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舅舅經常和他說：
“立身修性，閉視聽，少言語，潛龍沉淵......”
“争鋒露芒，非善事，若否，爪牙具剝，沉溺深淵......”
姬子癡克制因器靈離開而産生的暴戾情緒，機械式地重複這段話。
他模模糊糊地記得，母妃和他有一段時間并不是住在冷宮，那時他還小，皇帝似乎還未讨厭他，母妃也沒有被人稱之為妖妃。
舅舅偶爾會過來，舅舅是朝中重臣，是他的導師。
某日，他犯錯了，舅舅臉色嚴肅，念出這段話，并問他：“四殿下，你可明白這話的意思？”
“如果我嶄露頭角，就會被拔掉爪子，慘死深淵，享盡孤獨。”姬子癡瞳孔靜谧，慢慢道。
聞言，他的舅舅皺了一下眉。
沉聲道：“跪下。”
“知道哪錯了嗎？”
“不知道。”姬子癡道。
小少年粉雕玉琢，眉眼精致，只是那雙琥珀色瞳孔中深藏的情緒讓人無端害怕。
“我教你這段話，是讓你學會隐忍，問你是何意，你為何看不到前面的話。”舅舅深深看他一眼，重複道：“你要學會隐忍。”
舅舅眉頭深蹙，像是遇到了棘手難題，又問他：“你告訴我，今日我為何讓你過來。”
“因為我犯錯了。”姬子癡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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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犯錯了。再告訴我，你為何要折斷娘娘的花。”
四殿下頑劣，折斷了萱妃娘娘的愛花，這便是姬子癡犯的錯。
很小的事，宮人們都不知道為何主子們這般生氣，在不遠處悄悄觀望着。
聽到舅舅的問話，姬子癡眼睫微低，“我不小心碰到，那花就斷了。”
那些花很漂亮，周圍像散發着星光，有微小的法陣懸浮，姬子癡被吸引，不由自主就碰了。
但其他宮人都說看不到他所說的光芒。
“娘娘！您要做什麽？”這時，随着宮女的呼喊，他的母妃，萱妃娘娘沖了過來。
這位貌美的娘娘，擡手扇了姬子癡一巴掌。
臉上兀地挨了一巴掌，姬子癡怔怔擡頭，看着他的母妃露出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恐懼、憤怒、怨怼。
“那是什麽東西！”萱妃娘娘道。
“你又是什麽東西？！你能碰到那些花，就是你的錯！”
“四殿下，娘娘心情不好，一時失語，您可千萬不要把娘娘的話放在心上。”宮人很快過來勸架，安慰他。
姬子癡被宮人扶起，聽到母妃痛苦地對舅舅說：“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停下修煉，子癡就不會......”
他還沒有聽清母妃和舅舅的談話，就被宮人強制拉着離開了。
最後，四殿下被宮人小厮帶走避開，事情不了了之。
姬子癡逃到修仙界後，偶爾會想起這些情景，不管是不是在冷宮，他的母妃總是那般喜怒無常，而舅舅總會教導他學會隐忍。
姬子癡曾經以為舅舅教他隐忍，是為了讓他韬光養晦。
現在想想，原來舅舅早就看出他是什麽人了，舅舅是讓他隐忍自己的性子，藏下他那暴戾的情緒，最好一輩子都在僞裝中生活。
在舅舅的教導下，在母妃緊張壓抑的督促中，他确實改了自己的性子，磨平棱角。
變成了一位溫潤良善的少年。
“......”
姬子癡想，以前他看不懂，聽不懂，現在回憶起來，他的母妃和舅舅應該并非常人，似乎與修仙界有關，等他變強大，他一定會回到人間，去為母族報仇，順便查探到底是怎麽回事。
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姬子癡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他擡手觸及額頭，迷蒙地想，發燒了嗎？
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也不知道能不能撐着走到雜貨房......
