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書名:《八號風球》
作者:卡比丘
文案:
霸道總裁接手了亡弟養的失明菟絲花的故事。
Day 0.
香島的臺風天來的又快又急。
霍長治那一班機在離島機場落地時,雷鳴電閃打在機翼附近,一條長長細細的藍白色電光劈在空氣層裏。
他擡手關了閱讀燈,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霍長治接到醫院電話時,正在談判桌上與人斡旋纏鬥,精疲力竭之際,秘書推門而入,說有緊急的事情,必須要他親自接聽。院方告訴他,他的弟弟霍久安在跑全程馬拉松時突發急性心肌炎,病情很嚴重,請他盡快來香島一趟。
這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霍久安與他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聯系。他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就和平分手了,霍長治跟着父親留在海市,霍久安則是跟着母親去了香島。
霍長治是個性格冷淡的工作狂,幾年前母親去世時,他來了一趟香島參加葬禮,後來因為公事來過幾次,都未曾約霍久安出來坐過,沒有料到這次見面,會是這麽驚險的狀況。
霍久安比他有人情味許多,與父親來往的比他勤快,也知道父親不久前發現惡性腫瘤,做了肺局部切除手術,強烈要求霍長治先不要通知父親。
“多事之秋。”
霍長治心中突然跳出這個詞。八月還不到秋天,這雨卻讓香島的氣溫有了秋天的态勢。
機身在降落時劇烈地震顫了幾下,重重敲在地面上,滑行時還在左右擺動,旅客們懸着的心也随着飛機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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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長治趕到仁安醫院,霍久安戴着呼吸面罩睡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
醫生簡單和他介紹了霍久安的情況,一言概之,情況很不良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霍久安意志力堅強,求生欲強烈,但和死神搏鬥,更需要的是他缺乏的那一點運氣。到了五點,他醒過來,堅持要見自己的哥哥。
霍長治穿着隔離衣,走進這個冰冷的病房。
“哥,”霍久安叫他,聲音很微弱,邏輯清楚,“你聽我說。”
霍長治仔細聽着。
“如果我撐不過去了,你幫我做一件事,去找一個叫做許初的人……在海昌大樓B座1603室,一定要快,他一個人出不了門,我要把我的角膜捐給他,”霍久安說得很急,因為探視時間只有短短五分鐘,“……你要幫我看着他,看他把眼睛治好……先別告訴我他我……就說我去海外工作了。鑰匙,房門鑰匙在我包裏的內層,我辦公室裏有一個保險箱,密碼ucs85d36,裏面有……設計圖,你要一起帶去,否則……”
霍長治看着霍久安焦急的神色,最終點了頭。
“謝謝你,”霍久安想伸手握着霍長治,最後只稍稍移動了指尖,方才急切地說了一連串的話,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海昌……海昌大樓……密碼……”
他想再重複一遍,胸口悶得窒息,只得嘶嘶地吸氣。
“海昌大樓B座1603室,許初,”霍長治替他複述道,“密碼ucs85d36,把設計圖帶去,我記住了。”
“你要……看着他……”霍久安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明白。
“我會看着他把眼睛治好,”霍長治道,“我不會食言。”
霍久安這才放下心來,整個人都好像耗空了最後一分生命力,手軟軟地垂在床邊,閉起了眼睛。
如果不是心電儀的線條還一跳一跳,暗示着他的體征,霍長治幾乎要懷疑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探視時間到了,護士禮貌地帶着他,即将走出重症監護室時,霍久安又叫住他:“哥……幫我告訴他……對不起。”
霍長治在走廊裏等了一會兒,想着霍久安提出的要求。
都是不難的事情,合在一起就有點奇怪了,霍久安說住在1603室的人叫許初……
霍長治覺得這個名字有一點耳熟,記不清是哪裏聽見過,就不回憶了,去看一看便知。
Day 1.
2:00 p.m.
