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

“蘇老師,開心點,咱們一會兒可是要去看fade。你有那個徽章,我都沒有。你肯定是比我還忠的粉絲。”

蘇予聽着靳旭然努力地想和她交流,也就沒有再繃着臉,微微笑了笑。

“是啊,我大學時候非常喜歡。”

“沒想到蘇老師也會喜歡搖滾樂。”

“為什麽不能喜歡呢,fade真的很好聽。”

靳旭然見蘇予的話多了起來,便繼續問。

“為什麽你哥哥會出現呢,我打擾了你們本來定好的事情嗎?”

“哦不是,他來接我,我不想回家而已。”

靳旭然意識到自己恰好當了擋箭牌,反倒有點感到幸運。但想到蘇予不想回家的原因,可能又與她心裏的人有關,他便不再多說話,默默地打開了音樂。

播放的是《無法逃脫》。

你心中怎麽還有一團火

叫我不知道該如何……

蘇予聽到,心裏奇怪。她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一些往事。“為什麽放這首,我們一會兒不是要去看fade嗎?”

“聽說一會兒要翻唱,先複習一下。”

蘇予沒再說什麽,就這樣一路開到了體育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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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後,靳旭然就帶着蘇予過安檢,來到了場地內測。體育館每一級座位的臺階都非常窄,蘇予平衡不好,通過的時候總是走得東倒西歪。

靳旭然皺了皺眉,默默伸出了右臂擋災蘇予的右側。從後面看,他就好像是把蘇予給環抱了起來,但事實上,他始終保持着和蘇予的距離。

蘇予低着頭往前走,也沒發現靳旭然的動作。突然,她還是一個不留神碰到旁邊的座位向外側倒去。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她靠在了右邊一直舉着的結實的小臂上。

她沒控制好,全身的力氣都向右倒去。靳旭然反應快,結結實實地把她正了回來。蘇予一驚,迅速向裏離開靳旭然的手臂,擡腿就要繼續往前走。卻沒想到身後的靳旭然迅速地抓住她的左臂,低下頭在他的左後方,壓低聲音說了句:“慢慢走。”

随後,就放開了她的手臂。

靳旭然沒多想,盡想着怎樣能讓眼前這姑娘別摔跤了。當他看見眼前的姑娘都不敢回頭,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不是抓人手臂來着。

不過他也沒後悔,還想起來這姑娘看着不胖,實際胳膊上還是有點肉的。

有了剛剛的插曲,蘇予更加謹慎,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座位上。她看着有些灰塵的座位,為難地沒有坐下。想要找紙巾來擦,又想起自己出門連包都沒帶。

她正為難着,就看見靳旭然已經從兜裏掏出了濕紙巾,擦完後又拿出幹紙巾墊了上去。現場太吵了,他只能附到蘇予的耳邊。

“你先坐着,我去把垃圾扔了。”

蘇予被耳邊傳來的溫熱氣息吓了一跳,趕緊點了點頭。

靳旭然很快回來,手裏還多了兩個熒光棒和一個發光發卡。他把熒光棒塞給蘇予,又把發卡往前一遞,見蘇予沒有接過的意思。

“蘇老師,我看那邊女孩子都戴着呢,咱們看的是fade,以你我的了解,是不用甩頭發的,你不用怕不方便。”

蘇予被靳旭然逗笑,看了看周圍的人,就沒再推辭,打開開關,戴上了發卡。坐到座位上,盯着前邊的舞臺。

靳旭然看着旁邊的人,頭發因為戴着發卡被乖乖地別在耳後。她坐得挺直,頭微微向前傾,期待地看着臺上,不時地因為想看清臺上的人而睜大眼睛。發卡的燈光很亮,照到她臉上,照得她眼睛亮亮的。

靳旭然心裏真開心呀,他感謝自己堅持拉蘇予出來。

熟悉的開場音樂響起來,蘇予也不自覺地開始晃動手裏的熒光棒。臺上的幾個人好像還是出道時的樣子,十六七歲的少年感讓她覺得似乎只有自己在變老。

Fade不像別的搖滾樂隊,所有的歌曲似乎有點……積極向上,所以蘇予和古依稱fade是陽光正能量搖滾樂。

她想起以前在livehouse斜坡上抓着古依的手一起跳着的樣子,又看到身邊觀衆的歡呼,她也不自覺地跟着音樂輕輕晃了起來,嘴裏也輕輕哼了起來。

靳旭然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看見發光的發卡不停地左右擺動。他又貼過去。

“這才對嘛蘇老師,別浪費這熱鬧的氛圍。”

