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沒喝醉和真喝醉的人都好說, 就怕這種要醉沒醉,說沒醉還有些迷糊階段的,李修岳也是第一次意識到, 雲初喝醉酒還有這愛好。
不過她這樣也好理解。父親有驚無險,這讓雲初特別高興,累了幾天也實在想休息放縱。
只是……不知是幾天沒喝酒量變淺,還是這裏酒水兌水摻假,雲初酒量不好不壞, 還算個中等水平,竟然也有馬失前蹄喝醉的時候。
李修岳臉上有些挂不住,她還指着人家催促,忙擡起大掌,包裹住她的食指把人拉過來。
“你喝醉了,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什麽走啊, 我還沒盡興。”
“我怕你等會兒太盡興,明天酒醒不好收場。”
雲初費勁兒的看着他:“收什麽場?”
“……”
李修岳淺淺嘆了口氣,“你說什麽胡話呢?”
雲初挑起眉梢, 晃晃悠悠看着他,心想現在什麽世道, 男人竟然比女人還正經了?
玩不起幹嘛出來玩呢,開玩笑不說葷段子,就像炒菜不放鹽, 火鍋吃清湯, 羊肉湯裏不加羊肉,那多不夠味啊……這樣的場合你想讨論正經的,活躍不起來氣氛啊。
雲初跟着徐經理應酬, 做慣了氣氛組,這一喝多,情不自禁把自己職場上那套,略顯油膩的東西拿了出來。
王亮也是個敞亮人,什麽葷段子沒聽過,他無所謂笑笑,如果雲初不是李修岳帶來的,王亮還真要跟她切磋切磋貧貧嘴。
眼下只能幹笑,幹笑之餘撓撓頭,言不由衷的誇一句:“喝醉了,還挺……挺可愛……”
“不會開花的鐵樹”之所以說不會開花,區別就在這裏,他一臉狐疑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什麽華山論劍?什麽拼刺刀,你們都在說什麽?誰能給我科普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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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笑的前合後仰,一字一頓的問他:“你知道有個搜索引擎,叫百度嗎?”
“不會開花的鐵樹”讪笑起來,被雲初這麽一說,他覺得自己有點兒蠢,不過實在好奇大家笑什麽,于是拿起手機還真就百度了一下。
不百度還好,百度完臉色都鐵青了,想他一個直男癌,怎麽能接受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抿了抿
嘴,用一副“沒救了”的眼神看雲初。
後半程雲初依舊放飛自我,李修岳還是第一次知道雲初這麽健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是娛樂圈,金融圈,還是敏感話題,她都有涉獵,就算沒有涉獵的地方,場面也不尴尬,因為她很會變換角色,用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別人提問,引導別人滔滔不絕,所以不管跟誰都能聊上兩句。
想到這,李修岳眯起眼睛,也許趙水安沒有誇大事實。
起初他還在想,雲初和蘭丁朝晖能有多少話題,可以夜夜徹夜長談。
看這個情況,一個靠嘴皮子賣面膜的半路子銷售遇到一個名副其實的嘴炮,聊起天來,确實不容小觑。
不過李修岳對雲初的認知還很片面,他不知道雲初還有個愛好,就是喜歡在電話裏跟人不顯山不露水的調/情,調/情完吊着別人,讓人想着念着,又讓人白想着白念着。
雲初被李修岳帶出來的時候,早就腳步踉跄,她窩在李修岳臂彎裏,閉着眼睛,眉頭輕擰。
李修岳知道這會兒酒勁兒上來,她正是難受的時候。
李修岳是客,張亮和“不會開花的鐵樹”是東道主,吃過飯李修岳可以直接撤,不需要幫他二人善後。
兩人拉扯着,他連拖帶抱的把雲初帶到車裏,沒幾步路,讓他微微出汗。
車裏并沒開暖氣,她喝過酒還是覺得熱,忍着嘔吐感,唇抿起來,雙眸緊閉,迷迷糊糊把外套脫下來,潇灑的往後一扔,外套掉後座上,又慢慢悠悠滑落,掉在前面的腳墊上。
脫掉外套,裏面布料少的可憐。她側過去身子,動來動去,尋找最舒服的姿勢。
李修岳這次出門沒來得及洗車,昨天跟他們去爬山,山路泥濘,他們走後車上留了一片髒髒的腳印。
剛坐下還沒來得及系安全帶,看一眼她,猶豫了一下,彎腰去幫她把衣服撿起來。抖了抖并不存在的塵土,搭她身上。
他剛收回身子,要直起腰,雲初突然動了動,往他身邊湊過來。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清涼,有些貪戀,口齒不清的抱怨:“什麽破酒,把我喝的那麽難受……”
“喝酒還有不難受的?”
“肯定兌水了……”
“這種酒店不敢。
”
“好熱……”
兩人并不在一個頻道的一問一答,李修岳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沒有再接話。
“你家住哪?”
