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媽媽和程哲到家的時候，明爸爸和明煥已經打掃結束。
明爸爸端着水杯坐在明煥旁邊，而明小煥則是趴在沙發邊上翻白眼。
看見明媽媽走進來，明煥擡起手，一臉的虛弱無力：“報告，我爸煮飯的水平又向着毀滅靠近了一步。”
明媽媽趕緊放下手裏的包，跑進廚房，看到廚房鍋裏的殘餘物後，滿頭黑線回到客廳，看到程哲已經在給自家蠢兒子順毛。
看着程哲擔憂的神情，明煥換了個姿勢窩在沙發上，拉拉程哲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賣了個萌：“QAQ我爸煮的方便面有毒。”
“你怎麽不自己煮飯。”仔細看了明煥的臉色，确認沒什麽大問題後，程哲才舒了一口氣，伸出手彈了彈明煥的腦門。
“我爸一年就鍛煉這麽一次，我怎麽能搶了他的機會。”明煥捂着被彈了的腦門，神情莊重而嚴肅。
“吐過了嗎？”
“QAQ吐了。”
“那去床上躺會兒，我去給你拿藥。”看着明煥起身走進房裏，程哲才起身去放藥的地方，因為常來，已經對這些日常擺放十分熟悉了。
明媽媽看着程哲和自家兒子間你來我往，拉着明爸爸回了房，有個專業醫生在，完全不用擔心，而且這父子倆幾乎每年都會來這麽一出，只是今年看起來嚴重一點。
明煥在床上躺下，拉被子蒙住自己，只留兩只眼睛在外面忽閃忽閃。
程哲端着溫水拿着藥進來就看到就是兩道哀怨的目光，程醫生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轉頭輕咳兩聲止住想笑的沖動，拍拍縮在被子裏的人：“起來吃藥，下次記得別讓伯父下廚了。”
“我以為只是和以往一樣難吃，誰知道有毒。”看程哲不是一開始擔憂的樣子，明煥才開始小聲抱怨着。
“好了，睡一會兒吧，我守着你。”
“不想睡，本來想拉你去買電光花的，明晚拿着去天臺放。”明煥還惦記着原來的計劃，說什麽都不肯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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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睡一會兒，拉低年齡段的東西晚上帶你去買。”程哲失笑，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明煥趁機得寸進尺：“那明晚你留在我家過夜我就睡覺。”
“好。”程哲毫不猶豫答應了，心裏一陣竊喜，自己送上門的小傻子啊。
明煥終于肯乖乖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程哲幫明煥拉下蒙住臉的被子，掖好被角，在一邊坐下，盯着明煥的睡顏入了神。
……
大年三十，明煥一大早就爬了起來，絲毫不見昨天虛弱的影子，洗漱完，蹦蹦跳跳進了廚房給明媽媽打下手，還時不時偷吃水果蔬菜。
明媽媽再一次拍掉明小煥伸向草莓的手後，笑着調侃：“這麽貪吃，當心小哲嫌棄你。”
明煥滿不在乎地又拿了個草莓丢進嘴裏，一邊嚼着一邊口齒不清反駁：“能吃他才不會嫌棄我呢，上次倒是嫌棄我吃得少。”
明媽媽保持沉默，用自家笨蛋兒子的話說，大概就是無語吧。為什麽一點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的感覺都沒有呢，有這麽遲鈍的兒子，原來還剩下的那麽點舍不得也都沒了，趕緊送出了得了。
這邊明媽媽在內心感慨，明煥已經又蹦蹦跳跳出去了，同時還不忘順走了一個西紅柿：“老媽，我去給阿哲打電話。”
接到明煥電話時，程哲已經到了明煥家門外，實在騰不出手掏手機，只能很沒有形象用手肘按了門鈴。
明煥打開門，看着門外的人，一個勁兒伸長腦袋向程醫生身後看。
“看什麽呢？有其他客人。”程哲有些奇怪，大年三十不在自己家吃飯的人應該很少吧。
“不，我只是在找你身後的任意門。”
程醫生一臉血把手裏的一包東西丢給面前的逗比，拎着另一包走到廚房門口：“伯母，這是我爸媽寄過來的生鮮，我又不會處理，剛好今天麻煩您了，我也有口福了。”
