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沈玄清走後,江寧合上了門,窗外秋風乍起,穿堂而過,将書案上那一頁薄薄的紙掀了起來,在空中打了滾,輕飄飄得像一只蝴蝶一般,翩然投入了窗前的小池塘中,點點秋雨毫無預兆地淅瀝落下,打在那頁宣紙上,泅出淡淡的墨痕,上面依稀透出幾個字來,隐約尚能分辨,沙河關,襲,死傷慘重,遠下落未明,恐已,不測。

江寧看着那宣紙飄搖着緩緩沉入水中,眸光沉靜得仿佛那泅開的墨痕一般,又好似隐隐帶着山雨欲來的氣勢……

第二日清早,江寧安排好酒樓事宜後,便去了張公處,他一去,張公自然歡喜,取鍋煮茶,好一通忙活,茶煮好了,張公問道:“大紅袍,喝是不喝?”

江寧垂眸看了看那白瓷小碗,颔首:“有勞張公。”

張公一邊倒茶,一邊随口問:“你心中有事?”

江寧沉默不語,張公也不在意,分好了茶,過了一會才道:“心中有事才好,人生在世幾十載,心中沒有事的,都已經入了黃土了。”

他說到這裏,又看了看江寧,不由嘆了一口氣道:“你近來憂慮過重啊。”

江寧端起茶來,慢慢地一口口喝盡了,張公望着他那副神态,愁得眉毛都要白了,勸道:“我這是茶,不是酒啊,酒可以解憂,茶如何解?”

他說到這裏,又擔心江寧真的去喝酒,忙改口道:“罷了罷了,你還是喝茶吧,老頭我這裏別的沒有,茶管夠,你便是喝上十天半個月不喘氣,也是沒有問題的。”

聽張公這樣說,江寧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張公一臉慘不忍睹:“你還是別笑了,老頭看着心裏酸得很,這把年紀了,你就好好的,別折磨我了。”

江寧這回是真笑了,他放下茶碗,道:“張公多慮了,我豈是只會怨天尤人的人?”

張公見他說這話時,神态中透出一股持重的堅毅,這才放下心來,苦口婆心道:“凡事看開一點,總有苦盡甘來的時候,我這把年紀尚能這樣想,何況是你們年輕人?”

江寧微微一笑:“我正是在等着苦盡甘來之日,總會有那一天的,”他伸手端起煮茶的小鍋,給張公倒茶,口中道:“讓張公憂心,是我不對,給張公賠個不是了。”

張公見他神态如常,松了一口氣,欣然道:“再煮一鍋,你來煮。”

下午江寧又去了餘年酒坊,院子裏沒有人,耳房中倒是傳來陳念寅的聲音,江寧走了進去,正見着陳老翁從屋裏出來。

兩人打個照面,陳老翁先是一愣,爾後道:“原來是你來了。”他說着,轉身又進了屋子,口中道:“正好,今日酒曲已經制好了,你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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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随着他進了屋子,裏面很悶,如今又是炎炎夏日,屋子裏的溫度至少比外面高了十度,鼻尖充斥着酒曲特有的香氣。

陳念寅見他進來,忙道:“掌櫃,你來了?”

江寧點頭,微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

陳念寅笑着擺了擺手:“分內之事罷了。”

“酒曲如何了?”

陳念寅道:“這裏太熱,我們出去說,”他轉頭又對陳老翁勸道:“爺爺,你也出去吧,太熱了。”

陳老翁擦了一把汗,輕哼了一聲,只得不情不願地跟着江寧一同出了曲房,兩人在大堂坐定,江寧取了兩杯冷茶來,遞給陳老翁道:“陳公辛苦了。”

陳老翁接了茶,一飲而盡,爾後才道:“這算什麽?我從前在曲房一呆便是好幾日,吃飯睡覺都守着——”

陳念寅正從門裏出來,聽見這話,連忙應聲道:“是是,爺爺你寶刀未老,更勝當年,高人一向都不常出手,你就讓孫兒我一個人幹了吧。”

陳老翁聽了這話,笑罵道:“就你能說。”

陳念寅一笑,将手中的簸箕放在桌上,對江寧道:“酒曲都在這裏了,掌櫃看一看吧。”

江寧仔細看了看簸箕中那些酒曲,都是扁長形狀的,與記憶中的圓乎乎的樣子相去甚遠,他伸手拿起其中一個,掰下來一塊,碾了碾,灰白泛黃的粉末簌簌而落,湊到鼻尖聞了聞,江寧将手中的酒曲放到一邊:“這個不對。”

陳念寅與陳老翁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麽驗看方法,江寧也不解釋,畢竟解釋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他曾經嘗過酒曲的味道,是的,因為酒曲長得圓乎乎白胖胖的,有點像一種餅,他幼時曾經拿起來啃過兩口,甚至啃掉了正在換的牙,當時那個味道,真是讓他終身難忘……

江寧翻看了一遍之後,只留了三個酒曲下來,其餘的都放到一邊,陳念寅忍不住道:“掌櫃,這些都不行?”