她聽見這話轉頭對靳旭然說:“現在都是在這樣的體育館開演唱會,以前我和室友在livehouse看的時候,我倆能一路跳到吉他手的下面,好好看看他的臉。”

“蘇老師也混過livehouse,那說不定我以前聽見瘋狂喊吉他手名字的女孩子就是蘇老師本人。”

蘇予并沒有被靳旭然說得不好意思,反倒來了興致,對着靳旭然眨了眨眼。

“那說不定就是我。”

靳旭然覺得眼前古靈精怪的蘇予,調皮地回答他每一個問題,周圍的氣氛好極了。

随着演唱會快要接近尾聲,歌曲也漸漸變成了略緩慢的抒情歌曲,蘇予也感覺有些累了,就靠在椅背上輕輕跟着哼着。她看向身邊的靳旭然,他沒有哼唱,只是目光灼灼地一直盯着臺上。

最後一首歌,主唱在臺上說要翻唱偶像的歌曲,果然是《無法逃脫》。蘇予想起曾經跟楚知行提過她覺得主唱總是含着一口痰的唱法太有意思了,但楚知行始終不喜歡,她也就給他聽了一兩次。

熟悉的旋律響起,蘇予的眼眶就有些熱了。她轉頭看向靳旭然,卻發現安靜了一晚上的靳旭然張開了嘴。

“怪不得你在車上聽,原來你要跟唱。”蘇予對着靳旭然喊道。

靳旭然好不容易聽清她說什麽,轉過頭看着她,也大聲喊道。

“你聽見我在唱嗎?”

蘇予看着他亮亮的眼睛,搖了搖頭。

“太吵了,聽不到。”

靳旭然聽完後,不再看臺上,附在蘇予的耳邊,輕輕地哼起來。

“現在能聽到了。”

想讓你和我不一樣

給你一輪太陽和幻想

你卻拒絕地對我說

現在的你多少也有一點變化

……

我知道你怎麽想

想擁有希望

……

蘇予沒有動,只是目視前方,聽着臺上人大聲地唱,耳邊的人溫柔地哼。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起了什麽,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靳旭然一曲唱完,又恢複原來的樣子。目光掃到她臉上時,看到她早已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太喜歡這首歌了

☆、回家

靳旭然看到淚流滿面的蘇予,全身都僵住了,他實在是沒想到。靳旭然一直把查案抓罪犯當作生活的樂趣,所以單身到了現在。他沒見過女孩子哭,也不知道怎麽哄。

蘇予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無聲地流淚,靳旭然只能默默地把紙巾遞給蘇予。他有點自責,怎麽好好的氣氛就被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于是,他也不敢再跟蘇予搭話,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靜地聽着舞臺上的人說着感謝的話。

Fade樂隊下臺後,觀衆也陸陸續續退場,靳旭然正猶豫着怎麽跟蘇予開口,蘇予就轉過身來。

“走吧靳警官,我們回去吧。”

靳旭然看着蘇予已經不再流淚了,但臉上的淚痕還是清晰可見。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點點頭。

“好,那我們走吧,你走前邊。”

蘇予站起身向出口走去,靳旭然跟在後邊拿起墊座位的兩張紙,到門口時扔到了垃圾桶裏。

通向停車場的路上,他們倆一直安靜無言。靳旭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剛才短短的三個小時,她看到了她欣喜的模樣,也看到了她的眼淚。

他本意是讓她擺脫悲傷的情緒,卻不确定是否又讓她陷入了更深的悲傷當中。

想着想着,他們就走到了車上。靳旭然再也忍不住,他也不想再猜來猜去,不禁開口問道。

“蘇老師,你怎麽了?”

剛系好安全帶的蘇予沒想到靳旭然會發問,沒有想好怎麽回答,便保持沉默。

靳旭然沒得到蘇予的回答,也沒想發動車子,只能接着問下去。

“以前的演出,他也陪你來看嗎?”

蘇予松開了握着安全帶的手,看向靳旭然,她沒想到靳旭然會問得這麽直接。

“他?他從來沒來過,他不喜歡搖滾樂,他喜歡安靜。”

蘇予說完,就垂下了眼眸。

靳旭然想着,既然已經說到這,停下來也沒什麽意義。他不自覺地感到有些欣喜,蘇予的意思是他陰差陽錯地好像把她暫時帶離了回憶。但他就更不明白蘇予的眼淚為何而來,就繼續問道。

“那……你到底為什麽哭?”

