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淮毅點點頭:“是個好趨勢,你可以保持一下這種狀态,這周就到這,下周再見。”

蘇予道過謝後,走出了診所回了家。

靳旭然一行人連夜向城區行進,把小姑娘送到醫院,并派了一個年輕警官留下了解情況。他帶着其他人返回隊裏,不敢休息,連夜對李強進行訊問,把帶回來的證物交給證物科一一查看。

第二天一早,前一天只睡了兩個小時的靳旭然就趕緊到黃隊長的辦公室彙報起情況。案件的情況簡單清楚,就是犯罪嫌疑人手段的殘忍讓黃隊長憤怒地敲了敲桌子。

“給我細細審問,檢查每一件證物,力求每一個細節都清晰,每一個犯罪的行為都不放過。”

“是。”靳旭然剛退出隊長辦公室,趙小勇就急忙走到他身邊。

“旭哥,昨天帶回的那幾盤錄像帶,本以為就是普通的黃色錄像帶,沒想到……哎,你快去看看吧。”

不明所以的靳旭然跟着趙小勇來到影響室,一進門就被電視上的場景震撼了,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這個變态,他将自己虐待小女孩的過程全部都錄了下來。靳旭然看不下去,快步走到訊問室。他很想狠狠地打上眼前的罪犯幾拳,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坐到了本在審問記錄的年輕警察讓出的位置上。

他看着眼前這個垂着眼,看上去根本沒什麽特別的中年男人,他怎麽也想不到為什麽他會如此殘忍。

“說吧,你為什麽要虐待這些小女孩?”

李強突然擡起頭,本來疲憊不堪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變态的驚喜,睜大了眼睛看着靳旭然。

“我一看見她們胸前來回晃蕩的鑰匙我就興奮,鞭子打在她們身上,小綿羊一樣的叫聲真讓我心癢癢。你們救了又能怎樣,我都聽夠了。”靳旭然想着報警的幾位家長确實都是說他們的女兒是自己帶着鑰匙上下學的。

看完李強變态的描述,靳旭然狠狠地把筆摔在了桌子上,走出了審訊室。他剛開門出來,就看見趙小勇帶着其他幾個一起蹲守了兩天兩夜的年輕警官從旁邊的監控室出來。

他們每個人臉上的暗淡神色靳旭然都看在眼裏,他想起幾年前見到罪犯的窮兇極惡也是這副神情,只能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別喪氣,快去做事。”

他自己也有些難受,但還是抓起車鑰匙快速向醫院開去。醫生向他交代了小女孩的情況,有些意料之中的傷害,但好在,都是可以恢複的皮外傷。幸運的是,李強還沒有其他疾病。

他推開病房的門,看向床上的小女孩,她還是直直地看向前面的白牆。病床前的爸爸和奶奶早已自責地不知所措,他們見小女孩沒有回到自己的家,都以為小女孩回到了對方的住處,直到清楚發生了什麽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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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旭然走向前去,對小女孩的爸爸介紹着自己,并仔細詢問了小女孩昨晚到今天的情況。

“靳警官,那個混蛋會受到懲罰吧。”

“當然,我們一定會将他繩之以法,請放心。”

“怪我,怪我呀……”小女孩的爸爸痛苦地低下了頭。

小姑娘擡頭看了看靳旭然,好像是認出了他,張了張嘴。靳旭然走到她身邊,彎下腰輕輕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還有什麽不舒服嗎。”

“我叫芳芳。”小姑娘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靳旭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卻聽到芳芳又開口道:“叔叔,我還能回去上學嗎?”

靳旭然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驚訝于小姑娘的堅強,欣慰于她至少還對生活有期待,他趕緊說:“當然,當然,芳芳好了就可以回到學校。”

回到隊裏,見趙小勇他們幾個将資料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提出讓他們各自回家休息休息,兩天兩夜的蹲守再加上一天一夜的訊問查證,充足的睡眠在這個時候顯得非常必要。

靳旭然開車回到自己的家,只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過去,這些天辦案太過疲憊,接收到的各種信息數量巨大,他始終沒想起蘇予那條還未回複的短信。