江寧搖頭道:“味道不對。”

陳念寅與陳老翁更是一頭霧水,江寧拿起留下來的其中一個,掰下了一點,看了看,陳念寅甚至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江寧把那點酒曲放到嘴裏去了,還嚼了嚼。

過了片刻,他面無表情地将那塊酒曲扔開:“這個不對。”

陳念寅:“……”

“這個也不對。”江寧端起冷茶來,仰頭一飲而盡,然後拿起最後一塊酒曲,打量了一會,這塊酒曲的顏色和氣味都是最接近的,他忽然問道:“陳公,這是放了豌豆的那一份嗎?”

陳公接過去看了看,點頭道:“不錯。”

江寧望着那塊灰白色中泛着淺黃的酒曲,心中有一種預感,就是這個了,他掰下一小塊來,放進嘴裏仔細地嚼了嚼,眉頭微皺,過了片刻,才道:“就是這個了。”

陳念寅與陳老翁的眼睛頓時一亮,陳念寅有點激動地道:“這麽說,可以釀酒了?”

江寧點點頭,道:“取上好的稻谷來,将酒曲拌進去,封好之後,發酵十日,便可以了。”

“十日?”陳念寅一愣,有點驚訝道:“十日便可以了?”

江寧道:“十日便可。”

見他說得這樣肯定,陳念寅和陳老翁心中縱然有疑惑,但是也沒有再提出來了,在他們看來,不管用什麽方法,只有能釀出好酒來就行了。

十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算是在三人忐忑的等待之中慢慢地滑過去了,等到第十日一早,江寧先去了一趟木匠坊,取了定做的釀酒器具,這才帶着人到了醉來坊。

陳念寅和陳老翁比他還着急,等他到了的時候,兩人正圍在一個巨大的陶甕旁邊,彎腰企圖從縫隙中往裏面看。

陳老翁抽了抽鼻子,皺眉道:“沒有酒味兒啊。”

陳念寅正想說話,轉頭便見江寧進來了,趕緊閉嘴,道:“掌櫃來了。”

江寧點點頭,問他道:“有沒有大鍋?”

陳念寅一愣,又看了看他身後送器具的夥計,這才道:“有、有。”

他說着,領着那兩個夥計進了屋子,有點呆地看着夥計們快手快腳地組裝好一個奇形怪狀的木質大桶,然而便告辭離去了。

江寧進了屋子來,陳念寅一頭霧水地問道:“掌櫃,這是個什麽東西?”

江寧笑了笑,答道:“釀酒用的。”

他說着,便與陳念寅一同将拌好酒曲、發酵完畢的谷子擡了進來,最上面的一層蓋子揭開,中間鋪了一層麻布,底下塞了許多幹燥的茅草,只是如今茅草已經被酒氣熏得潮濕了,最下面還是一層蓋子,密封得嚴嚴實實。

蓋子完全被打開後,一股濃濃的酒氣立時撲面而來,江寧轉身看了看,取來一個幹淨的瓢來,對陳念寅道:“将這些谷物都倒進大桶裏。”

陳念寅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只得如實照做,陳老翁跟前跟後,總沒找到插手的機會,最後氣哼哼地燒火去了。

所有的谷物都裝進去大桶之後,江寧便讓陳念寅取來幹淨的麻布,浸濕之後,将木桶的縫隙都塞好。

最後江寧取來一個小陶甕,放在木桶旁一個支出來的空心竹管下。

陳念寅有點狐疑地盯着這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忍不住問道:“這就可以了?”

江寧一笑,道:“且等一等。”

鍋裏的水很快就燒開了,水霧缭繞而起,漸漸地充滿了整間耳房,三人安靜地等待着,三雙眼睛都緊緊盯着那個小小的竹管看。

直到陳念寅忽然大喊一聲:“快看,有水出來了!”

青翠色的竹管被削尖了頭部,最頂端果然滲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水來,晃了晃落入陶甕中,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響,像是落在了三人的耳膜上。

陳老翁立刻湊過去,盯着那竹管上的水滴看了半天,才對江寧道:“這就是你說的,烈性的酒?”

江寧微笑颔首,道:“陳公若是不信,盡可以試一試。”

此時一股酒香氣漸漸地彌漫開來,在空氣中缭繞不去,陳老翁聞言,取來一個小小的酒碗,接了幾滴酒水,嘗了嘗,他的眉頭先是一皺,爾後慢慢松開,最後彎了起來。

“好酒!入口濃烈,餘香不散,”陳老翁望着酒碗中清澈的酒水,忍不住喟嘆一聲:“想我釀酒數十載,竟然第一次喝到這樣的酒,此生無憾了!”

