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予聽着靳旭然的話，她感到全身的血流都在向上湧，她聽見自己的胸腔震動。好大的聲音，她怕靳旭然也聽到。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慌忙逃走。
她坐在卧室的床上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她說不上自己的激動情緒到底是由何而來，也就無法将其瞬間抹去。
坐在客廳的靳旭然看蘇予好一會兒都不出來，以為自己是吓着她了，也不準備多留，留給她自己思考的空間比較好。
于是，他起身走到門口，喊：“蘇予，我走了，明天估計很忙，我盡量下班帶着桌子去接你。”
蘇予沒想多說，應了一聲，也沒走出去送他。
知道關門聲響起，蘇予才緩慢移動出卧室，看着門口，若有所思。
随着高考的腳步越來越近，高三年級的老師似乎比學生還緊張。這是蘇予畢業後帶的第一屆高三年級，她更是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她看着眼前埋頭努力的學生，想盡力幫她們查漏補缺，又要照顧學生們心理方面的問題。
蘇予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只能挨個找自己班的學生來談話。
她很欣慰地發現，大多數同學的心理素質都是過關的，班長談完話走之前甚至還抱了抱她，說：“蘇老師，別太緊張了，大家都會加油的。”
蘇予想來好笑，自己參加工作幾年，竟然還要自己的學生來安慰。
當然，一整天的工作就讓蘇予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她也就沒空想亂七八糟的事兒，當然，也包括靳旭然。
下班後，蘇予整了整東西，才從學校走出來。
早早等在門口的靳旭然迎了上去。
“我去市場找小桌子，找了好一會兒，我還怕晚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晚。”
蘇予聽了他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說：“今天事兒多，沒注意時間，等急了吧，下次你給我發短信。”
Advertisement
靳旭然摸摸她的頭：“沒有，我知道你忙，快回家，咱們安桌子了。”
靳旭然把桌子的材料一路扛上五樓，剛進門，也沒休息，就在客廳的小角落忙了起來。
蘇予就站在邊上看他拿着自己帶得齊全的工作，不停敲敲打打。幫不上忙的蘇予，只能在旁邊端着一杯早就給靳旭然倒好的水。
靳旭然忙了半天也顧不上喝一口。
終于，小桌子被安好，靳旭然摁了兩下，挺滿意。
回頭對蘇予說：“渴了。”
蘇予趕緊上前，把水杯遞給靳旭然。
“我手髒。”靳旭然說着，攤開雙手。
蘇予知道他意思，但看着他滿頭汗，也沒跟他計較，走上前去，舉起水杯。
靳旭然調整位置喝水，蘇予竭力控制着水的流速，怕靳旭然嗆着。
這樣一來，靳旭然仰着頭，也沒喝到幾口水。
只能先用手背抵住蘇予的手，暫時離開水杯。
“蘇老師，放開點兒，我這渴着呢。”
蘇予見他難伺候，也不再管他，就把杯子放在茶幾上。
“那你就自己去洗手。”說完，就走到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靳旭然也不惱，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兩個人的晚飯因為有了這張小桌子而變得舒服多了，蘇予也不吝啬，毫無保留地誇獎了靳旭然的動腦能力和動手能力。
靳旭然不但不領情，反倒抓住機會嘲諷蘇予。
“你也不是沒想到，就是懶罷了。”
蘇予聽完也不甘示弱，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晚飯就過去了。
吃了晚飯，又陪蘇予坐了一會兒，靳旭然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靳旭然都是這樣，下班來跟蘇予吃個飯，聊會兒天，絕不多待。
連蘇予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舒服。
蘇予很忙，也就沒再把帶靳旭然回家的事提出來，靳旭然也沒主動問。
時間進入到六月，蘇予更是忙到腳不沾地。除了每天給學生說考試的注意事項，還要幫學生做好考點信息的統計。
靳旭然在警局也沒閑着，雖說都不是什麽大案要案，但查起來也是要費點心神的。
“旭哥，剛報案城中村那塊發現一具女屍，被人砍死在家，咱們過去一趟。”
“好。”
說完，靳旭然就帶着法證的人一起出發了。
到達城中村，他們發現女屍所在的房間是租來的。狹□□仄，家裏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靳旭然趕緊找來等在一旁的房東問話。
“裏面的死者您認識嗎，是您把房子租給他們的？”
房東大媽趕緊回答：“是呀，一家三口，男的看起來老實巴交，女人我見的時候都挺好，但聽說是有精神病。孩子住校，不常回來。”
“那他們家這男的去哪了？”
房東大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都是收租時候才來。”
靳旭然繼續問旁邊的群衆：“請問昨天誰聽到什麽動靜了？”
一個爺爺舉着手站出來：“我呀，住得不遠，昨天這家女人又犯病了，摔摔打打，大喊大叫的。”
“她經常犯病嗎？”