霍久安沒能熬過這個晚上,九點鐘時斷了心跳,沒有救過來。
霍長治和霍久安沒有許多感情,更像陌生人,因此不過有些遺憾罷了。他聯系了父親,父親正在從澳洲趕來的途中。
他把霍久安的後事交待給助理去安排,想到對亡弟的承諾,霍長治去了霍久安口中的海昌大樓,順道經過霍久安所在的科技公司,去他辦公室裏取了圖紙。
霍久安怎麽也算是公司的一個中層,屍體都沒涼透,快節奏的科技公司已經将他的東西都打包完畢,準備還給他的家裏人了。他去年獲得的設計大獎的獎杯,也被帶子捆在打包箱上,再不見放在壁櫥裏時候的風光。
唯有他鑲在牆裏的保險箱,沒人知道密碼,便無法打開。
霍長治身份和霍久安不同,自是得到了公司老板的熱情招待,他沒空和他們多談,開了保險箱,裏邊只有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公司老板原本想阻攔,可對方是霍長治,他不敢開口,只得眼睜睜看着霍長治拿了就走。
霍長治下了樓,招了輛的士,直奔海昌大樓。
海昌大樓在佐敦道附近,位置還不錯,一棟修了十多年的公寓樓,分A、B兩座,密密麻麻排着小小的窗戶,一看便知都是狹小的公寓套房。
B座樓下的小隔間中,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安保人員,駕着老花鏡,讀花花公子雜志,看到霍長治走進來,将眼睛從雜志上擡起來,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去:“電梯左拐。”
霍長治進了逼仄的小電梯,按了電梯上十六樓,1603在走廊的最深處,霍長治看着昏暗的走廊,皺了皺眉,往前走。
他手裏是從霍久安包裏取的一串鑰匙,霍長治也不知是哪個,都拿了來,停在1603室門口,試了兩三個,就開了。
屋裏很昏暗,窗簾半掩着,房子比他想象的要大,約有一百多平米,設計的很簡單,房裏只有客廳的環燈開了,暗暗的一圈,打在家具上。
房子裏沒一處有尖角的地方,全是柔軟的弧線,地上鋪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照理說該是很溫暖,卻因為昏暗的室內光線,而顯得不倫不類。
霍長治脫了鞋,走進去,正站在沙發邊打量房間的擺設,背上突然按上了一只手。
霍長治身體反應迅速地轉身扣住了對方的手,往沙發上推過去,對方發出了小聲的驚呼,被他按在柔軟的座椅上,小幅度地掙紮。
“霍久安,你放開我!”對方的聲音音質很冷,霍長治低頭看,被他壓着的是一個青年,劉海很長蓋過了眼睛,只能看到削尖的下巴和和抿着的唇線,這應該就是許初。
霍長治松開手,站起來,許初立刻抽回了手腕,霍長治注意到他手腕上綁着一個兩指寬的黑色塑膠環,正一下一下閃着綠光。
“抱歉,我是霍長治,霍久安的哥哥,”霍長治介紹自己,依照霍久安的囑咐,告訴許初,“他有急事去海外工作了,讓我來看你。”
許初聞言一愣,看不出多餘的表情,隔了一會兒,許初發出一聲輕笑,道:“海外?”
“緊急援非,去了通信很差的地方。”霍長治講起預先想好的說辭,觀察着許初。
許初呆坐片刻,見霍久安不動,起身送客:“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許初沒穿襪子,赤足踩在地毯上,他左腳的腳踝上也帶着一個閃着綠光的塑膠環。
霍長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霍久安和許初的關系似乎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你——”出于對霍久安的承諾,霍長治還想說幾句,卻被許初打斷了。
“你怎麽還不走?”許初突然轉過來,跌跌撞撞地推搡着霍長治,要将他推出門,霍長治不明就理地被他推着,接近門口時,突然間,許初腳步一頓,房內響起了警報聲,警報聲不響,也不快,像是在告誡房子裏的人:不要越界。
許初手上和腳上的腳環也發出了橙色的光,不過他自己是看不到的。
他往後退了一步,警報就停了。
霍久安的溫和的嗓音從音響裏傳出來:“小初,不要亂跑。”
“你走吧。”許初慢吞吞地走回沙發,他穿着寬大的居家服,左腳有些跛,霍長治只能看見他黑色的頭頂,頭發長了,遮着一半的細白的後頸。
霍長治皺着眉問:“這是怎麽回事?”
“你緊急援非的弟弟沒有告訴你嗎?”許初不帶情感地敘述,“就是你看到的樣子。”
“我替你報警。”霍長治掏出手機,發現沒有信號。
許初好像知道他在做什麽,發出一聲嘲笑:“霍久安,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