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酒何虛度

曲終人散,幽靈山莊覆滅,武當又需要再次選一位新的掌門。

西門吹雪早已同花滿樓回去,而司空摘星則等着陸小鳳從武當山下來請自己喝酒。

“怎麽了?你還在想葉家兩位小姐。”司空摘星看着陸小鳳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不是。”陸小鳳卻說道。

“真的不是?”轉個身看着他,倒退着行走。

“猴子,我有話跟你說。”陸小鳳停下腳步一把将他拉住,認真地看着他。

“怎麽?”司空摘星也看着陸小鳳。陸小鳳此時的表情就像是要上刑場似的。“先說好我可不和你賭。”

“為什麽?”陸小鳳反被司空的話一驚。

“你現在情場這麽失意,賭場還不大殺四方,我才沒那麽蠢。不過你請我去賭場,輸了算你贏了算我倒可以考慮。”司空摘星盤算起來。

“都說我沒有了。”陸小鳳給自己辯解。“還有為什麽我賭錢贏了算你。”

“因為這次幫你,害的我好幾個月沒開張做生意,這現在都快入冬了也不會有什麽好買賣。再不靠賭來點銀子你讓我喝西北風去啊。”司空道。

“你說的有點道理。”

“那就這麽說定了。”司空摘星說罷就要繼續走。“我記得附近有家不錯的賭場。”

“不是,我不是要和你說這個。”陸小鳳又連忙将司空拉住,心想着這猴子果真是克他的,險些又被他給帶到溝裏去了。

“那你要說什麽?”司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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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半天總算是擠出一個字的陸小鳳,卻突然覺的有什麽東西滴在他臉上。

司空摘星也擡頭看着天,原本還算晴朗的天不知何時黑雲堆積,用手接住落下的雨滴。

“啊!”司空摘星可不想當落湯雞,捂着頭也不管陸小鳳的匆忙跑開。天上落水自不會只有一兩滴。司空摘星還未跑出太遠,大雨便傾盆而下,老天毫無知會的打翻了一盆雨豆,打在人身上生疼。

而陸小鳳依舊站在那裏,翻起白眼看天。‘你就跟我作對是不是。’

“陸小雞,你還杵在那裏幹什麽想當落湯雞啊。”司空摘星回頭沖着他大叫。

陸小鳳無奈的脫掉外衣罩到頭上遮雨跟追上司空的腳步。

幾日後,萬梅山莊

本是良辰美景,奈何虛度?

因為陸小鳳。

如果這時陸小鳳向西門吹雪提出任何要求,西門吹雪都一定會要了陸小鳳全部的眉毛。

可此時的陸小鳳并沒有向西門吹雪提出任何請求,他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一聲再一聲的嘆氣。

不快也不慢,很有節奏的喝酒嘆氣。陸小鳳自己說過按照他這種喝法可以喝上兩天。西門吹雪可不想坐在哪裏等他兩天。

西門吹雪曾覺得若是讓陸小鳳一刻鐘不說話會很難。

但他現在卻覺得不說話的陸小鳳他是一刻也不想多相處了,再者如此良辰美景已經浪費了一大半了,他不想把另一半也浪費在這個陸三蛋身上了。

“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花滿樓來陪我。”

感覺到西門吹雪準備起身走人,陸小鳳終于說了他今晚第二句話。

他的第一句話是在兩個時辰前,剛二更天的時候。不請自來的到了萬梅山莊,連門也不敲就跑進西門吹雪的寝室。打擾了兩人的良辰美景,脫口而出的話。

其實說是一句話也不正确,只有七個字。

‘陪我喝酒誰都行。’

因為沒有指名道姓,這個誰就成了西門吹雪。

而他陸小鳳的‘陪我喝酒’便成了,西門吹雪看着他喝了兩個時辰的酒。

陸小鳳的話說完了。西門吹雪沒有離開,反而回了陸小鳳一句。

“你少煩七童。”

“我不煩他,你陪我喝酒。”接着自飲自酌。

西門吹雪沒有理他。

又是一個時辰,西門吹雪看着窗外開始發白的天色,五更天夜色漸消。聽着陸小鳳嘆氣一夜,就連西門吹雪這樣的脾氣也坐不住了。

“你到底來我這裏幹什麽?”西門吹雪問道。

“找醉。”陸小鳳回答的理所當然。

“去酒樓。”

