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人堆裏沖出車門,冷而凜冽的空氣撲頭蓋臉的裹住他。

翻進操場之後曲和掏出手機打給譚宗明,很快就有人接。他喂了一聲,眯着眼往剛才看見紅光的地方看,果然有個小小的長方形亮起來。

“哥,你怎麽還在學校?”他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往夜色裏唯一有亮光的地方走,腳步很快。

“你小子,跟誰學的能耐,這是能掐會算了?”風聲很大,紅光劃了條弧線落到地上,微弱地閃動一下就不見了。

“我還神出鬼沒呢——”曲和挂了電話跑過去,“哥!”

這真是意外之喜,譚宗明楞了一下:“你不是班級活動嗎?”

“沒意思呗。”天黑,曲和勉強看見譚宗明腳邊扔了兩三個啤酒罐,“你這……玩情調呢?大雪天一個人喝啤酒,冷不冷啊。”

譚宗明笑笑,又分一根煙給他。風大,Zippo再防風也不好點,兩個人頭碰頭用手護住那點煤油味的火苗,好不容易點着了。

“怎麽了啊哥。不高興了?摸底考試沒考好挨揍了?”曲和拿腳尖踢了踢啤酒罐,都是空的,風一吹就咕嚕嚕滾遠。

“今兒我生日,就他媽不能猜點好的?”譚宗明叼着煙搡一把小孩兒肩膀,“揍我……我家老頭兒倒是想打我,也得打得過我啊。”

“我去,你怎麽不早說啊哥,我要知道是你過生日說什麽我也……生日快樂哈哥!”曲和扯着人往側門走,“大過生日的,就算我班級活動你也找兩個哥們兒一塊搓一頓啊!”

“沒意思呗!”譚宗明學着曲和剛才的口氣,拿腔拿調的,于是他們一起大笑起來。雪下大了,他覺得還是不要騎哈雷比較好,曲和也同意,兩個人又翻牆出去,手抄在兜裏并肩往回走。

一路上先是繞進蛋糕店,買了一角酒味很濃的黑森林蛋糕和一角栗子奶油蛋糕,然後在等着熱乎乎的拉面做好的時候,蛋糕就都被曲和吃掉了,譚宗明只嘗了兩口。那種日式的小居酒屋除了拉面也有別的,曲和算算自己兜裏的錢,覺得大概夠請譚宗明喝瓶不壞的清酒,就拿過酒單挑名字好聽的點了個美少年吟釀。

譚宗明用熱毛巾擦了臉,看見酒名又打趣他:“我是美少年啊,還是你是美少年?要點臉啊,換一個。”

“當然哥是美少年!”曲和特別真誠地誇他,“喝這個絕配!”

“就你嘴甜!”譚宗明确實也長得好,雖然他從來不特別在乎這個,不過爹媽的基因在那兒擺着,想歪瓜裂棗都不容易。而且他今天就滿十八了,該算青年,在他眼裏曲和才是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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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飯出來的時候,雪下得更大,風倒是停了。曲和的小臉喝的紅撲撲的,邊走邊用鞋尖踢雪。譚宗明很是猶豫了一陣,今晚氣氛太好,太适合說點什麽,然而最後他出口的是:“你想好以後考什麽大學了嗎?”

“沒有,還兩年半呢,誰能想那麽早。”曲和搖頭,又補充一句:“不過我大概會考音樂系吧。”

“不算今天的話,我還有166天。”譚宗明嘆口氣去摸他後腦勺,“我也還沒想好。”

曲和半天沒說話,譚宗明不在的高中生活……大概就像今晚的班級活動一樣吧,鬧騰,無聊,而且還是整整兩年。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譚宗明停下腳步,面對着他,心裏又期待又恐慌,“如果我上的大學有音樂系,你願不願意和我考一個大學?我罩你。”

曲和考慮了幾秒鐘,肯定地點一點頭:“好。”

譚宗明上前兩步抱住了他。隔着厚厚的羽絨服,十分用力地抱着,雪片落在他們的頭發上,綴上一點毛茸茸的白,又被體溫蒸化。

譚宗明在曲和耳朵邊說,“好,我記得了,男人之間的約定要說到做到!”

曲和在他肩膀上重重點頭。

#生平沒寫過這麽純情的初戀

#試問哪個少女不想有這麽一個學長

#一個湧抱?就是千言萬語喔喔喔?

8 小吃貨和空歡喜

高考結束之後,高三學生唯二的任務就是估分,報志願。譚宗明家裏的意思還是讓他去念經濟相關專業,不管是國際經貿、金融學或者工商管理都可以,譚宗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挑了幾所學校裏大提琴專業最好的那個研究了半天,最後報了導演系。

曲和知道之後特別納悶,咬着吃冰激淩的勺子繞着他來回端詳了半天,各種不理解:“就你這個長相,怎麽看也比馮小剛強多了啊!這是去拉高我國導演平均顏值去了?”

