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給你指望

早在冰倩說到那個大少爺出事的那一段時，楚钰寧便停下了對牆上物品的把玩，開始認真傾聽起來，當她聽到郝大剛要替人入獄時不禁為他捏了把汗，再聽到二當家的那番話時打心眼裏佩服他的智慧，當她聽完整個故事之後，已是面色凝重，心中五味雜陳。

冰倩幽幽地說道：“姑娘，如今我終于知道大當家為什麽會強擄民女，并且把所有搶來的女子都視如敝屣，與之同房之後必再灌之以避子湯藥。因為他仇視所有的女子，又怎麽可能跟她們生兒育女呢？”

聽到這裏，楚钰寧朝冰倩直直看去，冰倩臉上的哀傷之情是如此明顯，不用想她這兩年也是這樣的待遇。楚钰寧輕輕地抱住了冰倩，她想幫冰倩一把，冰倩說自己此生沒有指望，那她就給她一個指望。

第二天早晨，楚钰寧依舊是跟冰倩一起去看了郝老太，回來之時郝大剛沒有讓冰倩随行，而是親自陪楚钰寧走。他問道：“喂，內應，你要不要再去觀察一下我這裏的環境？”

楚钰寧問道：“聽你這意思，是要親自陪我去？”

郝大剛說道：“那又有何不可？”

楚钰寧昨天已經看清楚了下山的路，因此今天對這些建築和分布就沒有了興趣，一路上只看周圍的景致。翠峰山雖然一面是懸崖，但它的植被很是茂盛，周圍的山上也是如此，青松翠柏與枯枝雜草相間，還有似火的楓葉耀眼奪目，時不時還會有鳥叫獸鳴傳來。

郝大剛問她道：“看你這樣子，是昨天已經看完了我這裏的分布，今天開始觀察周圍的山峰了？要不要考慮一下從別的山峰架一條索道過來？”

楚钰寧說道：“大當家的，所謂的秋高氣爽，便是說的這時候吧。”

郝大剛沒想到她不再對自己冷臉相待，這一聲“大當家的”把他叫得一愣，随即一陣狂喜，說道：“你喜歡秋天嗎？”

楚钰寧說道：“我喜歡每一個季節。春天有繁花似錦，夏天有知了聲聲，秋天有碩果累累，冬天有銀裝素裹。”

郝大剛問道：“聽起來你一年四季都很快樂，怎麽你沒有煩心事麽？”

楚钰寧笑了一笑，摘下一片楓葉拿在手中随意把玩，說道：“生而為人，我怎麽可能會沒有煩心事呢？只是，煩心事并不會因為我愁眉苦臉就消失不見，只有面對它，想辦法解決它，才能使它離我而去。人只有在冷靜的時候才可能想到辦法，急躁沖動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郝大剛看到楚钰寧的笑容，已經顧自心醉，再聽她這一番話，不禁有了要擁她入懷的沖動。但是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名女子雖然已不再敵視他，卻也還沒接受他，因此他不能魯莽行事，以免壞了這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

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楚钰寧說道：“叫我內應就好。”

聞言郝大剛心中一沉，果然她還是對自己心存戒備，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不過，來日方長，只要自己對她好，總有一天她會接受自己的。

而此時楚钰寧心中想的卻是怎麽能讓這個大當家的善待冰倩，當然最好是能讓他改邪歸正，如此郝老太也就不用承受傷痛。

她說道：“大當家的，你覺得這兩年來冰倩待你和老太太如何？”

聽她忽然提起冰倩，郝大剛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該如何回答，反問道：“你怎麽忽然想到問這個？”

楚钰寧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待她太過涼薄。當初傷你的是別人，可冰倩卻要代人受過。你受了傷可以發洩在她身上，她受了傷就只能默默忍受。她本是一個表演雜耍的，生活已是不易，你要了她卻又不好好待她，不知大當家的可有想過她的感受？”

聽完楚钰寧這一番話，郝大剛不禁有些惱怒，明明我喜歡的是你，你卻為另一個女子抱不平，就算你對我沒有感情，也不必急着把我往別人懷裏送吧？他惱怒歸惱怒，并沒有發作出來，他問道：“你是希望我好好待她，跟她恩恩愛愛過一生嗎？”

楚钰寧說道：“是的，我希望你善待于她，跟她好好過日子。”

郝大剛肺都快氣炸了，問道：“那我是不是還要跟她生兒育女才好？”

聞言楚钰寧一陣欣喜，沒想到此事可以這麽順利，可是看郝大剛的神情卻又有些不善，她說道：“如果你真的能想開來，願意跟她生兒育女那自然是最好了。”

看到她臉上浮現的喜色，郝大剛更為光火，問道：“那麽你把自己置于何地？”

楚钰寧說道：“大當家的，我不會留在這裏的，因此……”

她話沒說完就被郝大剛大聲打斷：“你想都別想！老子既已搶了你來，你就只能是老子的壓宅夫人，你信不信老子今晚就跟你洞房？只要老子把生米煮成熟飯，你就哪裏都別想去！”

楚钰寧轉身就走。郝大剛伸手想要攔她卻又不敢，只能氣沖沖地跟在後面。

楚钰寧忽地轉身，問道：“你能改邪歸正嗎？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不做土匪，找個正經營生奉養老太太。雖然你過去确實吃過苦，受過傷，可這些都不能成為你占山為王去禍害別人的理由。”

郝大剛不防她突然轉身，差點就沒收住腳步直接撞上去。他反問道：“所以，說來說去你就是看不上我是個土匪是吧？”

楚钰寧說道：“我說的是你的事，你能別總扯上我嗎？”

郝大剛陡然提高了音量說道：“什麽你的事我的事？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既是我的壓寨夫人，你我之間還能分得那麽清楚嗎？”

楚钰寧知道自己今天是沒法跟他說任何事了，說道：“算了，我今天不想跟你說話了。你別再跟着我。”

見她生氣了，郝大剛直後悔剛才不該那麽大聲，這會兒他想跟着吧又怕惹她更生氣，不跟着麽又不放心。他招招手叫了個土匪過來，說道：“周大柱，你跟上去保護她。”

周大柱不解地問道：“大當家的，這是在咱們自己的宅子裏，又沒有人會傷害她，還保護什麽呀？”

郝大剛正要沖他吼，轉念一想又怕吓着楚钰寧，于是壓低了聲音道：“他娘的，老子讓你跟去你就跟去保護就是了，哪來的這麽多廢話？這裏是沒有人會去傷害她，可人家初來乍到的要是迷路了呢？要是磕着絆着了呢？你以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還不趕緊去？”

周大柱噗嗤一聲樂了，說道：“好嘞，小的這就去保護大當家夫人。”說着就一溜小跑跟上了楚钰寧，直到把她送回了院子才去向郝大剛複命。

回房之後楚钰寧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坐下邊喝邊想道：“從今天郝大剛的表現來看，要他善待冰倩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看來還是得想其他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