“一個人喝太無聊。”

“找朱停。”西門吹雪冷冷道。

“我去過了,我們喝了一天一夜。我才剛剛被老板娘趕出來了。”陸小鳳道。

“老師和尚。”

“喝過了,才喝八壇。”

“龜孫大爺。”

“龜孫更糟糕只喝了五壇,我把他留酒樓了,現在怕是被捆成個王八等人贖呢。”

“鷹眼老七。”

“喝過了,連同他手下都醉了。”

“蔔巨。”

“別看他人高馬大,酒量不行就喝了六壇。可酒品倒是不錯。”

“皇上。”

“喝了四壇,我看他三天內是上不了早朝的。”

“苦瓜大師。”

“人家是出家人,喝了兩壇,醉了還不忘念經。”

“木道人。”

“西門你忘了,木道人已經死了。”陸小鳳奇怪的看着西門道,看來西門吹雪是真的被陸小鳳給氣糊塗了。

“司空摘星。”西門吹雪終于說出最後一個名字。

“妙手空空,好我去找他喝。”陸小鳳答非所問,說完就跑了。

西門吹雪無奈的嘆氣。

走到窗前,望出去已經不見了陸小鳳的影子,但是酒味卻還殘留。決定在外面多待會,等身上得酒味散後再回房。

“西門。”花滿樓披着衣服推門進來。

“七童,你醒了。”

“陸小鳳走了?”

“走了。”

“你們喝了一夜的酒。”聞到那濃重的酒味,忍不住皺皺眉頭。“要來碗參湯嗎?”

“不用,我沒喝。”西門吹雪道。

“那你說了什麽把他給吓跑了。”花滿樓疑惑道,要是讓陸小鳳一個人灌酒,不喝個兩天兩夜怕是停不下來的。

“他的克星。”

花滿樓無奈的笑笑,搖搖頭。“這倆人。”

“你拿的什麽?”看到花滿樓手裏的畫軸。

“剛剛司空送來的。是他自己畫的,很有意思。”花滿樓說着将手中的畫軸遞給他。

西門接過,打開看過後也勾起一個淺笑。看得出這幅畫甚是合意。

“對了,司空還有些東西讓我交給陸小鳳的。”

“他已經走了,要我讓人去追嗎?”西門吹雪說道。

“沒事,他若找不到人陪他喝酒。過兩日就還會回來的。”花滿樓笑道。卻聽到西門吹雪淡淡嘆了一口氣。“怎麽了?”

“只是突然覺得,有時有司空摘星這樣一個朋友也還不錯,而有陸小鳳這樣的一個朋友也很糟糕。”西門吹雪說道。

“的确。”花滿樓也表示認同,正要拿起桌上的酒杯,卻被西門吹雪握住手。

“空腹喝酒傷胃。”

陸小鳳真的找到了妙手空空,雖然他不是真的想要找這個賊。不過現在的情況他也不太可能更不敢去找到另外的那一個。

妙手空空背着他今夜的收成,頗為豐富,不但背着懷中也踹滿了細小的金銀首飾。而主人家根本就沒有發現他還在酣睡,看門護院的家丁甚至還在抱怨這夜太過太平摸魚打诨。此時這樣的情況,就算不用輕功妙手空空也能輕易逃跑,然後他便能找個地方好好喝兩杯再吃個宵夜。

本來是這樣的,可當他翻上房頂的時候。他面前出現一個人,一個任何人見了都會頭痛的人。

“怎麽是你這個陸小雞?大半夜的不睡覺,也學人爬房頂。”妙手空空看到面前的人調笑道。“你也改行做賊了,來叫我一聲祖師。”

“要叫祖師爺該是你這賊老二叫。我是賊祖宗。”陸小鳳道。

“不做賊,你爬房頂幹什麽?”妙手空空道。

“當然是找你這個賊老二,讓你請我喝酒。”陸小鳳道。

“我為什麽要請你喝酒,請你喝酒我還要掏荷包。現在天還早我還可以多做單生意。”妙手空空道。

“因為你欠我人情。”陸小鳳道。

“我什麽時候欠你人情了?”

