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靳旭然已經在監控室看了一下午監控了，确實發現，吳偉是在今早車到站時從車站出來，但他仍然不相信，把前一天同一時間的監控都調出來仔細看着。

正在靳旭然聚精會神盯着屏幕的時候，趙小勇開門走了進來，對着靳旭然舉了舉手上的資料。

“旭哥，我查了一下午，發現吳偉近期給她妻子買了一份巨額保險，他自己就是受益人，意外傷害險。他這招數實在太老套了。”

靳旭然點點頭：“老套是老套，但咱們得找證據。快來接着幫我看監控。我懷疑他前一天早上就到了，晚上殺完人之後又潛回車站，等着和今早出站的人一起出來。找24小時內進出車站的人。”

又看了幾個小時，晚上十點，周法醫走進了監控室，把屍檢報告拍在靳旭然面前。

靳旭然這時反倒不着急了，跑到周法醫身邊，給她敲着肩。

“辛苦了辛苦了周姐，這也太早了，我還預備等您到半夜呢，這剛十點。”

周法醫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被你催催催，我想回家。不過，你猜得沒錯。這次被害人和之前不同，她身中兩刀，間隔時間不短。第一刀刺得淺，□□等了一會兒才刺得第二刀，第二刀是致命傷。”

靳旭然心中的猜測得到證明，笑了笑：“謝謝周姐。”

周法醫剛走，趙小勇就大喊：“旭哥旭哥，找到了，這人身形和吳偉非常像，周三早上出站，周四淩晨潛回去的，周四人少，看得清。”

“好，大家先休息，明早帶回來審問。這人狡猾，大家打起精神。”

靳旭然看已經十點多了，也就沒想回家，在值班室睡下了。

周五早上八點，法證處小孫就看到了辦公室的靳旭然。

“得，這又是一晚上沒回。跟我來，我還有驚喜給你。”

靳旭然趕緊跟上小孫，到了他辦公室。

小孫把一張分析圖拿給靳旭然：“這個門上的腳印和之前發現的不同，新是一方面，受力不均勻也是非常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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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小腳穿大鞋？”

小孫笑着點點頭：“你們的嫌疑人如果是39或者40腳就對上了，讓他們帶人時候再搜搜，昨天沒找着那鞋。”

“沒用，肯定早扔了，但估計能問出來，下點功夫吧。”靳旭然嘴上說着，但心裏想着昨天目測吳偉身高不高，應該沒有42碼的腳。

說完，靳旭然就離開了，但他此時已經非常有把握破案了。吳偉雖然能想到較為完善的作案方式，但他絕不是個能扛住的人，只要把證據都展示出來，不信他能死扛不說。

趙小勇把人帶回來後，幾個人就泡在了審訊室裏。

不出靳旭然所料，開始吳偉還抵死不認。靳旭然把證據一件件拿出來後，他就頂不住了，把事實對靳旭然和盤托出了。

他交代了兇器和鞋子的藏匿位置，也交代了早就和妻子不和，想擺脫她。

下定決心是因為公司賬目難以周轉，并且他看到了前面兩起入室搶劫殺人案的報道，以為模仿作案就能瞞天過海，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抓住了。

走出審訊室的趙小勇對靳旭然說：“人心太可怕了，枕邊人整天想怎麽殺自己。”

靳旭然笑了笑：“早就告訴你別感慨了，不能以偏概全。犯罪分子才有幾個，大部分夫妻人家都過得好好的。但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彭蕊氣急了是會殺人的那種，你小心點。”

趙小勇無奈撇了撇嘴：“離她能殺我那步還早着呢。”

“行，別着急，慢慢來。等他們把兇器找回來，咱們先把結案報告寫了。”

臨下班的時候，拿着結案報告的黃隊長若有所思地看着靳旭然。

“您別那麽看我，哪塊不行，您說我改。”

“哪能不行呢，太行了。48小時給我破了兩個案子，我給你豎大拇指。”

“那您什麽事兒啊？”靳旭然說着就要往後躲，黃隊的眼神實在瘆人。

“別的事兒，警民一家親大聯歡知道吧。”

