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正文完結
一間茶樓的包廂裏, 只有阮星河和鐘靈靈面對面坐着。
袅袅的熱氣蒸騰而上，模糊了兩人的表情。
淡淡的幽香在房間裏蔓延開，鐘靈靈煩躁的情緒也被安撫了幾分。
她手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找我究竟什麽事？”
下午顧世琛還有事, 再耽擱下去晚上又要加班了。
只要一想到顧世琛的黑眼圈,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呆萌大熊貓的影像。
別說, 還真挺像。
鐘靈靈覺得好笑之餘又心疼。
如果不是為了陪自己，顧世琛也不用壓榨自己的休息時間處理公務。
她沒時間跟阮星河玩木頭人的游戲, 開門見山道：“如果你是為了鐘家或者蘇家的生意而來, 那你找錯人了，你還是直接聯系世琛的秘書吧。”
“你恨我嗎？”阮星河忽然問道。
鐘靈靈楞了一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音。
阮星河擡頭，眼底帶了些迷惘。
“你跟我認真道過歉嗎？”鐘靈靈問道。
為了挽回鐘靈靈, 阮星河說過不少軟話和好話, 印象中應該是道過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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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靈搖搖頭：“其實你一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嘆了一口氣：“小時候, 你覺得我怕你就會一直待在你身邊，長大後，你知道先前的法子不行了, 所以你又想用懷柔政策讓我留下來。”
“可是, 阮星河, 你從來都是為你自己考慮，卻壓根沒想過我是不是想要留在你身邊。”
鐘靈靈擡頭看着他，認真地說道：“我不想。”
“就算你是我親弟弟，我也不想。”
“更不用說我們還只是陌生人。”
“我們不是親姐弟也可以在一起的，鐘靈靈，我……”
鐘靈靈猛地站起來，打斷了阮星河激動的話語。
她眼眸暗沉, 語氣銳利：“別說出來，別讓我惡心你。”
一道悶雷猛地擊中了阮星河，他震驚地看着鐘靈靈。
鐘靈靈轉過社，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他：“阮星河，即便你以後真的覺得後悔，想要道歉了，也不要來找我。”
“如果我沒有能力離開你，你永遠都不會說出這三個字，所以我并不稀罕。”
“還有，這三個字也不應該是給我的，而是應該給已經被你折磨死了的那個鐘靈靈的，我不是她，也要不上。”
說完，她決絕離開，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阮星河起身緊跟兩步，嗓音沙啞：“姐。”
鐘靈靈腳步頓了頓，沒做聲。
出去之後，三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顧世琛，跟見了仇人似的，肌肉都在緊繃。
随時都有可能打起來似的。
鐘靈靈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顧世琛掠過她看向後方，沒見到阮星河。
不過他也不關心這個，答應道：“好。”
至于其他兩個人，鐘靈靈甚至都不想多看一眼。
她目不斜視掠過去，明顯能感受到兩人情緒起伏，但——
跟她毫無關系。
“我要結婚了。”
鐘靈靈路過簡承宣的時候，聽到這麽一句話。
愣了一下，她回頭，歪着腦袋問道：“跟我有什麽關系？你在邀請我嗎？”
鐘靈靈攤手：“我不會去的，一毛錢禮金都沒有。”
簡承宣也不知道為什麽，急迫想要告訴鐘靈靈這件事。
他想看鐘靈靈的反應，想知道鐘靈靈會不會因此而皺上一秒鐘的眉頭。
但他沒想到的是，得到的竟然只是非常漫不經心的一句玩笑話。
簡承宣太陽穴突突突地跳。
就在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鐘靈靈忽然問道：“我一直都不愛你，從頭到尾都只是演戲，和我先前愛你，但愛一點一點消失了，對你來說，哪一個更痛苦一些？”
簡承宣愣了一下。
鐘靈靈彎了彎唇角：“或許是我先前不愛你，但你出現的時機太巧妙，我對你産生了微妙的依賴心理，我心甘情願對你好，也真誠希望得到你的愛的回饋，只要你邁腳向前走一步，我就能走完剩下的一百步，我們會在今後日久生情，成為神仙羨慕的眷侶，但你卻完全推翻了這種可能性，讓我失望讓我絕望，轉身投向了別人的懷抱。”
這個別人略有些不滿，反對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鐘靈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聲音裏充斥着同情：“我對他，完完全全都是愛。”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了簡承宣的心髒。
擁有又失去，愛而不得都不是最痛苦的。
最讓人心碎的應該是眼睜睜看着屬于自己的東西就這麽飛走了。
簡承宣眼皮跳了跳，眼圈有些紅。
他額頭青筋暴起，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
鐘靈靈不僅不喜歡自己，她還深深地厭惡自己。
