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英俊從沒這麽痛恨過師傅檀浩然。
自己本來在杭州“武友會”開得熱火朝天,女FANS們各個溫香軟玉熱情如火,可這只死師傅十八道金牌勒令自己立刻報到,于是溫柔多情潇灑倜傥的帥哥英俊先生不得不揮淚痛別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漂亮妹妹,最後卻發現師傅不過是想要個免費門童迎接師叔伯師姐妹,這種嚴重危害帥哥終身的行為,可以說是令人發指慘絕人寰人神共憤天誅地滅~~~
英俊的一腔憤懑幽怨,在看到師姐綠如藍的那一秒正式化為烏有。
——綠如藍,飛魚門第七代第一弟子,帝師學士綠松硯的獨生女,平安王爺寶無敵的正妃,當今貴妃曉弱可的表姐,身份尊貴,權勢滔天,這樣的女人,應該是一個夢幻,或者一個傳奇。
但當她站到英俊面前,這些都不再重要,在英俊心中,她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美女
見綠如藍出轎,風姿窈然一如十年前之初見,英俊不禁眉開眼笑,迎上前去深深一禮,“大師姐,想十年光陰飛逝如電,而您卻愈發如神仙中人,真讓師弟我仰慕不已呢,”說話間又把師姐的花般容貌柳樣腰身溫習了一遍。
那綠如藍猶如幽谷百合,秀韻非常,眼角眉梢卻又帶着點冷,象是去冬梅枝上留的一抹殘雪,着一套淡青色水緞衣裙,錯落着道道水紋上青菡搖擺,雅致飄逸,她看看英俊,微微點一點頭,只道,“當年你還是頑童,如今也獨當一面了,風聞江湖上‘帥呆酷斃小英哥’,就是二師弟你吧,”心底卻想,原來昔日的壞小子,長成了這樣一個色小子。
“大師姐過獎過獎,”英俊跟師傅檀浩然一樣,最喜歡聽人家說自己帥得不象人,聞言頓時犬牙差互雙眼眯成一線,“大師伯已經到了,正在山上與師祖閑話,您是稍作休息還是立時上山?”
“師叔們呢?”
“我師傅也在山上,三師叔和三師妹怕是今個晚些時候才能到,四師叔剛才飛鴿傳書說,她和新師妹已在前面千山鎮,五師叔和他家兩位師妹,應是明日才來,”英俊嘴上報告,心裏嘩啦嘩啦狂流口水~~~好多好多師妹哦~~~老天保佑都是超級美眉哦~~~
飛魚門嫡系弟子,拜師時必得前來飛魚塘,再則逢門中大事,如師祖整周壽辰,方有機會于此一聚,除此外各自為政,若非有意,往往多年不得相見,所以剩下這四位師妹,別說英俊沒有見過,連綠如藍,也僅與五師妹宇文解憂有數面之緣,其餘如三師妹伊荔瑟,六師妹林紫寧,雖有耳聞卻從未謀面,更罔稱四師叔新收的徒兒,連她姓甚名誰,也是半點不知。
“既是如此,我先行上山,”如藍微微一笑,“二師弟辛苦了。”
“為美女服務!”英俊條件反射,想也不想立正大聲應道。
如藍也不以為怪,自己上轎先去了。
英俊送走美人師姐,閑得無聊,又喝過一巡茶,擡頭向山下望去,卻見一匹白馬一匹青馬,蹬蹬地往山上行來,任是山路崎岖,卻如履平地,策馬若飛,英俊暗暗稱奇,手搭涼棚仔細瞧去,待得那馬兒行近,不由得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四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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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小子!”來人刷地下馬,披風在身後甩出一道弧線,畫出半邊晴空,卻原來是名女子,年紀略長,生得鳳表龍姿,英氣不俗,一雙清明秋水,對着光,只照得人心裏一晃,她看了英俊手一指,笑道,“見了我也不行禮麽?你這小子如今膽子也忒大了些!”