“馬上。”陸小鳳道。“不信咱們可以賭。輸了請我喝酒,贏了叫你祖宗。”

“那我倒要看看,今天怎麽就欠你這個人情。”妙手空空道。

話音剛落就看着陸小鳳勾起一個狡詐的笑容,竟從身後拿出一個鑼。在妙手空空那個‘別’字叫出來之前,陸小鳳已經将鑼敲響了起來。

夜的清靜被打破。

“抓賊了,抓賊了快來人啊!”一邊敲鑼陸小鳳還不忘大聲的叫嚷。

待妙手空空反應過來的時候,不但房主被吵醒,家丁們也聚集過來。見勢不妙正準備展開輕功逃跑,卻有被陸小鳳阻攔去路。

“要幫忙嗎?”陸小鳳笑道。

看着陸小鳳那得意的笑容,妙手空空氣的牙癢癢。但他卻又偏偏不敢和陸小鳳動手。

某棟酒樓的房頂上

“你個陸小鳳,我真是怕你了。”妙手空空認輸。“不過你怎麽想起來讓我請喝酒的。”

“因為其他人都已經請過我,就只剩下你了。”陸小鳳喝下一口酒道。

“看來傳言說你陸小鳳到處買醉是真的。”妙手空空道。

“誰說的。”陸小鳳瞟了他一眼。

“朱停,老實和尚,龜孫大爺,蔔巨還有好幾個被你灌醉的人。”妙手空空一個個數着。

“消息傳得倒快。”陸小鳳挑挑嘴角笑道,再灌上一口。

“你是不是被女人甩了。”看到他那帶着苦味的笑,妙手空空突然問道。

聽到這問題,陸小鳳将剛含在口中的酒噴出。“咳,幹什麽這麽問。”

“男人會不要命的喝酒卻怎麽也喝不醉。那他只可能是為情所困。”妙手空空用老學士的口氣正色道。

“別說的你好像真懂一樣。”

“我是沒你懂女人,可人我還是懂一點的。”

“那你知道為什麽有的人,別人都對他掏心掏肺了,他還說別人是騙人。”陸小鳳道。

“哦,這世上還有這種人。”妙手空空一臉不可思議。

“看,連你也這麽說。”陸小鳳道。

“我是說這世上那裏還有會對別人掏心掏肺的白癡啊。”拍着陸小鳳的背大笑起來。

陸小鳳喝了一口酒,就站起身躍下房頂,而妙手空空卻還是保持着大笑的姿勢。

陸小鳳畢竟是個好心腸的人,當然不會那麽狠心讓妙手空空在房頂上吹上一夜的冷風,所以在陸小鳳躍下房頂,恰好遇到巡夜的捕快之後。很好心的告訴他們去房頂上接妙手空空下來,轉去既不溫暖也不舒适,但至少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多住上幾天。

☆、良辰美酒何虛度

就如同花滿樓當初所預料的那樣,找不到人給他買醉的陸小鳳再一次回到了萬梅山莊。

陸小鳳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是一個會嫉妒的人。

可是他現在真的是很嫉妒萬梅山莊裏的這兩人。不禁讓人想問,為什麽同樣是人怎麽就差了那麽多。

“哎。”陸小鳳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怎麽了,最近變的這麽愛嘆氣。”花滿樓揭開熬藥的小鍋。用手将騰起的白霧扇向自己,氣味對了再加入一味藥。

“我是在羨慕啊。”

“我有什麽好羨慕的。”花滿樓不解。

“不是你,是西門。生病了還有人專門給他熬藥照顧真好。”陸小鳳感嘆道。

“那好啊,讓西門把病給你,我也把這藥給你。”花滿樓卻笑道。

“免了,我病才好。”陸小鳳繼續苦着一張臉。

“你也生病了?”花滿樓拉過他的手腕為他把脈。“只是一點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還是花滿樓你對我好,我都有點後悔把你這麽好的‘老婆’讓給西門了。”陸小鳳說道,擺出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

“小鳳,咱們是不是朋友?”花滿樓嚴肅道,不過并不是因為陸小鳳那不妥的稱謂。

“當然是了。”陸小鳳道。

“那你有什麽心事就直接跟我這個朋友說好了。”花滿樓道。

“我能有什麽心事?”陸小鳳幹笑。

“你或許可以騙過別人,可你瞞不住我這個瞎子。”花滿樓繼續道,為自己這個平日口無遮攔,但關鍵的時候卻能将秘密爛到肚子裏的朋友感到無奈。“你陸小鳳是愛喝酒。可也不至于去和別人拼酒買醉。你自己沒有發現,你越是在煩什麽事喝的就越多。”

“有嗎?”陸小鳳故作驚奇。

“沒有嗎?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好了,看看我能不能幫忙。”花滿樓道。

“這事你幫不了我。”陸小鳳道。

“我真的幫不了你?”

