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點臉
鐘靈靈比較宅, 對于運動說不上喜歡,但也能玩。
尤其是将保齡球當作渣男的時候,鐘靈靈玩的不亦樂乎,都到了下午吃飯的時候還抹着額頭上的汗水意猶未盡。
顧世琛看了一眼她已經快要貼在身上的衣服, 轉開視線:“去洗個澡吧, 先去吃飯, 下次再過來玩。”
玩的時候還不覺得,但停下來再彎腰身上就有些疼了, 她走了兩步, 腳下忽然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倒去。
臉面直直沖着地面向上砸去。
顧世琛吓得心髒都直接停了,腳尖使勁向後一蹬,整個身子向前飛撲過去, 一把抱住鐘靈靈咚地一聲悶響撞在地上。
“嘶——”顧世琛悶哼一聲, 立刻松開了緊緊箍在鐘靈靈腰間的手上。
鐘靈靈慌張手忙腳亂從顧世琛身上爬起來, 看着顧世琛還倒在地上不站起來,臉上表情扭曲痛苦的模樣,聲線都有些不穩了。
“沒事吧, 我看看, 哪裏受傷了?”
“沒、沒事。”雖然嘴上否認了, 但顧世琛只是勉強睜開眼看了看她,身子絲毫沒動,更不說立刻站起身證明自己沒事了。
一抹嫣紅闖入眼角,鐘靈靈立刻看過去,就見他故意壓在地上的胳膊上劃了一條近乎十厘米的血痕,衣服都染紅了一片。
鐘靈靈:“!”
她這才注意到她剛才差點就磕在兩個軌道交界處的障礙物上了,這要是磕結實了, 身上肯定是要留疤痕的,還有些後怕。
再看顧世琛的時候,眼底滿滿都是心疼和羞愧。
顧世琛見她發現了,也就不藏了,主動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尾椎骨也有點磕着了,勞煩扶我一把。”
鐘靈靈立刻反應過來,急忙拉住他的手,半彎着腰扶着他的腰畔,小心翼翼地問道:“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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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世琛含笑看着她:“不礙事的,就是帥的有些狠,手上的傷口需要消毒和處理,正好這邊有醫藥箱,就在休息室,抹點藥就好了。”
他竭力說的雲淡風輕,但緊緊擰起的眉心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還是去醫院吧,腰上可容不得半點馬虎。”鐘靈靈怒道,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出走,但卻不敢使勁。
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開車了,我叫個車吧。”
顧世琛一張臉都要笑開花了,他忍不住笑出聲音:“真沒事,這家俱樂部就是怕顧客受傷,醫藥用品都是現成的。”
鐘靈靈懷疑地看向他,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鐘靈靈也沒法,只好勉強同意了。
顧世琛就像是個孩子似的,全程都乖乖地被鐘靈靈牽着,眼神就沒從兩人相握的手上下來過。
一臉姨母笑,笑得肆無忌憚,就連工作人員都被吓到了。
鐘靈靈警告地看他一眼,顧世琛立刻收斂了神色,但很快嘴角又開始上揚,根本控制不住。
鐘靈靈小聲道:“你夠了,讓人看笑話。”
顧世琛擡頭看了工作人員一眼,工作人員立刻抖了一下,轉開視線不敢再看這邊。
“他不看了,也不會笑話的。”
鐘靈靈:“……”
鐘靈靈實在拿他沒辦法了,就随着他去了。
對方也不是專業的醫生,鐘靈靈先前學過包紮,便要了醫藥箱,自力更生。
她扶着顧世琛坐在凳子上,自己又拉了一張坐在他的身側。
微微低下頭,聚精會神地消毒,上藥,包紮做的十分熟練。
期間顧世琛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忍不住問道:“你學過?”
“啊?”鐘靈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認真了,忘了藏拙。
怔愣了一瞬之後低着頭,含含糊糊回答道,“沒有,就是經常練習來着。”
顧世琛的臉色頃刻間陰雲密布,臉色鐵青,一下子就想到了有人跟他說過,鐘靈靈經常被鐘家欺負擠兌。
尤其是阮星河,經常以捉弄鐘靈靈為樂趣。而鐘靈靈也傻,幾乎每次都會被整。
這該不會是在自己的身上練出來的吧。
這些都是童年的陰影,顧世琛沒法問,但不管是不是,鐘家的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顧世琛微微低下頭,将眼中的狠厲盡數收斂起來,将僅有的溫柔全都獻給鐘靈靈。
他看着鐘靈靈緊張認真的模樣,就像是倉鼠似的,尤其可愛,沒按捺住,伸出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小指腹還蹭了蹭她的額角,蹭的鐘靈靈一個機靈。
鐘靈靈擡頭,惱怒地擡頭看他:“你幹什麽?”
