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寒假過後，明煥一頭紮進導師活動室，應付導師無節制的索求的同時，還要時不時被輔導員拉出去解決班級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整個人恨不得改姓陀。

異常繁忙的明煥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和程哲的偶遇次數越來越多，一直到程醫生拎着包裹遠赴大洋彼岸去學術交流。

這日，寧棋趁着靳亦航不在家的日子，終于成功把明煥從教研室扒拉出來，奔赴肯基基，和久違的垃圾食品來次親密接觸。

寧棋努力叼着薯條，看着面前又開始神游的明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伸出手，在明煥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

“次奧，小逗比，你又作什麽死。”正在神游海外的明煥，被寧棋猛地一彈，差點原地跳起，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是在人數衆多的公共場合。

寧棋喝了口可樂，夾起一根薯條，神神叨叨：“某人思春已至病入膏肓，本神醫不得已出手相助。”

“我看今天驚蟄大大有事不能陪你，你才是思春的那個。”明煥完全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着寧棋，一臉鄙夷。

“沒錯，我奏是很想驚蟄大大。”寧棋沒有絲毫猶豫就點頭承認了。

明煥一口可樂梗在嗓子眼，霧草，霜降小逗比你怎麽能這麽不假思索就承認了呢，完全湊表臉。

“所以我是在想驚蟄大大，你在想程醫生嗎？”寧棋完全忽視明煥的表情，繼續丢炸彈。

“噗……”伴随着單音節的音效，明煥噴出了剛剛喝進嘴的可樂，好在及時調整方向，對面的寧棋并沒有被波及。

手忙腳亂拿起紙擦了擦嘴角的可樂，明煥急忙反駁：“咳咳，別亂說，我是在想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

這次無語的換成了寧棋，內心狂刷彈幕吐槽：明煥你個湊表臉的，以往最喜歡吃肯基基麥當當六塊錢麻辣燙的可是你啊，看來程醫生調|教得相當到位啊。

然而寧棋在心裏還沒吐槽完，明煥的畫風已經變了，手搗鼓着吸管，不停戳着杯子裏的冰塊，眼神帶着點小幽怨：“說起阿哲，他已經去海的那邊好多天了，時差什麽的真是心塞啊，已經好幾天沒有愉快地交流了。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只程醫生~~~”

寧棋只覺得心中的小人一口血噴出，就倒地抽搐不起：明煥，我真是錯怪你了，你已經完全超越了湊表臉，你剛剛絕壁是在想程醫生的對不對！

一頓飯吃完，明煥成功把自己幽怨的心情傳染給了寧棋，于是兩個悲傷的小受相攜去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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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時寧棋接到了靳亦航的電話，瞬間被治愈，丢下明煥就屁颠屁颠兒找自家攻君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明煥流下寬面條淚兩行，最終決定給自己放半天假，打道回府。

明煥飄回家，明媽媽正好下班回來，日常性感慨完自家老媽彈性的工作時間後，明煥飄回房間，把自己埋進被窩裏，煩躁得撓撓自己的腦袋。

似乎從幾天前開始，自己就很不對勁兒，明明吃着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卻總是會集中不了精神，時不時就盯着手機發呆，就跟寧棋說的一樣，總是會想起某個遠在海外的人。

明煥想得入神，腦海裏兩個人相處的畫面跟走馬觀花般放了一遍又一遍，漸漸睡意襲來。

進入夢鄉之前，一閃而過的念頭被明煥直接丢到一邊，從來不曾想過的可能性，或者說從來避免去想的可能性，不可能的事情絕對永遠不可能，喜歡什麽的，自己會這麽想阿哲造嗎！

明煥在床上睡熟了，明媽媽推門進來看着自家已經吹着小泡泡的笨兒子，悄悄退了出去，關上門，都說笨蛋沒有煩惱，自家這個笨蛋兒子最近卻是各種心不在焉，似乎煩惱頗多啊，既然能睡着那就好好睡一覺吧，有些事情等醒了再說吧。

