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雲初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大晚上出去喝酒, 雲初在南港市裏經常這麽幹,但她在未南,父親的熟悉的地盤上, 從來不敢這麽幹。

父親也是經營生意場多年的商人,知道社會有多險惡,也知道壞男人有多少,所以雲初從小就被嚴格管制。

不過雲初向來都不是那種規矩本分,父親指哪兒就在哪兒待着的人, 她在家裏一副樣子,在外面其實還有另外一副樣子,從小到大,做過幾件出格的事,倒也都無傷大雅。

好在工作以後,這兩年在南港,工作上有些小成績, 雲父雲母給她的自由比以前多了。再加上最近肆意放縱,生活比以前就更有樂趣多了,可以說多了很多。

本來雲初還覺得, 父親剛出院她就出去喝酒,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母親估計會阻攔。

誰想到,當她說一個朋友過來未南, 明天一早就走, 這幾天她在醫院照顧爸爸,人家約她一直沒去,現在要出去喝一杯的時候, 母親竟然問:“晚上還給你留門嗎?”

雲初被這個問題問愣了,本來換衣服要走,門都已經拉開,聽到這句話又回來,歪着頭,悄悄打量母親,“我不回來也行?那我回來還是不回來?不回來我住哪兒?”

雲母看她一眼,“你問誰,回來不回來不是你說了算?”

乍一這麽開放,讓雲初有些不适應。

她提了提外套領子,把扣子一枚一枚系上,笑着說:“不回來我能去哪,我肯定回來啊,給我留門……不過幾點回來不一定,您先睡。”

母親答應了一聲,這幾天忙醫院的事,家裏沒時間也沒心情收拾,四處落滿灰塵,亂糟糟的,雲母哪有閑心管她,低頭繼續整理家務。

等雲初走了,雲母往門口看半晌,慢悠悠嘆口氣。

以前雲母覺得女孩子本分乖巧的好,所以把雲初看的嚴,上大學之前,至少她所知道,雲初是沒談過戀愛的,後來就遇見了顧行。

雲母對顧行這個孩子的所有了解,都是通過雲初之口,不知道雲初接觸的人太少涉世不深,還是顧行真的那麽好,在徹底鬧掰之前,雲初提起顧行,向來是贊不絕

口,就因為雲初的贊美,親朋好友都知道雲初找到一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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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後來分手,顧行的決絕無情,別說雲初,就連雲母都緩了好久才緩過勁兒,那時候她經常問雲父,“初初說他這也好那也好,既然那麽好,怎麽幹出來這種事兒?”

其實有一件事,雲母一直都後悔,那就是在雲初跟顧行在一起的頭半年,他們分過一次手,也是顧行提的,那個時候馬上過年,雲初剛畢業,在未南老家待業,而顧行在省外實習,她徹夜未眠,拉着雲母哭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忽然從床上爬坐起來,說自己要去找顧行。

雲初當時是這麽說的:“我要去找他,我覺得他就是那個對的人,遇到真愛的機會稍縱即逝,我要抓住他。”

雲母其實壓根兒不贊同雲初上趕子去找顧行,作為一個過來人,雲母深深明白一個道理,不管女性的地位有多高,一些事上,應該男人主動的,就必須男人主動,女人要保持高傲與應有的矜持,否則男人占了你的便宜,還會覺得你是真便宜,但在雲初口中,顧行又是那麽優秀的孩子,年輕人愛的純粹,或許不應該那麽揣測,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現在想想,實在悔不當初。

後來有一次,雲初哭着抱住雲母的時候,也說過這件事。

她說,媽媽,你當時為什麽不攔着呢,你如果攔着,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雲母聽完跟着落淚。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找一個疼愛她的人呢。

當時,雲母也覺得那個人就是顧行。

想到這雲母就又有些傷感,沒心情再整理衣服,倒了一杯水,推開主卧的門,裏面的人被驚醒,雲母把水送上,頓了頓說:“雲初出去玩了。”

“這麽大半夜去哪玩兒?你也讓她出去?”

“她是成年人了,出去玩怎麽了?”雲母心情不好,遷怒到男人身上,“我以後還鼓勵她多談戀愛呢,女孩子不多談幾段戀愛,怎麽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才是真的好,怎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

雲父正喝水,聞言嗆了一口,“謬論!”

