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憶淺走近地牢的時候,赤月霜正在閉目養神。

掃視一圈,看到地牢內日常生活的用品一樣不缺,憶淺了然地笑笑。

直到輕盈的腳步立于鐵欄之外,欄內之人這才緩緩開啓眸子,沒有驚訝,只是平靜地,一

反常态地笑了,唇角挂着淺淺的笑,讓看起來如冰般的她,竟也有了幾分少女之态,“你回來

了。”

憶淺笑,真是父女,見他說得第一句話都是一樣。

赤月霜黑瞳一閃,微露詫異之色,慢慢問道,“父皇讓你監視我?”

前幾日老內所有護衛悄無聲息的死掉,父皇大怒,雖加緊了看護,依舊不放心,想來是讓

憶淺回來盯着她罷。

“監視?”憶淺搖搖頭,玩味的咀嚼着這兩個字,眼裏的落寞一閃而逝,“我說妹妹,老

頭子最寵愛的就是你,怎麽忍心監視?他派人只是為保護你罷了。何況,老頭子找我回來,也

不是為此事。”

赤月霜不可置否地撇撇唇,又問,“那是什麽事?”

赤月霜看着憶淺略微低垂的眸子,心裏某處變得柔軟起來,為他心疼,想要說什麽,思來

想去卻總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

有些事,不是別人三言兩語便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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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傷,更不是幾句安慰便能撫平的。

好半晌,赤月霜只淡淡道,“其實你不必事事……”親力而為。

“這次可是美差。”憶淺擡眸,燦爛的鳳眸波光蕩漾,唇角噙着那一貫的玩世不恭,“不

過是利用我的美色去勾引個姑娘罷了,何樂而不為?”

冰塊般的赤月霜竟被他的語氣逗笑了,然而卻沒忽略那雙眼眸一閃而逝的茫然,心不知為

何,卻也不打算追問。

“我來只是想問問你,你與簫鳳不會是……”希望不是,簫鳳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他不

想他的妹妹成為其中一個。

提及簫鳳,赤月霜只有滿肚子的氣,沒好氣道,“我中了那家夥的圈套,才不得不答應他

的條件。”

赤月霜将自己為何去雲帝已經與簫鳳的交易全盤托出。

憶淺變得有些沉默,“為什麽要阻止?赤月劍暫放雲帝,雲帝就會派兵,這是兩全其美的

事,為何非要阻攔呢?”

赤月霜輕哼,眸光冷冽,“赤月劍絕對不能落入雲帝,除非我死!”

憶淺擡眸,無言地望着赤月霜,原來,多年前那個結在眼前這個倔強女孩兒的心裏,從未

解開過。

“簫鳳究竟對那些使者說了什麽,他們居然願意放棄雲帝所提優越條件,而不惜毀約冒着

惹怒落楚幽的危險?”憶淺不明白,簫鳳總是有再大的本事,怎能有一個國家的兵力抗衡。

赤月霜沉默一瞬,“王大人說,簫鳳給予的條件比落楚幽答應給予的條件要優越很多,具

體什麽我不并不太清楚。”

憶淺笑,有些不明白,“到這一步,簫鳳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顯,他是沖着赤月劍來的,

而你居然答應将劍給他。我說妹妹,你何時變得如此大方?”

憶淺頓了頓,表情一改往日嬉笑,有些凝重,“還是,你對他……?”

“我對他什麽都沒有。”赤月霜面無表情地打斷憶淺,“簫鳳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絕

不會言而無信。他說過只是借赤月劍一用,那就肯定只是‘借’,我相信。”

她還記得,那日簫鳳說過一句話。

簫鳳要赤月劍應該是用來救人的,但是究竟是誰,在簫鳳的心裏居然真有如此大的地位?

眼前忽而閃現一張憨甜可愛的臉龐,赤月霜想起與簫鳳交易那日,沒有任何通報而徑自閃

進屋的小姑娘,心裏頓時有些了然。

是那個姑娘?

赤月霜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得太多,簫鳳對誰有情,與她何幹?