李修岳旋着方向盤問她,許久沒等來答案,回頭一瞧,在酒精的作用下,雲初一歪頭睡過去了。
光澤柔和的秀發披散着,嘴唇微啓,臉蛋兒泛着不自然紅暈。
模樣倒也乖順,不是剛才非要看別人掏出來,拼刺刀的時候了。
李修岳這幾天一直住酒店,豐茂大廈的五星級,在未南獨此一家,推開窗就是濕地公園,視野不錯。這濕地公園是未南比較拿的出手的公園,所以附近的房價也貴,雲初的六套房子,有五套是這邊的。
李修岳思慮再三,沒有過去,就近停了車,落下車窗,“啪嗒”一聲,借着淡淡燈影光輝,手臂搭在車玻璃框上,不急不躁的抽煙。
他撣了撣煙灰,叼着煙吞雲吐霧。
雲初雖然喝醉,但防備意識還挺強,酒勁兒有些淡的時候,她強打起精神掀開眼皮子掃了一眼,看清駕駛座抽煙的李修岳,松口氣。
李修岳注意到她這個舉措,把香煙熄滅,“醒了?”
雲初動了動嘴皮子,沒力氣說話。
李修岳把四個車門的車窗都打開,疏散車裏的香煙味,她感到冷,抱緊胳膊嫌棄的“哼哼”兩聲。
“知道冷了?”
她左右看看,“那兩個要拼刺刀的呢?”
她今夜說話比以前大膽,李修岳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挑釁,他哼哼兩聲,沒說什麽。
雲初還就喜歡她插科打诨的時候,李修岳一本正經的樣子,他越正經,雲初就越不正經,“我想起一個笑話。”
李修岳看看她。
雲初繼續說,“男人哄女人上床,說我就蹭蹭不進去……”
“老掉牙的葷段子。”他淡淡點評。
“我這不是葷段子,我這是……笑話……”雲初不滿被他打斷,頭頂着後背往上欠了欠身子,攤開手說,“男人哄女人上床,說我蹭蹭不進去,蹭蹭以後又說,我就進去不動,進去以後說他很快,三秒後女人說,你前面說什麽我都不信,就最後我信了。”
李修岳當即就笑了。還真是個笑話,不是葷段子。
講笑話的沒覺得多好笑,看看他,
閉上眼。
李修岳沉默半晌,“第一次在酒吧見你,喝醉酒也不是這樣的,今天怎麽這麽……豪放?”
“……”
男人沉默了會兒,有些話多,自顧自說:“我朋友妹妹喜歡去魚龍混雜的地方,一直仗着自己酒量好……去年被下藥了,人事不省的情況下,被一個變态弄一整晚,第二天醒來,地上滿是衛生紙和套子,人差點叫救護車……”
雲初慢慢睜開眼,知道他是提點自己,不要在外面随意喝多,雲初當然也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細長的胳膊擡起來,揉了揉額頭,衣服順着肩膀往下滑,又只剩下清涼的布料。
她慵懶的打起來呵欠。
眼皮子就像灌鉛,沉的睜不開。
李修岳問她:“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聽見了啊。”雲初依舊半醉半清醒,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
“什麽感想?”
“……什麽藥那麽靈?下次你喝醉,我、也給你下點?”
李修岳笑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也把你弄進醫院?”
女人顯然還沉浸在酒意裏,說完之後,蜷縮着躺進副駕駛座,毛茸茸的腦袋晃來晃去,不多時又迷糊過去。
在颠簸中,雙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裙子邊兒往上翻,細細白白的景色,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雲初沒說家裏具體住址,李修岳前幾天送她,聽她說了一嘴,隐約有個大概方向,朝那個方位過去。
看見遠處建築物上縣醫院幾個大字的時候,李修岳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她家就在縣醫院附近,距離縣醫院只有十幾分鐘的車程。
T字路口往北拐就是縣醫院,晚上看病的人不多,所以車輛不多,停車位充足,李修岳經過門口,一個念頭在心裏閃過,他忽然踩剎車,側頭看一眼雲初。
李修岳想了想,調頭往醫院裏面,空蕩的地下停車場走。這個時間點兒,醫院只有急診室還有人,別的科室要麽進入夜班值班時間要麽直接下班走人。停車場昏昏暗暗的,鮮少有人出沒,甚至有些陰森。
雲初是被作亂的手吵醒的,她知道什麽情況,也知道是李修岳,只是很困,腦子有些不清醒。
“不想在車裏……”她有氣無力的反抗了一下,如同隔靴撓癢。
不過感覺卻慢慢來了,混合着酒精勁兒,異常強烈。在這種事情上,李修岳很會引誘她,雲初覺得自己比認識他之前,更知情識趣多了。
這其中自然不乏他的功勞。
不多久,她被拖抱起來,頭頂有一下沒一下碰到車頂,皺眉吃痛,主動趴到李修岳肩膀上,像一塊濕答答,沒有支撐的,正在經歷風吹雨打的可憐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