蘇予想了想,頭靠上右邊的車窗,眼睛看着前方,無奈地彎了彎嘴角。

“我讓他聽這首歌,他從來沒完整地聽過。”

這話柔柔弱弱的,卻結結實實地落入了靳旭然的耳朵裏。他為自己剛剛的沾沾自喜而感到好笑,本以為跟那人無關的回憶,最終還是扯上了關系。也是,那麽多年,那人一直都在。

蘇予心裏清楚,其實她落淚并不完全因為想起了楚知行。音樂響起時,她只覺得眼前模糊。直到靳旭然溫柔卻堅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感受到胸腔震動。所有她隐忍的情緒都在叫嚣着向外逃。兩年了,她早已厭倦了歇斯底裏的方式,只能讓這些情緒随着眼淚毫無保留地流出來。

當然,這些她心裏的想法,她是不會向靳旭然解釋的。

靳旭然見她又陷入了沉思,漸漸生出的無力感讓他有些懊惱和急躁,他沒來得及思考,話就脫口而出。

“蘇予,人不能總想着過去,該忘的總是要忘記,人要向前看。你有你的學生,還有你的親人,這些都值得你好好活下去。你肯幫我教芳芳,你心裏肯定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靳旭然講這話說出後也有些後悔,他的語氣實在不溫柔,好像是在命令不肯交代的犯罪嫌疑人。

許是靳旭然的語氣讓蘇予不舒服,又或者是那句“要忘記”讓蘇予覺得自己內心的情緒被冒犯,她有些愠怒地說。“靳警官,你管得太多了。我上次說過我不會自殺,我該做什麽也不用你說。送我回去吧,我很累了。”

靳旭然感受到蘇予的怒氣,知道是自己失言,也就沒敢再說什麽。開回蘇予家的一路上兩人始終保持沉默。

到了蘇予家樓下,還沒等靳旭然說什麽,蘇予就道了謝,下車走進了單元門。

靳旭然也沒有急着離開,他看到五樓的燈亮起後,便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靳旭然知道自己太急了。這段時間以來,他以為自己看見了蘇予,溫柔的,認真的,善良的,勇敢的,熱情的。

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最先看到的蘇予是絕望的,淡漠的。他迫切地想要看清隐藏在更深處的東西,想要向自己證明也向蘇予證明,她的內心還像春天來時那樣燦爛。有水流過的柔軟,有陽光照耀的生命力,有花正開放的芬芳……

他今天也知道了,楚知行的離開徹底把春天變成了冬天,萬物安靜凋零。但他同時肯定了她靈魂的真實模樣,他從不懷疑吸引着他的春天的存在。

他知道他可以氣餒,但他再也逃不開了。

想通了這些,他熄滅了煙,擡頭看了看樓上早已熄滅的燈,就離開了。

蘇予簡單地收拾了自己,就關了燈,在黑暗裏看着樓下的那輛車開出了小區門口。

她從不懷疑自己的內心,無論是對自己的學生,還是對像芳芳這樣受到傷害的小姑娘,她都願意展示自己的愛和善良。但她自始至終認為,這只是本能使然。

靳旭然的感情強烈又直接,她不需要費多大勁兒就能看到。剛才演唱會上她強烈的心跳是個危險的信號,蘇予感到惶恐。

她固執地認為楚知行的離開早已把她的靈魂變成一片荒原,她不可能接受也沒有力氣去回應這樣的熱烈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前一天晚上過于疲憊的蘇予就聽到了敲門聲,她趕緊從床上起來開了門,發現哥哥蘇獻站在門口。

“怎麽還沒起床呢,都幾點了,我來接你回家。”

蘇予擡頭看看客廳的表,已經十點了,她真是難得睡到這個時候。

“你等我一下,收拾收拾就出發。”

蘇獻點點頭,就閃進了蘇予的小書房裏,把外邊的空間都留給她收拾。

蘇予的書房不大,勉強只能放下一張小書桌和一個雙開門的書櫃。書架上大多數是蘇予的專業書籍,只有一個小格子放着一些CD和其他的書。

蘇獻一眼就看到了那本普希金的詩集,他記得這還是有一年過生日彭蕊和他一起送的。他本不同意送這本書,覺得過于簡單,但彭蕊堅持說這才是蘇予真正喜歡的禮物。果然,蘇予愛不釋手,甚至現在這本書還在蘇予的書架上占據一席之地。