憶淺盯着赤月霜的眼眸,的确沒有發現異樣後,懸起的心才落下。

簫鳳不是赤月霜能對付的人,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妹妹有一天為了簫鳳落淚的樣子。

“父皇讓你在此,只是不希望你與簫鳳有太多牽扯,你要明白。”憶淺揮了揮衣袍上走進

來時沾染上的灰塵,看到赤月霜欲言又止的樣子,狹長的鳳眸帶些調皮地眨眨,“放心,我一

定會查出是誰陷害我親愛的妹妹無辜被‘關’起來。”

赤月雙看着憶淺離開的背影,無奈地笑笑。

漠漠輕寒,煙雨如織,這是雲帝清林江的景致,與赤月國浩瀚的江水截然不同。

浪濤滾滾拍岸,站在不遠處山崖的石亭裏,依舊能聽到有些鳴耳的浪擊沙石聲,震得心都

有些嗡嗡作響。

衣衣想要飄進些,去看看近兩千年來她從未見過的浩瀚,手腕上微微一緊,輕飄飄的身子

随着一道适中的力道飄了回去。

衣衣低頭看着手腕上細細的紅繩,有些委屈。

沒想到即使成了魂魄,鳳依舊能掌握着她的去留。

那根很細的繩子系在衣衣透明得不真實的手腕上,另一端省纏繞在簫鳳修長的食指上,紅

襯着白皙的肌膚,有種蠱惑的美。

衣衣擡眸,果然瞧見簫鳳的挑眉望着他,撇撇唇,飄過去,“只是想近一些去看,為什麽

不可以?”

簫鳳纏着紅繩的手端起白瓷酒杯,“浪太大,危險。”

衣衣求救地朝月望去,月感受到遞來的視線,卻無動于衷。

衣衣洩氣地垂下腦袋,上次還說得好聽,說她也是主子,結果到頭來還不是只聽鳳的話。

“我只是縷小小的魂魄,又不會被卷走,有什麽危險的?”衣衣低頭自喃。

聽到‘魂魄’二字,簫鳳拂過被沿的指尖微微頓住,唇角掠過一抹諷刺的笑。

是啊,他居然忘了。

或許,潛意識裏,他總是在告訴自己,她還是原來的她。

然而事實,卻令他有些難堪。

多少次,聽着她嬌軟的聲音,那種想要将她緊緊揉進懷裏的欲望幾乎沖破理智的牢籠爆發

而出,他卻只能垂眸淺笑,掩飾自己的失态。

多少次,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一張一合的櫻唇,想要覆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卻只能隐忍的

克制,讓他經歷着從未有過的頹然與無力。

修長的食指輕繞幾圈,紅線滑落白皙的手指。

輕輕嘆一聲,他懶懶地靠向身後,慵懶地擡眸望着她,“去吧,不要太遠,最晚一刻鐘後

回來。”

那雙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像是一個讨到糖吃的孩子,飄到簫鳳身邊,俯下臉頰,在簫鳳

臉上輕輕地啵了聲,“就知道,鳳最好!”

雖然只聽到聲音,臉頰上并未有任何觸感,他還是看着她飄遠身軀怔住了。

豔紅的指間輕輕拂過臉龐,薄唇緩緩地勾起一抹弧度,如百花綻放般的妖嬈,又輕軟如夢

般地充滿了柔情。

月不經意掃過的視線,定在簫鳳的臉上,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陌生,從未有過的陌生碾

過他的胸口,讓他一針驚慌。

他跟了一千多年的主子,不應該是如此的……想了半晌,也未找出任何一個合适的詞來形

容如今的簫鳳,只能說,如今的主子,更像一個、人,而不只是妖……

就在呆愣間,發覺簫鳳唇角的笑意漸漸斂去,紅色的眸被一種刺骨的冷意所取代。

月順着簫鳳的視線望去,崖下不遠處的沙灘上,一道修長人影靜靜矗立,風卷起雪白的衣

袍,衣袂飄飄。

簫鳳長身而起,看着那抹小小的魂魄飄向岸邊之人,那人驀然回首,豐姿仙雅。

一剎那間,遠處俊雅沉穩的面容與池月山上那張笑意似乎永遠不會消失的面龐交錯了起來

簫鳳只覺心裏‘咚’地一聲撞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腦間一閃而過的,卻又太快沒來得及

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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