第二天一早,雖然是周日,他還是早早地到了隊裏,想着芳芳可能需要心理幹預的事兒,就推開了心理咨詢室的門。彭蕊以為他又是為了蘇予的事情來的,正想打趣他,卻看到了他臉上為難的神情。靳旭然将這兩天的案子全都交代給了彭蕊,希望彭蕊能夠幫助芳芳迅速走出陰影。

“靳旭然,你考慮的方面都非常有必要,我會好好準備,下周跟你去一趟醫院。原來是這樣一個案子,怪不得我今天看趙小勇他們幾個都沒什麽精神。”

“他們還年輕,經歷得太少了,有點挫敗感很正常。但我們不光要破案啊,還得幫助受害人正常的生活。”

彭蕊點點頭表示贊同,這确實是靳旭然該有的想法。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你還想到什麽咱們電話聯系。”

“好的,我送你出去。”

靳旭然送彭蕊往外走,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等在警隊門口的蘇予,她穿着白T恤牛仔褲,在門口向大樓裏張望,今天的太陽有些毒,她鼻尖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珠。

此時,靳旭然才想起還沒回複蘇予的短信,他默默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正要上前解釋,但身邊的彭蕊已經搶先一步跑到蘇予的身邊,拉起蘇予的胳膊:“蘇予,你來找我嗎?”

“不是,我來找他。”蘇予說着,指了指彭蕊身後的靳旭然。彭蕊先是驚訝,但看到身後匆匆走來的靳旭然,心下便已了然,抱了抱蘇予。

“那我就走了哦,你們倆好好聊。”

彭蕊走後,靳旭然對蘇予表示抱歉。“對不起,這幾天都在郊區辦案,沒有及時回複你的消息。”靳旭然還想再解釋兩句,卻被蘇予打斷。

“沒關系,本就是我麻煩你,張俊有些着急,我就貿然過來了。那你現在方便嗎?”

靳旭然想着也沒什麽事,就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吃飯吧,張洋的情況,我可以跟你講。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帶你過去吧。”

蘇予點點頭,跟着靳旭然上了車。

到了地方,蘇予和靳旭然對面而坐。蘇予這才發現,靳旭然的下巴上已冒出了青青的胡茬,黑眼圈似乎也比以前見面時重了一些,雖然他還是流暢地給他介紹着張洋的情況,但疲憊的神色卻難以掩飾。結合他剛剛說自己連着幾天辦案的情況,蘇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道了幾次謝。

說完張洋的情況,靳旭然剛想跟蘇予聊點別的,就接到了芳芳爸爸的電話。

“靳警官嗎,芳芳跑上天臺要自殺,您能過來一下嗎,或許她能聽您的話。”

“好,我馬上過去,現在立刻報警。”

蘇予明白了對面的靳旭然臨時有急事,靳旭然剛想解釋,蘇予就說:“你去忙吧,一會兒我自己回去就好。”

靳旭然點點頭,但又想到這個地方似乎離蘇予家有點遠,是他把她帶過來的,他不能就這麽把她丢在這。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醫院,也是往你家的方向走,我把你帶到這的,一會兒我再送你回去。”

蘇予知道靳旭然趕時間,就再也沒有拒絕,抓起包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靳旭然雖然着急,但車也開得十分平穩。他心裏突然明白,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自己就過得去這道坎呢,表面上越平靜,旁人就越看不透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麽。靳旭然昨天從醫院離開的時候甚至樂觀地以為芳芳甚至可能不需要彭蕊的幫助,但現在想來這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他突然想到身邊的人,失去最愛和受到這般的傷害到底孰輕孰重他不會去衡量。他快速轉頭看了看蘇予,又轉回目視前方。他想着,身邊看似平靜的蘇予是不是也随時可能從天臺一躍而下,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當刑警這些年,手裏經過的案子多種多樣,他見過許多想要尋死的嫌疑犯或者是受害人,但他從來沒有深刻地理解這些人尋死的念頭和決心,因為他一直陽光樂觀,對這份工作的喜愛,對保衛一方平安的決心是他對生活的期待。

他想到這裏又看了看蘇予,幸好,幸好她還有她的學生,她還會為了學生的事奔走忙碌。

蘇予注意到靳旭然不停投過來的目光,只當是他對又一次提前離席的愧疚,就開口說了句:“沒事,靳警官,這是你的工作,我們快點去醫院吧。”