英俊忙長長一揖,直起身笑嘻嘻看着檀沁然,“哪能呢?主要是四師叔您穿得太漂亮,師侄我都認不出來了。”
“還不是你師祖過壽,要不誰耐煩穿這個!”檀沁然一襲雪白紗衫,衣上整幅山水濃淡相宜,細細瞧去,原來是繡出的一幅西湖四時圖,那針法細致,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幅潑墨寫意畫,閑适灑脫。
“啧啧,”英俊湊上前瞪大眼,“連水波都是摻了銀線繡的,四師叔你發財了?”
“就知道錢,”檀沁然鄙夷地白師侄子一眼,“跟你師傅一樣庸俗!!這可是解憂丫頭的一片孝心,上回子她送我一張她家的‘經緯卡’,這不剛好刷了一刷。”
“原來‘經緯緣’是五師妹家的~~~”英俊鄭重考慮了幾秒鐘,“四師叔,她家要不要倒插門?”
“你敢~~~”檀沁然淩厲瞪他,“別以為自己叫‘帥呆酷斃’就想泡師妹,你要是敢動花花腸子,我一把‘青魔手’抓死你~~~”檀沁然花名“潑墨小寫意”,一招“青魔手”威力直追“九陰白骨爪”,名揚武林,試問天下又有幾人不知飛魚門有個潑辣美女檀潑墨?
“這~~~”英俊忙跳開一步,試圖轉移四師叔的注意力,一眼瞥到檀沁然身後,怯生生立着一位藍衣少女,“這是新師妹吧?”
檀沁然這才想到自己的乖徒兒,忙将她喚過來,“海天兒,來見過你二師兄。”
少女這才擡起頭來,向英俊看了一眼,英俊與她目光相對,不由暗贊一聲“好美!”
那海天兒眉目婉轉,容貌清麗不可方物,羅衣由上而下,色彩淺深漸變,由天藍,水藍,碧藍,直過到海藍,衣随風動,層層藍色猶如水波蕩漾,愈發顯得纖纖動人,只聽得她輕輕喚了一句,“二師兄!”聲音幾不可聞。
“四師妹一路辛苦,”英俊被她叫得心花怒放,一徑把茶盞遞過去,“先喝口香茶潤潤喉~~~”
海天兒不好不領,遠遠接了,雙手奉與檀沁然,“師傅喝茶。”
“咱才不要英小子的臭茶!”檀沁然袖子一卷,只見那茶盞倏地騰空而起,飛到英俊頭上,撲通掉了個兒,英俊只顧欣賞海天兒美色,躲避不及,當頭淋個正着。
“哈哈!”檀沁然見英俊狼狽,快意不已,“你這色小子,不教訓你一下,怕就要‘師姐師妹珍似寶,師伯師叔踢出門’了!”
“怎麽會~~~”英俊将臉一抹,不以為怿,依舊笑嘻嘻道,“別的不敢說,四師叔這樣的美女,可是國寶級的,一定要精心伺候。”
“你還與我油嘴滑舌,”檀沁然心中高興,嘴上還要吓他一吓,“美女是用來欣賞的,師叔是用來孝敬的,你讨好師姐妹,便叫貪戀美色,讨好我,便叫尊師重道,豈可混為一談!”
英俊知道四師叔不過是紙老虎,剛要再灌幾句迷湯,卻見海天兒拉了拉檀沁然的袖子,輕聲道,“師傅,該上去了呢。”
檀沁然極喜這個徒兒乖巧,聽了便點點頭,玉手又點了英俊一點,意思是“仔細你的皮”,便牽馬與海天兒一同上山去了。
英俊目送她們去得遠了,方撩撩倜傥潇灑的劉海,見頭發還是濕的,遂渾身上下亂摸,半天也沒摸出半片布來,只好狠下心想用袖子解決,一擡眼,忽見随風悠悠飄來一條紅紗,心想這人要是長得帥連老天都疼,不但美女看不夠,還要啥有啥,剛想擦擦這不就來了塊手巾?伸出手一把扯住,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抹,“咦,怎麽這麽香?”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一黑,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耳光。
英俊被打得金花亂綻,耳中嗡嗡作響,半晌方回過神來,怒火中燒,沒待看清便跳起來大吼一聲,“誰,誰敢打我?”
