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是血道子,碟子酒瓶不管什麽她抓到手裏就砸,亂紛紛碎了一地。
有人看到這處鬧得太兇報了警,李熏然本來在醫院裏陪淩遠值夜班,倆人正吃飯,接到電話就趕了過來。好歹把曲筱绡拉勸開,李熏然這種事兒見得多了,也不便多管,例行詢問之後知道沒什麽大礙,就又開着車回醫院去了。他不認識趙啓平,但人都是八卦的,何況打起來的這對兒很算得上是俊男美女,于是一路似笑非笑,悠悠地開回去想跟淩遠八這一卦,順便思考了下自己出去這一趟,宵夜究竟還能不能給他留一口。
李熏然暗搓搓地歡樂着遛進院長辦公室,卻聽到裏頭有人說話,職業習慣讓他腳底下一收,頓在門口沒進去,伸了個耳朵悄咪咪地在門口聽。裏頭和淩遠說話的是連夜從紐約回來的莊恕,他下飛機時差都沒倒,也沒回家,直接打電話給淩遠,知道他在醫院值夜班,就直奔着醫院來了。
淩遠把宵夜剩下的塑料袋收了收,扔在垃圾桶裏,一邊洗手一邊問莊恕:“你連夜趕回來家都沒回,就是為了跟我說決定要在我這兒幹?我當然歡迎但手續什麽的,怎麽說也要等到白天吧。”
莊恕攤在他對面的椅子上——那原本是李熏然的座兒,他長手長腳的,看着特別憊懶,聲音也懶洋洋的:“誰來跟你說這個了,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兒。”
淩遠莫名其妙,拿毛巾擦幹手坐了回來:“那你來幹什麽?”
莊恕坐直了翹起二郎腿,身體前傾,手臂架在桌上,問計于院座:“淩遠,如果,我說如果啊,你喜歡上一個人,但是你倆異地,怎麽辦?”
淩遠謎之機智,快問快答:“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如果你倆之間有一些小矛盾,不知道怎麽解決,怎麽辦?”
“拿出誠意,床上解決。”
“要是他挺搶手,你有很多情敵,你覺得他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怎麽辦?”
“喲,誠意大比拼。錢包上繳?工資上交?‘房産證上寫你名字?’”
媽的妻奴,毫無可取之處。
莊恕推開椅子站起來,拎起行李箱就要告辭。
淩遠在後面叫住了他。
“六七年前吧,我去拉斯維加斯旅游的時候,有倆男的,中國人,都長得特好看,氣質也好,在馬路上就拖着我和熏然做證婚人,我們就在證婚人那欄裏簽了字。他倆當時有些喝多了,但我能看出來,他們是真的高興。”淩遠頓了頓,辦公室的白色燈光映在他眼睛裏,意外折射成了深邃而溫柔的顏色:“喜歡上了就試試,怕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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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深夜兩點的時候,莊恕拖着行李箱打車回了自己公寓,他一進門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之前他不論什麽時候回到這裏,一開門都有一種很久無人居住的灰塵味道,而今天他進門後,雖然在黑暗裏,借着外頭的燈光,都能感覺到家具被精心拂拭過,地板也是新拖過的。
莊恕愣在門口,突然心裏一陣狂跳。他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好像不該期待什麽,但還是輕輕地帶上門,換了拖鞋走進卧室。
卧室裏的臺燈調到了最暗,趙啓平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沒脫衣服,被子歪歪斜斜地蓋到小腿,手邊還扣着莊恕博士畢業時發表的論文。莊恕走到床邊蹲下,去握他放在床上的手,指尖是涼的,他用手掌包緊了,雙手捧在手心裏,用嘴唇貼着輕輕摩挲。
趙啓平職業使然,向來睡得輕淺,手被莊恕握着,立刻打個激靈坐了起來,轉眼看到莊恕在床邊握着他的手,一臉要命的款款情深,整個人也懵逼了,急急忙忙地翻身起來,嘴裏還忙着解釋:“哥,我不是故意在你床上睡着的。那什麽,你之前讓我有空來澆花,我看你這兒也沒有花,就給你把房間打掃了一下,我……”
莊恕居高臨下,欺身靠過去又把他推倒在床上,壓着他低聲笑道:“不許起來——你在我床上睡着的時候還少了?”
趙啓平被他壓着,低聲嘟囔:“之前那都不是你的床。”
莊恕沒聽清,伸手過去把臺燈擰亮了一點,一邊回頭問道:“你說什麽——我靠,這臉上怎麽了?”
趙啓平在被他捏着下巴左看右看的觀察中,語氣棒讀地說完了今天的事兒,順手拍掉他的手,面無表情:“就是這樣了,我這樣又不能回家,就過來了,沒想到你今天還回來了。”
莊恕嘆了口氣,下床拿了藥箱來給他上藥,心疼地覺得自己也真是造孽,半疼愛半開玩笑地說,下次再有這事兒,記得護着點臉……不對,沒有下次了,我也不會給你機會說分手的。
他們上完了藥,重新關了燈,莊恕側着身牢牢把趙啓平圈在懷裏,低聲道:“我在美國每天都擔心,你萬一哪天就把鑰匙給我國際快遞回來了,越想越坐不住,覺得還是回來當面問問你,要是你答應,我下個星期開始,就跟你一起上下班兒了。”
趙啓平鼻尖戳在他脖頸裏。甕聲甕氣的:“那不是最壞的結果嗎,我又沒打算給你寄過去,還要給你包郵,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那是最壞的結果,可是現在有了最好的結果——我的鑰匙和我喜歡的人,一起打包送到我家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