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樊冬聽完鹿昕的身世。

沉默。

鹿昕一出生就和自己的爸媽租住在當時就五百塊錢一個月的小屋子。

很簡陋。

當時他就知道,他的家庭很窮。

但是,他的父母盡力在讓他過的更好。

等鹿昕上了小學,才知道自己的不同。

他長得太俊俏了,很多小朋友說他是外國人。這讓鹿昕很傷心。

因為他像外國人,就沒有人願意和他玩,除了女生。

但他是男孩子,才不和女生玩的。

一直以來,鹿昕習慣了一個人。

他問過自己的父母,為什麽自己長成了外國人的樣子。

問過了很多很多次,鹿昕媽媽才把她的故事告訴他。

原來,自己的父母為了愛情,私奔了。

鹿昕的母親方彤是c市一家飯店主人的小女兒。

方彤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一位英國人。

當年方彤母親來到中國,認識了她的父親,兩人很快墜入愛河。生下了兩個女兒。

大女兒方穎嫁給了一個房地産商。

原本已經給小女兒方彤找到門當戶對歸宿的男方時,方彤卻說自己有了愛的人,還懷了孩子。

方家拗不過方彤,那就讓她把那個男人帶回來。誰想竟然是個農民出生的大學生!身上分文沒有!

方家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存在。

偏偏方彤不肯把孩子打掉。

最後兩個人私奔了。來到了b市。

在b市租了一套窄小的一居室。

方彤無怨無悔的跟着自己孩子的爸爸鹿争輝。即使他們有一段時間不能用身份證來找工作。

八年,方家找不到方彤。他們藏的太深了。

小小的鹿昕聽完方彤的故事,默默在心裏祝福着自己的父母。

即使再艱辛,愛情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問題。

直到那一年,方彤懷上了鹿鳴。

也正是那一年,方彤被找到了。

鹿争輝怕自己的老婆被抓回去,連夜帶着一家子回了d市他的老家。

鹿争輝的老家是個地理位置不大好的農村。進城出城都很麻煩。從b市到d市他們足足花了兩天得時間。

在這裏,他們不用怕被發現,因為鹿争輝從沒有把自己這個出生地告訴過別人。連自己身份證上的地址也是他的舅媽家。

但是,農村的生活是辛苦的。鹿争輝從小吃慣了苦。怕懷着孕的老婆吃不消。天天跑領居家借米借雞蛋。

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鹿鳴出生了。

鹿鳴可以說是他們這一家的曙光了。

不得不休學的鹿昕跟着自己父親做着農活。而方彤則照顧着自己的小兒子。

在農村生活了不到一年,鹿争輝決定帶他們去a市投靠自己的舅媽。

雖然有可能會被發現,但鹿争輝不想看着自己兩個兒子這麽貧困的生活着。

鹿争輝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又是老來得子,家中只有一位老母親。

總不能把老母親撇下。帶着一起去了a市。

鹿争輝的舅媽很慷慨,借了他們好些錢。

租了一戶兩室的房子。也就是現在鹿昕和鹿鳴住的地方。

但是不幸的是,那天鹿争輝和方彤帶着老母親去醫院體檢,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鹿争輝和方彤沒能幸存。

而鹿争輝的母親則活着,只是下半身癱瘓了。

鹿昕被老師通知咯了件事,直接去了醫院。

他不相信,他的父母怎麽可以就這麽去世了呢?

誰來照顧他和鹿鳴呢?

答案是,自己照顧自己。

樊冬第一次見鹿昕哭,哭的很傷心。

人死不能複生,但誰都有理由為自己的親人難過哭泣。

“鹿昕,哭完了要振作。奶奶在天上不希望你這樣頹廢下去。”

兩天前,醫院發出病危通知,說奶奶快挺不過了。

鹿昕趕到的時候,奶奶用最後一絲時間和鹿昕說了點話。

正好是上班的晚上,樊冬陪着他一起來的。

奶奶像是用方言說的話,樊冬聽不懂,而鹿昕則一個勁兒的在那裏點頭。

奶奶的喪事辦的很簡單。

樊冬借了鹿昕一筆錢,原本鹿昕不想要,但實在沒辦法,總不能不給奶奶火化吧。

兩天後,一切塵埃落定。

奶奶再也回不來了。

雖然一直以來奶奶卧床,但真的走了,又有太多的不舍了。

鹿鳴也變的很乖。

倒是鹿昕卻像抽了魂兒似的。

鹿鳴擔心自己的哥哥,于是把樊冬喊了過來。

這才兩天的時間,樊冬覺得鹿昕瘦了,憔悴了。

臉白的跟個鬼似的。

他坐靠在床上,見樊冬來,擡起頭:“你把門關上,我想和你說些事兒。”

鹿昕選擇說出來,是真的承受不來了。

這麽些年,他一個人活得很辛苦。

家裏沒有錢,上學他就必須很努力,才有獎學金。

因為沒有錢,初中畢業就選擇了上藝校。

小時候被方彤帶到少年宮學過芭蕾。

而藝校那一年正好有一個助學的名額。

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

這些事情鹿昕都沒和好兄弟包力說過。

樊冬對他來說,在某種程度上還是不一樣的。

擦了擦淚水,勉強支起笑容:“抱歉,讓你聽了這麽多廢話。”

樊冬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餐巾紙遞給他:“鹿昕,雖然咱們以前不對盤,但,我樊冬也是人,也講人情味的,不是說我可憐你,就沖你這一個人多年來努力的勁兒,我也得和你交個兄弟不是?既然這樣,就沒有抱不抱歉的事兒了。”

有點感動的,最無助的時候還有個兄弟陪着。

“我沒事了,那些錢我暫時還不了,給我點時間,我一定……”

樊冬皺眉:“別一直錢不錢的了。談錢傷感情。你快去洗把臉,我帶你和小白去吃晚飯。小白情緒也不穩定。”

那天小白哭着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樊冬心都揪一塊了。

三個人臉色都很沉重,坐在一家小炒菜館。

樊冬把一本簡陋的菜單給鹿鳴:“小白,你來選,選你愛吃的。”

鹿鳴嗯了一聲,開始翻菜單。

倒茶水的時候,樊冬聽見對面鹿昕啞着嗓子說:“可能最近都不能去打工了,你和經理說一聲我辭職了吧。”

辭職?!

他走了,樊冬自己一個人可幹不下去!

“辭職不用吧,那邊薪水挺好,獎金也很多啊。我讓經理給你開些假期?”

鹿昕搖搖頭:“那天奶奶和我說,她想落葉歸根。”

有些聽不明白,樊冬試探着問:“奶奶的意思是想把骨灰帶回d市?你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那個農村?”

“嗯。她說這是她最後的請求。”

“那…你去了還回來嗎?”

鹿昕笑:“當然,我還沒畢業呢,不然多虧。”

既然如此,樊冬提議:“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你不去上班了,我去也沒意思。再說你一個人帶着鹿鳴去,太危險了。就你那小身板,容易挨揍。”

“你去?”

“我去。”

“不用麻煩了。你還得上學。”

“嘿,你這人,我得上學,你就不用上學?你能請假我就不能請假?”

一旁的鹿鳴插話:“哥,就讓大黑哥哥一起去吧。他能保護我們。”

鹿昕想了想,允了:“你去可以,不過你得再借點錢給我。”

樊冬大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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