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姬子癡身上很燙, 像火爐一樣。

但司笑之前以器靈狀态跟着他,知道他平時體溫偏低,現在這樣實屬異常。

再結合姬子癡神志不清的狀态, 司笑自然反應過來——姬子癡生病了。

她伸手去碰他的臉, 想測一測溫度, 但少年似乎覺得煩擾,仰着下巴躲開。

淩厲漂亮的下颚蹭過司笑的手背,司笑有點癢, 停下了動作。

在她分神時, 姬子癡兀地收緊胳膊, 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倒,司笑咬牙撐着才沒有一起倒下去。

少年的呼吸恢複平穩,靜谧地灑在她的脖頸。

司笑抱着姬子癡, 想起他剛才的躲避,指尖在半空頓了一下, 接着改變方向摸了摸少年柔軟的黑發。

“你發燒了, 先松開我。”

姬子癡沒有任何反應。

司笑不知所措, 她飛快眨了眨眼睫,嗓音微冷:“姬子癡, 你松開。”

還是沒反應。

司笑臉色有點難看。

“姬子癡!”

“別罵了別罵了, 再罵孩子都傻了。”系統看不下去, 道:“這是個病號, 你試着哄一哄?”

司笑遲疑,“如果姬子癡醒了發現我在哄他,豈不是崩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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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當成做夢不就行了,夢裏的你那麽溫柔,現實中的你如此惡毒, 在反差中,男主估計還會覺得你更可恨了。”

系統真是個鬼才,司笑嘴角抽了抽。

心裏吐槽歸吐槽,司笑一邊小心推開姬子癡,一邊放軟嗓音:“子癡,你松開好麽。”

系統頓時噤聲。無他,司笑的聲音硬是讓它起了雞皮疙瘩。

女郎的嗓音本就屬于酥軟旖.旎那挂的,此時放軟嗓音哄人,尾音像帶着小勾子,勾得人心尖發麻。

不知道是被擾到,還是被酥到,少年美麗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抖。

他摟抱司笑的力氣随之松懈,司笑得了機會,于是扶着姬子癡讓他靠坐在牆邊。

她又探了探姬子癡的溫度,确定他是發燒。

司笑眼眸微閃,蛇窟裏的蛇都是有毒的,姬子癡發着燒扔進去實在是危險,看來要先治好他的發燒。

不過,修士很少發燒,她這裏也沒有治療發燒的藥。

她只有上品靈藥。

作為一個惡毒女配,怎麽能用上品靈藥治療男主。幾個月前那次是收了報酬,這次她也不知道還能從姬子癡這裏拿走什麽。

這時,司笑瞥到洞府角落裏擺放的木制水桶,她眼前一亮。

這個水桶是她在靈墟宗的靈泉釣魚用的。

司笑離開姬子癡,從錦囊中拿出好幾瓶上等靈藥,通通倒入水桶。

“宿主,你要幹什麽?”

“潑男主。”司笑道。

男主遲遲不肯醒來,她等的不耐煩,直接用水潑醒他。這樣豈不是很惡毒?

系統還是第一次見到用上等靈藥潑人的,實在是奢侈。

靈藥的氣息散在空氣中,攪合着洞府內的花香.....也許更準确地講,是司笑散發着花香。

宛如澄澈天地間最秾豔最蠱惑的花香。

背對着司笑,少年長睫發顫,像蝴蝶輕輕抖動花粉。

“滿了。”倒完最後一瓶靈藥,司笑唇角帶笑。

她拎着裝滿上等靈藥,修士們見了男默女淚的水桶,朝姬子癡當頭潑下。

靈藥從發絲落下,墜落少年瘦削肩膀,沾滿他的肌膚,潤濕他的面龐。

一滴滴靈藥順着挺拔鼻梁,浸入唇珠,姬子癡慢慢擡眼,眼窩氤氲粉意,桃花眼尾豔麗。

姬子癡看過來,司笑立馬換上睥睨不屑的神情。

司笑哼了一聲,“醒了?”