他說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圈竟然漸漸有些泛紅了,将那酒碗遞給陳念寅,道:“念寅,你也來嘗一嘗。”

陳念寅就等着這句話了,迫不及待地接過酒碗,喝了一口,回味半天,這才道:“這酒好濃。”他唏噓一會,對江寧道:“可算是知道掌櫃當初為何看不上我們家的酒了,若是嘗過這樣的酒,只怕覺得其他的酒難以入口吧。”

江寧望着那青翠色的小竹管,此時酒水已經由滴滴水珠變為了一條水線,落入了陶甕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陳老翁感嘆了一會,問江寧道:“這酒叫什麽名字?”

江寧回過神來,看了看那清澈的酒液,頓了一會,才答道:“此酒名為遠志。”

“好名字啊!”陳老翁語氣有點激動地道,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那清澈的酒水,片刻都舍不得移開。

江寧面色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才道:“這酒剛釀出來的時候還不算上乘,須得放上十來日,那個時候,才算是最好的酒了。”

陳老翁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江寧又道:“不過,稍後我要先取走一壺。”

聞言,兩人都表示沒問題,等酒水出得差不多了,陳念寅便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酒壇子來,裝了滿滿一壇子,遞給江寧。

江寧接了,臨走時,又對兩人道:“此種釀酒方式暫時不要向他人提起。”

陳念寅兩人自然是應下了。

江寧帶着那一壇子酒去了酒樓,正巧碰見師天華從酒樓裏出來,兩廂打個照面,師天華驚喜道:“我還道今日又白來了一趟。”

江寧微微一笑,沖他舉了舉手中的酒壇子,道:“容慜好運氣,我今日正巧帶了一壺酒來。”

師天華眼睛登時一亮,忙道:“好極,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開懷暢飲一番!”

兩人在二樓坐定,江寧把酒壇揭開,一股濃濃的酒香撲面而來,師天華倒吸了一口涼氣,嗅着那濃濃的酒香,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是什麽酒?我竟從未喝過。”

江寧微笑不語,酒壇傾倒,清澈如水的酒液汩汩流出,倒了滿滿一杯,他才停了手,擡起眼道:“你的酒量一向很好,先試試看,這酒你能喝幾杯。”

師天華自得一笑,端起那酒杯,打量了片刻,啧啧稱奇,不由問道:“我喝過許多酒,還真沒見過這樣清澈的酒水,這是用何種方式釀成的?”

江寧仍舊是笑,師天華見了,這才意識到什麽,驚呼道:“這酒莫不是你釀的?”

江寧點點頭,示意道:“嘗嘗,這是頭一盅。”

師天華頓時大喜,樂滋滋地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說着,端起那酒杯喝了一口,酒入喉中,順着食道滑了下去,刺激得人幾乎要打哆嗦,爾後一股濃烈的灼燒感從胸口一路爬了上來,伴随着濃濃的酒香氣。

師天華微微阖着眼,仔仔細細地品味了半晌,這才睜開眼來,神色驚喜:“好酒!”

江寧微微一笑:“這酒如何?”

師天華贊不絕口:“入口濃烈,後勁十足,酒香悠長,綿綿不絕,尤其是其烈性,更勝于尋常酒水的十倍不止!好酒!”

他誇贊完之後,又道:“只是餘味稍有生澀,然而瑕不掩瑜,這酒叫什麽名字?”

江寧笑着回道:“此酒名為遠志。”

“好酒,好名字!”師天華說着,又将杯中剩餘的酒水仔仔細細地品完,神色十分滿足,這才對江寧道:“這酒還有得賣嗎?”

江寧笑了一下,答道:“酒自然是有,不過眼下怕是賣不了,你若是喜歡,改日我再送你一壇便是。”

師天華頓時大喜過望,拱手笑道:“那我就在這裏先謝過了。”

江寧微笑:“不必客氣。”他說着,伸手又替師天華斟滿酒,口中道:“說來我還有一樣事情想請容慜你幫忙。”

聞言,師天華爽快道:“江兄有事,但說無妨,若是我能幫得上忙,盡管說便是。”

江寧取出一封書信來,笑着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這裏有一封書信,想請容慜幫忙帶給知州大人。”

師天華微微挑眉:“我舅舅?”

