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剛剛的警官，有故事？”
鄭珩是個極理性的人，從不會去刻意窺探與自己無關的他人隐私。若不是意識到他來時的一絲心動，他是絕不會問出口的。
蘇予聽他提到靳旭然，現在的她完全不想避諱也不想隐瞞。
“前男友。”
鄭珩聽着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還是想知道更多。
“那是為何？”
“做了些不好的事，把他吓跑了。”
蘇予開起玩笑，其實她心裏知道，靳旭然怎麽會是被吓跑的呢。只是她和靳旭然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盛大開始又匆匆結束的夢，她自己都說不清，又怎樣為外人道。
鄭珩察覺到她的心情，也不再問，一路沉默把她送到目的地。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鄭珩笑笑。
“不麻煩，之後記得叫我，這種事情很有意義，我很樂意。”
蘇予答應之後，目送鄭珩離開，轉身上樓。
她打開門，看了看她也将近兩個月未踏入的公寓。
靳旭然公寓的鑰匙很好找，蘇予找出來之後就放在了門口的玄關上。
她也沒着急走，想在這屋裏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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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痕跡早已經被蘇獻找人清理過了，一切好像都恢複了原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客廳一角的小餐桌還平靜地立在那，這小餐桌見證了靳旭然熱烈的情感和溫暖的陪伴。
蘇予笑自己，固執地把自己困在設定好的範圍內，對于靳旭然帶來的溫柔視而不見。
蘇予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就拿上鑰匙準備回家。
她想給蘇獻打電話，想把靳旭然的鑰匙給彭蕊，但想了想，她還是準備自己給靳旭然送過去。對于他給的那些，她至少該說聲謝謝。
接下來的一周，蘇予确實帶着鄭珩又去看望了許多班裏的學生，看着他們準備就緒，蘇予才放心地離開。
從蘇予最後去的班長家出來時，她長出一口氣，對身邊的鄭珩說：“這屆學生基本就到這了，再過十天，我就該帶着新一屆高一去軍訓了。”
這幾天的相處，鄭珩發現了蘇予的真誠和善良，他越發覺得自己也應該開始關注些別的。
“沒想到你對每個學生的狀況都這麽了解？”
蘇予聽了，還是謙虛地笑了笑。
“其實這也不難，畢竟相處幾年，只要細心觀察就能做到。”
鄭珩越發覺得可愛。
“這不是，還是你用了心，用了感情。”
蘇予聽到這話只覺得熟悉，靳旭然對着當時那個毫無溫度的她，也是這樣鼓勵的。
“這都是應該做的。”
鄭珩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蘇予，我這幾天跟你相處很愉快。目前，我對學術的興趣也沒那麽大，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
蘇予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她心裏疑惑。幾天的相處，他們一直保持着非常合适的交往尺度，蘇予不認為自己輸送了某些信號。
她只能打斷他：“鄭珩，你還是別開玩笑了。我可遠不及你的課題有意思。”
鄭珩聽出她話裏的拒絕，他又想起那天出現的警官，心裏也就明白了。
鄭珩把蘇予送到院裏之後，看着蘇予下車。
蘇予轉過頭對他說：“這些天真是很感謝你，辛苦了。”
鄭珩其實也覺得這些天做的事很有意義，也不覺得辛苦。
“沒什麽，如果三年後還有這事，還要叫上我。”
蘇予只當他說的客氣話。
“三年之後說不定你就是教授了，我可就請不動了。”
鄭珩笑着搖了搖頭，也再沒說什麽。
第二天是周一，蘇予知道靳旭然一般都會早早到隊裏，她算了算時間，拿上鑰匙就出了門。
她趕到警隊，被保安攔住，她解釋自己是想找靳旭然。
警隊哪是那麽容易進的，保安就讓她給靳旭然打電話出來接。她正猶豫着，就看見了遠處走來的彭蕊。
彭蕊看到她也很奇怪，趕緊上前問：“你怎麽來，我聽你哥說你不是正帶着姓鄭的老師到處家訪呢？”
“學生都看得差不多了，我今天來給靳旭然送他公寓的鑰匙，之前他給我的。”
彭蕊想着這也正常，就伸出手去拿蘇予的鑰匙。
“正好我來了，我給他拿進去吧。”
蘇予把鑰匙拿回來，猶豫了一會兒。
“你……你還是幫我把他叫出來吧。”
彭蕊瞬間明白。