“嗯,醒了。”

姬子癡反應如此平淡,司笑僵了一下,不太适應。

照以往的經驗,男主這時候不應該瞪着他那雙漂亮的小白花眼睛憤怒地看她麽?

司笑奇怪垂眸,看到姬子癡眸色幽靜,映出她的身影,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情緒。

司笑出聲:“你......”

“司笑師姐!蛇窟收拾幹淨了!您可以把姬子癡扔進去了!”這時,十一在她洞府外喊道。

司笑手一抖,立馬改口:“你可知你犯了什麽錯。”

聽到這個問法,姬子癡眼皮狂跳,閉了閉眼,忍住心底的暴戾。

“我罰你是因為你偷東西,但你竟不知悔改,害的我被緣汝真人當衆責罵!”司笑擡高聲調,秉承惡毒人設,颠倒黑白。

她眯起雙眸,無情道:“只有把你扔到蛇窟裏,才能平息我的怒氣。”

***

司笑的靈蛇纏住少年的雙手,他雙手背後,像上刑場的犯人那樣,跟在司笑身後。

十一在旁側警惕看守,防止姬子癡逃跑。

司笑起初是有些緊張的,姬子癡的修為雖然只是練氣後期,但已經可以跨階擊敗築基了。也就是說,她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在帶着姬子癡去蛇窟的路上時,司笑看也不看姬子癡,流露出不屑與傲慢。

但與姬子癡有些相近時,她的身體不由得緊繃,再漫不經心地加快步子,躲得遠遠的。

不過,司笑的緊張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姬子癡的态度。

一路上,姬子癡都靜靜的。

乖巧,安順,不掙紮。

姬子癡怎麽了?燒糊塗了?

司笑沒有表露心中的疑惑,把姬子癡推到蛇窟內,司笑伸出手勾了勾,“靈蛇,回來。”

有着冰冷鱗片的毒蛇重新纏在女郎凝白胳膊,從衣袖中探出腦袋朝姬子癡“嘶嘶”警告。

少年的雙手終于得到釋放,姬子癡極慢地活動着腕骨,兩睫低垂。

蛇窟密密麻麻的蛇嗅到生人的味道,窸窸窣窣擦過石面,聚集而來。

它們張開血盆大口,停在不遠處幽幽盯着姬子癡。

瞥見這情景,司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不是她帶着靈蛇站在這裏,那些蛇估計立馬就撲上來了。

但......都這種時候了,姬子癡居然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少年微斂下巴,從司笑的角度能看到他濃密的長睫毛,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語,就像是一點也不在意接下來會被蛇群撕咬。

司笑心底疑惑愈發加深,本來麽,她把姬子癡推到蛇窟後就可以離開了。見到姬子癡這個奇怪的樣子後,司笑決定和他說幾句話再走。

“司笑師姐,您還要在蛇窟待多久啊。”十一發抖的聲音在司笑身後響起。

十一之前來的時候蛇窟裏的蛇都在窩裏,只有空空蕩蕩結滿蜘蛛網的場地。

現在,親眼見到這麽多蛇傾巢而出......

十一快被吓昏厥了。

聽出十一的害怕,司笑心裏确定,她的這個蛇窟沒問題,很可怕。

所以姬子癡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司笑悄悄注意着姬子癡,見少年肌膚蒼白,烏黑發絲攏出死寂的情緒,安谧地散下。

不言不語的,讓人有點擔心。

司笑轉了轉思路,出聲。

“喂!”女郎語氣任性,傲慢喊道,“姬子癡,你的反應什麽意思?瞧不起我的蛇窟嗎?”