☆、你得活着

靳旭然帶着蘇予剛走進醫院大院,就看見消防官兵早已在樓下鋪設好了氣墊床,他們站在氣墊床的四周,緊張地看向樓上。芳芳光着腳站在天臺的圍牆上,只要稍一踩空就會從樓上掉下來。靳旭然顧不得思考太多,趕快往天臺上趕去,身後的蘇予也看到了天臺上身影單薄的小姑娘,急忙地跟上了靳旭然的腳步。

靳旭然在到達天臺入口處時被黃隊帶着芳芳的父親截住,黃隊說:“這孩子是你救的,她現在不讓我們在旁邊,我們都退出來了。她應該聽你的話,你快想想辦法。”

靳旭然點點頭,看向芳芳的爸爸,說:“這是怎麽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芳芳的爸爸痛苦地捂住了臉:“今天護士給她身上的傷口檢查,我忘記把鏡子拿走了,這孩子從鏡子中看見了,推開我們就跑上了天臺。”

靳旭然聽了這話,感到無比心疼,想要上前推開天臺的門。蘇予并不知道小姑娘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一身的傷痕,該是多麽痛呢。

黃隊長注意到靳旭然身旁的蘇予本能地想跟着靳旭然往天臺上走,于是他趕緊攔下。

“這是誰啊?”

靳旭然反應過來,趕快解釋:“這是蘇予,是張俊的班主任,今天我給她說張洋的情況來着,事出緊急,我就把她帶過來了。”

“你先在這兒等我。”他看向蘇予,蘇予點了點頭。

靳旭然來到天臺上,看着瘦削的芳芳站在牆上背對着她,芳芳的皮膚因為虛弱已沒有了血色。風吹起她的病號服衣角,隐隐約約露出猙獰的紅色傷痕。靳旭然看芳芳并沒有注意到他,想要悄悄地走到她身邊把她抱下來。但他剛走出沒兩步,芳芳就轉過身來。

“靳叔叔,我聽到是你了。你別再過來了。”

雖然芳芳的語氣很輕,但靳旭然還是聽了她的話趕緊停下來,他伸出雙手。

“芳芳乖,快下來,你還要讀書學習呢,別忘了你前兩天問我的話。”

芳芳突然焦急了起來,腳步也動了動,現場的人都緊張得不敢喘氣。“對,我還要讀書呢,讀書。”

“對,所以快點下來,叔叔會送你去學校。”

芳芳看着靳旭然,突然笑了:“靳叔叔,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我忘不了那個壞人的臉。去學校,我本來是去學校的,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說完,芳芳再次轉過身去。

蘇予聽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她也看到了小姑娘身上的紅色傷口,是那樣深那樣密。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去衡量痛苦,她覺得很矛盾,她本該羨慕十歲的小姑娘有站上天臺的勇氣和自由,但現在的她無論如何都不希望眼前這個十歲的生命消失。

突然,芳芳向前倒去,靳旭然反應極快,一個箭步沖上去拉住了芳芳的腳腕。幸好十歲小女孩的體重對于常年鍛煉的靳旭然來說并不算什麽,他堅持了一會兒,黃隊長就帶着其他人一起沖上來,将芳芳拉了上來,靳旭然的左臂卻因為始終貼在牆沿上被劃傷了,血很快滲了出來。

死裏逃生的芳芳被抱在爸爸的懷裏,但她伸出手摸了摸靳旭然滲着血的傷口,費了點勁兒的靳旭然只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看見芳芳伸過來的手,沒說別的,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芳芳的手背,說:“過兩天叔叔送你去學校上學。”

黃隊長和其他人趕快送剛被救下來的芳芳去檢查,回頭囑咐靳旭然別不在乎,趕快去急診室處理一下傷口。其他人走後,靳旭然也站起來,蘇予走到他身邊,要陪他一起去處理傷口。

靳旭然看着蘇予,有些愧疚地說:“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麽久的時間,又讓你看到了這些。”

蘇予看着焦急擔憂的神情并沒有從靳旭然的臉上退去,趕緊說:“沒關系,你辛苦了,快去包紮傷口吧。”