真是吓一跳,手下失了輕重差點九直接按在他的傷口上了。
“想起來一句話。”顧世琛說道。
“什麽話?”鐘靈靈問道。
“世間奇奇怪怪,你卻可可愛愛。”他微微低頭,聲音刻意壓低,低沉性感的嗓音就像是小貓爪子輕輕在心尖抓撓。
顧世琛以一種非常認真的神色說出這句土味情話,眼底的深情快要凝成實質溢出來了。
鐘靈靈心尖狠狠顫抖了一下,瞬間瞪圓了眼睛,“你吃錯藥了?”
顧世琛:“……”
鐘靈靈眯着眼睛,大大的眼睛裏滿滿都是疑惑,歪了歪腦袋:“你最近是不是經常上網,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顧世琛腮幫子都咬緊了,眼神誤錯,不敢看向鐘靈靈。
網上說偶爾說這些話有助于調.情,網上都是騙子。
欺騙無知少男。
被鐘靈靈盯着看了許久,終于扛不住了,略點了點頭:“也沒有。”
那就是有了,鐘靈靈想起來那個幫自己說話的官微,臉頰有些紅,一股燥熱打心底裏升騰起來。
她迅速轉開臉,但氣氛依舊尴尬,好半晌後才想起來明明自己已經包紮完了,完全可以轉身就走。
心內暗罵自己一定是見了鬼,被迷了心竅了。
她立刻站起身,低着頭悶聲悶氣說道:“好了,我要先去洗個澡了。”
說完,立刻跑了。
顧世琛還沒回過神來,就只能看到她一抹快速閃過去的倉皇狼狽的倒影。
他摸了摸胳膊上妥貼的紗布,不自覺地嘴角就已經快要咧到耳朵根處了。
……
鐘靈靈洗完澡,吹幹了頭發,看着鏡子裏滿面通紅的自己,使勁拍了拍。
系統:“……別拍了,再拍別說再多呆五分鐘,就是待到明天早上也消不下去。”
鐘靈靈耳朵尖騰的就紅了,放大了聲音立刻反駁道:“瞎說什麽,這是熱氣熏的。”
熏的你心虛什麽?系統翻了個白眼,沒拆穿她。
怕這個傻子真的在這裏呆一個晚上,等熱度真的消下去了再出去。
臉上的熱度一直沒消除下去,但心髒跳動的頻率好歹慢慢降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情緒,對着鏡子給了自己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慢慢走出去。
出去之後,顧世琛似乎也洗了個澡,頭發微微濕潤,上上也換了一套衣服。
鐘靈靈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立刻跑上去檢查他的傷口:“你怎麽能洗澡呢?紗布濕了嗎?這樣很容易感染的,那我給你包紮做什麽?你直接進去洗不就行了?”
顧世琛趕忙解釋道:“沒、沒有。我用了繃帶,再加上我也沒敢讓這只手見水,我都沒敢洗頭,真的,你看。”
他主動伸出手,露出好端端的紗布,鐘靈靈這才放下心,但依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世琛嘿嘿傻笑了兩聲。
這可是靈靈親手為他包紮的,怎麽能随便弄壞呢?
要不是待會要跟靈靈一起去吃飯,他甚至都不想洗澡。
鐘靈靈覺得自己剛才太失态了,心內給自己翻了個白眼。
又拿了自己的東西,冷冷淡淡:“走吧。”
……
鐘靈靈剛下樓,迎面撞上一個身穿黑色T恤,工裝褲子,頭頂帶着鴨舌帽的身影。
帽檐微微擡起,看到阮星河直勾勾看向自己的視線。
鐘靈靈微微皺了下眉,心裏暗罵了一聲,頗有些不耐煩
“你怎麽在這兒?總不會時來找我的吧。”
阮星河看着鐘靈靈攙扶着顧世琛胳膊的親密模樣,臉色極為難看。
五髒六腑就像是擰巴在一起似的,火燒火燎的。
他扯了下領口,視線定定落在鐘靈靈的身上:“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鐘靈靈冷漠,斜着眼睛嫌棄地看他。
“我都懷疑你們一個個是不是在我家安了監控攝像,怎麽對我的行程掌握的這麽清楚?”
阮星河眼角跳了跳:“你讓我進去過你的家嗎?”
