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雲初這故事講完, 李修岳也沒見睡着,實在難哄。
不過她困極,倒是睡着了, 一睡就是兩個小時,被手機鬧鈴聲吵醒。
頭埋進白色的被褥中, 好半天才懶洋洋睜開眼,卧室的窗簾被拉開,溫暖的光打在床頭, 她揉了揉長發, 坐起來。
李修岳沒走, 手裏拿着一本書, 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 看她一眼,把書放下。
雲初看見他在, 倒頭又躺下,模樣慵懶, 故意提着嗓子在床榻之間發出幾聲淺哼。
李修岳目光從她後背掠到腰肢, 睡裙緊緊包裹,內裏乾坤讓人想要探索。他是個正常男人,自然也難以抵擋,喉結用力翻滾, 眼底暗潮湧動,只是看出雲初是故意的,故意對他來那些成年男女之間相互試探, 相互逗/弄的的套路。
所以很不想随她的意。
冷靜少許,好整以暇的提了提眉梢,瞧着女人像一攤水軟在床邊的樣子。
雲初見撩不動, 也沒了逗他的心思,爬起來,正襟危坐。
有個好奇的事在心裏徘徊好幾回了,一直想問都沒問,當下覺得氣氛還不錯,于是拿眼睛往李修岳下三路瞄,坦蕩直接:“你睡過多少女人?”
這個問題……
李修岳被問笑了,“你讓我怎麽回答?”
“不用回答了,”雲初掀被子起來,赤着腳下床,拿過李修岳随手翻看的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就有譜了。”
李修岳跟在她後面,不自覺放輕腳步。
“哦?”
他試探她,假裝自己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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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面色沉靜,微微仰頭看他一眼,回身把桌上涼茶喝下,杯子一擱。
“你肯定睡過很多女人。”她歪着頭,“我說對了嗎?李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我就想看看你夠不夠誠實。”
男人默然片刻,聲音不高不低,“那你睡過幾個?”
不等雲初回答又說:“算了,我不想知道。”
蘇離在李家住了兩天就有些憋不住,不過顧行這次倒很存的住氣,時不時電話打過來關懷,就是沒主動提過來接她。
以前顧行事事順着蘇離,蘇離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這次顧行反其道而行,讓蘇離很受不了。
一個電話
打到顧行那裏,兩人在電話裏又吵了一架,确切說應該是蘇離單方面發洩情緒。
顧行在處理婚姻問題的時候,跟他的父親有些像,遇到問題不喜歡溝通,不喜歡交流,任憑妻子發火,自己心裏有一筆賬。只是相比較父親,顧行跟蘇離的相處模式,還有些不同,不同之處主要在顧行,顧行其實并不如父親那樣沒脾氣,他骨子裏,有幾分高材生的清高孤傲。
晚上下班,顧行心中煩悶,這幾日蘇離不在,顧行給阿姨放了假,晚上回去家中清冷,實在無趣。
他漫無目的的開車閑逛,也不知到了什麽光景,人有些困倦,一棵大柳樹下面停車,“啪嗒”按下打火機,慢悠悠抽煙。
一擡頭瞧見“粉藍酒吧”四個字在遠處閃爍,心下一動,推車門下來。
粉藍酒吧是雲初經常出沒的地方,有事沒事就喜歡過來喝兩杯,這習慣是跟顧行分開以後才養成的,所以顧行并不知道雲初現在的愛好。
雲初跟周妙牽着手從舞池出來,身上微汗,吧臺叫了兩杯酒,遞給周妙一杯。
就在雲初轉身的時候,撞入一人懷中。
一聲悶哼,緊随着酒杯落地,“噼裏啪啦”一陣清脆,酒杯碎裂。
剛點這杯酒算得上雲初的心頭好,還沒來得及嘗一口,全灑了。
她心疼好酒,目光觸及到男人樣貌時,表情立馬僵硬住。
顧行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雲初。
分別以後,除了西餐廳那次,雲初逞強吃的住院,還有就是上次在李修岳地盤上,又看見顧行,這兩次都有蘇離跟着,還是第一次,兩人私下裏碰見。
雲初好半天才緩過神,回頭去看周妙,這女人不知道又跑到哪個角落去潇灑。
顧行黑色線衣胸前位置承接了那杯酒,全部被打濕,他去抽紙巾,低頭擦拭,雲初站在原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多少錢?”
顧行聽到這句話動作停住,擡頭看她一眼。
雲初今晚出來玩,走的是混搭路線,烈焰紅唇配上初戀頭假發,看起來像個不正經的小太妹。
不過兩人那麽熟悉,雲初不管怎麽裝扮,顧行都會一眼認出。
他扔了手裏的紙巾,淡淡說:“沒事,你沒事就行。”
講到這擡
起頭,又看了雲初一眼,認識這麽久,顧行還是第一次見雲初這副打扮。
雲初骨架細瘦,換件水手服,看起來會更像游手好閑的念高中的壞女生。
這個念頭閃過,他擰眉,“你經常來這喝酒?”