聽到司笑喊他,姬子癡才擡頭。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幽幽盯着司笑。接觸到她昳麗嬌貴的面龐,少年眸底閃過掙紮,随即再次垂眸,向後退了一步。

被那個小童捉到縛靈袋裏後,姬子癡一動也不動并不是暈過去了,而是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縛靈袋松開的瞬間,壓制捉他的人。

隔着縛靈袋聽到小童和司笑的談話,姬子癡心裏殺意頓起,又是司笑。

但姬子癡的計劃在司笑用靈力打開縛靈袋的那一刻,頓時破碎。

司笑的靈力為何與器靈一模一樣......

這麽想來,此前他确實對司笑師姐的靈力感覺到熟悉。

姬子癡無法把器靈和司笑聯系到一塊。

器靈那麽溫柔,與面前這位氣急敗壞要把他扔進蛇窟的美豔女郎完全不同。

這中間定是有什麽緣由。

也許,青鸾鼓是由橫清仙祖所制,青鸾鼓衍生的器靈會帶上橫清仙祖愛女司笑的靈力,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潛意識的某種猜測破土而出,姬子癡不願相信,試圖用其他理由說服自己。

見少年只擡了個眼,看清自己的瞬間又向後躲,司笑皺眉,“姬子癡?”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長得很可怕嗎?

“司笑師姐。”少年忽然開口。

“你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器靈麽。”

司笑眼皮一跳,姬子癡怎麽突然問這個,難道他察覺出端倪了?

不過,為了防止掉馬出事,她已經讓器靈這一身份跑路了。

青鸾鼓現在不在姬子癡身上,器靈之事只有她知道是怎麽回事,姬子癡想查也查不到,應該沒問題。

想到這裏,司笑底氣頓足,她道:“記得,怎麽了?”

說着,司笑出于惡毒人設,下意識嗤道:“你這是想和我敘敘舊,讓我發善心把你放出蛇窟嗎。”

“我告訴你,不可能。”她哼了一聲,“我的愛蛇都等着你這個飼料呢,敢讓它們餓着,你就罪加一等。”

司笑這話夠可惡,她的小童十一聽着都吓得抱緊雙臂,這可真是蛇蠍美人。

十一想,姬子癡這個病弱少年肯定要被吓死了,就算不吓死,也要恨死他們司笑師姐了。

他擡頭看過去,卻見姬子癡不僅不惱,反而笑了。

笑了?

少年唇色昳麗,他的肌膚分明是病而白,薄唇卻像嗜血了一樣,脆弱的眉眼,那抹笑輕輕的,一閃而過。

十一覺得這個笑比司笑師姐的所有威脅都可怕,他打了個哆嗦。

這個姬子癡,絕對不正常。

看司笑師姐的樣子,似乎還沒有發現這一點。十一不由得憂慮,司笑師姐可千萬不要把自己作死了。

姬子癡對司笑的威脅恍若未聞,只是輕輕道:“師姐,你那時問我,器靈對我是什麽,我說器靈很重要。”

他聲音又輕又慢,卻重重地砸在司笑的心頭。

“師姐不知道吧,在我被修仙界的人嫌棄的時候,只有器靈總是在幫我,我很感激器靈。”

“我也想早日變得強大,成為器靈的宿主,那樣器靈就可以一直待在我身邊陪我了。”

等司笑回神,姬子癡已經站在她身前了。

“我之前只是說器靈很重要,并沒有解釋器靈為何重要。”

“司笑,現在你知道器靈為什麽重要了嗎?”

“但是,我被器靈抛棄了。”

“就在師姐推我入湖之後。”姬子癡盯着她,歪了一下頭,琥珀色的眼眸宛如璀璨詭谲的寶石。

他像是要透過司笑的神情看出些什麽。

司笑差點就繃不住了,她猛地推開姬子癡,抽出蛇骨鞭抽打在少年身上。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說過,在我面前仔細你的皮!”

姬子癡本身重病未愈,這一鞭子直接讓少年趴在地上,因為鞭打,他的脊背刺痛,姬子癡眸底深藏的光亮頓時褪去......果真不是她麽?