就聽得有人冷冷說了一句,“打的就是你!”
不知你有沒有到過極北地,在初春時節,屋檐下吊了一冬的冰淩,會一滴滴地融下水來,最後剩着的冰筍,趕了巧整枝落地——“叮”的一聲,直響到你心裏去,冷是冷,卻讓人生出無窮的期盼來。
英俊聽到這般天籁,立時睜大了眼睛,定定望去。
只見那女子皓肌雪膚,高鼻深目,濃眉長睫,合身上下珊瑚紅衣裳,也不知是什麽料子制成,熨帖至極,襯曼妙身材,豔光四射,此時卻瞪了英俊,滿面冰霜,手中正是英俊方才用來擦拭的紅紗。
英俊被她容光所攝,一時竟癡住了,半晌如夢初醒,不由脫口而出,“打得好,打得好!”
那女子雙眸異于常人,一如海水之湛藍,一若翡翠之碧綠,顧盼處寶光流動,直攝了人三魂五魄去,聞言卻眉頭一聳,惡了聲道,“臭爪子,碰人頭紗,咔嚓了你!”口音還有些生硬,竟是名異族女子。
這話頗是惡狠,要換了旁人,只怕英俊十次也砍下去了,只是從這異族美女口中說出,不知怎的,心頭卻覺得格外溫柔,只笑咪咪看了她,“也行,不如咱找個地方慢慢商量?”
“呸!誰要同你商量!”那美女怒視英俊,“豬頭!”,這句“豬頭” 倒是說得字正腔圓,可見是下過功夫的~~~
“原來姑娘想吃豬頭啊~~~”英俊做恍然大悟狀,“都怪我沒看出你餓了,咱們先去吃飯,吃完了還可以洗洗桑拿唱唱歌,很休閑很聯絡感情地~~~”
美女聞言大怒,再也按捺不住,手腕便是一翻,英俊只覺眼前一花,一把流星撲面而來,暗叫一聲,“好快的手法!”身子便是輕輕一旋,指端一挑,一股真氣倏地射出,只聽得當當當三聲,暗器悉數釘在背後的涼亭木柱之上。
英俊定睛一看,認出那星狀鐵芒,不禁大為驚異,脫口而出,“流星印!難道你是——”
就聽背後有人喝了一聲,“伊荔瑟,不許和你二師兄胡鬧!”
英俊暗叫不好,卻也只得回過身去,深深一禮,“三師叔。”
來人齊整挺拔,略見清瘦,雙目深沉,氣韻如竹,正是伊荔瑟的師傅,英俊的三師叔檀淡然,此時皺了眉頭看了伊荔瑟,“你身為師妹,如何同師兄動起手來?”
“師傅,我——”伊荔瑟想分辯,卻被英俊接了話去,“師叔,我與三師妹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一時技癢按捺不住,就稍稍切磋交流了一下,真是不試不知道,一試吓一跳啊,三師叔您名師出高徒,不如順手把我也收做了徒弟吧。”
檀淡然聽得微微一笑,道,“英俊小子你好生勢利,不怕你師傅知道又揭你的皮?”
“怕!怎麽不怕,”英俊知道三師叔好涵養,斷不會教訓自己,“不過為了追随師叔您,別說一層,就是揭上十層八層也是值得的。”
“你是蛇麽?”檀淡然仍是淡定的笑容,“況且想追随的,怕不是我吧——”說罷笑着掃了伊荔瑟一眼。
英俊聽得在耳,臉上史無前例地一紅,往日的油嘴滑舌也施展不開,心頭怪怪的,又歡喜又忐忑,一片混沌紛亂如麻。
伊荔瑟未想到這色狼加混蛋加賴皮就是自己的二師兄,郁悶幾成內傷,礙着師傅又不敢出手,只得丢過去一個大白眼,看在英俊眼中,又是盈盈秋波脈脈傳情,無窮甜蜜。
“你這妮子,”檀淡然微微搖搖頭,“方才見那銀紅垂幕寶座下山,就知是你到了,到了飛魚門,也如在波斯一般講排場麽?”