姬子癡的思緒停在這裏，下一刻，他眼前兀地一黑。
“捉住了！”十一系緊麻袋，興奮地說。
***
惡毒女配司笑的蛇窟就建在她的洞府後。
等待姬子癡被捉來的時間，司笑在洞府內走來走去。女郎微微咬着唇角，身上流蘇佩飾随着她的步伐漾動，劃出焦慮的弧度。
“宿主，你在緊張嗎？”系統不确定地問。
又道：“沒事，反正要被扔到蛇窟的是男主，你閉上眼，咬咬牙，狠狠心就完成任務了。”
推姬子癡入湖，把姬子癡扔蛇窟，這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任務等着她完成。
“姬子癡肯定要恨死我了......”司笑自言自語，突然問系統，“我虐完男主就可以離開了對吧？接下來男主打臉虐渣，跟我無關吧？”
“你放心，我們是正經公司，怎麽可能讓宿主被虐。”系統拍胸脯保證。
司笑這才放心。
調整好情緒和表情，她恢複了司笑師姐的蛇蠍美人樣。
遠遠的，司笑聽到十一的大嗓門：“司笑師姐！”
“人呢？”
“捉來了捉來了。”十一從錦囊中掏出麻袋，扔到司笑面前。
“這麻袋還是上品的縛靈麻袋，專門用來捉金丹妖獸的，姬子癡絕對掙不開。”
“司笑師姐，我這活辦的不錯吧。”十一嘻嘻笑着。
“很好。”司笑敷衍了一句，她蹲下身戳了戳麻袋，奇怪問：“怎麽動也不動？你把他打暈了？”
“咦？我沒有打暈他呀。”小童這才注意到姬子癡被套到麻袋後就不會動了。
這個姬子癡沒有掙紮嗎？十一疑惑。
“司笑師姐，我現在打開麻袋看看怎麽回事。”
十一正要去抽開帶子，司笑突然道：“等等。”
她盯着地上的靜悄悄的麻袋，咬了一下唇。
“你先退下。”
“我親自打開。”
十一退下前，貼心道：“用靈力就能打開縛靈袋了，不過打開縛靈麻袋時裏面的東西會直接彈出來，您小心不要被姬子癡砸到了。”
司笑有些心不在焉，沒怎麽注意他的話，只是對十一說：“你去看看蛇窟收拾好了沒，收拾好了在我洞府外通報一聲。”
道了句好，十一行禮退下。
縛靈袋是用來捉妖獸的，裏面的環境可不怎麽樣。
姬子癡不掙紮，不會昏死了吧？
司笑捏着麻袋的帶子，慢吞吞地想，姬子癡在清蘊湖裏泡了那麽久，又被套到縛靈袋裏，男主這小身板能承受得住這些折磨嗎？
她本來打算直接讓十一把麻袋扔到蛇窟裏，但看到這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麻袋，司笑不免有些擔心。
還是先看看姬子癡現在如何。
如果還有一口氣，那再扔蛇窟也不遲。
司笑指尖聚集靈力，抽開縛靈袋的帶子。
她沒想到的是，縛靈袋的口子剛打開一條縫，裏面的人就直接彈出來，砸向她。
司笑下意識接住姬子癡，手上殘餘的靈力落進他的身體。
她眸中驚訝。醒了？不，好像的确是昏死了。
只是被縛靈袋彈到她身上了。
司笑側眸瞥向少年，他肌膚皙白蒼脆，長長睫毛壓得低低的，落下青色陰影。
姬子癡的呼吸輕輕地落在她發頂，呼吸倒算平穩，司笑心想，這還活着，沒死就行，于是就打算先把姬子癡放地上。
誰料，司笑剛松開手，姬子癡呼吸兀地變得急促起來，桃花眼尾沁染紅痕，像幹涸的小動物索求雨.霖，無意識抱緊司笑。
女郎的腰盈盈可握，姬子癡忽然觸碰，司笑思緒麻了瞬間，毫不猶豫，她用力推開姬子癡。
司笑身上的花香萦繞包裹着少年，散向四周，燃在他的衣角肌膚。
被花香包圍，姬子癡眉尖蹙緊，他不喜歡司笑師姐，所以自然跟着讨厭起了這花香。
心裏殘存的戾氣被勾出，姬子癡覺得那道推開他的力道很是煩悶。
“別......動......”少年聲音很小，濕..潤的像小貓嘤咛。
司笑臉蛋貼在他的胸膛，耳根被燙得通紅。
她皺了一下眉，當即擡手去碰姬子癡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周五24點即周六零點更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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