“幫不了。”陸小鳳肯定的回答。

“那西門呢?”花滿樓又問道。

“西門的話,只怕會也幫越糟糕吧。”陸小鳳道。‘畢竟他們兩人不對盤。’

“那我就知道了。”花滿樓卻豁然明了。

“花滿樓你知道什麽?”

“若是連我和西門都幫不了你的事情,那這事一定和司空有關。”花滿樓說道,感覺到陸小鳳愣了一下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你們吵架了?”

“有,也沒有。”既然已經被說破,陸小鳳便也不狡辯。畢竟就算無解能與花滿樓這樣的人分擔一下也不錯。

“這怎麽說?”花滿樓奇怪。

“我們是說了幾句,可我們的語氣都很平靜所以應該不算是吵架。”陸小鳳道。

“那就是有了。”別人大喊大叫吹胡子瞪眼那是叫吵架。而這兩個人若是如此只能算是正常。而這兩人真的‘吵起架’來的話,其語氣的冷靜程度會讓人發寒。繼續追問下去。“為了什麽?”

“因為一碗藥。”陸小鳳說的很無奈。

“一碗藥?”花滿樓重複。

“沒錯,一碗和你這一樣的去風寒的藥。”陸小鳳說着指一指花滿樓正在細心熬制的藥。

讓我們将事情倒回到開頭看看。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從武當山下來,突然遭遇到了暴雨。雖然兩個人很快找到一間廟堂避雨。可多多少少還是受了一些風寒。

而這受的多的是司空摘星,受的少的是陸小鳳。

陸小鳳難得做一回貼心的好男人,親自煎了一貼藥給已經病的爬不起來的人。

而争吵就是由此被引燃的。

‘猴精別睡了,起來把藥喝了。’坐在床邊,将在床上蜷成一團的人推一推。

‘不要,你見過那個賊亂喝東西的。’有氣無力的說着,将放在面前熱氣騰騰的藥碗推開。

‘我煎的藥沒事的。快來喝了。’陸小鳳不放棄。知道他有些發燒神,會耍小孩子心性也是難免的。

‘就是因為你煎的我才不喝,誰知道你在裏面加了什麽東西。’司空摘星道,從被子裏探出頭頗為嫌棄的瞟了陸小鳳一眼。

‘我什麽時候害過你?’陸小鳳有些不滿他的語氣。

‘你什麽時候救過我?’司空摘星反問,突然有了精神看着陸小鳳道。

‘在鳳凰鎮那次。’

‘要不是為了去找你,我會那麽倒黴?“

‘那後來在酒樓我從火場把你救出來。’陸小鳳道。

‘是啊,結果害的咱們兩個都差點被淹死。再說不是因為幫你查案,我會倒黴的被抓嗎?’司空摘星道。

‘再上回在梧栖樓你中毒。’陸小鳳道。

‘我聽雀兒說解藥是花滿樓找到的,本來柳易居放到你身上的。而你竟然弄丢了。’司空摘星道。

‘那繡花大盜那一次,你一中毒我不就什麽也不管得先救你了嘛。’陸小鳳思考一下之後說道。

‘我又沒真中毒。’司空摘星道。

‘我又不知道。’陸小鳳道。

‘你真的不知道?’司空摘星眯起眼看着陸小鳳,滿是懷疑的語氣。

‘你什麽意思?’陸小鳳奇怪的看着他。

‘你這小子天生就可以分辨□□,你真的會分不出來我用的香料還是□□。’司空摘星看着他。‘我看你其實一早就發現我和薛冰串通好了。你送我去解毒,不過是不想跟着薛冰那麽累,你不但可以找到幕後,更可以假裝做好人賣人情給我。’