雲初約的車這會兒已經過來,司機打電話提醒她,雲初提上包便出去了。

李修岳這

邊幾個熟悉的朋友還在喝酒,雲初到地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剛喝完一輪酒。

包廂裏亂糟糟的,啤酒瓶子空了一大半。

他接了電話,拾起外套出去,有人問老李你去幹嘛,剛問完就聽人糾正,人家現在是李總,你以為是上學那會子,想怎麽喊怎麽喊。

喊他老李的是大學舍友,叫王亮,而糾正他的是也是大學同學,只不過高兩級,有些不知情趣,人送外號“不會開花的鐵樹”。

一個稱呼,李修岳壓根兒不計較,端起酒桌上的茶杯漱口,煙酒味淡去才慢條斯理說:“出去接個朋友。”

畢業以後,李修岳接觸的圈子與他們大不相同,談吐舉止上,三人漸漸拉開距離,不過老同學碰面,談的是情懷,就回憶回憶老校區的改變,學校老師的職稱變動,如今在哪發展,工作怎樣,整晚敘舊都不夠。

雲初不知道李修岳今晚這邊是什麽場子,從雜亂無章的喧鬧嬉笑中,起碼能判斷自己如何着裝。

濃妝豔抹是出入夜店适用,相比之下,淡妝僞素顏很明顯更适合。

這幾天熬夜,讓她氣色略差,淡淡的青眼圈呼之欲出,所以耍了個小心機,用眉筆在眼角下方點了一枚褐色的淺痣。

以前雲初在李修岳這,除非那次趙水安過來吃燒烤,魅力被挑戰,否則都是不修邊幅怎麽舒服怎麽來,今天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出門前描眉畫眼,捯饬了好一陣。

大概是覺得在未南自己地盤上,遇到熟人的概率太大,所以格外注意形象。

前臺招待她先在大廳坐着等候,雲初走到沙發旁,還沒坐下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用熟悉這個詞語有些誇張,不過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辨別了出來。

每個人走路節奏和步伐深淺不同。

雲初轉過身,果然看見李修岳,外套還是那件外套,T恤換了一件淺色。

男人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看似不經意,卻說:“瘦了。”

雲初确實瘦了三四斤。

這三天在醫院吃不好睡不好,擔驚受怕又操心,一天掉個一斤并不奇怪,臉頰比之前尖了。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別的寒暄話沒說,兩人畢竟熟了,跟外人相處的那套,用在她

身上生分。

雲初随他過去,走廊上他把房間的人簡單介紹了一遍,雲初聽完有些頭大,渭南縣就是那麽小,萬一裏面有父親的熟人,今晚過來見李修岳,好像是個錯誤決定。

萬一兩人包養關系傳出去,就父親那個古板又執拗的脾氣,非把雲初打斷腿。當然,就包養這樣的事,傳到任何一個爸爸耳朵裏,就算不古板不執拗,也會把閨女打斷腿。

雲初情不自禁摸口罩,“我能戴口罩進去嗎?”

李修岳背影僵硬兩秒,側身,擰眉看她,“為什麽?”

雲初莞爾:“我害羞。”

兩杯黃湯下肚,方才在門口扭扭捏捏非要戴口罩,說自己害羞的雲初,很快原形畢露。

她反客為主,一口流利地道的未南話,讓李修岳深感頭大。

他坐在房間深處的獨立沙發上,雙腿交疊,沉默寡言的看着談笑風生的雲初。

害羞?

他看一眼窗外夜色,好笑的搖頭。

王亮在地方檢/察/院上班,這幾年沒什麽成就,就在察言觀色上頗有造詣,一瞧李修岳的臉色就知道李修岳有些不高興。

認識李修岳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帶女伴喝酒,而且是中場打電話邀請,親自去門口接的女伴,別的王亮不敢打包票,這女人最起碼不是李修岳口中的“一個朋友”這麽簡單。

在“不會開花的鐵樹”第三次給雲初斟酒的時候,王亮暗暗擦汗,真怕這樣豪情壯志的女子,再喝多一點兒,會撸起袖子挽起褲腿,拉着他們劃拳搖骰子。

到那個時候,就真的尴了個大尬了。

于是偷着拉拉“不會開花的鐵樹”:“行了行了,別一個勁兒的倒酒了,酒水不要錢啊。”

“不會開花的鐵樹”聽完只笑:“老王,你什麽時候這麽摳門了?你媳婦又克扣這個月的夥食了?不對啊,你沒媳婦啊——”

一句話惹來哄堂大笑。王亮“咳”了一聲,擺擺手說:“我要什麽媳婦,我有你就夠了。”

“不會開花的鐵樹”的一板一眼的說:“你要我幹嘛,我又不是女人,夠什麽夠了?”

雲初端起一杯啤酒,笑看他們二人嘴貧,此時雙頰酡紅,媚眼如絲,擡指指了指王亮,又指了指“不會開花的鐵樹”,柔聲細氣的說:“你倆真膩味,幹脆在一起得了。”

說罷拉着李修岳的胳膊,說自己想看“華山論劍”,趕緊讓他們倆掏出來。

李修岳一時沒聽懂,瞧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纖纖玉指,“掏出來什麽?”

“刀啊,”雲初眉眼都透着邪氣,“掏出來拼一下刺刀啊。”

李修岳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變化萬千。

作者有話要說:二非:二更在十二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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