來到急診室,靳旭然見到了自己的發小小馬。小馬看到靳旭然,沒有絲毫驚訝。

“我說正義的守護神,您怎麽又挂彩了。”

靳旭然看見小馬,一掃臉上的陰霾,踢了他桌子一腳:“快點給老子包紮傷口,一會兒還得回隊裏呢。”

小馬一邊給靳旭然包紮,一邊說:“知道您今天又英勇救人了,回什麽隊裏,一會兒我就下班了,你陪我去喝酒,咱倆都多長時間沒聚了。”

“喝什麽酒,我這還有事兒呢,哎你輕點。”靳旭然挨了一陣破傷風,趕緊朝小馬擠眉弄眼,這時小馬才發現門口還有一個姑娘。

小馬心裏想,奇了奇了,身邊看上自己的這個帥氣刑警發小的護士醫生不在少數,每次跟他說他都以案子太忙沒時間見給推掉了,今天居然為了個姑娘這麽重色輕友。小馬還未将心中的疑惑說出口,就聽見蘇予緩緩開口:“靳警官,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本來中午你也沒吃好,你們慢慢聊。”

說完蘇予就轉身走了。

靳旭然趕緊叫住她:“不用不用,我必須得送你回去,今天怎麽說都是因為我才耽誤你這麽長時間。”說着他趕緊起身去追蘇予,然後邊走邊回頭跟小馬說:“下次下次。”

小馬放下手中的筆,暗暗罵了一句:“嘿!這王八蛋,那就等下周五看完演出再說吧。”但小馬現在還不知道,他下周五的演唱會門票也差點被這孫子給貢獻出去。

蘇予看見身後追上來的靳旭然,也就沒再拒絕他送她回家。走到車旁邊,蘇予盯着靳旭然左臂上的紗布看了看,說:“你還能開車嗎?”

靳旭然勾了勾嘴角,從兜裏掏出車鑰匙,在蘇予的眼前晃了晃:“不然你來開。”

蘇予眼睛低了低,嗫嚅着:“我不會開。”

雖然靳旭然壓根兒也沒想真讓蘇予開車,但聽到她不會開車時還是感到了一絲驚訝,要知道他院裏那幾個假小子姑娘,高考完非要和他一起結伴去學開車,一個開得比一個猛。

他輕輕哼了哼,心想蘇予原來得被照顧成什麽樣了啊,嘴上說着:“你相信我技術吧,我倆手都傷了也還能開。”蘇予看着他輕松的态度,也不去懷疑了,就快速上了車,她有點累了。

今天在外邊待了一天,接收到了這麽多的信息,她有點難以消化,想趕緊回家休息。

靳旭然依舊把車開得很穩,左臂上的傷口果然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醫院距離蘇予家并不遠,開車需要十幾分鐘,靳旭然想這十幾分鐘要都是沉默,也是不好過的。

他本來想着蘇予也許有好奇心,想要詢問一下今天小姑娘的情況,他就能自然地給蘇予解釋,雖然不能說太多,但簡單的情況還是可以透露透露。但他沒想到,蘇予一直都沒有開口,他趁紅燈時轉頭看了看蘇予,蘇予還是那樣淡淡的神情看着前方,連他刻意投來的審視目光也未曾注意到。

突然,下午從飯店去醫院路上靳旭然曾有過的念頭又回到了他的腦海裏,他有些慌亂,也顧不上組織語言,只能将沖到腦袋裏的疑問直接問出來:“蘇予,你覺得今天芳芳的行為不對吧?”

話一出口,靳旭然就覺得自己蠢透了,如果不是開着車,他真想給自己兩拳。他是想跟蘇予開始交流,不是想給人家上政治課,告訴人家自殺不對。

蘇予聽見靳旭然這沒頭沒腦的發問也感到有些奇怪,轉頭看了看他,也沒有回答。靳旭然本就懊惱不已,見也沒得到蘇予的回答,他只能又硬着頭皮說:“芳芳才十歲,活下來才有無限的可能,蘇老師,你說對吧?”