‘我有你說得那麽,奸詐沒有?’陸小鳳道。

‘你比我說的還要奸詐一百倍。’司空摘星道。

‘你就那麽不相信我是真’把‘真心對你好。’幾個字咽了回去。

‘相信你我就死定了。你陸小鳳多聰明的,這天下有誰敢說自己知道你陸小鳳,在想些什麽,打的什麽注意。’司空摘星一邊說一邊坐起來。‘再說就我所知,所有自以為看透你陸小鳳的人,都沒幾個有好下場的。木道人不就是個好例子。’

‘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陸小鳳脫口而出,然而一出口他頓時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

司空摘星收起了剛剛那種調笑的表情,抽抽嘴角冷笑起來。

‘陸大俠,你別忘了,我更不是什麽好東西。’司空摘星站起身冷冷淡淡地說道。‘好東西既不會偷東西,也不會只想着怎麽去禍害人。’

‘你幹什麽去。’看他下床,拉住他。

‘自己煎藥。’甩開陸小鳳的手。‘免的沒有好下場’

看着司空摘星腳步不穩的走出房間,再看看手裏的還冒着熱氣的湯藥。陸小鳳揚起脖子把藥一口喝幹,苦澀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但這藥再苦也苦不過陸小鳳現在的笑容。

“這恐怕就是報應了。”陸小鳳道。

“沒想到從你嘴裏聽到這句話。”花滿樓道。

“我騙過那麽多人,到最後真心想對人好了,人家打死也不相信你是真的。”陸小鳳苦笑道。“花滿樓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這個朋友。”花滿樓道。

“我怎麽覺得你這句話還會有個如果,但是。”陸小鳳插嘴道。

“可要是,我是司空我也不會相信你。”花滿樓換了一個說法。

“為什麽?”

“因為你太聰明了,司空也太聰明了。兩個聰明人在一起難免會對對方所做的事多些猜測。”花滿樓道。“而且總是喜歡用另一種別人看不透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他也不用把我想得那麽壞吧。”陸小鳳更是不滿。“為什麽我交了這麽多的朋友裏只有花滿樓你一個是真地對我好。”

“真正對你好的人不是我。”花滿樓更正道。

“除了花滿樓你,還有誰對我好了?”陸小鳳不解。

“這要你自己去想,我告訴你就沒用了。”花滿樓道,輕笑。

“給點提示。”陸小鳳道。

“若是我沒猜錯,那天你也着了風寒,而你只熬那麽一碗藥。”花滿樓道。

“難道那個死猴子他?”陸小鳳愣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後幹笑起來還不停擺手似乎想把這個念頭從腦中趕走。“不會的,怎麽可能。”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花滿樓也笑道,藥也好了。濾過藥渣,将黑褐色的苦澀藥湯倒入白瓷杯。

“花滿樓,你幹什麽在牆上挂一張白紙。”陸小鳳跟着一塊進了西門吹雪的寝室。

一進門便注意到,上回來時牆上還沒有的畫軸。這畫軸之上畫的不是山水更不是美人,而是一支樹枝,倒是還有一首題詩。“‘清風邀細柳,白寒藏梅花。閑菊戀秋風,孤花聽雪柔。’這詩倒是挺有趣。”

“司空送的。”花滿樓道。

“我就說筆跡怎麽這麽眼熟。這個小子還有點文采。”陸小鳳笑道,然後意識到哪裏不對。“等下,那個死猴子什麽時候來過?”

“那天你來找醉時。”花滿樓道。“他說還有事留下畫便走了。”

陸小鳳整個人都愣在那裏,看着花滿樓眨眨眼似乎不認識他一樣。“花滿樓你太不夠朋友了,他來了你不叫我。”

“他讓我把這個給你。”花滿樓也很無奈,遞給陸小鳳一個信封。

陸小鳳打開,看過裏面的兩行字讓他是哭笑不得。然後掐指算算日子。

“花滿樓,西門我先走了。”陸小鳳道。

“這麽晚了,留下休息明天再走。”花滿樓出于客氣的道,自然是看不到西門略微不滿的神色。

“還是算了,我可不想□□,更加不想死。”陸小鳳說完就竄出房門。

☆、良辰美景何虛度

離開萬梅山莊的範圍後陸小鳳停下來,再看看那張字條臉上的酒窩更深的凹下。

‘賀陸三蛋變陸小雞。老地方,早到吃粥,晚到□□。’一邊還塗鴉着一個長了兩只雞爪和四條眉毛的雞蛋。

在陸小鳳四處找人請他喝酒的時候司空摘星又做了什麽呢?