“小哲，你來啦。生鮮嗎？先放到冰箱裏吧，我下午來弄。”明媽媽轉過身跟程哲打了個招呼，又接着處理手中的菜。
“嗷，阿哲，我真是愛死你了。”
程哲剛和明媽媽說了兩句話，明煥已經激動得撲了上來。
明媽媽一臉不解看着自家圍着程醫生上蹿下跳的笨蛋兒子。
“我給他買了零食，平時不讓他多吃，過年就讓他盡興一下吧。”程哲開口給明媽媽解釋。
明媽媽瞬間從一臉不解變成了一臉嫌棄，趕緊送出去，這種德性，估計也只有小哲不會嫌棄了。
即使年夜飯要準備的菜很多，明媽媽還是讓明煥在堆滿了各種菜的廚房一隅準備午飯，并一臉嚴肅說明了是要招待程哲，叮囑明煥必須要做出一頓豐盛的午餐。
明煥直呼別人家的孩子，悲憤得一頭紮進鍋碗瓢盆裏，程哲要上前幫忙，被一臉驚恐的明煥提出去，丢在了另外一名廚房殺手明爸爸旁邊。
明爸爸看着自家兒子已經縮回了廚房裏，旁邊人的目光依舊落在廚房的門口，沒有移開的意思。忍不住輕咳兩聲。
程哲立馬轉過臉，給了明爸爸一個得體的笑容，仿佛絲毫不認識剛剛那個癡漢。
明爸爸心裏嘀咕：你觊觎我兒子還這麽一臉的理所當然，別以為我年紀大就不會給我兒子打小報告！
能大概猜出明爸爸的心思，程哲決定對症下藥，從明爸爸的喜好上下手：“伯父，家父對字畫略有研究，家裏有幾副家父早年間的收藏。”
明爸爸眼睛亮了幾分。
程哲沒有一點點拖出自家爸爸的罪惡感，繼續攻略：“家父還喜歡下棋，圍棋至今少有敵手。”
大洋彼岸程父連打了幾個噴嚏，程母小跑步回房研究關于傻瓜感冒的課題。
大洋這邊，明爸爸已經一臉欣慰拍着程哲的肩膀，反正本來自家老婆就說了，絕對不可以給小哲擺臉色：“小哲，煥煥就交給你了。”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便開始愉快地交談起來。
在廚房裏切土豆絲的明煥哼起了小曲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爹媽賣掉了，更沒有意識到，自家親媽至少還是叮囑了幾句才放心交貨，而自家親爸卻已經在考慮趕緊見親家了。
明煥動作利索，一頓飯很快就做完了，一家四口一邊吃着飯，一邊吐槽着一年不如一年的春晚，十分和諧。
飯後，明爸爸拿出珍藏的茶葉泡了兩杯茶，又掏出棋盤，親家未動，女婿先行。
明煥摸來一包薯片，興致勃勃想要圍觀，被明媽媽揪着耳朵又拽回了廚房。
廚房兩個人忙碌着，客廳裏兩個人品茗對弈，男主外女主內，攻主外，咳咳，那個明煥主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夜幕降臨。
屋外，鋼筋混凝土砌成的城市，沒有了煙花爆竹的聲音，總覺得少了幾絲年味。
屋裏，明爸爸已經收起了棋盤，和程哲一起把菜往餐桌上端，明煥跪在沙發上給忙了一下午的明媽媽捶肩捏胳膊，眼神卻總是飄向桌上的佳肴，不時吞吞口水，電視機開着，迎接着春節聯歡晚會，每個節目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明爸爸拿出自己珍藏的紅酒，明煥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撲到程哲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一臉哀怨，就差捏起粉拳在程醫生身上捶兩下，然後哭訴道：你好壞好壞的。
“阿哲，果真你才是親生的，我爸那瓶紅酒說要留着給我娶媳婦兒來着。”
明爸爸和明媽媽在旁邊笑而不語，一個開酒瓶一個拿酒杯，程醫生摸摸下巴，新媳酒嗎？那更要喝了。
伴着春晚開始的歌舞聲，四個杯子輕輕碰在一起，美味的年夜飯帶來的更多是溫暖。
程哲側過頭看着身旁只是喝了兩口紅酒臉就微微發紅的明煥，大年夜，辭舊迎新，家人團聚的日子，确實，在這一年從因求不得而生的苦悶中走出，遇到了眼前的人，缺少的只是再步步向前，步步靠近，讓這個遲鈍的笨蛋，能夠從他的蝸牛殼中鑽出來，那個時候真正的變為家人，變成哪裏有自己哪裏便是他的家的人。
晚飯結束，明煥幫着明媽媽收拾完碗筷，一手拎着裝東西的袋子，一手拉着程哲，直奔天臺，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着天。