靳旭然的話裏有些讨好,蘇予一下子明白過來,彭蕊應該是把自己失去所愛之人的情況跟靳旭然說過了。來自靳旭然這樣并不相熟的人的關心讓蘇予感覺到有些奇怪,但她把這都歸結于靳旭然作為一名刑警,保衛人民生活安全的使命感和責任感。于是她很自然地說:“靳警官,我不會。”

靳旭然并不知道蘇予這話是不是出自真心,但他還是為自己得到了暫時肯定的答案而感到欣慰。

不知不覺,車已經停在了蘇予的小區門口。蘇予正要下車,靳旭然趕緊說:“蘇老師也沒吃飯,今天全是我耽誤您時間,不如我請您吃個晚飯。”

蘇予實在是感覺到太疲憊了,她沒有力氣再去應付這頓晚飯,所以她很堅決地拒絕了靳旭然。靳旭然也沒再多說,擡頭往小區院裏看去。

蘇予當時一入職就自己搬了出來住在這個離二中較近的小區裏,雖然小區比較老舊設施也不完善,但好在住在這裏的大多是二中的退休教師,安全性能保證,蘇予的父母就同意她租住在這裏。

靳旭然不知道這些情況,她只看到了小區內不太明亮的路燈,于是他趕緊提出送蘇予進去,蘇予點點頭。

下了車,靳旭然一路默默地跟在蘇予身後,蘇予也沒有精力再去管他,到了樓前飛快地跟她說了聲再見便上樓了。靳旭然往後退了退,站在路燈下向樓上看,直到一層一層的聲控燈接連亮起并停在五樓,他才低下頭,然後又自嘲般地笑了笑,才向自己的車走去。這一切,都被樓上正在等待妹妹回家的蘇獻給看在眼裏。

蘇予一推開門就看到桌上放的飯菜,她有些奇怪。随後他的哥哥蘇獻就從陽臺出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哥回來了,想哥沒有。”

“你不是下周末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沒什麽事兒,就先回來了呗,幸好我有你這的備用鑰匙,不然給你打電話你關機,我真得在門口蹲一下午。”

蘇予聽到這話趕緊拿出手機查看,原來手機早就沒電了。她抱了抱哥哥以示歉疚,然後走到桌前示意哥哥趕快開始吃飯。

哥哥想起樓下的男子,心中充滿了疑惑,趕緊問:“那你今天幹什麽去了,一下午都沒回來,剛送你的人是誰啊?”

“你都看到了?是個警察,我下午找他有事。”

“警察?”

“學生的事兒。”蘇予趕緊解釋,但多的也不想說。蘇獻看到她這個樣子,便也就沒再過問。

吃過飯,蘇獻陪蘇予待了一會兒,蘇予就讓蘇獻趕緊回家陪陪爸媽。

“給你做了這麽一大桌子菜,吃完就趕我走。”

“我這不是地方小嗎,你剛回來,休息不好,趕快回家吧。”

“行,那我走了。反正我這次回來就不準備再走了,下周末別忘了回家,爸生日。”

“那挺好的,忘不了,放心吧。”

蘇獻幫蘇予關上了門,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實在是不會起标題,大家還是看內容吧~~

感謝來看文的你們,希望你們看得開心~

等發了十章左右我再改一改文案~!

☆、蘇予你幫幫我

蘇獻和楚知行也是一起長大的,從小,妹妹蘇予就跟在他們倆身後。但到了高中之後,蘇獻就迷上了鼓搗各種模型,說自己将來一定要去學建築,就開始到全國各地去參加比賽。

漸漸地,他就沒有時間再去管自己的妹妹了,有時候對自己妹妹的耐心也完全不夠。

但好在還有楚知行,他把妹妹交給楚知行以後就省了不少心。他認為蘇予愛上楚知行似乎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情,楚知行溫柔得體,對自己的妹妹了解似乎比自己還多,把好哥們兒變成妹夫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楚知行沒有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他們了,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甚至沒有見到楚知行的最後一面。

當他看到楚知行葬禮上的蘇予時,他開始深深地責怪自己,如果高中他沒有放下自己的妹妹不管,研一時候又沒有因為那樣的一件事而匆匆出國,自己的妹妹就不會如此依賴楚知行。如果她沒愛上他,她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份痛苦。

當時蘇獻想着再也不出國了,回國守在父母和妹妹身邊。但蘇予跟他說,讓他不用擔心自己,如果他待在她身邊,過度的關心只會讓蘇予更難過。

周末沒有休息好的蘇予又要開始面對一周的忙碌。進入五月,高三年級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二模,這不但是檢驗高三學生水平的一次重要考試,更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正規的模拟考試,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在這種情況下,蘇予還是挑了個時間把張俊叫到辦公室裏,把從靳旭然那裏聽來的張洋的情況全都告訴了張俊。

“張俊,哥哥做錯了事就一定要去承擔,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你要更加關注自己知道嗎?”

