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玉兒趁着銅盆裏的水猶溫,擰了把面巾遞給赤月霜。
“公主,您這是怎麽了?要不奴婢傳禦醫給您看看!”玉兒紅着眼睛,沙啞的聲音一聽便
是哭完不久。
赤月霜清理着自己腰間的傷口,不冷不熱道,“沒什麽好看的。”打仗的時候,受過比這
更重的傷,簫鳳今天,手下留情了,否則這腰恐怕就沒了。
玉兒一不小心看到赤月霜腰間的傷口,目瞪口呆,“公主!你這是怎麽傷成這樣的?!”
這五個傷口,每個都帶着些微弧度,看起來雖不大,卻深得恐怖。
這究竟是什麽利器?
赤月霜聽到玉兒的疑問,擡眸看了看玉兒吃驚的表情,竟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告訴她,只
是一個人的五指就這樣陷入她的肌膚,讓她鮮血淋淋,她恐怕會問更多。
赤月霜唇角微微勾起一點弧度,“把藥拿來,然後你下去吧。”
玉兒不情不願地離開,出門前回頭看了眼赤月霜腰間的傷口,“那、那奴婢告訴憶淺公子
去?”
赤月霜楞住,低垂的眸色劃過一抹黯然,旋即冷聲道,“不用多事。”
“……是。”玉兒有些委屈,吸吸鼻子轉身離開。
雖然她不知道憶淺公子跟公主究竟出了什麽事,但是兩人已經冷戰數天了,她從未見過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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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公子那麽失落無神的樣子,公主這幾天更是幾乎不說一句話,她也只是想幫忙而已。
半個時辰過去。
赤月霜包紮過後和衣坐在窗前,腰間的疼痛傳來,不知是藥效還是身心憔悴,竟有些昏昏
欲睡,卻每每在快要睡着時被隐隐的疼痛刺醒。
“公主。”玉兒瞧了瞧門,“有人求見,說是……”
“我不是說讓你不要告訴他了麽?!”赤月霜聽玉兒支支吾吾,以為是喚了憶淺過來,一
氣之下站起來,同時心裏又有些竊喜,憶淺願意過來看她,心裏還是疼她的是不是?
“不,不是憶淺公子!”玉兒怕赤月霜責怪,在門外急忙解釋,“是雲帝國的十八王爺。
”
一經方才的劇烈反應,赤月霜腰間猛然傳來一陣刺痛,倒吸一口氣,“讓他進來。”
落楚幽進屋的時候,看到赤月霜自窗前走過去坐在桌後,筆挺地坐着,可是臉色煞白,像
是在極力忍着些什麽。
“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落楚幽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看着赤月霜的臉色,斂袍在她
對面落座。
“王爺有何貴幹?”落楚幽是不會主動找她的,更何況有過之前她與簫鳳聯手阻止赤月劍
落入雲帝的事橫在那裏。況且,父皇也已經答應了他的所有條件,他不需要再從她這裏得到什
麽。
“長公主将赤月劍拿回來了麽?”
“王爺還是想要劍?”赤月霜微微眯起眼睛,冰雪般的面容更顯寒意。
見赤月霜如刺猬般又防衛起來,落楚幽輕笑,笑中帶着些無奈,似是對一個毫無安全感的
孩子露出的寬容。
赤月霜看着落楚幽唇角的笑意,以及柔柔的眼波,只覺心底某處的堅硬正在一點點被這的
暖如春風的笑意融化去,臉微微的紅了,比方才多了些血色。
意識到自己的變化,赤月霜故意垂眸去端茶杯,飲下一口掩飾自己心裏的慌亂和方才的片
刻怔忡失态,“王爺今日來究竟是為何事?”
“本王并不觊觎赤月劍。”落楚幽用慣有的溫潤嗓音,徐徐解釋,“之前以赤月劍暫放雲
帝為條件給赤月國提供兵力,并不是為赤月劍本身,只是怕你們出爾反爾罷了。”
所以說,落楚幽只是為了将赤月的鎮國之寶放在雲帝以防萬一?
落楚幽接到赤月霜疑惑的視線,笑笑,“瞧,我們都不信任對方。”
赤月霜低哼一聲。
落楚幽不以為意,問道,“簫鳳還給你的赤月劍,你看了麽?”
赤月霜聽出落楚幽話中的不對之處,警惕道,“你這麽說什麽意思?”雖說江湖上對簫鳳
的傳言都不好,但是她覺得,簫鳳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更不是會耍卑劣手段的人。
“你不會已經放回羞月宮了吧?”
