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張豐醒來時眼前是一片漆黑,他愣了愣,嘗試閉上眼,再睜開,世界依然一片漆黑,連一點光點都看不見。

他試探着擡手在眼前晃了晃,皺起眉頭想:怎麽回事?他這是穿回來了嗎?在醫院嗎?還是又穿到了新的世界?

他忐忑不安地站起來,剛邁開步腳下猛地踩空頓時整個人往前栽倒。

“啊!”

“小心!”

一把清朗悅耳的聲音響起,同時有一只手攬過了張豐腰身,将他牢牢鎖在了懷裏。

“沒事吧?”男人的聲音近在咫尺,張豐甚至能感覺到耳邊的吐息,“別慌,青竹沒什麽大礙的,只是摔了一跤扭了腳,瞧把你給急的。”

張豐:“???”

說話的人是誰?青竹又是誰?怎麽回事……他能感覺到對方,卻完全、完全看不見。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逐漸發酵,他手心一陣冰涼,連背上都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他這是……看不見嗎?

“師弟?怎麽臉色突然這麽難看?青竹沒事的,哎,你額頭都出汗了,別慌我讓人把他領來給你看看,”男人的話音一頓,又懊惱道,“師弟別介意,我這是一時嘴快了,你……別急啊,等青竹來了,讓他跟你說幾句話你就知道了。”

張豐:“……”

看來他是真的看不見,而且并不是突發性的失明,而是本就如此,聽這人說話的語氣便知道了,就是不知這是天生的,還是後來遭了什麽不測,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該死的霍年……他這又是穿來了什麽地方?!

“師父!”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耳朵,張豐聽霍年的聲音早已聽習慣,這一下就認出了對方的聲音,一時激動,又沖着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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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腳下。”一直扶着自己的人忙輕聲囑咐,但很快張豐就感覺自己被誰狠狠拉了一把,脫離了身邊人的扶持。

“哎!”另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語氣十分不善,“青竹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師父可是好心扶青淵師叔一把,你不領情就算了,擺這什麽表情?!”

“……哪有勞煩青淮師伯的道理,我來就好了。”霍年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仔細分辨,還能聽到些微壓抑的苦悶聲。

張豐皺起眉,心頭愈發不解:這是怎麽回事?那什麽青竹就是霍年?哦對,剛才那男人說他受傷了……

張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忙抓過身邊人急急問道:“你……你怎麽樣?傷哪兒了?”

霍年輕輕捏了捏張豐的手心,嘴裏的語氣也溫柔了不少:“師父別急,不過是徒兒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妨事。”

張豐聽他聲音總覺得哪裏不對,想抽手出來摸摸,霍年卻抓得死緊:“師父別亂動,一會兒徒兒扶不住你再摔了可就不好了。”

前頭那嬌滴滴的女聲哼笑道:“可不是嘛,青淵師叔,青竹現在可是個獨腿兒,你可別再讓他摔咯。”

“青蘭!”先前那清朗的聲音頓時呵斥道,“怎麽跟你師叔說話的?行了,都跟我回去,別打擾你師叔清靜。”

說完,那人又靠近過來,張豐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仿佛對方整個人都要貼到面上來了似的,忍不住便往後退了退。

男人擡手,輕輕扶住張豐後背,道:“師弟,今兒個山上忙得很,等忙完了師兄再來看你。”

話說着,還伸手摸了摸張豐的臉。

張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到那人抽手離開,同時還有其他的腳步聲響起,待聲音都漸漸遠了,他才被霍年扶着坐回了榻上。

他腳下輕輕碰觸着走上去,這才知道自己方才就是坐在那石階上的軟榻裏的,只因自己看不到,邁步時腳步跨得太大,直接從石階上摔了下來。

張豐不知道身邊還有多少人,只得閉嘴不言,霍年道:“你們都下去吧,師父累了。”

頓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五六個稚嫩的嗓音,齊齊道:“是。”

差點把張豐吓得一蹦。

他下意識緊緊抓住霍年的手,待人都出去了,霍年才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道:“別怕,我在這兒呢。”

霍年擡手,頓時掀起一陣掌風将門被關了起來。

張豐看不見,所以也不知道霍年單手比了幾個手勢,那四面門窗上頓時滑過幾道流光,将整個屋子包裹了起來,讓外面的人探聽不到裏面的情況。

做完這些,霍年二話不說,扳起張豐的臉就吻了下去。

“唔……!”

霍年這個吻有點急切,張豐一時喘不過氣來,同時無數聲音從腦海中一一閃過,張豐繼承了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

令人遺憾的是,這具身體天生便是雙目失明,故所有的記憶都只有聲音,卻沒有半點畫面。

那一片漆黑實在教人抓狂。

一吻結束,霍年舔了舔張豐的嘴角,又吻了吻他的鼻尖,抱歉道:“對不起,你什麽都不用問,我從實招來。”

張豐:“……”

霍年無奈道:“這本書叫欺師滅祖,是本修仙文,你……你繼承了記憶應該也知道,你從小就看不見,但因天生三系靈根,并且都很出衆,所以才被仙門望族給帶了回來,許多年前你下山游歷,又意外地撿回了我……你現在運功試試?看會不會比剛才好一些了?”