“別鬧。”譚宗明面不改色一巴掌把人摁回座位上,“以後我的努力目标就是導演界裏最帥的,帥哥裏最文藝的,文藝圈裏最會導演的。”

“啧啧,哥,還有最不要臉的你忘說了!”曲和把杯裏最後兩口冰激淩挖幹淨,笑嘻嘻吐槽了一句。

“越來越——”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不懂規矩四個字,店門就被重重踢開,哐铛一聲砸到牆上。譚宗明的座位面朝門口,一看見七八個男生擰眉瞪眼地進來,馬上直覺反應是沖着自己來的。曲和還在回頭看是誰鬧得動靜這麽大,他已經站起身上前一步,順勢把曲和擋在身後,沉着臉問對方:“哥兒幾個,找姓譚的有何貴幹?”

“哦,你就是譚少,聽說你是你們學校老大。”對面打頭的那個大概也就二十歲不到,不能說醜,就是滿身兇橫蠻狠之氣,“——挨過打沒有?”

譚宗明确實不常動手,可絕不等于不會動手、不敢動手。他一聽這話音兒就知道是存心找茬,沒有善了的可能,不等對方再放狠話就抄起旁邊的椅子劈頭蓋臉掄過去。街邊甜品店裏的椅子說是實木的,其實不過是細木工板拼湊的貨色,砸在頭上就碎得驚天動地,譚宗明一腳蹬在對面那人的小腹上,用力大到直接把人踹飛出去,後面跟着的幾個人都被撞得直趔趄。

他眼角往旁邊一掃,想讓曲和先從後門走,但曲和生來骨子裏就帶着一股血勇,這時候已經拎着條椅子腿兒撲過去了,勢頭猛得像是不打算要命一樣,下手卻還留着分寸,只打四肢胸腹,不肯往頭上招呼。譚宗明扔了手裏碎裂的椅背,抄起另外一條椅子腿跟上他。

“曲和!回來!回來!!”

小店裏的過道太窄,容不下兩個人并肩而立,譚宗明沒法越過曲和,更沒法看着他沖在自己前面,急得聲兒都喊岔了,扯着曲和後腰的衣服往自己身後拽,可那也拽不住,小孩兒還是蒙着頭一步一步地揮着椅子腿往前沖,打得對面的幾個人節節後退。

眼看就要把他們逼出店門的時候,最前頭一直被曲和抽打的那個紅了眼,從門口碼着的塑料箱裏抽出一個腰身玲珑的玻璃可樂瓶,橫着往曲和的太陽穴就拍。曲和手疾眼快照着他胳膊下死手一棒子掄下去,玻璃瓶啪地在旁邊桌面上撞了個粉碎。玻璃碴四散飛濺開來的同時,譚宗明從背後緊緊抱住他,胳膊密不透風護着他的頭臉。

曲和眼前突然沒了光亮,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是譚宗明擋住了碎玻璃,急急回頭去看他。譚宗明左邊鼻翼上有塊黃豆大的玻璃碴,一小半已經嵌進肉裏,吧嗒吧嗒往下淌着血,臉上的表情卻是如釋重負,輕輕捏一記他的下巴,“還好,沒傷着。”

“哥!”曲和連氣帶急,伸手就去捏那塊玻璃碴,身後那倒黴蛋胳膊疼得擡不起來,提腳往他膝窩裏死命蹬踹,曲和吃痛站不住,哎喲一聲單膝跪在地上,又有玻璃碴紮透了牛仔褲刺進肉裏去,在褲腿上透出幾點血漬。譚宗明這次當真氣得要發瘋,拎着一尺多長的椅子腿當胸戳過去,咬着牙說:“既然是沖我來的,就別傷及無辜!真有仇今天就把我打死在這兒!”

那幾個人對看了一眼,既不敢鬧出人命,又想起傳說中譚宗明是不會打架的公子哥,今天也打得又瘋又狠,怕梁子結深了以後遭報複,于是扔下幾句場面話就撤了,留下一地狼藉和兩個或多或少受了點傷的人。

譚宗明翻出錢包,留了幾百塊賠給一臉苦相的老板,然後要背曲和去隔了條街的醫院。曲和不肯,說自己能走,結果膝蓋不敢踩實,走得一瘸一拐。譚宗明嘆口氣,在他身前蹲下來,兩手虛虛攏在身後對曲和招了招,“別犟了,上來。”

“……哦。”

開始的一兩分鐘誰都沒說話。曲和摟着譚宗明的肩膀,鼻尖幾乎埋進他頭發裏,聞到了很淡的煙和洗發水混在一起的味道。他想起來這人身上好像一直帶點這個味兒,說不上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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