“你想見他？”
蘇予點了點頭。
“好，你在這等着。”彭蕊說完，就快速走進大樓裏。
彭蕊一進大樓就看見正在接水的靳旭然，直接上前拍了他後背。
“你幹什麽你，這水一會兒灑了。”
“蘇予來了，要給你鑰匙，在門外呢，你快去吧。不用謝我。”
彭蕊幹脆地轉達完，就要往自己的心理咨詢室走。
靳旭然迅速思考了一下，趕緊叫住彭蕊。
“我……我就不去了，你告訴她我出現場了，把鑰匙幫我拿回來。”
彭蕊疑惑地看着靳旭然。
“為什麽？你不想見她？”
靳旭然欲言又止，趕緊催促彭蕊。
“回來再跟你說吧，你快去，把鑰匙拿回來，讓她走。天挺熱的，別讓她等着。”
彭蕊雖然疑惑，但也帶着承諾又返回大門口。
“蘇予，你給我吧。他……他出現場了。”彭蕊說得吞吞吐吐。
蘇予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心裏覺得很失落。
“他不肯出來？”
彭蕊見這天氣也有點熱，拿過鑰匙就推蘇予。
“誰知道他怎麽回事，你快回去吧，天太熱了，你身體還虛呢。”
蘇予失笑：“都多久了，身體還虛。那行吧，你交給他，我回家了。”
走了兩步，蘇予又回來。
“下周末我去趟D城，回來之後約你和古依一起吃飯，之後我就該開學了。”
彭蕊算着日子，也才八月中。
“怎麽那麽早？”
“我帶高一了呀，要帶着新生軍訓，去山裏。”
“好。”彭蕊答應完，又擺擺手，蘇予就走了。
彭蕊走到樓裏，也沒想着追問靳旭然，倒是靳旭然等在心理咨詢室門口。
彭蕊見他有話要說，覺得有點好笑，這倆人都這麽大了還這樣拐彎抹角。
彭蕊讓他進屋，準備聽他解釋。誰知卻聽他開口問：“那天我在她學生家裏見到她了，和一個大學老師，我怎麽沒聽過這個人？”
彭蕊聽了他的問題，覺得更好笑了。
“靳旭然，你關心這麽多，為什麽還不出去見她？”
“那不一樣，你快說。”靳旭然很着急。
“我也不熟那個人，聽蘇獻說是他爸介紹給蘇予的，好像是你們在一起之前，但沒下文。”
靳旭然聽完彭蕊的回答，陷入了沉思。彭蕊見狀，繼續追問。
“你為什麽不見她，其實蘇予她不像你想得那樣。”
“我想得什麽樣？那大學老師挺好，比我更适合她。走了！”
彭蕊見靳旭然這副表現，也沒再說什麽。
蘇予回到家，還是為沒見到靳旭然感到有點遺憾。其實見到靳旭然她也并沒有想要說很多關于他們倆的事兒，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麽要幫助張俊，很想問問小花的情況。
但她确實不明白，為什麽靳旭然見都不肯見她。
她沒辦法，只能給靳旭然發短信。
“今天去給你送鑰匙，但你出現場了，只能讓蕊蕊帶進去。我想問你，幫助張俊為什麽不讓我知道？還有，小花的錄取情況。”
靳旭然難得周一不忙，一下子就看見了蘇予發過來的短信。
其實他幫助張俊，也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但他也是存了私心的，他感謝張俊讓他看到了蘇予有溫度的樣子。他仔細想想，蘇予勇敢地護住張俊，那可能是他第一次心動的時刻。
所以，幫助張俊，也是在用一種方式來守護他希望不斷生長發芽的這顆愛情的種子。
但這些，他不可能讓蘇予知道。
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回複了短信。
“幫助張俊和幫助別人一樣，我應該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小花前兩天給我發了短信，她還是選擇去外地。”
蘇予捏着手機，手機一震動，她就拿出來趕快查看。她看到這條簡單敘述情況的短信，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打下了三個字“謝謝你”。
這三個包含太多，她希望靳旭然能懂，因為她也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親口對他說。
蘇予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對未來有什麽期待，但她見到靳旭然時強有力的心跳告訴她，她并不想讓眼前的人在生命中就此消失。
然而，她一直逃避，一切都還沒理順，要怎麽去做她也不清楚。
所以，她決定下周末去趟D城。
靳旭然看到這三個字，也開始埋怨起自己今天的退縮。他承認，他從未在任何事情上退縮過，但他确實希望蘇予不要再受到傷害，尤其是因自己而起的傷害。
即使他知道蘇予出現在警隊門口已經是某種暗示，但他已經放縱自己一次，不能再不能自控第二次。
蘇予會有更安穩的生活，找到更溫柔的人，就像那個大學老師一樣。
想到這，他像說服了自己，慢慢地放下了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