖纖。
進屋前,月告訴他,她出去見了落楚幽,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甚至商量好了隔日一見的
碰面。
他當時在門外用了很久的時間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才能在進屋見到她後沒有失控。
她只知道她的不安,卻不明白他也有他的恐慌。
随着萬年前的記憶一點點複蘇,任何有可能失去她的事情都會讓他加倍不安,尤其落楚幽
這三個字,就像跟刺紮在他的心頭,這針不拔去,他永遠無法靜心。
懷裏的她讓他滿足地嘆口氣,臉頰微俯,鼻尖接觸到她小巧的鼻,雖碰觸不到,心依舊顫
動起來,想起兩人曾經肌膚相親時手下牛奶般柔滑的觸感,呼吸逐漸亂了,心,也在一日日流
過的時光中淪陷進不曾預計過的地步。
屋內,兩人緊緊相擁,久久不語。
屋外,伫立的月,眉宇間卻因簫鳳對衣衣的溺愛籠着淡淡的愁。
曾經的簫鳳沒有弱點,所以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在江湖中開拓出一片天地,沒有顧忌,沒
有猶豫。
但如今多了一個衣衣,往後的路上,還能如從前般無所忌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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