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藍朵的生活
第十章 藍朵的生活
吳勇于是被這話說紅了臉。
嚴仁起拉梅曉林去一邊，比比劃劃的說，“面子…男人都愛面子，最好不要在別人面前說男人短處，尤其是女人。”
“什麽面子不面子？成天把面子挂在嘴上，就你們男人愛面子？！”梅曉林白嚴仁起一眼，“切，還不讓說了，怎麽？男人特殊啊？男人女人不都一樣嘛，再說不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何必這麽激動呢。”說着嚴仁起按住梅曉林的肩，想平息她。
而梅曉林卻拔開他的手，厲色，“走開，我最讨厭別人總是拿男人女人說事，男人有什麽了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個大男人被你們小女子揭短很沒……”他不敢把後面“面子”二字說出來。
“唉！”梅曉林嘆氣，“大男人？小女子？這是社會的悲哀嗎？”她喃喃自語。
“呵呵……大男人是身體高大的大啦，不是什麽大男子主義思想；而小女子是身體嬌小的意思，嬌小才苗條嘛。”怕梅曉林不給自己好臉色，嚴仁起解釋梅曉林想聽的“大男人”和“小女子”。
“切……”梅曉林也不想在別人婚禮上跟他鬧矛盾，只是讓他記住而已，她最不喜歡的是什麽。
在她面前最好不要強調男人如何如何重要、男人如何如何特殊等這種謬論，否則就別怪她不客氣不給他留面子。
“哼！我最讨厭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丢下這句惡狠狠的話，梅曉林換上笑臉與對面而來的藍朵嬉鬧。
看着梅曉林如此，嚴仁起搖搖頭哼出，“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真是一點沒錯。”女人變臉快如翻書，真不好惹。看來以後自己要小心點，以免“惹禍上身”，那麻煩可就大了，嚴仁起這樣想着嘆氣。
梅曉林看着不遠處躬身哈腰的藍大嫂，調侃藍朵，“這次你心裏可爽歪了吧？”
藍朵笑嘻嘻，“報了以前受氣的仇，真爽！就是爽歪了。”
梅曉林用羨慕的眼光望着藍朵，“看來還是有錢好啊，有錢了身價也提高了，別人也不敢輕視你了。”
這話說的反倒讓藍朵臉沉下來，她說，“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總之，你是不會懂的。”
藍朵幽怨的眼神讓梅曉林不解，剛想進一步了解，卻聽到了汽笛聲，是魏弟弟帶着新娘子到家了。
新娘子美麗的像朵花，魏弟弟輕輕的攙扶着她，兩人看起來很幸福。
魏爸爸、魏媽媽樂得忍不住拍手，而對方父母卻似乎就與之截然相反了。
走到新娘子父母跟前，魏複青好心的提醒二老，“伯父、伯母，今天是您女兒大喜的日子，您們該高興才對啊。”
新娘子母親說，“高興什麽？你們是娶我們是嫁，從此女兒就是人家的人了，做父母的能高興起來嗎？”說着還不忘看魏複青一眼，然後說，“等你嫁人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聽後，魏複青尴尬的看了看身後的梅曉林，梅曉林完全聽到了剛才的一翻話。
也許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本質區別吧，男娶女嫁是不可改變的傳統，梅曉林認為。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男人最重要的是事業，女人最重要的是嫁對人。就連平時最不正經的藍朵都知道，女人事業好不如嫁人嫁的好。這麽多說法是不是證明女人就必須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呢？想想真是悲劇，古人用這些不知束縛和殘害了多少女人。古有青樓女子，今有苦命的阿江。
說到阿江，梅曉林真想再去看看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正是有這些困擾，所以整個婚禮下來，梅曉林并沒有怎麽高興，她不覺得有婚姻就代表幸福，反之視它為洪水猛獸。
閑下來時，魏複青與嚴仁起算是正式見面。
魏複青打量嚴仁起，他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樣子，既穩重又成熟，就連說話也不說廢話，俨然一大老爺們兒。
嚴仁起被魏複青盯的渾身不自在，他看看梅曉林希望她能夠幫助他。
但是梅曉林不僅沒有幫他，反而拍了拍魏複青的肩膀說，“越看越覺得你們倆很配，簡直配極了。”
魏複青也是點點頭附和她，“我覺得也是。”