那他的器靈就真的是抛棄他離開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結論,姬子癡不由得開始發抖,細小的微弱的,司笑暫時沒有注意到,她正在小童面前表演如何被姬子癡氣到,她放下靈蛇,道:“給姬子癡一刻鐘的時間反思自己的錯。”

靈蛇立馬會意,守在姬子癡身邊,對周圍的蛇群嘶了一下。

那些蛇像收到王上命令的臣子,向後戀戀不舍地退下。

司笑給姬子癡一刻鐘的時間,在這一刻鐘,那些毒蛇不會接近他。至于如何解決蛇窟,全看男主造化。

十一跟在司笑身後,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終于離開蛇窟了。

怪不得靈墟宗的人聽到司笑師姐的蛇窟就會害怕,那麽多的毒蛇,扔在裏面,就算不死也要變成廢人了,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過,如果司笑師姐是因為把姬子癡推入湖所以遭到了緣汝真人的訓斥,那司笑師姐現在把姬子癡扔到蛇窟裏,緣汝真人豈不是更生氣了?

扔蛇窟終歸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十一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司笑師姐,您要讓那姬子癡在蛇窟裏待多久啊,要是姬子癡真的死了......哎哎哎,司笑師姐?”

十一驚訝地見司笑師姐忽然又回去了。

“司笑師姐?您這是?”十一追上司笑,小心問。

司笑臉上糾結,說出來的話卻冷冷的:“一刻鐘快到了,我要去拿我的靈蛇。”

“對了,你不必跟着我。”司笑對十一道,“你在靈墟宗內傳消息,讓緣汝真人知道我做了什麽。”

“啊這?”十一愣住,“那緣汝真人不會生您的氣嗎?”

“廢話那麽多作甚。”司笑頓時冷臉,“信不信我把你也扔到蛇窟裏。”

十一吓得立馬告退。

***

蛇窟內。

見那些蛇群又不安分想要湊過來,靈蛇陰冷地盯着它們,吐出絲警告。

主人說了,要讓這個小子反思一刻鐘。

一刻鐘還沒有到,誰都不能靠近。

司笑蛇窟裏的毒蛇不是尋常的蛇,都是有靈性的妖獸,見到靈蛇那麽狗腿的樣子,蛇群們流露出些鄙夷。

靈蛇無視那些鄙夷的目光,釋放出威壓嘶退蛇群,再慢悠悠地盤在姬子癡旁邊。

察覺到異常,靈蛇奇怪地看向姬子癡。

只見少年蜷縮着身體,發絲盡散,肩膀發顫,可憐地發着抖。

靈蛇奇怪的并不是姬子癡發抖,在司笑離開後,姬子癡就一直在發抖,靈蛇現在奇怪的是少年身上散發的那縷魔氣。

詭谲強大的魔氣,能勾引出心底的陰暗暴戾......

作為兇獸,靈蛇對這點魔氣垂涎欲滴,漸漸地,覺得少年變得可口起來。

靈蛇好奇,探出點身體,就要碰到那絲魔氣時,女郎冰冷的聲音響起。

“靈蛇,你做什麽。”

靈蛇聽出司笑生氣了,立馬縮回腦袋,乖巧地看着主人走過來。

司笑伸出手,靈蛇習慣性縮小身體攀到女郎的胳膊上。

司笑卻捏着靈蛇提起,她輕挑細眉,“你做什麽了?你剛剛是不是想吃他?”

靈蛇慫慫地表示它什麽也沒有做。

司笑哼道:“那姬子癡怎麽一直在發抖。”

靈蛇努力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罷了,諒你也不敢說謊。”司笑說着,卻是把靈蛇扔進了蛇群裏。

靈蛇:“???”你不愛我了?

司笑朝它道:“接下來姬子癡待在蛇窟裏的這段時間,你幫我照看好,別讓他死了,懂嗎?”