“……還沒。”赤月霜心底這下真的敲了警鐘,似是被落楚幽一言驚醒,開始心亂如麻,
失了方寸。
她的确沒檢查過赤月劍。
昨日疼得意識都開始不清楚,根本沒心思去想劍究竟是不是真的,況且,她是不太相信簫
鳳會耍詐的。
但是,她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
若是沒有她故意隐瞞事實害死妩媚一事,簫鳳一定不會耍這種手段,然而現在不同了!
妩媚雖最終仍是因簫鳳的決定而死,但追根究底都源于她最初的隐瞞。
赤月霜當下似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一悸,顧不得腰間的燒疼,立即轉身朝屋內走去,想
要确認真假。
走幾步,這才恍然意識到落楚幽仍在屋內,發覺自己對落楚幽竟然放松了警惕,心裏懊惱
,沖口而出的話語氣也不善很多,“王爺若是将想說的話已經說完,就請離開吧。”
落楚幽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妩媚之死源于你,簫鳳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準備永遠跟本
王這麽敵對下去?”
赤月霜冷漠的眼神,在落楚幽柔和的注視下,連自己都詫異萬分地漸漸化去,“王爺想要
什麽?”
修長的指夾着一張薄薄的信箋擱在窗臺上,晌午的風輕輕拂過,吹起信箋一角,發出輕微
的呼啦啦聲。
及膝的默發被風吹得飄拂在身前,幾率掠過豔紅的眸子,隐隐的遮住眸子裏淺淺的幽色,
懸在眉梢那絲若即若離的哀愁,竟比女子還要動人幾人。
隐隐聽到裏屋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簫鳳無聲低嘆,旋身朝裏屋走去。
雙手伸進溫熱的水中擰幹帕子,簫鳳輕輕地在床邊坐下,動作輕柔地擦拭着衣衣緊閉的眼
角不斷湧出的淚水。
淺泣依舊斷斷續續的持續着,簫鳳握住衣衣一只死死握着的拳頭,慢慢輕撫,“真的那麽
痛麽……”
這句自昨天起對着她問過數十遍的話,同樣沒有得到回應。
他真得體會不到她的痛,幾千年來,除過她,他沒有任何的朋友。
宵晏與月雖衷心,但對他小心翼翼。
他們是屬下,他是主子。這是與朋友之間不同的感情。
“該醒了。”睡了幾乎一天一夜的時間,迷香的藥效早已過去,可是她卻仍舊不願醒。
娃娃,你這是在抗議麽?
将帕子放進的銅盆,簫鳳俯身在衣衣耳旁低低喚着,“該醒了,娃娃。”
溫熱的手掌裏那只緊握的拳頭漸漸的松弛,簫鳳直起身看着衣衣浮腫的眼睛緩緩睜開,心
裏松口氣的同時,也緊張了起來。
她會問他妩媚的事吧?
衣衣睜開浮腫的眼,經過淚水洗刷的瞳眸愈加清明,脹脹的眼泡連眨一眨都覺得疼痛。
“鳳……”叫出這個字,覺得心裏難過剎那間似是被打開了閥,又不可抑制地湧了出來,
“媚媚姐,死了……是不是真的……”
簫鳳垂眸,凝着衣衣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表情的眸子,略顯遲疑地嗯了聲。
衣衣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地控制不要哭出來。
“鳳,你能救救媚媚姐麽?你那麽厲害,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簫鳳望着衣衣眼底的悲痛,只覺一把利劍恨恨地捅進他的胸口,驀地閉上眼俯身下去,緊
緊擁住那顫抖的小小身軀。
“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斷絕了衣衣心裏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曾經與妩媚在一起的種種歡樂一幕幕從眼前劃過,所有的歡樂在此時都變成了無盡的痛苦
,糾腸泣血的痛着。
以前,別的妖都看不起她,笑她笨笑她傻的時候,媚媚姐會毫不猶豫地沖出去罵地對方狗
血噴頭,這麽好的媚媚姐,怎麽會死了……
沒有鳳的日子裏,是媚媚姐陪着她伴着她,現在鳳在身邊,媚媚姐卻不見了……
為什麽不能兩全呢,為什麽不能讓鳳跟媚媚姐都在身邊呢……
簫鳳埋首在衣衣的頸間,冰涼濕濡的淚水從衣衣的眼角滑落,滲入他的臉頰,他收緊手臂
,對她的痛楚無能為力,只能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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