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樂賭館
香囊剛好飛到趙仁腳下。叫我都迫不及待地像看到對方的表情了。
我眼見趙仁拿起香囊以及香囊中掉出來的紙條,剛準備接過來,對方卻沒有松手的意思。
不由“困惑”地看向對方。
卻只見趙仁神色間的不對勁僅僅閃過了一瞬,很快就泰然自若,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一般把紙條遞了回來。
我心中暗道沒意思,面上尴尬地收回了紙條,低着頭沒再說話。
回府的時候,我和趙仁都沒講話。
臨到府門前,他轉身對我拱手,道:“蕭兄,方才……”說到這裏,對方的頭微微低下避開我的視線:“紙條上的字,趙某會當作沒看見,只是,趙某如今實在是無心于此,我沒想到……”
吞吞吐吐說到這裏,他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不用看我也猜得出對方此時神色間的猶豫。
我察覺到對方的語氣又變得像來時一般生分起來,卻也沒有脫離掌控,于是也不急,狀似無措道:“此事……說實話在下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
“既然阿昭尚未放在心上,剛剛那一切,你我二人就當沒發生過吧?”
趙仁在黑暗中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我心裏卻頗不以為然,這種事情,能忘就有鬼了,要的就是你忘不了。
第二天見到對方一塵不染,仿佛從未有人入住過的房間,我雖早已料到,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對方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照我之前的了解,他不幹脆利落的斷絕我二人的關系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何況我對此人真要說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先前種種不過作戲罷了。
對方似乎是天還沒亮就離開了,這回是真正的不辭而別。但我知道事情自是不會就這樣完的。
我同他估計還有許多面要見呢。這樣開誠布公也不過是為了今後打下基礎,給他一定的時間冷靜後一些事自然還是要說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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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我也需要一個獨立空間去搜集我想要的東西。
小路子站在身側,神色十分不忍地看着我:“王……主子,這柳昭也太不識擡舉!竟連主子的一番好意都敢拒絕,要不……若是主子實在喜歡,奴才想辦法命人将其抓回來?”
我看着小路子堅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驀的嗤笑出聲,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小太監如此可愛?
小路子看着我複雜的眼神,竟然是一臉的理解和同情。
“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不要給我添亂。”我直接轉身離開。
細細一想,在花洲城已經待了五日了,皇兄交代的任務我還沒想好從何下手,這麽多年不問朝事,我連這江南比較大的官兒有哪些都不知道,身邊能用的人也就那麽幾個,想到這裏,我還真有些後悔沒把路寧曉玥他們帶來。
恰在這個時候,王致送上了門。
見對方一臉谄媚地獻上那些他府上的美人及綢緞玉器,我想對方估摸着是早就打聽清楚了我的喜好,本着大家都是一路人的心思來讨好我。
我卻也想到了一個較好的着手點。
“王致,你是什麽時候來花洲城的?”
對方顯然沒想到我會放着一屋子美人不管,反而問他這麽個問題,愣了一會才道:“十幾年前……大概在小人六歲的時候吧,時值老頭子……家父告老還鄉,我們便舉家遷至此處了。”
“那想必在此你也有一堆的狐朋狗友了?”
見對方神情有些尴尬地點頭,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本王倒是也想認識一番……”
這王致長期混跡于風月場所,對場中那些龌龊事兒知道的估計也不少,借由他還可以和某些人接觸。
我一面讓小路子去打聽花洲城周邊一片官員的情況,一面打算從那些人的子輩着手。而王致,顯然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王致顯然不會知道我的目的,以為我真的是想同他們結成一夥兒花天酒地,眼睛頓時就亮了:“王爺有所不知,小人可同外界傳言的那些三教九流不一樣,結識的酒友身份自然也是不同尋常百姓的,趕明兒小人便帶王爺您去認識一下他們,也叫我們一幹人等親眼目睹王爺的威風!”