想到這,彭蕊當時得意的微笑又出現在蘇獻的腦海裏。

蘇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拿下了這本書。蘇予極其愛護書籍,即使是翻看多遍,書也還是跟新的一樣。

翻開第一頁,書裏夾着的紙條就掉了出來。他撿起來看到紙條上是《假如生活欺騙了你》的原文,想起來這是彭蕊手寫,親自放在書裏一起交給蘇予的。

蘇獻細細地撫摸着這張紙條,鬼使神差地,他居然把紙條折了放進了自己的兜裏。

這一切被收拾好,走進書房來叫蘇獻的蘇予看在眼裏。

“哥,你怎麽還偷我東西,想要我拿給你就好了。”蘇予覺得自己哥哥的行為實在好笑。

蘇獻沒想到這一幕會被蘇予看到,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麽就想拿走這張紙條,趕緊從口袋裏把紙條拿出來,放回書裏,又重新把書放到書架上。

“拿錯了拿錯了。你這是收拾好了,快走吧,爸媽都等着呢。”

蘇予确定了蘇獻對彭蕊的感情,倒也沒再多說什麽。她想着自己的哥哥總會把感情處理好。

蘇予怕父母看出自己的神色憔悴,還塗了口紅和腮紅。哥哥注意到蘇予的變化,還是說了句:“氣色不錯。”

兩人的車一開進院裏,蘇予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在門口等着。她一下車,媽媽就走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予,你總算回來了。”

蘇予沖媽媽點了點頭,又快速走到爸爸身邊輕輕抱了抱爸爸,說:“爸,生日快樂。”

蘇予的爸爸輕輕拍了拍蘇予的背,說:“快進屋吃飯吧,你媽媽都準備好了。”

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切蛋糕,吹蠟燭,慶祝蘇予爸爸53歲的生日。

蘇獻見蘇予不願多說話,只是回答着媽媽的問題,便主動開口聊起自己的安排。

“爸媽,我這次回來肯定就不走了。所以媽,我得天天賴在家咯。”

媽媽聽到蘇獻的話,難掩住笑意,但嘴上還是說:“我可不願意你天天回來煩我,趕緊找女朋友成家,搬出去我就清淨了。”

蘇獻佯裝生氣,抱怨媽媽給他們兄妹倆區別對待。

“媽,你偏心眼兒,你每天都念着讓蘇予回來,你怎麽不讓她快點嫁出去,也不回來打擾你倆。”

蘇予爸爸聽到這話,怕蘇予傷心,趕緊接過來。

“蘇予不用嫁出去,她一輩子就跟我倆過,我和你媽可是求之不得。”

在一旁聽着的蘇予,也被爸爸逗笑了,連忙說。

“那可好,我明天就辭職住回來吧,到時候爸爸可別嫌我煩。”

這兩年來,蘇予的父母難得聽到蘇予說這樣的話,臉上有這樣輕松的神情。他們倆彼此交換了眼神,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這頓飯在還算歡聲笑語的氣氛中度過了。

蘇予和媽媽在廚房裏洗洗涮涮,爸爸則把蘇獻拉到窗邊。

“我看今天蘇予狀态不錯,你一會兒帶着她去看看知行的父母。你楚叔叔今年身體也不太好。”

“我知道,爸。但你看蘇予這兩年來一次都沒去過,她怕見到知行父母,兩邊都難過。我一會兒勸勸她,但她會不會去我就不知道了。”

爸爸知道蘇獻的意思,只能點了點頭。

☆、忘記

吃過晚飯後,四個人又坐在沙發上聊了會兒天,蘇予聽着媽媽的叮囑,知道媽媽想讓她多多回家,只能跟媽媽說。

“媽,離高考只有不到一個月了,我肯定非常忙。等放了暑假我就多回來看你。”

蘇予的媽媽也知道帶畢業班有多不容易,只能默默點了點頭。

看天色已經不早,蘇獻提出要送蘇予回去,兩個人就起身出門。跟父母說完再見,蘇獻和蘇予就上了車。

蘇獻并沒有着急啓動車子,而是把手搭在方向盤上,對蘇予說。

“爸說今年楚叔叔身體不好,讓咱們去看看。”

