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見
災情過後的禹州顯得有些無精打采,這種無精打采的傳遞來自于殘垣斷壁,棟榱崩折,人在天災面前總是脆弱的,城內到處都是衣衫褴褛的難民,雖然沒有一開始的哀鴻遍野,但是遠遠望去,好像除了植物依舊茂盛之外,偌大的禹州城更多的是一派荒涼慘絕的景象。
“娘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一個瘦小的孩子縮在他母親懷裏問到。
被問到的婦女眼裏含着辛酸,但是不得不強撐起笑容摸着自己孩子的頭安慰到,“很快了,相爺正在一批批的安頓百姓,官府也在發放錢財和粥米,昨天榜文上說了,诏實核傷害者,賜年七歲以上錢,人二千,有遇難者的人家免除一年徭役,一家死三人以上者,免徭役二年,很快就會輪到我們,到時候我們拿到錢就回家。”
男孩不太懂母親話裏的意思,但是一聽到很快就可以回家,臉上還是揚起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娘親,到時候,我們也把爹爹接回家好嗎?”
說到自己的丈夫,婦女更加忍不住眼淚了,禹州這場地動極為嚴重,,地動來的時候,家裏的茅草房直接就塌了,丈夫為了救自己和孩子,被壓死了,連屍體都拖不出來,只能随身帶着從丈夫身上拽下的衣角聊以思念。
母子說話之間,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子開口了,“天地人,三才為一體,地宜寧不宜動,地若不寧有動,說明陰陽失調,蓋災異者,天地之戒也,皇上就應該頒布罪已诏。”
聽到男子的話,婦女驚得張大了嘴巴,“張三哥,這話可說不得,相爺說了,不可妖言惑衆,擾亂民心,不然就是死罪。”
說完,婦女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西街的菜市看去,從婦女的這個方向可以看到,菜市口處還有前幾日的血跡,對于傳言,荊離不同往常一般的雷厲風行,但凡被她知道,有人故意散播謠言,诋毀女帝,禍亂人心,荊離從不手軟。
說話之間,只見一隊人押着囚車吵吵嚷嚷地往菜市去了,為首的正是那位文質彬彬,柔雅敦厚的大明賢相了,此時的荊離卻板着一張面孔,整個人散發着強勢的氣場,與剛開始到禹州的樣子大相庭徑。
婦女看着荊離的面容有些失神,“不管怎麽說,相爺到了禹州之後,我們的日子是好過了許多。”
張三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是他輔佐女帝上位,才使得大明災禍不斷。”
婦女看了張三一眼,沒說話,抱着孩子走開了。
剛走了兩步,婦女就被叫住了,“這位大姐,敢問你們剛才是在說荊相嗎?”
婦女一看,是個穿紫色衣服的漂亮姑娘,縱使面貌呈現風塵仆仆之相,但是婦女還是看出了對方的不同,她戒備着抱着自己的孩子,臉上有一絲尴尬的笑容,“荊相碧血丹青,自是小婦人也誇贊不已。”
飛花看出了婦女眼裏的躲閃,又聯系到剛才那個叫張三的男子的話,大概也猜到了婦女的顧慮,于是笑着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包塞到婦女懷裏,“大姐不必緊張,我等是相爺的家眷,此番唐突也只是問問路,這裏是一些幹糧,若是不嫌棄,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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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遲疑地接過飛花遞過來的荷包,裏面哪裏是什麽幹糧,觸手堅硬,其狀有菱有角,拿在手裏颠了颠,分量還不輕,分明就是黃白之物,婦女看了看周圍,也明白了飛花的意思,畢竟在這麽亂的時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手裏帶着銀兩,是很不安全的,對方故意說是幹糧,也算是變相地保護自己了。
“相爺住在秦太守的家裏,但是此刻大約是不在的,你們若是去菜市,可能會等得到相爺。”
飛花點頭,又問了菜市的方向,這才告別了婦女,朝另一邊的馬車走去。
“夫人,奴婢打聽好了,相爺住在秦府,但是現在估摸在菜市,我們還是先去府上等候吧。”
聽到荊離在菜市,未央掀開簾子,道:“我不要等,我要直接去找相公。”
經過幾天的趕路,未央也顯得有些憔悴,但是一聽馬上就可以見到荊離,她所有的疲倦仿佛都煙消雲散了,“我和相公分開幾個月了,我很想他,我們快點去見他好不好?”
飛花有些擔憂,但是見未央堅持,也同意了,駕着馬車往剛才婦女所說的方向趕去。
此時在菜市的荊離正一臉冰冷地坐在行刑席邊,主位上是禹州太守秦業,另一邊同是前來赈災的胡峰胡大人。
“爾等罔顧法紀,散播謠言,擾亂視聽,按大明律例,當斬。”驚堂木一落下,秦業就從桌案的簽筒內拔出了斬字簽扔到了地上。
求饒的聲音來不及發出,虎背熊腰的劊子手往刀上噴了一口烈酒,手起刀落,血液噴灑。
圍觀的百姓不敢說話,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
荊離看着滿地的鮮血,臉上沒有溫度,她看向胡峰,“胡大人,走吧。”
荊離剛趕到禹州,後面昭華就派了胡峰前來幫忙,胡峰算是荊黨的人,在朝中也算有些官聲。禹州城水極深,當初改朝換代的時候,荊離只是換了京都的血,但是像禹州城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饒是她也鞭長莫及,剛開始荊離也是舉步維艱,秦業這個老狐貍和禹州一方的官員狼狽為奸,官官相護,在他們都以為他們這些地頭蛇反壓荊離的時候,荊離雷厲風行地查殺了幾名貪官,連帶着被吞掉的赈災銀兩全數都被吐了出來。
秦業看着荊離的臉,腳底忍不住地發軟,荊離笑着的時候确實如同天神一般,但是這位明顯就不是什麽大慈大悲之輩,秦業瞥了一眼滿地的血,随手抹了抹臉上的虛汗,笑着向荊離走過去說:“相爺和胡大人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我們回府休憩片刻可好?內子已經備好了薄酒和小菜,還請賞光才是。”
荊離剛開始住的驿館被秦業使計燒毀了,荊離正好也将計就計住進了秦府,幾個月的時間,秦業是悔恨不已,請都請不走這尊大佛,但是眼下人人自危,秦業也迅速地想了一個對策,那就是籠絡荊離和胡峰。
荊離眼裏浮出一絲笑意,“既然秦大人盛情,荊某卻之不恭。”
胡峰也理會了荊離的意思,朝秦業拱拱手,“有勞秦大人了。”
幾人說話之間,人群也慢慢散去,外圍卻突然插入一個聲音。
“相公!”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決定暫停更新一段時間,大概在兩周左右,因為學校的事太忙,加上大三下學期,都是作業和論文的事情,這段時間尤為忙,剛剛忙完比賽,又要拍片子,然後論文開會什麽的,之前都是抽空更新,這段時間就停一停吧,趕出來的質量也不好,然後我決定加快一下本文的進程,期間造成大家看文不便,實在是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