“怎麽？是不是後悔了？”因為之前梅曉林不止一次的搓合魏複青和嚴仁起。
“話不要亂說。”魏複青責怪梅曉林說話沒有分寸，特別是還當着嚴仁起的面，這讓二人都有些許的尴尬。
“怎麽？我哪裏說錯了嗎？”梅曉林識像的俯在魏複青耳邊輕輕問。
“傻瓜，兩個人在一起也要人家同意，更何況人家嚴仁起喜歡的是你，你現在當着他的面說我和他配，那豈不是傷了人家的心？”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悄悄話。
嚴仁起獨自一人坐着，随便對面二人說什麽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梅曉林最後會不會與他在一起，其他的都無所謂。
既然梅曉林喜歡壓迫他，那麽就讓她壓迫他好了，反正又不會損失什麽。
嚴仁起東瞅西望的不說話。魏複青又忍不住想說他了，她拉過梅曉林說，“曉林，嚴仁起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值得你嫁。”
梅曉林推開她，她最不想聽的就是“嫁”這個字了，特別是指自己。
“真的你相信我，你看人家，不管你多麽冷落人家，人家都不會埋怨你一句。”魏複青指着嚴仁起唠叨。
“既然他那麽好，你嫁他好了。”梅曉林有點不耐煩。
“你這丫頭，不可能的事情別亂說，他是你的人，我跟着瞎摻合什麽？”
“我說魏複青，你是不是特想結婚啊你，想結婚就結呗，別操別人的心行不行？大姐！”
“女人嘛，遲早要嫁人的，再說我們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了。”
梅曉林看着喋喋不休的魏複青，不知怎麽的心裏很不好受。依然清楚的記得送大四學姐的那天晚上，望着各個落寞的背影，魏複青說的那些話，她說她要努力為自己在社會上争一立足之地。那時的魏複青是何等的壯志雄心，正是黑夜中魏複青那亮晶晶的眼神和這些話讓梅曉林也暗暗堅持，要像魏複青那樣，努力學習努力工作，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她認為魏複青應該與自己一樣，反對男權思想，堅持自我，但是現在的她每次說的話都會讓梅曉林覺得她變了，變得越來越像藍朵，變得與自己越來越沒有共同話題。
這之後，魏複青與嚴仁起成了好朋友，并彼此要了對方的電話號碼。
一次魏複青給梅曉林發短信說：曉林，你不怕我與嚴仁起好上？
梅曉林想也沒想就回複：好上正好，我會祝福你們的，我怕什麽？
于是魏複青說梅曉林是冷血動物。
而梅曉林也終于說出，“你真的變了，變得越來越像藍朵，越來越關心戀愛與婚姻問題。”
魏複青沒有因為梅曉林的質問而傷心，而是笑笑說，“以前太不現實了，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永遠替代不了男人，社會是這樣，我們能怎麽辦？”
“這麽說你是妥協了？”梅曉林特意給魏複青打電話問出這句話。
那邊魏複青沒有很快回答，而是沉默幾分鐘，然後說，“不然怎麽辦？”
梅曉林語塞。
最後魏複青補充，“我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妥協，但是又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曉林，聽我的，不要計較那麽多，越是女性主義強的女人越不會幸福。”
很多話都會引起梅曉林深思，自長大以後感覺什麽都不順心了。梅曉林喜歡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照片帶在身上，各個年齡段的照片都有。她是一個十分懷舊的人，不論是獨照或者合影甚至是集體照，她都會保存的完好無損，也經常的拿出這些照片對比着看。小時候是多麽天真，無憂無慮的多好，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年齡也不斷增長，而發生不順心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
相比魏複青，藍朵是梅曉林更早的玩伴，梅曉林與藍朵的合影從小學時就有了。
依然記得那天，藍朵硬拉着梅曉林去照相館照相，那時的藍朵就愛美麗，她讓照相館裏的化妝師為自己畫了畫妝，然後抱着極不情願的梅曉林面對鏡頭，只聽“咔嚓”一聲完工。
照片洗出來後，藍朵指着梅曉林追問，“你就那麽不想和我照相啊？看你那臉陰的跟關公似的。”