“知道啊，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還得破案呢。”

“這案不都破完了嗎，你出個節目，下周一晚上，時間有點緊，但我這不怕打擾你破案嗎？你大學時候就玩樂隊，別以為我不知道，随便唱首歌就行。”黃隊說着，還朝靳旭然擠了擠眼。

“不止演節目那麽簡單吧，再說我多久沒唱了，您可別讓我出洋相。”說着，靳旭然就要跑。

“你給我回來。”黃隊一把拉住靳旭然，“聯歡會上有好多女警，還有好多來看的別的單位的女同志。你爸給我打電話了，今年你不光得查案，你還必須得找對象。”

靳旭然恍然大悟：“我就知道，我有對象。”

靳旭然想着蘇予這事兒雖然開始寫下的那一撇都被擦沒了，但他也不想找別人。

“你有個屁對象，你昨天連家都沒回，你這叫有對象。”

“我在追着呢，演節目行，相親就算了啊，我真不用。”靳旭然說着，撇到一邊來送材料的派出所小劉，想起什麽，趕緊轉身要走。

“隊長，我走了啊。”

“那你就算是應了啊。”

“應了應了。”

好不容易從黃隊那逃出來，靳旭然趕緊追上要走的小劉。

“劉兒，你們轄區那安全講座誰負責，尤其是二中？”

小劉也沒感到奇怪，想着可能是事情出在二中，需要重點關注一下。

“就我。”

“什麽時候，我也去。”

小劉看看靳旭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奇怪地問：“旭哥，你不用破案嗎？”

“剛破完兩個大的，明天不周六嗎，想松快松快，你講什麽動作，我去幫你演示，多好。”

“那行吧，明天下午三點。”

靳旭然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送小劉走了出去。

二中教室裏，蘇予看着打算放學的學生，說：“這周發生在我們學校的惡□□件相信大家已經了解了。為了大家的安全，派出所的警察會來做講座，考慮到大家是高三生，就占用大家周六下午的時間。明天下午三點，學校大禮堂門口集合。”

學生記好後，就離開了學校。

周六下午，蘇予從張淮毅的診所出來後，就匆匆趕往學校。

到了大禮堂門口，班長幫蘇予清點好人數，蘇予就帶着自己班裏的學生進入了大禮堂。

剛坐下，蘇予就看到了臺上坐着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個是派出所的小劉，她認識，另一個…是——靳旭然。

靳旭然此時也在禮堂裏搜索，禮堂不算小，他也是好一會兒才看到蘇予。

蘇予心裏驚訝，他不是刑警嗎，怎麽也負責做講座呢？

小劉看學生們都陸續進入禮堂後，就開始了講座。

“同學們，老師。大家好！我是派出所劉警官，我身邊這位是咱們區刑偵支隊的靳警官，他剛破完兩件大案，主動提出要來幫我做這個講座。……”

穿着制服的靳旭然确實更加精神好看，蘇予甚至都能聽到身後的女生說：“這位姓靳的警官好帥啊。”

蘇予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轉過頭對自己班的女同學說：“好好聽內容。”

小劉講完遇到車撞過來時應該怎麽辦，指了指靳旭然：“下面就讓靳警官給大家接着介紹。”

靳旭然接過麥克風，清咳了兩聲：“現在我給大家說說，直面傷害時應該怎麽辦，一個字，那就是跑。”

靳旭然的語氣引起禮堂內一陣哄笑。

他接着說：“因為你們都是學生，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千萬別想着搏鬥，你們的力量太過弱小了。當然，跑也是有技巧的，下面我給大家演示怎麽跑。”

他說完，就從桌子後面走出來，走到舞臺中央。

他穿着制服套裝，系着腰帶，踩着皮鞋。他身材極好，做演示動作時，大腿的肌肉線條甚至都能從寬松的西褲裏顯現出來。

他一說一做，動作幅度大，但他的氣息卻沒有絲毫的不穩。

做完所有的演示，他又補了一句：“大家還是要以保護自己為前提，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麽保護別人呢。”