張俊沖蘇予鄭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我知道,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蘇予拍了拍張俊的肩,擡手讓他回了教室。

張俊走後,蘇予突然想到了靳旭然,張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們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蘇予沒有感到自己意料之中的輕松,她有點奇怪,晃了晃頭,想把自己腦海裏的想法清除幹淨。

旁邊的李老師拍了拍身邊的蘇予:“蘇老師,咱們去開會了,模拟考監考的會。”

蘇予點了點頭,拿上筆記本跟上了李老師。

靳旭然周一一上班就接到芳芳父親打來的電話,他說芳芳不想在醫院再住下去,想要回去上學,所以今天下午他們就要出院了。靳旭然答應一下班就去接芳芳出院。

周一的警隊總是特別忙碌,靳旭然忙得腳不沾地,還是争取在下班前把今天的事情都處理掉,六點鐘一過就趕快開車到醫院去接芳芳出院。靳旭然把芳芳抱上車,看着芳芳漸漸恢複過來的神色,感到一絲欣慰。

他把車開出醫院門口時,注意到身邊的芳芳突然松了一口氣,他想着家裏的環境應該更利于芳芳恢複吧,去學校上幾天課至少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靳旭然從芳芳家離開時,對芳芳說:“芳芳好好準備,明天叔叔來接你上學。”

第二天一早,靳旭然就開車到芳芳家樓下等着,抱着他給芳芳買的小熊玩偶。聽說芳芳家離學校并不遠,所以他把車停在樓下,準備步行送芳芳上學。

他遠遠地看見芳芳被爸爸牽着送來,他把玩偶遞給芳芳,問:“叔叔不太會買,你喜歡嗎?”

“謝謝叔叔。”芳芳從靳旭然手裏接過玩偶,遞給身後的爸爸,“爸爸先幫忙拿回去吧,我去上學了。”

靳旭然跟芳芳爸爸道別之後,帶着芳芳往學校走去。

“芳芳這麽喜歡上學,最喜歡什麽科目呢?”

“我最喜歡畫畫,但是英語不好,所以老師讓我多學英語。”想着能去上學,芳芳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但到了學校對面的最後一個馬路,芳芳卻怎麽也不肯過去。靳旭然看着芳芳顫抖着向後退,臉上重新布滿了恐懼的神情。

在芳芳轉身跑走的時候,靳旭然追了上去,他握住芳芳的胳膊,讓芳芳冷靜下來。

“他在對面,他在對面。”芳芳掙紮着大喊,靳旭然警惕地看向對面,發現并沒有人,心裏就明白了芳芳是怎麽回事。

“好好好,我們不去了我們不去了。”靳旭然只能一邊安撫芳芳,一邊送芳芳回家。

芳芳爸爸看着重新返回的兩人很是驚訝,在靳旭然解釋完情況後,芳芳爸爸感到很為難。靳旭然看着重歸于平靜坐在床上的芳芳,心裏更加難受了,于是他走到芳芳面前蹲下,說:“叔叔找老師來家裏教芳芳學英語好嗎?”芳芳點了點頭。

靳旭然退到門口,對芳芳的爸爸說:“既然學校暫時去不了,我會找人幫忙來家裏教芳芳,心理幹預的醫生也會一起來。”

“謝謝靳警官,真是麻煩你了。”靳旭然聽完,拍了拍芳芳爸爸的肩,邁着長腿離開了。

在警隊值班的靳旭然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可以教芳芳英語的老師,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予,但他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說蘇予很可能不願意摻合這些事情,讓一個高三老師來教小學生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這時,靳旭然才對自己“人到用時方恨少”感到懊惱,他的朋友不是警察就是當兵的,誰都不能教,上次他媽給他介紹的小學女老師他就應該去見一見。