她極盡可能地想要報仇，想要将自己加諸在她身上的苦痛一筆一筆換回來。
他可以去挽回，去補償這些年欠下的債。
但她卻不要。
心痛到極致就是麻木，簡承宣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心痛得已經沒有知覺了。
簡承宣問道：“你不想知道我跟誰結婚嗎？”
鐘靈靈轉頭，眉頭輕挑起。
沒說話，但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幾個大字。
跟我有關系嗎？
她不想知道，但簡承宣卻想說。
“童茜。”
這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我還以為是蘇荷。”鐘靈靈随口說道。
簡承宣頓了頓，訝異地看了一眼顧世琛：“你還不知道嗎？蘇荷她……”
察覺到身邊人有些緊張，鐘靈靈打斷他的話：“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簡承宣怔愣住，旋即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大概是想聽顧世琛親自說吧。
簡承宣眼下喉間的酸澀：“我們是聯姻。”
簡家已經到了需要聯姻的地步了嗎？
鐘靈靈疑惑地看向顧世琛。
而顧世琛轉開臉，面上一抹詭異的紅。
他說過，他不會讓傷害過靈靈的人好過的，任何人。
從他的眼神中就能大概猜到他做了什麽，鐘靈靈唇角微微彎了彎。
雖然很想在受害人簡承宣面前收斂點，但她根本控制不住不斷想要上翹的嘴角。
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鐘靈靈熱情地挽過顧世琛的胳膊，在其他幾人的目光中淡定笑了笑，湊近了道：“早點回去吧，我累了。”
“好。”顧世琛橫了身後一眼，警告他們不要跟過來，帶着鐘靈靈回去了。
路上，鐘靈靈沒說話，他心裏一直忐忑。
觀察着鐘靈靈的臉色，好幾次都想開口詢問，又硬生生被他壓了下去。
他害怕，有些話問出口了，就收不回去了。
倒是鐘靈靈，擡頭就對上他魂不守舍的神情：“想什麽呢？”
随手翻了下他面前攤開的文件：“什麽事呀？值得你這麽愁眉苦臉的，不像你的作風啊。”
顧世琛勉強笑了笑：“我什麽作風？”
“老子天下第一，沒人沒事能難得到我。”鐘靈靈模仿着顧世琛霸道的模樣，有些神似。
顧世琛心裏一松，鼓起勇氣問道：“你真不想知道蘇荷，還有其他人怎麽樣了嗎？”
“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為什麽要知道呢？”鐘靈靈反問道。
顧世琛啞口無言，憋了半天說道：“如果他們很慘，你會怕我嗎？”
“我不是應該感謝你嗎？”鐘靈靈摟着他的肩膀，主動坐在他的懷裏。
顧世琛：“！”突然這麽主動嗎？
什麽蘇荷，什麽簡承宣，什麽聯姻，全都沒了。
大腦一片空白，顧世琛突然按住她的腦袋，狠狠親吻在那張紅潤潤的唇瓣上……
……
“陽榮？你在哪兒？”
最近事務所出了點事，陳重一眼沒看住查陽榮，人就沒了。
查陽榮出去沒帶手機，他急得團團轉，給鐘靈靈打了電話。
結果發現別人早就把自己拉黑了。
陳重囧的不行，也知道就算打通了怕是也不知道。
終于，查陽榮電話打了過來。
雖然是陌生的號碼，但接通之後班上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陳重就猜到是他了。
畢竟，現在的查陽榮情緒非常不穩定，随時都有可能發瘋。
陳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笑了笑：“怎麽不說話呀，我去接你？”
“她甚至都沒看到我。”
“……”一時之間陳重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重：“你去找靈靈了？”
查陽榮：“她不是說不恨我嗎，為什麽還是不肯原諒我。”
老哥，人家不恨你，是因為人家不在乎。
人家過得好，看你過得不好，再加上不在乎你，所以就不計較了。
但并不意味着以前的事都可以一筆勾銷了好嗎。
知道了查陽榮以前做過什麽渣滓事之後，陳重每天都在提心吊膽鐘靈靈收回投下來的這筆錢，又或是被顧總針對，賠的請假蕩産。
好幾次都想直接抽身而去了。
後來……似乎也沒什麽。
但比起懲罰，這種無聲的忽視确實更折磨查陽榮。
陳重長長嘆出一口氣：“陽榮，你就當，從來不認識靈靈吧。”
“怎麽當？她曾經對我那麽好，那麽好……可她現在竟然裝不認識我，陳重，我的心好痛……”
從電話中，都能感受到查陽榮的絕望。
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是他自作虐，不可活。
鐘靈靈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聖母，沒道理要求人家既往不咎。
陳重沉默半晌，覺得沒法安慰，索性直接問道：“你身體還沒好，別在外面晃蕩了，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省的又把別的賣糖的小姑娘給吓到。
查陽榮站在陽光下，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冷的像塊冰，全身僵硬。
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好。”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