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利來賭坊

忙活了一陣子之後，一切必需品都已經到位，大人們的事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于是楚钰寧到城裏請了個白胡子的教書先生，并把那間茅草屋布置好作為臨時學堂。她預支了三年的束脩給先生，又給村子裏每戶人家都留了些銀兩，然後才告辭離開。

楚钰寧走的那天，全村的老老少少都來給她送行，一個個流着淚對她百般感激千般不舍，各種叮囑和祝福的話更是說了又說，令楚钰寧也一次次落淚。

過去這些年楚钰寧都是漫無目的地走，然而這一次她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墨方縣。

利來賭坊很容易找。誠如牛家女子所說，這家賭坊規模很大，光是那幾間門面就快占據了半條街，而且這個賭坊還是三層樓的結構，一樓的西邊為開放式賭場，裏面陳列着大大小小幾十張桌椅，每張桌子旁邊都圍滿了人，莊家賭客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鬧得人腦殼直疼。

向東穿過影壁之後是一個花園，花園裏有一條寬闊曲折的回廊，過了回廊就來到了賭坊的東邊。與剛才的喧鬧截然不同，這裏安靜得很，放眼看去郁郁蔥蔥，而雅間則掩映其中，若不走近還發現不了，好一個曲徑通幽的僻靜所在。

雅間與雅間之間相距甚遠，中間相隔了綠樹和回廊。每一間雅間的門窗上都有精致的雕刻，屋內陳設華麗，就連賭桌都是上等相思木做成，并且屋內還設有青銅鼎的香爐，如此考究，想來應是達官貴人揮霍之處。

楚钰寧邊看邊走，不覺來到了一扇鐵門前。她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大理石鋪成的環形臺階，臺階寬大，一塵不染，兩旁花草叢立，幽香陣陣。拾級而上便來到了二樓。所過之處時而絲竹輕柔，時而酒香陣陣。楚钰寧輕輕推開一間房門，只見廳內帷幔飄飄，香風陣陣，卻不見有人。

就在楚钰寧一只腳踏入房中之時，忽聽屏風後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哎呀，讨厭，東家怎麽每次都這麽猴急，把小鳳都弄疼了。”

随後就是一個喘着粗氣的男聲：“寶貝兒，快點快點，爺已經等不及了。”

楚钰寧聽出不對，羞得立刻就跑了出去。

接下來她匆匆走過這一層，發現有好幾間屋子裏都傳出了白日宣淫之聲。此時楚钰寧已經明白，這個利來賭坊不僅是個賭坊，它還是個暗門子。

她不禁好奇，一樓是賭，二樓是淫，那三樓會是什麽？然而，楚钰寧來來回回把二樓走了好幾趟都沒發現通往三樓的所在。這讓她很是納悶，同時也感覺到這個三樓定是非同尋常。

她來到剛才的大理石臺階上，細細觀察了一番之後輕輕一躍便來到了三樓。這整個三樓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戶戶門窗緊閉，門上還落了鎖。楚钰寧一間一間地走過，一間一間地貼着耳朵凝神細聽，卻只能隐隐約約聽到像是呼吸的聲音。整個三樓幾乎都是同樣的光景，說“幾乎”是因為有一處不曾落鎖。

她推開這扇門發現裏面是個普通的房間，屋內的桌椅幾案和牆上挂着的四君子圖怎麽看都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擺設罷了。然而楚钰寧卻認定了這裏是通往二樓的所在。因此她仔細查看尋找，輕扣每一寸地面和牆面。

終于，她在竹枝圖後聽到了空響。然而掀開竹枝圖之後乍看之下卻并未發現有何異樣，她用手輕輕撫摸，不久她便摸到了一條縱向的縫隙。她用力一推，那牆壁就成了石門，門後赫然就是臺階。

楚钰寧輕聲從臺階上走下，走到中途聽到有隐約的人聲傳來，她猛地一驚，立刻停下腳步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可是等了好一陣子都沒有人上來，而那人聲還是隐隐約約可聞。于是她又往下走了幾步，那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女聲說道：“東家，以後小鳳就只伺候你一個人好不好？”

然後一個男聲說道：“怎麽？不想給爺接客掙銀子了？爺可是把你捧成了頭牌，可指着你給爺往裏劃拉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呢。”

原來這下面就是楚钰寧剛才差點闖入的淫窟。她頓時臉頰緋紅，轉身就要返回三樓，忽又想道：“那女的一直喊這男的‘東家’，莫非他就是那個朱富貴？”這麽想着，她決定繼續聽下去。

只聽那個叫小鳳的又說道：“小鳳給東家生兒子，可不比金銀珠寶更好麽？”

男聲道：“你別想這些，好好給爺接客才是正經。能給爺生兒子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能給爺掙大錢的頭牌可只有你一個，就連那個老東西都沒你不行，你可是爺的寶啊。”

小鳳說道：“東家這是拿話哄小鳳呢，其實東家壓根就看不上小鳳。如今小鳳能為東家掙銀子，還能伺候東家，東家尚且十天半個月都不寵小鳳一次，若是将來小鳳沒用了，東家肯定要把小鳳掃地出門。”

男聲說道：“你看你這酸溜溜的勁，爺我還真是喜歡。誰說爺看不上你了？看不上你還會這麽寵你嗎？你還嫌棄爺十天半個月才寵你一次，你知不知道，爺家裏的那幾位夫人可是幾年都沒得過寵了。”

小鳳吃吃笑着問道：“那東家平時都忙着寵誰呢？”

男的道：“你這個妖精，既然你這麽關心爺，爺就跟你說說。爺平時要忙的事情多了，這第一件就是結交達官貴人，不把這些大爺伺候好了，誰來給爺當靠山當金主呢？因此啊這應酬之事多不勝數。

爺這輩子最愛兩樣東西，一個是銀子，再一個就是女人。銀子嘛爺是堆成金山銀山也夠了，看來看去也不過就是黃白兩色，就算珠寶也不過就是那些罷了。只是這女人，那可就每一個都不一樣了。

有你這樣浪的，也有我家夫人那樣如木頭一般的，有眉目傳情那種讓人心癢癢的，也有抵死不從那種讓人非要得手不可的。啧啧啧，這裏面的感受和滋味，那可多了去了，真真是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