蘇予本能地拒絕:“哥,你知道,我不能……。”

蘇獻繼續耐心勸說:“蘇予,兩年過去了,你不能不面對。你去看看叔叔和阿姨,我上次看他們時,我覺得他們已經能面對了。”

蘇予聽了蘇獻的話,想了想,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楚知行的父母對蘇予特別好,因為沒有女兒的緣故,就把小巧可愛的蘇予當成自己的女兒。知道蘇予和楚知行談戀愛時,他們更是樂開了花,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早已經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蘇予曾經向楚知行的父母表示過自己需要一段時間來緩解,近期不能來看他們,不為別的,就怕悲傷重疊。但沒想到,蘇予這一緩就是兩年。

楚知行的家和蘇予的家在一個小區裏,蘇獻七扭八拐地就将車停在了楚知行家的院子裏。蘇獻下了車,帶着蘇予按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楚叔叔看清來人後非常驚訝,趕快将他們迎進門。從樓上下來的楚母看到蘇予,更是驚喜地走上來拉住她的手。

“好久沒見了小予,你都好吧。”

蘇予的眼眶有一瞬間的濕潤,她趕緊控制自己,說。

“都好,都好。”

楚父見狀,趕緊讓三人都坐到沙發上。

蘇予和蘇獻問了問楚父的身體狀況後,蘇獻就和楚叔叔聊起了別的。

蘇予跟楚母說:“阿姨,我想上樓看看。”

楚母知道蘇予是想看看楚知行的房間,便點了點頭帶她上去。

蘇予慢慢走到樓上,推開門,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她努力讓自己看清眼前的景象。

兩年了,她又再一次回到這個地方。楚知行的房間沒有變化,也沒有灰塵,她知道肯定是楚母定時打掃的結果。屋裏放置的籃球,球鞋,白大褂,甚至是自己和楚知行的合影,全都擺放在原位。

她努力走到書架前,看見那本厚厚的志願填報指南還安靜地立在那裏。她拿下那本書,翻開看,楚知行做的标記依然還在,某一頁的角上還留着她當時蹭上的指甲油痕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顆大顆地眼淚就這樣浸濕了這一頁。她來時的準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她連說服自己都做不到,又怎樣讓楚知行的父母放下。

或許是楚母看到了蘇予抽動的肩膀,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感到既心疼又無奈,只能先開口。

“蘇予,忘了吧。人已經不在了,但你的人生還那麽長。忘了他吧。”

蘇予聽到楚母的話,匆匆将手裏的書放回原位,胡亂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背對着楚母用力地點了點頭,直到覺得自己臉上的眼淚幹得差不多了,才回頭。

看望完楚知行的父母,蘇獻開車将蘇予送回住處,一路上不停叮囑蘇予。

“明天是周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這周末挺忙的,下周你們是不是就該閱卷了?”

“是,離高考也沒幾天了,大家都挺緊張的。”

聽蘇予說完,蘇獻又繼續說。“最近我手頭的一個項目忙完了,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叫我過去照顧你。”

蘇予連忙擺擺手:“你可別來了,來了也不知道是誰伺候誰。”

蘇獻聽了,也沒再答話,就笑了笑。

到蘇予家樓下後,蘇獻說:“我就不上去了,你回去收拾收拾趕緊休息吧。”

蘇予點點頭,飛快地從包裏掏出一個東西,塞進了蘇獻手裏,然後說了聲再見就下了車。

蘇獻愣住,還沒來得及叫住蘇予,就看見手裏的紙條正是剛才在蘇予家偷竊未遂的那張,翻開背面,還有一串數字。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蘇予發來的信息:“哥,不用謝我,電話想打就打,別錯過了後悔。”

蘇獻笑了笑,趕緊把號碼輸入手機,但最後也沒按下撥通鍵。他嘆了口氣,最後還是開車回了家。

燒烤店裏的趙小勇看着已經喝得胡言亂語的靳旭然很是奇怪。

他從來沒見過靳旭然喝得如此醉過,靳旭然沒有酒量他們都知道,但偏偏這人極其有自控能力,他們幾次的灌醉計劃都沒有成功。

另外,他是把靳旭然叫來聽他訴苦的,他還沒喝多少,眼前人怎麽就這樣了?