張豐記憶回籠,自然想起了這具身體包括他這個便宜弟子的種種來歷。

不用霍年提醒,他已經按照記憶運行起身體裏的修為,淡淡的光華霎時濃罩在身側,雖然看不見,他卻能感應到他人的修為和氣息,起碼不會再兩眼一摸瞎了。

眼前“浮現”出霍年的氣息和修為,這種感覺很奇怪,非要說個明白,就好像是開了白眼看到了對方內部的查克拉一樣。

包括這間屋外的鳥和花,也都能看到有淡淡的靈氣顯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還有這間屋子的門窗上都流動着和霍年同樣氣息的法咒,他擡起手,漆黑的眼前“浮現”出自己手掌心裏淡淡的修為脈絡。

充沛的三色修為,分別是紅、紫和藍色,他們在自己周身所有的經脈裏流竄着,這種“透視”自己的感覺也真是……挺新鮮的。

“能看到了嗎?”霍年看到他的動作,問。

“……為什麽寫一個雙目失明的人?這又是你的什麽愛好嗎?”張豐無奈地問。

霍年:“……”

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不敢說“是”啊。

張豐這具身體本名“張寅”,字青淵,而霍年叫“霍商”,字青竹。

張寅到現在為止就收了這麽一個徒弟,霍商也能幹,為人忠厚又天賦異禀,靈根乃極稀罕的雷靈根,攻擊力強不說還有守護作用,就是同為攻擊屬性的火靈根也不敢随便與他杠上。

張寅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霍商也不負衆望,更在之後開啓了木靈根,擁有了自愈能力。

張寅對這個弟子是十分驕傲,卻哪裏知道這個便宜徒弟一直對他懷有別的目的,而他更不知道的是,霍商在山門中的待遇非常差,同門師兄弟常常以欺負他為樂,為了不讓師父擔心,不給師父添麻煩,霍商從未說起過。

霍商曾因反抗師兄弟的欺辱而失手殺了一人,而那人正是張寅的師兄,公良習的徒弟。

張寅為人善良,因雙目失明所以很少走出院門,他喜清靜,又不願給他人添麻煩,公良習自小照顧他,二人感情深厚,故張寅從未對公良習設過防。

他哪裏知道,公良習一直嫉妒張寅天資聰穎,事事都喜強過張寅一頭,而弟子被霍商殺死,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于是在掌門和衆長老面前擺出一副“雖想看在師弟面上就此揭過,但對座下弟子實在有失公允”的面孔,害張寅因過于歉疚而自殘重傷,以此為交換期望公良習放過霍商。

霍商眼看師父重傷,卻無能為力,自此後再不敢随意出手,加上公良習有意縱容,于是霍商幾乎每天都會遍體淩傷,在回院門前,又會用木靈根讓自己自愈,以免讓師父看出破綻。

如此,竟也被他瞞了幾年。

張寅因那次自殘後內府一直未痊愈,這些年時常閉關不出,更不清楚霍商被欺負的事,這段時日他之所以會出關,還是因為仙門每百年召開的“仙盟會”,各大仙門都會來參加,“仙盟會”召開時間為一年,期間不僅會有丹藥、符箓和寶貝等交易、更有法術交流和對人界管理的輪換。

這些“半仙半人”的修道之人,對蒼生也自帶“上帝視角”,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的自信認為人間秩序的管理離不開自己,總之就是替老天爺背下了這個負擔,還十分樂此不疲,甘之如饴。

每百年輪換一個仙門掌管人間秩序,這是“仙盟會”從創立初始就定下的規矩。

而這一次應該輪到張寅他們所在的“登崇門”了,于是“仙盟會”也由他們來進行主辦,最近山門上可是熱鬧得很。

身為修仙界無人不知的三系靈根,“登崇門”長老之一的張寅,自然不能缺席這樣重要的場合,

結果他才剛出關,霍商就出了事情。

什麽“失足摔了一跤”當然都是假的,公良習座下的弟子們不過是要給他一個警告,讓他別沒事跟青淵師叔告狀;而另一個緣由,則是每百年的“仙盟會”自然會有的“以武會友”傳統活動,若是讓霍商就此揚名修仙界,那成天以欺負霍商為樂的弟子們自然會吃不了兜着走,為了自保,他們自然無所不用其極。

“你是怎麽回事?”霍年才剛剛捋了一遍劇情,就聽張豐疑惑地問,“我閉關前留給你的秘籍呢?你這修為怎麽回事?完全沒漲啊?”

霍年:“……”

原文裏張寅的設定是沒什麽心眼兒外加粗神經,加上劇情徹底抛棄邏輯,讓張寅從頭到尾就沒發現霍商出了問題,可眼下……

霍年嘆氣,估計原本的劇情又走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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