靈蛇一邊嘶退周圍不要臉的低階蛇,一邊點頭。

懂懂懂,它當然懂。

主人是想讓姬子癡一直活着,這樣才能一直遭受折磨。

不愧是它的惡毒主人。

司笑不知道靈蛇理解的方向和她的意思相差那麽遠,不過她也沒指望靈蛇能救姬子癡。

她把視線放在姬子癡身上,少年渾身發抖,脆弱地蜷縮成一團,不見任何掙紮。

這樣下去,一旦蛇窟裏的蛇開始湧過來,他就會立馬喪命。

“......”

姬子癡正陷入自己的夢魇。

與往常被人間回憶糾纏不同,這次只是被器靈抛棄的夢魇。

周圍盡是黑暗,他在黑暗中追逐器靈的靈力,那抹溫和柔軟的靈力,他奮力去追,卻永遠也追不上。

體內魔氣攢動,在他耳邊低語:如果被抛棄了就要毀掉對方。

可是,器靈對他那麽好,他為什麽要傷害器靈。

與其毀掉,想辦法找回器靈,讓器靈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才不是最好的嗎。

姬子癡反駁了那道耳語,只見不遠處那抹器靈的靈力消散,勾畫出一個人的輪廓,是司笑......

司笑師姐的靈力和器靈的靈力一模一樣。

擁有如此溫和靈力的司笑師姐,現在卻把他扔到了蛇窟裏。

姬子癡如何不恨她,但知道她的靈力就是器靈的靈力後,姬子癡陷入迷茫,對司笑居然難以提起殺意。

器靈抛棄他,司笑要殺他。

他竟因如此可笑的原因無法對司笑提起殺意。

姬子癡渾身發抖,心底的戾氣無處發散,被魔氣攪合,脆弱的靈根頑強抵抗魔氣的侵擾,少年軀體痛苦,精神混亂,無助地蜷縮發抖。

他不由自主汲取靠近的溫暖,有人抱住了他。花香散開,女郎面容姣豔,是最美的花色。

姬子癡一直發抖,司笑也想不出什麽方法,見他可憐,就抱了。

少年哆哆嗦嗦,脆弱的面龐像剛被扔到冰水裏再撈上來,他體內靈力和魔氣沖撞,姬子癡無力地被司笑抱着。

“......”他微弱的聲音響起,司笑沒聽清,“嗯?”了一下。

緊接着,司笑聽到姬子癡咬牙切齒,“我恨你。”

司笑:“......”沒事。她的任務就是讓男主恨的嘛。

姬子癡分明沒有力氣說話,但他還強撐着,斷斷續續道:“器靈那麽溫柔、而你、而你這麽可恨。”

司笑眼皮跳了跳。

“但是、你為什麽、”少年現在說話要大喘氣,“為什麽、和器靈的靈力相同。”

司笑暗中想,原來是因為這個,姬子癡察覺到器靈和她的靈力相同,所以才表現的那麽古怪。

不過看姬子癡的樣子,似乎不願相信器靈就是她,這樣也好辦,她還能繼續糊弄。

最後一句話,摻雜着殺意,姬子癡終于說利索了,“如果不是你的靈力和器靈一樣,我現在就殺了你。”

司笑表情頓僵,忍了一下才忍住把姬子癡推開的沖動。

她掰開姬子癡攥緊的手指,他的掌心都被攥出血了。

少年指尖發抖,司笑順手扣住,壓制他的顫抖。

司笑抱着他,在他耳邊道,“恨我對吧?”

“你重要的器靈抛棄你,你卻被作為仇人的我抱在懷裏,歸根到底,難道不是因為你太弱了嗎?”

作為惡毒女配,她的任務就是刺激男主奮進變強,所以司笑慢慢道:“如果你變強了,器靈還會尋找別的宿主嗎?如果你很厲害,我能把你扔到蛇窟裏麽?”

說話時,司笑不忘維持惡毒女配的人設,輕輕嗤笑,女郎笑音酥軟,一點點灑在姬子癡的耳尖。

“你把我當做仇人?哼,別開玩笑了。”二人臉貼臉,司笑的話清晰地響起。

姬子癡怔怔睜大桃花眸。

她道:“只有在蛇窟中活下去,你才有資格說恨我。”

“......”