雲初垂眸,“有什麽好驚訝?”
顧行頓了一下,“早點兒回去。”
這話在雲初聽來有些好笑,她想笑就笑了,問吧臺又要了一杯酒,坐着高腳椅,慢悠悠的看他:“顧先生,你老婆懷着孕,你不在家裏陪孕婦,自個兒跑酒吧消遣,你老婆知道嗎?”
說話聲音或許有些大,周圍人側頭看過來,顧行稍微尴尬,輕嘆淺笑:“我過來只是喝酒,有什麽不可以?”
“她可不像那麽豁達的妻子。”
“你最近怎麽樣?”
“很好啊,追求者不斷,不過最近有些煩惱……”
“什麽煩惱?”
“一個兩個的,都想跟我認真。各有各的優點,挑花眼了。”
雲初不再看他,無奈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從高腳椅上下來,扭身子離開。
雲初并沒有吹噓自己,安旭和蘭丁朝晖,都曾經暗示過她。
雲初每每頭大,只能裝單純裝一頭霧水。
當初為了改善與顧行的關系,費盡心機學了很多駕馭男人之道,在顧行身上沒派上用場,全便宜別人了。
顧行目送雲初又出去很遠,一直到雲初進了舞池,混在人群中,眼前都是年輕的,鮮活的,扭動着的身軀,他分辨不出哪個是她。
顧行抽回視線,望着手中這杯酒,忽然想起以前,雲初大學室友被劈腿,被宿舍裏哭的痛不欲生,雲初被觸動,問他:“我聽說男人其實比較念舊,尤其對前任……如果哪天我們分開了,你說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顧行忘了自己怎麽說的,女人在這個時候,一般不是問問題,而是想聽男人的保證。
一轉眼時至今日,沒想到雲初當年問的那個問題,還真成了現實。
顧行仔細想想,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不會,剛開始沉浸在蘇離的甜言蜜語裏,甜的暈頭轉向,但再甜蜜,也有激/情退卻的時候。
其實有好幾次。
他跟蘇離肩并肩躺在床上,或者雲雨的時候,腦子裏都
曾經閃過雲初。
顧行感覺自己永遠也忘不掉,初見雲初,她單純陽光的樣子。
那個時候青春年少,會因為牽手就臉紅心跳。
而今晚雲初故意扮嫩的樣子,讓顧行心裏微動,就好像某根弦,被一只無形的手撥動,嗡鳴聲清晰而持久,回蕩不絕。
不過,雲初現在既不單純也不陽光,李修岳打電話過來,笑問雲初在做什麽,她習慣性撒謊:“我在加班。”
李修岳清楚的聽見雲初那邊的音樂聲,“這個時候還加班,真辛苦。”
“為了毛爺爺。”
李修岳十點半應酬完,回到獨自居住的地方,剛洗過澡,在客廳坐着。
茶幾上一塵不染,只放着一盒香煙,半包綠色包裝的原漿抽紙,黑色煙灰缸,一套原色茶具,煮茶壺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他把一小碟茶葉投入。
推了推放茶杯的竹簡托盤。
“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有家飯館的馄饨不錯,多打包了一份,十分鐘以後給你送過去。”
雲初後背發涼,硬着頭皮說:“不用不用,我最近減肥……”
李修岳提起茶壺,用茶葉水清洗茶具,“沒關系,不想吃就不吃,聞一聞不影響減肥。”
周妙這個時候走來,對雲初招手,詢問雲初還要不要點酒。
而李修岳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傳到她耳朵裏——
“我不喜歡別人撒謊,如果你覺得自己很高明,那也可以撒謊。”
雲初沉默住,知道瞞不住他,其實也沒什麽好隐瞞,大大方方邀請:“我在酒吧,要不你過來一起玩?”
雲初不過是随口一句戲言,沒想到李修岳還真過來。
他過來還怎麽玩的盡興?
雲初有些後悔,這幾次的事,雲初算是明白,有句話叫借坡下驢,而李修岳就是很會借坡的那只驢。
驢先生半個小時後出現在酒吧,不過他并不是過來一起玩的,彼時雲初把自己的烈焰紅唇擦了,假發沒摘。
拉開車門上車,李修岳正在講電話,看過來一眼,頓了頓。
雲初穿的清涼,不太适合這個季節,不過出來玩嘛,穿太多與大家格格不入,雲初不喜歡裝清高,想裝清高她來什麽酒吧,去書店才更配。
周妙知道李修岳過來接人,沒有跟着出來,時間不早,周妙其實也想回家休息,只是聽說來接的是李修岳,就覺得不如自己打車回。
李修岳講完電話,手機放回去,對雲初淡淡解釋:“家裏的事。”
他講完這句,雲初看過來,李修岳跟她四目相對。
忽然說:“你要不要收收心?”
雲初愣了一下,手保持着托腮的姿勢,費解的瞧他。
李修岳看着雲初細瘦的肩膀,以為她沒聽清自己說什麽,于是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收收心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