“其實也不經常，這家男人好得不得了，打好幾份工掙錢供孩子讀書，給女人治病。孩子叫小花，挺出息的，在六中讀書，說是能考上好大學。但這女人發起瘋來，誰都勸不住。”
“那您聽見他們家男的的聲了嗎？”旁邊的趙小勇趕緊問。
“好像是有，但聲音不大，和往常一樣，也就是類似安撫這女的的聲音吧。”
靳旭然他們問完，又仔細勘察了現場，就開車回了局裏。
“現在找到這家男的是當前最重要的事兒，也是本案最重要的線索。小勇，查一下他們家女兒在哪所學校讀書？”
“回來的路上就查了，六中，讀高三。”
靳旭然若有所思：“高三，那就是快高考了，她爸爸不可能不管她，咱們現在就去一趟。要是她爸做的，這會兒肯定是想見女兒。”
靳旭然一行人驅車趕往六中，正值放學時間，人多又雜。
靳旭然和其他警官只能仔細盯着來往人群，看有沒有嫌疑犯的身影。
但直到學校門前的人漸漸變小，也沒發現任何可疑身影。
無奈，靳旭然只能利用他們手上的信息聯系到了小花的班主任。
靳旭然把班主任請到車上，給她介紹了情況。
班主任嘆了口氣。
“小花這孩子命苦，媽媽有精神病。所以她爸爸為了她能好好學習，就讓她住校了。小花沒有手機，都是用我的手機跟她爸爸聯系。前兩天剛打了電話，讓她爸爸放心，說沒有幾天就高考了，為了專心，就不跟她爸爸聯系了。”
靳旭然聽完趕緊讓班主任老師給小花爸爸打了電話，傳來的只是關機的提示音。
靳旭然送老師回到學校并囑咐老師不要在小花面前表現出任何，如果小花爸爸打電話來，趕快通知他。
老師走後，靳旭然說：“小花在哪個考點？”
“剛才老師說了，二中，不遠。”
“我想咱們這幾天找她爸爸難度很大，但孩子高考他不可能不出現，現在只有兩天時間，我們蹲守在二中附近就好。這兩天大家把協查通報發下去，希望派出所的兄弟們能有點收獲。”
他說完，擡起手看了看表，已經八點了，就讓大家各自回家了。
他想起蘇予，趕緊給她打電話，沒想到也傳來關機的提示音，他趕緊開車趕到了蘇予家。
他敲了門，過了很久門才打開。
門一打開，他就看見蘇予捂着肚子，面色蒼白，沒跟他說一句話，就往卧室走。
靳旭然趕緊脫鞋進門。
“怎麽了蘇予？我今天查案晚了，你吃飯沒有？”
他一邊問一邊跟蘇予進了卧室，蘇予也沒管她，自顧自躺下了，手還捂着肚子。
靳旭然走到床頭蹲下，問：“到底怎麽了？”
蘇予也沒再隐瞞，說：“痛經。”
靳旭然還真沒想到是這麽回事，但看着她的樣子也知道她很痛苦。
只能繼續問：“那我能做點什麽？”
蘇予搖搖頭。
靳旭然不知所措，只能繼續問。
“要吃東西嗎？”
“不。”
“要喝水嗎？”
“不。”
“那有藥嗎？”
“沒有。”
靳旭然看着話都不願意多說的蘇予，想着這嬌氣的樣子才是她原本的樣子吧。
“靳旭然，幫我去買藥吧，布洛芬，我最近忙，沒發現家裏沒有了。”
“好。”靳旭然跟得了聖旨似的，趕緊往外跑。
蘇予只能在後邊說：“鑰匙在門口，別忘拿。”
靳旭然買了藥，想着蘇予肯定沒吃東西，就在街邊小店買了兩份粥和幾個包子。
回到蘇予家後，他給蘇予倒了水，讓蘇予把藥吃了。又拿過剛剛買的粥，想要喂給蘇予。
蘇予看他想要喂自己喝粥，趕緊擺擺手。
“不用不用，吃了藥一會兒該好受了。你把粥放這我自己吃，你去客廳吃你的吧。”
靳旭然不置可否，只是問：“真的可以？”
“可以。”蘇予接過粥，把他往外推。
靳旭然想着老在人家姑娘的卧室裏也不是回事，就去了客廳。
他也是沒吃晚飯，又跑了幾趟，這會兒也是餓極，幾口就把一大碗粥喝下了肚。
吃完飯，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地休息，等待。
過了一會兒，蘇予舉着剩的粥來到了客廳。
“好多了，這我吃不下了。”
靳旭然看着蘇予不再彎腰，但臉色還是不好。
“吃不下就放這吧，你快回去休息吧。”
蘇予擡頭看看表，已經九點多了。
“你回去吧，我吃了藥好多了，已經沒事兒了。”
靳旭然仔細地看着蘇予，他不太了解痛經，是否是吃過止痛藥就沒事兒，他只覺得蘇予臉色還不好。
于是他也沒思考，脫口而出。
“我看你還是虛弱，我留下來照顧你。”
蘇予一驚，趕緊說：“不用不用，太晚了，你快回去。”
靳旭然看着姑娘臉上的神情，明白過來。自己是被當成趁人之危的無賴了，趕緊說：“好好，那我走了。你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我很快到。”
蘇予點點頭，送靳旭然出了門。
坐在駕駛室的靳旭然也沒想走，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睡在車裏一宿還挺舒服，正好安靜，也思考思考這兩天的案子。
想到這，他也就沒有發動車子，只有在樓下他才安心。她嬌氣死了，要是半夜有點什麽事兒，自己肯定招架不了。
蘇予送走靳旭然，也沒去看他到底要走沒走，回到卧室倒頭就睡。
前一天睡得早，第二天她六點就醒了。
恢複了一晚上的精神，她覺得她此時也沒什麽不舒服。她走上陽臺，準備活動活動。
一眼就看見了樓下的吉普車，她一愣。
他到底是沒走，還是剛來？
她帶着疑惑，快速跑下樓。
敲了敲車門，裏面還在睡着的靳旭然就醒來。
打開車門，她看見靳旭然還是昨天的衣服，青色的胡茬也在下巴上出現了。
“你昨晚睡在這？”
“怎麽這樣就下來了？我沒事兒，以前蹲守逃犯，環境可比這艱苦。”
他說完還笑了笑。
可能是這疲憊的笑容讓蘇予動容，她不由得去拉靳旭然。
“好了，跟我上去吃早飯吧。”
靳旭然聽完，高興地下了車，自己往樓道走。
蘇予在後邊，又補了一句。
“高考結束了，我帶你回家見見我爸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