距離姬子癡被扔到蛇窟,已經過了幾天。

系統告訴司笑,姬子癡在蛇窟裏竭盡全力反擊,最大限度減少被蛇咬到。

不過,蛇窟中的蛇數量龐大,一人之力終歸是螳臂當車,非常薄弱,且不提姬子癡的靈根很是脆弱,體力難以維持長久的反擊。

所以姬子癡身上也是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口,受盡了折磨。

今天是姬子癡身上所有蛇毒發作的時候,司笑要悄悄去看一看姬子癡的情況,以防萬一。

畢竟是男主,不能死,所以系統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司笑師姐,我打聽完消息回來了......”膚色精致的小童在司笑的洞府外小聲道,磨磨蹭蹭地踏進來。

見十一這個樣子,司笑就知道他這次又是無功而返。

姬子癡不可能一輩子都被她扔在蛇窟裏,任務完成的時候,司笑就可以把姬子癡放出來了。

但這任務完成,也是有講究的。

這次任務并不是按照時間和次數計算的,而是看緣汝真人的意思。

把男主扔到蛇窟裏折磨,這個劇情是為了引出緣汝真人收徒。

所以只有緣汝真人為了這件事找上門,用姬子癡是他親傳徒弟的理由帶走姬子癡,司笑的這個任務才算完成,才能把姬子癡放出來。

司笑讓十一在靈墟宗內傳播消息,說司笑因為緣汝真人斥責,所以生姬子癡的氣,把姬子癡扔到蛇窟裏後,姬子癡受盡折磨,不成人樣。

尤其誇大緣汝真人斥責她在這件事中的分量,以此引起緣汝真人的注意,讓緣汝真人過來要人。

但誰想到她這個師叔,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

“緣汝真人什麽也沒說?”司笑在房間內走來走去,問道。

“沒有。”十一非常為難,“司笑師姐,你說那緣汝真人是怎麽回事啊,我就差在真人面前扯着嗓子喊了,真人居然還是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

“不過......”

司笑:“不過什麽?”

“真人最近一直喝酒,總是醉醺醺的,也許因為這個,所以才沒有反應。”

喝酒誤事啊。

司笑面無表情,對十一道:“你繼續在他面前散發消息,然後聯絡他的小童,把他的酒都藏起來。”

十一縮了縮脖子,“緣汝真人萬一生氣......”

“報上我的名號就行,我罩着,去吧。”

“得令!”十一笑嘻嘻。

***

尋常的酒很難讓緣汝真人這樣的修士醉倒,所以他喝的都是特制的上等靈藥所釀之酒,酒勁強大。

緣汝真人醉醺醺的,喊小童上酒,小童說酒被他喝完了,要等幾日才有。

“喝完了?我、喝了那麽多?”緣汝真人按着太陽穴,疲憊趴在石桌上。

小童在旁側小心翼翼地解釋,緣汝真人頭疼,懶得聽,揮手讓人退下。

他平常雖然嗜酒,但不會喝這麽多。

還不是因為那個被司笑推到湖裏的弟子。

那個弟子身上分明有魔氣。

緣汝真人對那道魔氣熟悉至極,不,說起熟悉,最熟悉那道魔氣的,應該是橫清仙祖。

“玉牌應該好好地挂在靈樹上才對,怎麽會跑到一個外門弟子身上......”緣汝真人喃喃自語。

偏偏拿了玉牌的弟子又與司笑扯上關系。

“還有司笑,真是讓人、讓人不省心。”緣汝真人想起司笑,就頭疼。

“一點都不像她母親,非要跟橫清一樣。”

“......”