梅曉林看了看照片，可不是嘛，她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一看就知道是被逼的，哭喪着臉的背後還夾雜了些許的無奈。想想真是不好意思，畢竟藍朵也是費了苦口婆心的功夫。
所以因為種種，梅曉林最珍惜的就是兒時與藍朵的這張合影了。
如果非要回答，梅曉林還是在乎藍朵多點，所以當那次魏複青問梅曉林，“曉林，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呢？你也把我當你最好的朋友嗎？”
正是因為藍朵存在着，所以梅曉林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機靈的改變話題。
自升入大學以後，梅曉林與藍朵很少有心靈上的交流，不知道是藍朵不在乎還是自己不在乎，總之梅曉林會時不時的為二人的距離憂傷，自然這些藍朵都不知道。
合上相冊，梅曉林想起了在婚禮上藍朵那憂郁的眼神，我是不是該關心關心她了？她想知道藍朵究竟過的怎麽樣。
藍朵一個人對着電視機吃蘋果，下人喊了她幾次說老爺打電話讓她換上衣服去朋友家聚會。藍朵當然聽見了，只是她就是不動，她厭煩了總是在上層社會出沒，能夠參加上層社會的聚會自然是好事，可是每次參加回來老頭都會羞辱她一番，說她不及誰老婆漂亮，不及誰老婆有氣質，總之呢她就是他的出氣筒。
不過這也怪不得誰，開始嫁給老頭的時候就說了，只要能給他生兒子，他會給她錢給她別墅，如果生不出兒子他就不會給她好臉色，并且弄不好，幾年後還要掃地出門、淨身出戶。
所以她體面不了多久了。
大約過去二十分鐘，只聽剎車聲，接着有人推門而入，聲音很響，藍朵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藍朵被人提起來的時候，她還在想該怎麽辦，這麽一來，她連想對策的機會也沒有了。
老頭怒氣沖沖的先是狠狠甩給她一個耳光，然後罵倒在沙發上的她，說，“媽的，越來越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了。”
藍朵捂着臉，嘴角出血。
老頭指着藍朵，“給我說說，你為什麽不去參加聚會？”
藍朵也再受不住這非人一般的生活，于是她猛的一下站起身，看着老頭大聲喊着，“我們是夫妻，但你總是用命令來控制我，”藍朵苦笑着，流淚着，“我為什麽不參加聚會，因為我參加與不參加最後都要遭到你的羞辱，幹脆就不去好了。”
“你想造反？”老頭對藍朵的反應出乎意料。
藍朵歇斯底裏，“我不是想造反，這都是被你逼的！”
不管以前多麽有争執，也沒有大打出手，所以這一次是第一次用暴力。
藍朵一直都是一個聽話的女人，讓她往西她不敢往東，平時很乖巧，也有分寸。這次，老頭真正見識了厲害的藍朵，原來她也會生氣和發脾氣，所以就忍不住動起手來。
藍朵真是一個慘，鼻子腫了，臉部也青了，甚至連手臂上都是瘀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藍朵真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仍然要選擇，就是因為她忍受不了挨饑受凍，忍受不了為生活而奔波。她喜歡安逸的生活，喜歡被別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喜歡吃香喝辣、衣着光鮮的日子，所以她只能忍了。
梳妝臺上的手機振動着，這是一款新手機，老頭把原先那個摔了，又給她買了部更貴、更新、功能更多的手機，這一點也是一點安慰，老頭也算是不錯的人了，除了錢，他不會讓藍朵在物質上受一點委屈。
藍朵拿起電話，來電顯示是梅曉林，藍朵整理好自己硬撐着。
“喂。”她接電話。
“小朵，這麽長時間不見你出來挺想你的，你今天有沒有空出來？”
“我……”藍朵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
“怎麽了？你沒空嗎？”梅曉林在那邊問。
藍朵對着鏡子苦笑，“好吧，我們老地方見。”
到了老地方，藍朵才知道只有梅曉林一人，沒有魏複青，藍朵于是坐在梅曉林對面，問，“複青沒有來麽？”
梅曉林笑着回答，“我沒有喊她，只想我們姐妹倆聊聊。”
“哦。”聽了這話，藍朵覺得很溫暖。
梅曉林仔細瞅着藍朵，不解的問，“小朵，你這是幹什麽？把自己包裝的這麽嚴實。”
藍朵摸了摸墨鏡和圍巾，不好意思，“沒事，可能有點感冒吧，總是頭暈，所以不能吹風，于是就把自己武裝起來了。”
藍朵僞裝的再嚴實，但也瞞不過梅曉林的眼睛，藍朵嘴角的那絲苦笑已經告訴了梅曉林，她過得不好。
看來真如她所想，藍朵過得不好，梅曉林心裏嘆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