明煥這一覺睡得時間極短。心裏有事，加上羞恥的夢境，醒過來的時候，明煥只覺得面紅耳赤，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什麽的，尊的是讨厭極了，更何況現在還只是白天。

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明煥走出房門。

明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喝着茶，茶葉自然是程醫生孝敬丈母娘的。看到明煥出來，明媽媽笑眯眯地招招手。

明煥只覺得後背一涼，總覺得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要發生，緩緩挪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明媽媽伸出手摸摸自家兒子亂糟糟的毛，只見自家兒子立馬換上一副做錯事惶恐的表情，實在是沒忍住，又多摸了兩把。

明煥被摸的在心中奔騰咆哮：母上大人，有話直說啊！！！

明媽媽顯然是聽不到明煥內心的咆哮的，但還是移開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熱茶，看着明煥開口：“時間過得真快啊，明明還記得你小小的樣子，沒想到轉眼煥煥你就有喜歡的人了。”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明煥，被自家母上大人話裏的信息驚得虎軀一震，橋豆麻袋，麻麻，你是不是聽霜降小逗比說了什麽。

“媽，棋棋那都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啊。”明煥底氣十分不足，小心翼翼地開口辯解。

“哦，這麽說棋棋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了？”明媽媽笑眯眯看着自家兒子毫不猶豫跳進坑裏。

明煥默，為什麽總有種不打自招，對號入座，心虛得不得了的感覺。

“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明媽媽看着自家傻兒子的表情，沒忍住又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煥煥你總是特別遲鈍，別的小孩兒在早戀叛逆的年齡，你在忙着研究組裝電腦，說出來你自己可能都不記得，高二有一次我和你爸爸去學校接你，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和你聊天，聊着聊着那個女孩子臉色就變了，後來問你才知道，人家女孩子問你喜歡什麽大概是想給你送生日禮物，結果你拉着人家講了半個小時的電腦配置。本來以為你以前不開竅是因為學業太緊張，結果上了大學之後，你也沒有絲毫這方面的意思，本來我和你爸爸還擔心将來得給你找相親對象，現在有小哲，我和你爸爸也就放心了，你這種笨極了的性格，找個人照顧你也是好的。”

明煥森森覺得和自家母上大人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了：阿哲那是盆友啊，這麽拉郎配完全跟不上節奏啊。

明煥伸出一只手指撓撓腦袋，本來想反駁，可反駁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半天只能憋出一句話：“可阿哲是男的啊。”

“棋棋和那個叫靳亦航的孩子是一對兒吧，當初棋棋媽媽和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曾經查過一些資料，不過也只是稍微看了一些沒有放在心上，一直到我和你爸爸察覺到你和小哲之間不同于普通朋友的相處方式，我去和棋棋媽媽聊了很多，也看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籍和視頻。知道了太多走上這條路會面臨的痛苦，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阻止你走上這條路。”

明媽媽說到這裏，明煥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明明還沒有想過在一起的可能，卻已經在聽到尚不會發生的阻止下，一瞬間心涼如入冰窖。

明媽媽給了明煥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接着開口，聲音越發輕柔：“但是作為父母，作為你最親近的人，如果連我們都阻止，即使你可以做到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想就算小哲對你再好，你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做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度過一生，那麽明明有可以把孩子悲傷的心情縮到最小的方法，為什麽不去嘗試呢。煥煥，笨蛋兒子，你呢，喜歡就一路向前吧，可以不用那麽顧及我和你爸爸的感受，更何況，我和你爸爸也很喜歡小哲，多一個兒子也是很好的。”

“嘛。我……阿哲，他……”明煥聽着，眼淚不自覺就流了下來，太多的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只能一把抱住自家老媽，在自家老媽看不見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明媽媽回抱住自家笨蛋兒子：“笨蛋兒子，有個人為你清除了一路上那麽多的障礙，領着你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明明比誰都着急，卻能拿出最大的耐心等着你。這樣的人，你要好好珍惜哦。”

明煥哭了很久才止住眼淚，随之深深唾棄自己這一不夠硬漢的行為，在唾棄自己的同時，明煥終于反應過來，媽蛋，事到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于是那天晚上，明煥的微博上多了這麽一條。