當然是去偷。

司空摘星是天下第一神偷,偷王之王這是衆所周知的。他偷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別人請他偷或是他與人打了賭。這天下沒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東西,只有他不願意去偷的。他有不偷的三個原則,一不偷值錢的東西,二不偷假的東西,三不偷無趣的東西。

那麽這一次絕對是一個例外。

藥王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司空摘星今天又一次體會到這句話的真理。若不是早有準備,想要在占地數百畝的藥王莊之中找到這隐藏在竹林深處的藥爐恐怕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那被巧妙隐藏起來的密室更不是一時半會便可以找到的。

進入到藏匿在地下酒窖裏的密室寶庫,并沒有太多本該在預料之中的各種機關,恐怕主人也認為能找到這密室都完全是不可能的,便也沒再費神去設計更多的機關。

當司空摘星再從密室出來的時候,他懷中多了一個雕工精美玉質上成的玉盒。這一看便價值不菲的東西并非司空摘星此行的目标,裝在裏面的東西才是。

摸摸懷中抱着的東西,司空摘星忍不住嘴角的上揚。

就在司空摘星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他現在正身處在酒窖之中,而這藥王莊的竹葉青可是江湖一絕。既然他馬上要去見一個酒鬼若不給他帶些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掀開一個大酒缸的蓋子,用手舀起一些嘗嘗。

“果然是好酒,那混小子肯定會喜歡。”舔舔嘴唇,再看看四周尋找可以幫他帶走這美酒的東西。畢竟他司空摘星再能偷,也不是神仙能将這麽一大缸酒給扛走。注意到一邊的架子上放着一排酒壺,随手拿了一個拿在手中掂掂。“我就不客氣了。”

當抱起玉盒拿起灌好的酒壺,司空摘星走出小藥爐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候他多時。看來這想走可就沒有進來那麽容易。

藥王莊的人成功的用另一樣東西從司空摘星換回了一樣東西,雖然司空摘星很不願意,但若不接受這不劃算的買賣,他恐怕非但一樣東西也帶不走,就連他整個人都會留在那裏。也好在這被換走的東西他只是看着喜歡罷了,來日方長改日有空再取回來便是。

竺番莊

從卓仲龍的竺番莊到西門吹雪的萬梅山莊有兩日路程,要是快馬加鞭一個晝夜也能趕到。而到湖州卧雲樓同樣也只需要兩日的路程。所以在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之前,司空摘星決定先到卓仲龍那裏去坐坐。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司空摘星會拜訪卓仲龍還是有事相求的。

“謝謝你了仲龍。”司空摘星揉着自己的肩膀。“好在有你幫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你這樣亂來,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面對司空的道謝卓仲龍卻冷着臉說道。畢竟在得知他的想法之後卓仲龍着實控制不住想要罵罵眼前的人。

“能有什麽事,我不過就是拿點需要的東西。”司空摘星說的無所謂。“既然都已經做了,豈有不做完的道理。”

“但是司空你可有考慮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嗎?你可知道,你如此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卓仲龍看着他,難掩自己的擔憂。

“仲龍你要知道但凡到了我司空摘星手中的東西。我管你是老天爺還是閻王爺也休想輕易從我手中搶走。”司空摘星說着握緊自己的拳頭。可不管怎麽樣抓握,都不可能完全掌控将手掌抱住。越用力反而能抓住的更少,就像人的命。

“你啊!”卓仲龍見他如此無奈的搖頭。“對了你既然來了,正好有些東西給你看。”

“什麽東西?”司空好奇。

“你看看這把扇子如何。”卓仲龍說着将一把扇子遞給司空摘星。

“你是問着扇子本身還是上面的畫。”司空摘星接過展開之後看了一眼便反問道。

“都問。”卓仲龍說道。

“這扇子很普通,是竹骨,扇面也只是一般的紙。”司空摘星将展開的扇子放到桌子上。“可這畫就很不同了。力透紙背,畫工也極好。大有古人的風範,又不失自身的霸氣,鳳凰那種悠然于天際的神情躍然于紙上。只可惜。”

“可惜什麽?”卓仲龍道。

“這個墨點,是個敗筆。”司空摘星指着那個鳳頭前面的一個小小墨點,似乎是無意間被滴落上去的。

“即為敗筆,也可能是點睛之筆。”卓仲龍看司空摘星愣了一下又說道。“是老太爺說的。”

“師公?這畫确實像是師公的手筆。”用手摸着白紙上的鳳凰。

“這畫是那天老太爺讓我去叫陸小鳳前給我的。”卓仲龍說道。“老太爺還跟我說。”

“師公還說什麽了?”

