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辰宴會
“我一人也可逃出來。”
“不,你一個人是可能逃出來,我讓路寧去,是一定能逃出來,你清楚這兩者間的差別。”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聽路寧說,當時他只是在府外接應,恰逢阿江被敵手發現了行蹤,他才上前幫忙引開了追兵。
不過對于欺騙了這個女人這一點,我并不感到愧疚或後悔。既然她作出了同我聯手對付李明晔的決定,那麽便該安安靜靜聽我調配,畢竟我也不需要無法掌控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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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這個女的真的可信麽?”路寧看着不遠處在院中練劍的女人,嘟囔道。
我坐在其身後的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看着手中方才侍衛送過來的京城來信,說道:“留着看看吧。”
對方注意到我手中的文書,問道:“這是皇上送來的?”
“你問題可真多。”
路寧嬉笑道:“這不是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的任務麽?”
我眯起眼,也不理會對方的插科打诨,低聲道:“據那先前提到過的神武軍中的線人所言,趙仁近日裏有了新動向。”
我不知道那個一直給皇兄傳遞消息的線人是誰,皇兄并未告知,我也并不了解神武軍的構造,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趙仁身側極為信任的人。
想到同對方認識沒多久對方便敢對我委以信任的那份魄力,我心下有些感慨。你真心待人,別人未必真心待你。
甚至連我,居心都未必純粹。
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這樣無條件信任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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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信說趙仁從南方某小國私下購置的一批軍用的火藥被攔截了,被誰攔截沒有詳說,我猜測是李明晔的手筆。對趙仁而言,若是強搶,動靜未免太大,他尚且不知自己已經被人出賣,因而此時自然是不願惹上麻煩。不過花大筆資金進購的火藥也不可能就此放棄,因而對方打算派幾個人前往接應,使計把軍火帶回來。
回憶起前幾日趙仁在花月樓,商談的估計便是這件事。對方竟有一個連陳儒義這個陳禹的長子都不敢得罪的盟友?我心中猜測許久也沒猜出那人會是誰。
皇兄已經命嚴奇封鎖了花洲城,現在出城之人必定是要經過一番搜查的。
這些原本應該同我沒有任何關系,奈何皇兄在信中言明并不信任嚴奇的辦事能力,希望我能從旁相助一二。
我今日已經無所事事地在府中窩了一上午,現在想想,出去看看也好,便換上便服出門了。
昨日我已經去拜訪過嚴奇,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自大,見到我方才收斂些許,畢竟我雖已經是個沒什麽權勢的閑散王爺,不過好歹是皇室中人,他還是我曾經的手下敗将,——只不過也只是收斂些許,想必是聽聞了我近幾年在京城的所作所為,看我的眼神都帶了幾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蔑與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于,管你少年時有多春風得意,此刻不照樣臭名昭著,泯然衆人?
我笑了笑,沒有點破,還不至于為這種事置氣。
只是同他言明了皇兄此番派我來次的目的,讓其不要聲張,僅将我當作一名普通的京城來客即可。
趕到南門口時,那處的防守果真森嚴,畢竟是通往南方某國的唯一途徑。
嚴奇正親自在那裏一個個盤問要出城的人,出口的話狂妄無禮,叫那些被粗鄙的言語損得擡不起頭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這到底是在盤問還是在強行逼供?我在一旁看得有點咋舌。
恰逢一農婦裝扮的女子背對着我牽着一名孩子在苦苦哀求官差。
我上前一看,從那女子側面看來,雖說面色乍看蠟黃,身上也僅着粗布衣衫,但就我多年遍歷風月場的經驗看來,也可瞧出其間的美貌風姿。
“怎麽回事?”我問站在我身側的嚴奇,當然也只是好奇問問,畢竟還沒有饑不擇食到見人就想上的地步。
“說是今日是其已死夫君的忌日,帶孩子去墓地掃墓,只是愣是不願讓官兵搜身,說是正在守寡期間,不能做出允許其他男子肆意觸碰之事。”嚴奇說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女子豐腴的身材,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淫邪之笑:“不過可真是個美人啊,她那番擔心也屬正常,更何況還帶着孩子,那就更不可能是我們要攔的人了。王爺你說是不是?”
“都說了此番行動隐秘,不要于人前這樣稱呼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嚴奇撇了撇嘴,不再說話,揮揮手剛準備直接放行,農婦前者的那小孩突然好奇扭頭,一眼便瞧見了我。
我對上對方視線,也是一愣。
“哥哥!”女孩驚喜地喚道。
我沒說話。
要不要這樣湊巧?
那農婦聽見這句哥哥,身形猛地一僵,回頭看我的目光閃過一抹警惕與淩厲。
這想必就是那晚送香囊時趙仁提到過的婉姑娘。
“你認識?”嚴奇問,眼中也帶上了些警惕。
我本就無意真如皇兄所請一般協助嚴奇查人,此番真出現這種事,倒讓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想多久我便上前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輕笑着對身後的嚴奇道:“是啊,上回花燈節的時候無意間認識了這小姑娘,沒想到這回又見面了。”
“她……沒什麽問題吧?”嚴奇見我沒別的反應,遲疑着問道。
我搖搖頭:“上回就同她見了那麽一面,沒別的交集了,哪兒知道那麽多?”