明煥輕車熟路摸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往最高的臺階上鋪了塊墊子，兩個人坐下，剛剛好。
“小煥，我們來這兒幹嘛？”程哲環顧四周已經聚了不少的人，問身旁坐着的人。
“看煙火。總覺得沒有這些東西，過年就少了點年味，這邊居民區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最多也就能玩玩電光花這種小玩意。不過不遠處那個廣場有特批，春節的時候有專人來放煙花，這邊能看的清清楚楚。”明煥一邊給程哲解釋，一邊點了兩根電光花，一根自己拿着，另一根順手就遞給了身邊的人。
微弱的光照着兩個人的臉，明煥閑着的手拿出今天一直藏在兜裏的禮物，遞到程哲面前：“之前給導師打工，導師給我還有另外一個幫忙的師兄發了工資，我就一直想給你個新年禮物，但是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該送你什麽，唉，朋友太完美也是累人啊，然後上次被桑夏拖着去陪她逛街，我看到這個就買了，你千萬不要嫌棄，嘤嘤嘤，QAQ。”
明煥一開始随意的說着，越說越緊張，越緊張越賣萌。
程哲接過禮物，在明煥灼熱的目光打開，盒子裏靜靜躺着一只簽字筆。
明煥在一邊越發忐忑，顫顫巍巍開口：“英雄，請用這支筆給我簽張支票，先富帶後富，老司機，你帶帶我。”
What am I 說啥嘞！！！被自己驚呆了的明煥石化在了程哲旁邊。
程哲一陣輕笑：“我很喜歡，謝謝你，小煥。怎麽想到送我禮物？”
明煥撲通撲通跳的心終于跳回了正常的速率，側過臉，眉眼間帶着點獨屬于自己的小得意：“當初從盛世廣場把你帶回家，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你成為朋友，畢竟你辣麽酷炫，我等小屌絲實在不敢想。後來又一次次遇到，無論我多麽逗比，多麽二，你都一直遷就着我，給我準備驚喜，我吐槽你聽着，我難過你比我還着急，甚至到現在，我爸媽都對你這個別人家的小孩兒比對我好。每次和你相處的時候，我從來不要顧及什麽，自由自在，我對你的感情也早就超過了友情。”
明煥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程醫生只覺得心快要跳出胸腔，饒是當年第一次主刀都沒有這麽緊張，小煥是要說什麽嗎？是不是和自己想的那樣，如果是那樣，那也應該由自己來開口。
這邊程醫生還沒有緊張完，那邊明小煥又開口了：“阿哲你就像我哥哥一樣，我想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變成了親情，所以，對着你我才會和對着路太太他們不一樣。”
程醫生臉上的笑容差點僵住，默默埋下頭，內心滾着毫不符合自己成熟氣質的咆哮，用生命在遲鈍的孩子你傷不起啊，有木有！！！
遠處倒計時的聲音傳來，明煥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丢下了炸彈，還炸傻了旁邊的人，揚起腦袋，興奮得盯着天空。
伴随着十二點響起的鐘聲和天空中炸開的煙花，明煥再次轉過臉：“阿哲，謝謝你。那麽，新的一年，我就再次拜托你了。”
煙火明滅間，程哲轉過身和明煥面對面，輕輕地點頭，然後在明煥得到答案轉過臉後，依舊看着面前的人，煙火是你眼中的美麗的風景，而你才是我眼中的煙火。
兩個人看完煙花，已經一點多了，回到家裏，明煥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客房并木有收拾。
明煥邪魅一笑，掏出兜裏的紅手帕，揮一揮：“大爺，來和我睡呗。”
程哲把人推進了浴室，完全不想理會這種時不時的抽風。
明煥用土豆過水的速度洗完了澡，迅速鑽進被窩裏，想了想還是坐起來，掀起被窩，拍了拍身旁的床鋪，像極了某個猥瑣的表情。
程哲終是沒繃住，翻了個白眼，出門進了衛生間。
程哲洗完澡回來的時候，明煥已經小肚皮朝上睡着了，程哲關了燈，鑽進被窩裏，确認明煥已經睡熟，抱過他，溫柔的吻準确地落在唇上，這麽遲鈍，那麽要點補償是被允許的吧。
“晚安啦，寶貝。”
唇齒交融間，溫柔的聲音響起後，床上兩個人相擁而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