江寧颔首:“不錯。”

師天華詫異不已,爾後才接了書信,放在手中掂了掂,挺沉的,不像是普通的信件,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問出聲。

江寧見他這般表情,坦然道:“此事說來話長,過幾日你便知道了,”他頓了頓,又道:“若是容慜信我,還請千萬将信帶到知州大人手上,我先在這裏多謝你了。”

師天華喝了一口酒,笑着将信收好,對江寧道:“你我之間,還需要這般客氣不成?我自然是信你的,來,繼續喝酒。”

他說着,端起酒杯,與江寧碰了杯,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起旁的話題來。

這一喝便又是一下午,直到夜幕降臨,酒樓打烊了,師天華這才離開酒樓,以他平日的酒量,今天走路竟然也開始飄飄然起來,婉拒了江寧相送的提議之後,他愉快地哼着小曲兒,一路往城東去了。

江寧站在福運酒樓的門口,望着師天華月白色的身影漸漸隐沒在昏暗的夜色中,他的側臉在酒樓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平靜。

過了一會,外面過來一個人,少年模樣,是許久未見的沈振,他朝江寧行了一個禮,低聲問道:“江掌櫃,少爺遣我來問問,事情怎麽樣了?”

江寧垂眸,淡聲答道:“再等一等。”

沈振有點急了,壓低聲音快速道:“大少爺已經被關在祠堂裏了,老爺還在床上躺着,眼下府中最大的就是大夫人了,她鬧騰得厲害,少爺不好出手,你這裏還需要多久?”

江寧看了看他,眸光在明滅不定的燭光中微微閃爍了一下,冷靜地回道:“頂多三日。”

沈振得了明确的回答,松了一口氣,又咬緊牙關道:“好,那我先回了。”

他說完,又朝江寧行了一禮,匆匆轉過街角,往城南方向去了。

不遠處有烏鴉呱呱地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江寧在門口站了一會,丁餘探出頭來,好奇道:“掌櫃的今日怎的這樣晚?酒樓都要打烊了。”

江寧簡短地應了一聲,慢慢地順着街角走遠了,丁餘望着他清瘦修長的背影,無端竟覺得那背影在昏暗的夜色中透出幾分寂寥和蕭瑟來。

他嘀咕自己一句:“眼花了吧……”說着便把酒樓大門吱呀合上了。

夜風吹拂,帶着夏日的些許熱氣,撲在面上,十分舒服,師天華半眯着眼睛慢慢地走在路上,過了一會,風又轉涼了,酒意散去,他的鬧哄哄的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好在這酒醒得及時,他停住繼續往前的腳步,往左轉個方向,便見着了自家舅舅的宅邸,擡腳進了府,門房趕緊過來道:“表少爺回來了。”

師天華懶懶地應了一聲,随口問道:“我舅舅今日回府了不曾?”

門房答道:“剛剛回了。”

師天華擺擺手,示意知道了,轉過影壁,徑自往花廳方向去了。

走了這麽久,腳步還是有點輕飄飄的,他進了花廳之後,沒見着人,又轉身去了書房,在門外隐約聽見屋子裏傳來人聲。

師天華在門口吹了一會風,再撩起衣袖聞了聞,确認自己一身酒氣都沒了之後,這才伸手敲起了門。

屋子裏的人聲頓了一會,一個中年男人穩重的聲音傳來:“誰?”

師天華答道:“舅舅,是我。”

“進來。”

師天華遂推門進去,書案旁的燭光微晃,知州林奕英正與下屬官員說話,口中道:“朝廷公文已經發下來了,此事一定要嚴查,你差幾個人去暗訪一番,若是發現有問題的,只管一一報來。”

下屬連連點頭,林奕英一面吩咐着,一面轉頭看來,皺着眉對師天華道:“又去喝酒了?”

師天華聞言,立刻撩起衣袖使勁嗅了嗅,确定沒聞着一絲酒味,這才道:“舅舅,你詐我。”

林奕英輕哼一聲,伸手提起案上的茶壺來,一邊倒茶,一邊道:“詐你怎麽了?你若是沒喝酒,何必心虛?”

他說着,将茶杯一推:“喝點茶解酒,酒沒醒之前別跟我說話。”

說完便又同心腹下屬說起話來,神情嚴肅道:“這種事情要麽眼下就查出來,就麽就永遠都別查出來,若是拖泥帶水,到時候出了簍子,可就不能輕易善了了。”

師天華端起茶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對林奕英道:“舅舅,我這裏有一封你的信。”

他說着,從懷裏拿出江寧的那封信來,遞過去,口中道:“你先看一看吧。”

林奕英狐疑地看着他,接過信,問道:“誰的信?”

師天華呵呵一笑:“一位朋友,你自己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作者君家裏以前釀過酒,方式就是這樣的,當時覺得特別原始,而且流程也很簡單,很好玩,所以寫在這裏了,如果讀者妹子裏面有行家,希望不要介意,=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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