這邊緣汝真人看着月光陷入對往事的追憶,那邊司笑趁着夜色進入了蛇窟。

黑夜下,蛇窟內的蛇群隐秘地攢動,像潮水般湧向少年,無休無盡。姬子癡大腦中的弦緊繃到極致,幾近斷開,他不眠不休,滴水未進,身上有數不清的傷口,蛇毒混跡血液,靈力早已耗盡,此刻只靠所剩無幾的體力抵抗。

偶爾,司笑的那條靈蛇會幫他躲開致命攻擊,好讓他活下去。

但他被蛇窟折磨,生不如死。

精神已經達到極限,姬子癡喉間湧出一股黑血,迅速向後躲避。

蛇群聞到血味,像瘋子一樣撲上去。

姬子癡能感覺到,他體內的蛇毒今晚就會發作。

一道毒他還可以撐,但無數種蛇毒混雜在一起......姬子癡心下灰暗。

月光溫柔地照下,光輝在他眼中化成線,一縷縷線奏起溫和的樂音,姬子癡呼吸斷開幾瞬,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随着蛇毒的發作,身體的疼痛已經積累到麻木。最重要的是呼吸,他無法呼吸,肺部劇痛,空氣難以吸入。

在窒息中,姬子癡摔倒在地,陷入昏厥。

司笑見少年暈倒,才敢出來。

她對這些蛇毒很是熟悉,就算姬子癡身受數種蛇毒,她也可以治。

不過,這些蛇毒用靈藥無法解決,需要費點功夫。

司笑用自己的靈力引導驅散姬子癡的蛇毒,這樣的做法十分耗費靈力,若靈力不足,稍有不慎,那些蛇毒就會逆行。

不過司笑是不擔心這種事的。

她的修為一直停滞在築基,她的靈力卻沒有停滞。

司笑最不缺的,就是靈力。

她捏着姬子癡的命脈,一點點清掉他的蛇毒。

幫姬子癡清除完蛇毒後,司笑還非常貼心地給他澆了靈藥,少年體內枯竭的靈力頓時恢複如初。

完成這一切後,本來想做一個好心的田螺姑娘離開時,她的裙角忽然被拽了一下。

靈藥澆下來,姬子癡就醒了。

“我救了你。”司笑道,在姬子癡開口前,她又說:“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是為了救你才來的。”

“我只是怕你死的太快,我的愛蛇們失去了一個新鮮玩意。”

姬子癡拽了一下後就松開了,看少年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是不想說話。

司笑卻眨了眨眼,突然道:“伸出手。”

姬子癡體內的蛇毒剛剛消散,還需要休息一會兒,而司笑在的時候那些蛇不會靠近更不會攻擊他,聽她說話可以拖延時間。

姬子癡心裏唾棄自己的行為,但還是聽話地伸出手。

能休息一會兒總歸是好事。

司笑捏住他的手腕,姬子癡頓時吃疼,皺眉悶哼。

司笑一愣,悄悄松了點力氣。

她發現姬子癡身上的傷口,沒有恢複。

在少年警惕的目光中,司笑掀開姬子癡的袖子。

雪白的胳膊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傷口。

胳膊是這樣,其他地方的傷估計大同小異。

司笑還沒出聲,一向以男主的美貌驕傲的系統先急了,“宿主,快,治好他。”

“靈蛇,出來。”司笑朝蛇群喊。

群蛇避開一條路,靈蛇慢慢爬過來。

“治傷口。”司笑把靈藥的空瓶子放在靈蛇的嘴邊,靈蛇乖乖吐出唾沫。

靈蛇的唾沫不含毒液時,是可以治療被靈蛇咬出的傷口的。

而咬姬子癡的蛇都是低階蛇,靈蛇的唾液自是足以治療低階蛇咬出的傷口。

司笑又加了點新的靈藥,混合在一起,準備塗在姬子癡身上時,少年卻躲開了。

司笑奇怪:“你躲什麽?我現在又不害你,否則我都不必過來了。”

姬子癡的目光放在靈蛇身上,好看的桃花眸有些嫌棄。

見此,司笑不由得莞爾一笑,“唾液重要還是治傷重要?”