此言正合我意,我微微一笑:“行。不過本王來此地不便叫太多人知道,你在人前喚我蕭明或者蕭公子即可。”
王致連連點頭應承。
“主子……”
這時,我幾個時辰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路子回來了,走到我面前。
我看了王致一眼,對方連忙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辭了。
這才問道:“怎麽?”
小路子知道我最煩別人說話拐七拐八,便徑直道:“奴才方才在周邊打探到,城裏一家很著名的樂坊被端掉了,傳聞有人在城郊發現裏其中幾名樂坊主幹事的屍體。這樂坊……”
“仙竹坊?”
對方點點頭。
果然。據先前路寧他們收集來的情報,仙竹坊是李明晔的一處産業,明着是樂坊,暗地裏進行一些諸如暗殺,走私之類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如果在此時被端掉了,那麽最有可能做此事的……
想起在我問到如何處理此事的時候,趙仁自信淡然的表情,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對了,那些官員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倒是打探到許多有用的消息,這一帶貪腐官員如王爺所料确實挺多,其中拉幫結派的更是不少,最出名的要數與花洲臨近的澧洲刺史,雖說并不屬同一塊管轄,不過那名叫陳禹的澧洲刺史幹過的壞事真不少,被他收買聽他辦事的人也不少,花洲縣丞張凱便是其中之一,每一年的謊報賦稅,私運貨物都有這些人的份……這些我都是聽城門口賣豆腐的許大爹說的,他懂得可真多啊,聽說前些年他兒子有傷疾在身,本不必應征服役,卻被強行拉上了戰場,他的妻子還……”
“說重點。”見小路子有越拉越遠的趨勢,我提醒道。
小路子連忙點頭,繼續道:“總而言之,這陳禹算是江南這一片的貪官頭目之一了,他還有一個對頭,叫……”
我揉了揉眉頭,最不耐聽這些,奈何此時不聽又交不了差,于是打斷道:“你直接告訴我,哪些人是屬于最為窮兇惡極的那一類,貪腐的錢財最多的,然後把名字同官職告訴我便可。”
最終列出了一張名單,我看着名單最前方陳禹和蘇德啓兩個名字,若有所思。
他們一個是澧洲刺史,一個是黎平縣知府,照理來說,蘇德啓官職較陳禹要小,應該不至于同其構成水火之勢,奈何蘇德啓有一個在朝為妃的妹妹,身後總有人幫襯,陳禹也不敢随意得罪,加之其上位比陳禹要早,早已同周邊官員達成聯盟之勢,因而才會有如今的局面。
不過小路子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幹,看見在紙上一個個關系分明的名字與官職,我微微一笑。
花月樓幾乎是享譽整個南燕的,這種地方,那些貪腐官員家的公子哥若是不來,簡直對不起他們的家境和流傳在外的花名。
第二天剛用完午膳,王致便守時地趕了過來。
我随意換上一件看起來盡現浪蕩公子風采的明紫色錦袍,以便于待會兒同那些所謂有身份的“酒友”套近乎,随後便如往常般帶上小路子出了門。
“這是去哪裏?”王致早已在外安排好了一輛馬車,我懶洋洋的靠在車廂上問道。
王致連忙回答:“是去長樂賭館,我們大多數人平日裏都是在那兒,那兒樂子可是最多的,普通人進不去。”
馬車行了挺久,我都快懷疑是否駛出了花洲時,才終于停了下來。
先前趙仁同我大略提到過這長樂賭館,隐約記得确實是一些達官顯貴的子孫喜愛聚集的地方,只是趙仁說他很少來這兒,對此地也不甚了解。
眼前見這光是門面便金碧輝煌的賭坊,我承認這估計真的是普通老百姓玩不起的地方。
這座賭坊觀其外觀便很大,出乎我的想象,我猜測此地應該不止賭博這麽一項生意。
走進長樂賭館時,裏面的人對王致都已是見怪不怪,大部分的眼神全落到了我身上。我亦是一派淡然地受着。
一路上,王致帶着我七拐八拐地穿行在回廊間,就在我因懷疑這裏究竟是賭坊還是私人園林而不耐煩之際,對方終于停在一扇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