冒出這個想法,他趕緊拍了拍自己,怎麽能有這種念頭呢。想到最後,他只能給小馬打了電話。

小馬聽他解釋完情況,就開始罵他:“你個沒良心的,上次帶着漂亮姑娘走了。現在有事兒想起我了。你當我急診大夫都坐在診室裏打游戲嗎,我哪有時間。”

“哎你沒有時間也得有,你明天和同事換個班,就半下午那一會兒,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明天我去接你,就這麽定了。”

“好,那你欠我五頓飯。”

“沒問題。”

見小馬答應了,靳旭然放心地放下了手機。

第二天午飯時間一過,靳旭然就到醫院急診接上了小馬。

“我說,是上次你救的小姑娘嗎?靳警官可以,什麽都管。”

“你別在這開我玩笑了,小姑娘很可憐,能幫一點是一點。”

“行行行,這跟你做朋友,我這低級趣味就快被脫沒了。”

他們開着玩笑就到了芳芳家,靳旭然把小馬從身後拉出來,對芳芳說:“芳芳,這就是我給你找的英語老師,你叫他小馬叔叔就好。”

小馬走向前想和芳芳握握手,不了芳芳突然甩開他的手開始大叫,不能靠近我不能靠近我。

見此情況,芳芳爸爸趕緊走進來解釋:“這些天有不少親戚來看芳芳,他一看到除了你之外的男性就是這樣,靳警官,你看你能不能找到女老師來教芳芳。”

靳旭然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帶着小馬出了芳芳的家門。把小馬送回醫院後,靳旭然在車上坐着,想着只能找蘇予了。

他迅速撥通了蘇予的電話,正在批改作業的蘇予看見來電顯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實在想不到靳旭然找她還能有什麽事。她接起電話,聽靳旭然把情況大概介紹了一下。

“靳警官,我最近非常忙,二模要開始了,我還是建議你找一下小學老師。”

靳旭然知道自己并非是無人可找,但他真的太需要一個理由再次見到蘇予了。

“蘇老師,我給芳芳找了別人,但我認識的只有男老師,芳芳她很抗拒。”靳旭然沒辦法只能把芳芳的遭遇講給了蘇予,他就想賭一個蘇予心軟。

果然,電話那頭的蘇予對芳芳的遭遇感到唏噓,她從小生活在各種關愛和溫柔裏實在是想不到這樣的情況,聯想到芳芳那天的行為,她想着自己是要幫這個忙的。

“那好,我明天上午沒有監考任務,可以跟你過去。”

“好,我明天上午去接你,帶着彭蕊。”

第二天一早,輕車熟路的靳旭然就等在了蘇予樓下,見蘇予下樓來,他趕緊遞上自己買好的早餐。蘇予擺擺手,說自己吃過了,然後走上了車。沒辦法的靳旭然只能把早餐扔在後座上,開車去接彭蕊。

彭蕊看到靳旭然的車,剛準備繞到副駕駛就看到了副駕駛上坐着的蘇予。

“原來靳旭然說的英語老師是我們蘇予,可以。”說完,彭蕊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看到後座上的早餐,想到靳旭然什麽時候給他們帶過早餐啊,準是在蘇予那沒送出去,于是想打趣他。

“行啊,靳旭然夠意思,還給我帶了早餐。”

靳旭然悶哼了一聲,咬着牙說:“快吃吧你,別噎着。”

很快,他們一行三個人便到了芳芳家。蘇予先給芳芳上課,彭蕊則先跟芳芳父母了解一下芳芳的情況。

靳旭然站在門口看着給芳芳上課的蘇予,她拿出的四年級課本幹淨整潔,上面只有她做的筆記,看來昨天她臨時做了準備。她聲音很輕柔,遇上芳芳不懂的地方,她也會極有耐心的解釋幾遍。

要是芳芳學會了,蘇予也會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淡極了,如果不是仔細觀察肯定是看不出的。但那笑容又真誠極了,看得靳旭然心裏都亮了。

蘇予上完課便退出了芳芳的卧室,彭蕊進去關起門來為芳芳進行心理疏導。蘇予沒有跟靳旭然交流,而是站在客廳仰起頭去看芳芳以前獲得的所有獎狀。

蘇予看得很認真,看完甚至低頭思考芳芳做到什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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