“我沒死就可以,不必幫我治療這種傷。”姬子癡慢慢道。

“不行。”司笑打斷他,“你要是很醜,那我就不想讓你當我的仇人了。”

“司笑師姐......”姬子癡喊了她,這次有些無奈。

“打住。”司笑道,“你要是覺得你的身體很寶貴,不能被看,那我給你個報酬行麽。”

司笑摘下自己的一支發簪,“諾,我把這個給你。”

說完,司笑不想再跟他廢話,直接抓着他的胳膊開始上藥。

“......”

司笑離開後,姬子癡理了理衣襟,少年攏起耳邊散下的發絲,簡單地簪起發,發簪是女式發簪,細看就會發現這支發簪就是司笑給他的。

靈蛇在司笑的示意下守了一會兒,給姬子癡小憩的時間。

靈蛇有些無聊,但它不想跟蛇群.交流,一群低階弱智蛇,和它們交流簡直是侮辱它的高等智商,于是靈蛇選擇觀察姬子癡。

少年沒有閉眼小憩,他靜靜地站着,咬着薄唇,不知在想什麽,臉上掙紮。

最後,他伸手扯下發簪,有些煩躁地砸向蛇群。

靈蛇懵了,它、它主人的發簪,姬子癡不要可以給它啊,雖然它不能戴。

要知道,司笑的東西都是上品寶物,這個發簪其實是一個防禦法器。

靈蛇見扔完發簪的姬子癡嘴角笑了一下,很是痛苦的笑。

真是可笑,扔他到蛇窟裏的人就是司笑,他卻在感謝她短暫的救助。

蛇群的眼在夜色中發着紅光,密密麻麻地窺探着他,姬子癡抓了抓烏黑發絲,混亂地抱膝蹲下。

司笑到底要做什麽?

姬子癡閉了閉眼,根本看不透她。

但是......

如果、如果讓司笑師姐發現他把她的發簪扔了,按照她的惡毒性子,她肯定饒不了他。

萬一她不放他離開蛇窟......

想到此處,姬子癡騰地站起。

姬子癡抿了抿唇,聚集靈力轟向他扔發簪的地方。

看到那裏顯露出的法陣光芒,姬子癡微愣。

這是......防禦法器?姬子癡踩着蛇的屍體,撿起發簪,無意識地在指間轉了轉。

在他分神時,有蛇咬了他一口。

姬子癡皺眉踢開,周身靈力如劍氣,暴戾殘忍,靠近他的蛇剎那化成血霧。

要快點用靈力抑制住方才的蛇毒。姬子癡這麽想着,忽然發現他體內并沒有蛇毒。

或者說,剛才那條蛇雖然咬他了,但蛇毒無法侵入他的身體。

姬子癡下意識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有一道熟悉的靈力護着他,形成了對蛇毒的防禦。

是器靈那溫柔的靈力。

不,器靈已經抛棄他了。

這道靈力,是司笑師姐的。

意識到這點,姬子癡若有所思。

也許,他可以換一個思路......

司笑師姐其實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她雖狠毒,喜怒無常,行事古怪,但可以看出她做事全憑心情,心性簡單。

還在靈墟宗擁有極大的勢力......

如果能利用她呢?

利用司笑的勢力,這樣也許就能找到器靈的新宿主,快點把器靈奪回來了。

他長睫垂下,落下的鴉色陰影遮蓋眼底的陰冷。

***

為了完成任務,司笑每日都讓十一出去散布消息。

這幾天沒有酒,緣汝真人清醒了許多,十一傳的消息自然進到了他的耳朵裏。

不過,緣汝真人敏銳地察覺到,這消息是有人故意傳給他聽的。

橫清仙祖在的時候,他就總是被橫清仙祖整,現在他的女兒又來算計他。若不是有經驗,緣汝真人肯定早就上當了。

司笑讓人傳的這麽有模有樣,什麽蛇窟多麽殘忍,那弟子被折磨的多麽不成人樣,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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