聲深動聽菩提：=口=明明還木有确定出櫃對象就被麻麻出櫃了，總覺得怪怪的，不過，麻麻，我愛你。

懷着滿腔的少男情懷，明煥發完微博，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才睡着，第二天，在生物鐘的召喚下，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明煥徹底淚目了，為什麽又夢到阿哲和自己告白，重點是自己還恬不知恥的答應了，簡直是，太羞恥了。

暗自垂淚了好一會兒，明煥摸過手機，微信上有兩個人未讀信息。一個是程哲，忙碌中還掐着時差發過來的叮囑話語。

明煥只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手輕輕戳着屏幕，一直盯着這條信息看了很久，才退出和程哲的聊天界面，然後換上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點開和寧棋的聊天框，也不看寧棋發過來的內容，迅速編輯信息，發送。

明煥：小逗比，問你個問題。

寧棋的信息很快就回了過來，應該是很早就醒了在玩着手機，順便等着某條魚自己上鈎。

寧棋：沒愛過，不保你，救我媽，藍翔，蜀黍我們不約。

明煥：次奧，別鬧，我只是想問你當初怎麽發現自己喜歡驚蟄大大的？

寧棋：別問了，你就是喜歡程醫生。

沒有想到寧棋會是這麽直接的回答，也沒有想到會一下子就被人說中心思，明煥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的都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自己一直太遲鈍，或者說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會讓父母傷心的行為，覺得肯定不可能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觸碰的盒子，鎖就這麽一下子被打開了，可是，阿哲喜歡的，不是一直是予深嘛。

心思一下子變得雜亂，明煥不停戳着屏幕，一直寫了删删了寫，最終還是把心裏的擔憂發了出去。

明煥：總覺得睡了一覺，世界都變了，要是阿哲知道我喜歡他，會不會覺得困擾，他一直喜歡的都不是我啊。

寧棋迅速回過一大段話，打字速度可見一斑。

寧棋：別鬧，你在瞎擔心什麽，你只要把自己洗洗幹淨，然後程醫生回來的時候把自己打包好送到他床上就好了。至于引誘技巧，少年，你聽說過安利嗎？黎總受出品，高清無|碼一個T，無論你想要什麽風格，無論你愛好什麽體位，這裏都能為你找到答案，不要9998，也不要998，只要友情價98，趕快出手，先來先得，少俠，你值得擁有。

明煥：枕濕垢了，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真的在擔心嗎！

寧棋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明煥的怨念，把聊天內容截圖發給穆筱，并迅速拉好一個三人聊天群。

穆筱看了聊天記錄，有些驚訝遲鈍的人終于開竅，卻因為對方開竅卻開向了奇怪的方向，有些哭笑不得。

穆筱：菩提，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喜歡吧。程哲才是覺得枕濕夠了呢，喜歡你這麽遲鈍的笨蛋，好不容易你開竅了，竟然還覺得他喜歡的是別人。

穆筱：這話我曾經也和棋棋說過類似的。笨蛋，如果不是喜歡你，又怎麽會一直在你身邊。

如果不是喜歡，又怎麽會一直陪伴？

有那麽一個人領着你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為你掃除所有的障礙，明明比誰都着急，卻用着最大的耐心等你。

老媽的話，穆筱的話，一點點清晰起來。明煥伸出手捂住眼睛，嘴角微微揚起：對啊，自己真是個笨蛋，明明可以對這份喜歡有更多的回報，卻因為自己的遲鈍，因為自己的畏縮，要一直走到現在才能明白。

捂住眼睛的手沒有放下，嘴角的弧度也沒有變，眼角卻有眼淚緩緩流下：阿哲，你真是，既然已經鋪好了路，那麽我不走，豈不是就變成真正的笨蛋了，而我，才不是笨蛋呢。

明煥：等阿哲回來，我就表白，絕對剛見到就表白。

看到明煥的回複，寧棋和穆筱在私聊裏擊掌歡慶。

明煥調整好情緒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揉揉有點發熱的臉頰，默默打開日歷，看着某個圈紅圈的日子，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