“弟子不敢,”伊荔瑟的外族腔調七折八轉,聽來別有韻味,“父王的意思,我推辭不得,可是一到,就将他們打發回去了。”
“你父王只因你要來中原,不知與我聒噪了幾百次,又怕你被人低看,又怕你被占便宜,又怕你被人欺負,羅嗦得我幾乎翻了臉,這才罷了,”檀淡然苦笑,“伊荔瑟你可要平安無事,否則只怕你父王拼盡全波斯之力,也要興兵中原為你讨公道呢!”
“師叔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伊荔瑟師妹的,”英俊有美在旁,豪氣頓生。
“誰要你保護!你保護才不放心!”伊荔瑟又給英俊一個波斯風味白眼,斂衽垂首道,“師傅叮囑,弟子銘記在心。”
“好,走吧,”檀淡然點點頭,“英俊,你也一同上去吧。”
“好啊好啊~~~”英俊求之不得,立刻湊到師妹身邊,見伊荔瑟怒目而視,只得挪開點跟着檀淡然,“五師叔和兩位小師妹要明日才到,三師叔我們這就上去吧,師祖只怕等急了。”
三人就着暝色上山,一夜歡聚閑話不提。
林紫寧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美女,當然,重音要放在“美女”這兩個字上。
為什麽呢?
因為自己是這麽聰明,這麽美麗,這麽善良,這麽可愛,而有些人竟然不懂得珍惜,真是天底下最無情的師傅和最無趣的師姐~~~
打見了面,這兩人便都繃起一張臉,一個裝酷一個扮冷,除了批評修理林紫寧,好像就再沒啥可以交流了,一路上惜語如金各自向隅,不由得小寧子不牢騷滿腹悶氣沖天。在這短暫而寂寞的旅途中,唯一可以安慰小寧子,尚給她一點希望的,就是飛魚門的大把美女。
所以,觀衆們,你們一定不難理解,為什麽她一到飛魚門,未及站定,眼睛一掃,就以光速撲向了伊荔瑟。
解憂與衆人一一見完禮,剛要與如藍閑話幾句,一偏頭就發現小寧子正貼着伊荔瑟殷殷致詢,“姐姐,你的眼睛與我家貓咪好像哦~~~你一定是波斯人對不對?小昭,小昭你認識吧?”
可憐的冰山伊荔瑟定在一角,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解憂不由得嘆氣,走過去大力扯開林紫寧,柔柔一笑,“是三師姐伊荔瑟吧?我是宇文解憂,她是林紫寧,師姐你別見怪,”說着斜小寧子一眼,“她時差還沒倒過來。”
伊荔瑟松了口氣,卻仍是神情迷茫,“她剛才說什麽小昭——”
“哦,”解憂見怪不怪,“就是你們波斯明教的聖女。”
“是啊是啊,”林紫寧雙眼放光地又撲上來,“師姐你認不認識?見沒見過?”
“原來你說的是她,”伊荔瑟釋然,“我們在同一個瑜珈俱樂部,經常一起做美容。”
“可不可以讓她給我簽名?”小寧子的眼睛立刻彎成了兩瓣月牙,連解憂的眼色也顧不得,刷地從懷裏拽出一本書,遞到伊荔瑟眼皮底下,“就這兒,就這兒!”。
伊荔瑟定睛一看,只見封面上五個大字 ——《倚天屠龍記》,慌得雙手亂搖,口中只道,“不可不可!這是明教第一禁書,我又怎敢拿去與她!“
小寧子還要羅嗦,卻聽得那廂英俊大聲召喚,“各位師妹,快來拍全家福啊,莫讓畫師等急了!”解憂忙向伊荔瑟丢個眼色,兩人甩下小寧子相攜而去,小寧子最怕被抛棄,見狀急得跳腳,忙也叫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