靳旭然前一天有些受挫,今天晚上是有意讓自己放縱一把,希望能借此重新清醒。

趙小勇無奈,只能說:“旭哥,我讓你來給我出主意的,你怎麽三下兩下就醉了。”

“我雖然醉了,但還是能給你出主意,你說吧,什麽主意。”

靳旭然一邊說着,一邊控制着自己還能看向趙小勇。

“還能是什麽主意,我就想追彭姐,怎麽追?”

靳旭然大笑起來:“你這小孩,追女孩都不會,你也23了,別告訴我在學校裏都沒追過。”

趙小勇突然害羞起來,說:“那怎麽能一樣呢。”

“那怎麽不一樣,都是,約出來,吃飯,看電影。你不好意思,我幫你。”靳旭然是真喝多了,說着就張牙舞抓地過來搶趙小勇的電話,迅速就撥通了彭蕊的電話。

這邊彭蕊正在生悶氣,蘇予剛剛告訴她蘇獻的“偷竊”行為,又告訴她已經把她的手機號告訴了蘇獻,結果等了一晚上,蘇獻都沒打電話過來。

彭蕊正疑惑着蘇獻是不是根本沒什麽想法,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着屏幕上顯示趙小勇,雖然有點遲疑但也接了起來。剛把耳朵貼過去,就聽見靳旭然酒醉的聲音。

“彭蕊,小勇說要約你出來看電影吃飯,你出不出來?”

彭蕊還沒等回答,趙小勇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彭姐,你別聽旭哥瞎說,沒有的事兒。”

彭蕊剛剛還有些生氣,現在竟覺得有點好笑,于是對着手機說。

“那你到底想不想約我呢?”

趙小勇剛從靳旭然手裏把手機搶回來,看着已經趴在桌子上的靳旭然,聽見手機裏彭蕊的發問,驚訝但也興奮。

他趕緊正了正精神,回答:“想,我當然想。”

“好,那就明天上午萬達見,別看電影,沒意思,咱們去打電動。”

挂了電話的趙小勇興奮不已,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就把酒醉的靳旭然送回家,趕回家為明天的約會做着準備。

第二天上午,早早等在萬達門口的趙小勇看見了遠處走來的彭蕊。

她沒有穿着在警隊常穿的職業套裝,而是換上了百褶裙運動鞋,上身穿修身的白色T恤。她把波浪長發高高地束在腦後,走起路來,頭發左右搖晃。要不是她身材曲線太明顯,趙小勇覺得她就跟高中生沒什麽兩樣。

彭蕊走到跟前,拍了拍趙小勇:“怎麽了,看傻了?”

趙小勇沒想到彭蕊這麽直接,但也沒準備遮遮掩掩,迎上彭蕊的目光,說:“是,太漂亮了。”

彭蕊看着微微臉紅卻沒有低頭害羞的趙小勇,感到有些奇怪。等反應過來時,趙小勇已經背對着她向前走了。

她這才好好觀察趙小勇。趙小勇雖然每天跟在靳旭然身後,但個子絕對要高出靳旭然,同樣的寬肩窄腰,即使穿着寬松的t恤和運動褲也顯得十分挺拔。裸露出的跟腱極長,總是運動的彭蕊知道趙小勇肯定也是運動健将。

趙小勇見她沒跟上,就回頭來看她。

彭蕊看到,趙小勇雖然是單眼皮,但鼻梁很挺,眉骨也高,不笑時很嚴肅。但此時,她沖彭蕊一笑,彭蕊倒覺得眼前是個高中生了。

她默默地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鄙夷,趕緊跟了上去。

到達電玩城,趙小勇買完游戲幣回到彭蕊面前,問她想玩什麽。

其實彭蕊沒來過幾次這種地方,只知道幾個簡單的機器,就随手指了指模拟開車的游戲機。

趙小勇帶着她走了過去,又讓她坐好,然後幫她調整了座椅位置。彭蕊驚訝游戲機功能齊全的同時,也驚訝于趙小勇如此專業。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常來嗎?”

“對啊,單身的男孩子還有什麽地方可去,不過就是籃球場和電玩城了呗。所以你說打電動時候,我還有點小高興。”

“行,那就開始吧。”

趙小勇幫彭蕊投好幣,簡單介紹了功能,就點了開始。

第一局,彭蕊完全沒有适應,趙小勇到了終點很久她才慢慢開到。她的好勝心讓她有些不高興,就讓趙小勇和她再來一局。

結果第二局開始,趙小勇就一路都跟在彭蕊後邊,彭蕊再慢他也不超過去。彭蕊第一個沖過終點後,生氣地看向趙小勇:“你就在這故意讓我呢?”