蘇予承認，靳旭然說出的話，就是讓人安心，并且，想去相信。

講座結束後，蘇予也沒有去管靳旭然，匆匆走出校門，去往商場。

蘇予心裏清楚，靳旭然出現在講座上多半是為了她。她很怕靳旭然追上來，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靳旭然出了校門，左右看看，就看到了匆匆趕路的蘇予。他也沒着急，就插着兜在蘇予後面慢慢地跟着。

見蘇予進了一家商場，他想了想自己确實得買根琴弦。吉他好久不彈了，上午排練節目時候居然給彈斷了。

正好學校旁邊的這家商場有家琴行，靳旭然就沒猶豫，也跟了進去。

商場空間小，人也不多，靳旭然沒辦法再不被蘇予發現。

蘇予幾乎是感覺到有人跟着的第一時間就回頭看到了靳旭然，她有點惱。

靳旭然看到自己被發現了，也根本沒想躲，就幾步走到蘇予面前。

“蘇老師，好巧啊。”

“靳警官，我想我的話已經很明确了，你為什麽還要跟着我。”

靳旭然聳聳肩：“我真的沒有跟着你，我也是來買東西的。”

靳旭然想着這也不算撒謊吧，至少後一半是真的。

“那你來買什麽？”

“我來買根琴弦。”

“撒謊，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不但負責講座還負責演節目。”

靳旭然看着蘇予生氣而睜大的眼睛，覺得真可愛。

“我沒撒謊，黃隊長讓我在警民一家親聯歡會上表演節目。你來商場幹什麽？人民教師不該回家備課嗎？”

蘇予明知道靳旭然故意逗她，還是忍不住回答：“我明天要去看錢老師家人，今天來買點東西。倒是你，不用破案嗎？”

靳旭然聽着這伶牙俐齒地回擊，繼續說：“案子剛破完，得演節目，你來看吧，周一晚上。”

“我不會去的，靳警官，你長得好看能力強，你不缺人追吧，為什麽非要糾纏我？”蘇予說完，就看到了靳旭然身後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一男一女。

靳旭然聽到“糾纏”二字，感到委屈，開口繼續說：“蘇老師這話說的，我可沒糾纏你，你懂什麽叫糾纏，诶诶诶，你揪我幹什麽……”

蘇予沒聽靳旭然嘟嘟囔囔，待她看清一男一女是誰，并且離他們越來越近時。她也沒多思考，趕緊拉着靳旭然躲進了不遠處的消防通道裏。

她怕靳旭然再出聲，右手捂住了靳旭然的嘴，左手摁在靳旭然的胳膊上，生怕他走出去。

靳旭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着兩人緊緊挨着，蘇予還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觀察着，只覺得好笑，想逗逗她。

“沒想到蘇老師這麽主動啊。”

剛縮回頭的蘇予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姿勢，趕緊收回雙手，小聲地對靳旭然說：“你別說話，外面是錢老師班的學生，男生女生，可能在談戀愛。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快高考了，他們知道被老師發現，心理負擔多重呢。”

“我看他們出來逛商場，也不害怕被老師發現吧。”

“那是因為他們班暫時還沒班主任，可能松懈了。”

“我看蘇老師就是想跟我一起待着吧，不然你拽我幹嘛。你是學校老師，我被看見沒問題吧。”

蘇予瞪了他一眼，接着說：“你剛在學校做完講座，在他們心裏你跟老師一樣，而且你又穿着警服呢。”

靳旭然看蘇予短短這麽一會兒就想了這麽多，又繼續說：“蘇老師，為什麽你對別人都想這麽多，偏偏對我有一點情緒都要藏起來。”

蘇予沒想到他說這些，只能說：“我是老師，這是我該做的。”

靳旭然還是有點生氣，哼了一聲，說：“蘇老師，我當刑警這麽多年，要說人應該做的事。可以有一萬件，也可以一件都沒有，全憑內心。我認識你這麽久，你做的許多事早就不在‘應該做的’這個範圍內了。你還不如外面的男生女生勇敢。你要躲就躲着吧，我走了。”

靳旭然說完，就離開這逼仄的空間，向樓上的琴行走去，留下在原地發愣的蘇予。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長更哈哈～～

看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