“他說,這個是第四種命。”

“陸小鳳的?”

卓仲龍點點頭,不由想起那一晚的雨夜。那夜卓仲龍本想給司空表明心意,他自己的命是如何,而他需要一顆救星。可是司空摘星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還不等卓仲龍說完,司空摘星竟然反和他打聽起了梧栖樓的時候,關于柳易居說陸小鳳的命的事情,老太爺又是怎麽說的。

“龍鳳呈祥,天下太平。火鳳滅世,天下大亂。神鳳降龍,改朝換代。”司空摘星把扇子一合,遞還給卓仲龍并笑道。“我看這第四種也好不到哪裏去。”

“确實。”卓仲龍接過司空遞回來的扇子。這第四種命對于陸小鳳而言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對已他卓仲龍而言或許是最糟糕的結果。

“不過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那個陸小雞開來了?”司空摘星好奇。

“我不想關心他,可是他有我想要的。所以我要幫他,讓他不需要。”卓仲龍道,手下不自覺得摩挲手中握着的扇子。

“那只陸小雞除了一身麻煩還有什麽。”司空摘星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偷,給你打對折。”

卓仲龍笑着看了司空摘星一會然後笑了。“晚些會告訴你。”

司空摘星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兩人又喝了幾杯,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司空摘星便告辭,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當夜深的時候司空摘星已經遠離了竺番莊走到了山路上。司空摘星突然覺得自己很困,很想睡覺。

本來想再撐一下的可是兩個眼皮很不聽話的打起架來,恰好看到前面有間破舊的房子。

‘反正還有一天的時間不用着急,今夜就不趕路了。’如此想着往房子走去。

揉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推開有些腐朽的門進入房中。發現裏面竟放着幾口棺材,看來這裏是義莊了。

‘各位大哥,今天晚上小弟實在是困的不行了先借住一晚。多多包涵。’雙手合攏拜一拜。跟着走到牆角的幹草堆,稍稍整理一下躺下,并将前些日子偷來的酒壺枕在脖子下面。

合上雙眼很快就睡着了。

卧雲樓。

明天就是他陸小鳳二十六歲的生辰。

陸小鳳趟在床上,看着司空留下來的字條忍不住勾起嘴角。将字條壓在枕之下,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早上一起來就能吃到香糯可口的肉粥。

這一晚陸小鳳做了一個夢,又是那個奇怪的夢。

一只鳳凰在天上飛着,在下面是一片水池,裏面有無數的珍寶和一條龍。它聽到一個聲音告訴它,那裏便是它要去的地方。它張開翅膀,全身上下都被赤炎包裹。它開始從九重天外往下俯沖而去,可就在這時,它的面前出現了一樣閃閃發亮的東西。

再一次的,夢到這裏就結束了。不知道是好是壞,七年來這個夢沒有結局。

可很久以前這個夢是有結局的,而且有兩個不同的結局,就跟柳易居說的一樣沒一個是好的。陸小鳳夢到過那只鳳凰沖到湖裏後殺了湖中的龍,接着自己變成了另一條龍,占據所有的寶物。他還夢到過那只鳳凰它沖破湖水後來到了另一個地方,然後将那裏所有的草木村莊統統燒的精光,創造出一個阿鼻地獄。

這兩個結局時常交替出現,幾乎每一夜都會來拜訪他。可是好像從七年前的某一天起這個夢變了。變的沒有了結局,甚至有時連續好幾天都不會來。久而久之陸小鳳也就忘記了自己曾經還做過這樣的夢。

☆、萬梅血案

陸小鳳是睡的安穩,可是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兩人的美夢卻被人打攪了。

藥王深夜造訪自然不是為了給他們看病,而是為他們帶來一件寶物,不應該說是麻煩。西門吹雪從未想過,除了陸小鳳之外還會有其他人敢帶着麻煩來他萬梅山莊。

當然要是這個麻煩引起的人是司空摘星,那也沒什麽奇怪的了。而在聽了藥王的來意之後事情便不只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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