“你開心就行呗。”趙小勇看着她,又笑了笑。

彭蕊有一瞬間在這好看的笑裏失了神,等回過神來,趕緊說:“不玩這個了,換點別的。”

于是他們倆從座位上起來,在整個電玩城裏逛着。

彭蕊站在打槍游戲前邊起了興趣,拿起了槍。因為只有一把槍,趙小勇幫彭蕊投完幣後就站到了彭蕊後邊看着。

彭蕊艱難地舉起槍,打了幾槍,結果拿不穩,槍晃得厲害,什麽也沒打着。她只能求助身後的趙小勇。

“為什麽我拿不住槍啊?”

趙小勇聽到她問,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她身後,說:“這把槍好像是有點重,但你拿的方法不對,你應該左手托在這……”

趙小勇一邊說,一邊從彭蕊背後伸出手,到槍的指定位置給彭蕊演示。右手也托着彭蕊的右手,讓她擡高一點。

趙小勇沒有一點別的動作,只是很認真地在進行指導,甚至在彭蕊的動作标準後,向後跨了一步離開彭蕊。

但趙小勇的聲音從彭蕊的頭頂傳來時,彭蕊還是有些慌亂。她更顧不上打槍了,趕緊把槍塞給身後的趙小勇:“太重了,你來打吧。”

趙小勇接過槍,也沒感覺到驚訝,就開始了游戲。

彭蕊在旁邊看着,他調整着準星,眯起一只眼,發發命中。他的雙臂結實有力,這麽重的槍在他的手裏竟然沒有絲毫搖晃。

一局打完後,趙小勇趕緊看向身後的彭蕊,見她正在發呆,以為她實在沒什麽興趣,趕緊問:“還想玩什麽?”

彭蕊沒辦法,只能指了指旁邊的玻璃門:“咱們唱歌去吧。”

但一進到玻璃門裏彭蕊就後悔了,這地方太小了,她甚至都懷疑趙小勇那雙腿放不下。但幣都投了,不得不唱。

她也沒看清趙小勇是怎麽調整自己姿勢的,盯着屏幕唱起來。

她唱着唱着就覺得有些不自在,看向旁邊。只看見旁邊的人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她只能停下來說:“所以你在警隊的害羞都是裝的嗎?”

趙小勇笑了笑:“不是裝的,但追女孩的時候不能害羞。”

彭蕊覺得什麽話到趙小勇嘴裏都能聽出認真的味道來。

“那你喜歡我什麽呢?”

“喜歡你漂亮,熱心腸。”

彭蕊拍了拍趙小勇,語重心長地說:“靳旭然也漂亮,熱心腸,你怎麽不去追他呢?”彭蕊想想兩個高高大大的人走在一起,莫名還有些和諧。走神的她,忘記把手從趙小勇的肩上拿下來。

趙小勇聽了這話以後又是笑了笑,抓住彭蕊放在他肩上的手,慢慢地說:“彭姐,我都說了,我喜歡女人。”

彭蕊趕緊收回手,但她不能控制自己咚咚跳的心,趕緊先一步沖出了玻璃門。平複了心情後,才看見趙小勇慢吞吞地從玻璃門裏走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不太會取标題,大家看內容就好~~跟标題也沒什麽關系

☆、受傷

周一的早上靳旭然就在辦公室裏看見了時不時偷着樂的趙小勇,他感覺疑惑,趕緊問發生了什麽事。

趙小勇也沒藏着,把周日發生的事都告訴了靳旭然。

靳旭然周六晚上徹底斷片,只記得跟趙小勇喝酒了,但自己幹了什麽全都不記得了。于是,他趁小勇不注意,閃進了彭蕊的辦公室裏。

“我說彭蕊,你昨天居然跟小勇約會。雖然我不該多管閑事,但小勇也是我弟弟。你自己沒想清楚之前,能不能別逗他。”

彭蕊看着眼前這人嚴肅的神情,也不像是開玩笑,明白過來他可能什麽都不記得了。

“靳旭然沒想到你還有斷片的時候,周六晚上那不是你幫着給我打的電話嗎?”

靳旭然聽到這話,感到驚訝。剛想辯解,就聽見外面人大聲喊。

“旭哥,旭哥!二中校門口有突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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