那是我的家,憑什麽讓你進去。
阮星河看了一眼顧世琛:“顧先生,我有話跟我姐說,麻煩您回避下。”
顧世琛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
他身形高大,面容深邃、棱角分明,不管站在哪裏都是鶴立雞群的氣質。
顧世琛沒說話,而是詢問地看向鐘靈靈。
鐘靈靈立刻拉住顧世琛的胳膊,眯着眼睛看阮星河:“他是我男友,沒什麽不能聽的。”
阮星河瞳孔皺縮,下意識伸手去抓她:“你說什麽?!你什麽時候跟他在一起的?”
顧世琛臉色微變,向前一步将鐘靈靈護在自己的身後。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上次的教訓忘了嗎?”
阮星河眯起眼睛盯着顧世琛,又看向鐘靈靈:“你只是在說氣話對不對?”
“?”鐘靈靈一臉迷茫,“這有什麽可說氣話的?”
是呀,他又不是簡承宣,鐘靈靈根本沒必要用這件事來氣自己。
但确實氣到他了,甚至氣的失去理智。
想要揍死面前這個男人,将鐘靈靈拉回去,關在鐘家。
阮星河狠狠瞪了一眼顧世琛,陽光灑落在漆黑的眼睫毛上。
眼眸深邃,透露出些許無奈和委屈。
這表情若是出現在顧世琛的臉上,鐘靈靈早就心軟了。
但面前的是阮星河,表裏不一她見的多了。
非但不覺得可憐,甚至還覺得厭煩。
都是一起長大的,誰還不明白誰的心思了,有必要再浪費時間在這裏跟自己演戲嗎?
阮星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鐘靈靈,竭力壓低了聲音:“上次你說的事情,我調查過了。”
鐘靈靈這才擡眸看他一眼,皺眉問:“然後呢?”
“不該是我的,我不會要的,你回來吧。”
阮星河眼睛發紅,眼底滿是紅血絲,在來之前,他好幾天都沒睡個好覺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蓄力想要奪取鐘家的家産,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可到頭來卻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那個鸠占鵲巢的鳥。
他甚至還去問了他媽,他媽先是不承認,後來他拿出來親子鑒定之後,他媽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堅決不讓阮星河說出真相。
還威脅他要是不搶鐘家,就死給他看。
他知道他媽媽這這樣的人是絕對舍不得死的。
但他也知道他媽為了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不然也不敢給鐘志耀戴這麽大頂綠帽子。
怕他媽媽出事,也怕鐘靈靈受到牽連,阮星河也不敢把這件事的真相說出來,只能暗度陳倉。
他打算敷衍着他媽媽先把鐘家拿回來,然後再還給鐘靈靈。
還有他要為小時候犯的那些過錯贖罪。
阮星河眼圈微紅,甚至嗓音也有些沙啞,張了好幾次口這才緩緩開口。
“以前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他重重彎腰,卸去了所有的尊嚴。
鐘靈靈微微側身,并不接受他的行禮,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發出靈魂般的拷問。
“阮星河,即便沒有我說的那件事,你跟你媽媽受過的那些苦難就是怪我嗎?怪我媽嗎?”
她露出嘲諷的笑容:“真好笑,不去怪始亂終棄的鐘志耀,不去怪明知對方有妻有女架還要強行插足,想要憑借孩子嫁入豪門最終卻失敗了便将怒氣全撒在孩子身上的人間迷惑母親,你要怪被你爸媽氣死的我媽,還怪一直毫不知情,莫名其妙多了個弟弟,但真心拿他當兄弟的我,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阮星河臉色刷的變了,難看的不能再看,眼尾紅的都要滴血了。
“如果覺得愧疚難安,就不要再腆着臉出現在我面前了,好不容易我男朋友抽出時間陪我約會,心情正巅峰呢,你非得把我踹到谷底,有意思嗎?”
鐘靈靈最後看了他一眼,挽着顧世琛的胳膊就要走。
“鐘靈靈!”阮星河急忙攔着她,“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鐘靈靈挑眉,忽然問道:“是不是我不原諒你,你這輩子都不能安心?”
頓了頓,她也不等阮星河說話,直接冷笑道:“原諒你,你放心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讓我前二十年活在委屈和痛苦之中,我就讓你的後半生都活在愧疚和折磨中,或者……”
“您自己把自己的良心吃了不就好了,反正你從小到大也沒帶着它,習慣了不是。”
鐘靈靈要轉身,眼光一瞟立刻伸出食指警告道:“別再跟着我,要點臉行嗎!”
阮星河咬着牙,定定看着鐘靈靈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決絕背影,原地站了許久,手心都掐出血了,臉色陰郁。
她不原諒自己,永遠都不會。
阮星河身子僵硬,久久不能動,好半晌他擡手撫了撫胸口的位置。
心髒還是一如既往地在跳動,可他還是有種憋悶的感覺。
就像是有人生生挖掉了他心口的一塊似的,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