嚴奇眼中一抹失望,揮揮手便放行了。
回到府中,曉玥細心地發現我的神色有些凝重,問我是否出了什麽事。我搖搖頭表示無須在意,對方也并未再說什麽。
曉玥和路寧不一樣,她并非父皇留下贈予我的眼線之一,而是我親自救下的。
許多年前在馬車上經過衙門時,見到此女長跪于門前,得知她是因其父母被冤枉而死而在鳴冤,甚至大罵那判案官員,當時她還只有九歲,快被當時那昏官命人亂棍打死時,被我救了下來。
只因那時我瞧見對方眼中濃烈的求生欲望和刻骨的恨意,被勾起了不小的興趣。
随後我便命人教其功夫,不久那官員便慘死家中。最終也無一人查出始作俑者。
曉玥此後便一直留在了王府。
這麽多年對方對我的心思我倒也不是看不出來,前些日子狀似不經意的提點了一句,叫對方發展不正常的感情扼殺在了萌芽中。
我需要的是不為情感左右的手下,而非懷春的少女。
懶洋洋地靠坐在房間的窗邊,看着窗外院子裏路寧時不時地去騷擾練武的閻清,我微微一笑,心緒漸漸平靜。今日放過那母女倆是我臨時做出的決定,按理說,完成皇兄交代下來的任務是我身為其臣子應盡的本分,但最終卻沒有開那個口。
那批火藥量并不大,同王師所有更是天差地別,我不覺得這麽點東西值得刻意去應付。
何況若是真的攔下了,我還拿什麽獲取某人的信任?
我微微眯起眼,享受窗外暖陽的照拂,将方才的事忘到了一邊。
叫人跑了這事若是傳回京叫皇兄知道了,估摸着要氣得跳腳。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
經過這幾日的撒網,陳禹,張凱一幹同李明晔或多或少有些交集的人都被我掌控住了動向。只要陳禹出事,其餘人別想着能自保。
如今已經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一旦将那些貪官抓捕歸案,我便可将其各項罪名公諸天下,同時将李明晔一軍。
我命人修繕好文書,将這幾日獲得的有用的信息一并上報,打算派信得過的人連夜将其送至京城,請求皇兄下命派人将陳禹等貪腐官員捉拿歸案。
雖說我親自來行此事也無不可,只是可能遭朝中大臣诟病,給李明晔留下把柄,而由皇兄下旨畢竟更為名正言順。
做完這件事後,便只剩等待了。按照此時趙仁那邊的動靜,對方似乎還并沒有那個舉兵的打算,我亦暫時無須為此擔憂。
忽聞外頭有些喧嘩,路寧如同往常般在門外風風火火地走進院子,在我門外求見。
“進來。”
我看着對方飛揚的神采,好笑道:“外面又發生了什麽?”
“主子您怎麽一天到晚窩在房裏呢,外頭每天都發生那麽多有意思的事,多出去走走嘛。”路寧沒大沒小地教訓起我來。
雖說有些話聽着無禮,不過倒是個實心眼,王府不會有人比他和曉玥更忠心。是而對方的不守規矩比起他人來我倒是向來不介意,有時候這些特質還能幫上不少忙。
“你往日也沒這麽激動過。”我不鹹不淡道。
“那可不一樣,往日可沒有這麽便宜的好事。”路寧說道:“屬下方才發現外頭用兵房周邊開的店鋪裏面的東西一應送人啊,不用付銀子的!”
我詫異:“這是為何?”
“聽說今晚是住用兵房的趙仁,他們的老大的生辰,整座城凡是隸屬神武軍開的鋪子一應免費,今晚還會在用兵房內的清風閣中開一場晚宴。您說,有這麽不用花銀子的好東西想吃就吃,想拿就拿,是不是好事?”
聽聞此言,我心下有些納悶。全城免費……趙仁不像是那種因為自己的生辰做這等不劃算之事的人啊。
路寧說:“聽聞好像是他的一衆手下共同決定的,我也不知道這人自己是個什麽想法。”
“王爺,咱們今晚去那個晚宴上觀摩觀摩嗎?”路寧滿臉興奮。
“那晚宴不是該有請帖方能進去的嗎?”
路寧道:“王大學士府上人人有一份,還允許攜帶家眷的,方才他命人送了一份過來。”
我忽然想起之前某個夜晚,趙仁在府門前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他當時要說的便是這件事?可是為什麽後來又緘口不言了呢?
僅僅是因為發現了我對其有“不正常的想法”?只是這趙仁前幾日對我表現出來的磊落不似作假,如今怎麽又別扭起來了?
正要應下,我擡頭便瞧見路寧亮閃閃的眼,逗弄之心頓起。
我搖搖頭:“罷了,你若想去便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主子”路寧苦着張臉:“你不去屬下不更去不了了?名不正言不順的,按理您才有那個資格啊。”
見我低頭看書不再說話,路寧嘆了口氣,轉身出門,臨到門前想起什麽,不死心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王爺,我上回見到用兵房裏頭的房子都很奇特啊,那麽高的樓,還有周邊的花紋奇特的欄杆,京城都少見,王爺難道真的不想進去觀摩一番?”
我沒理他,又翻了一頁手裏的書,腦中的思緒飄至那幢确實好看又奇特的緊的樓房上。
那地方确實叫我挺感興趣,這厮真不愧在我身側這麽多年,還挺會抓重點?
我看路寧的眼神變得有些似笑非笑。
路寧無辜地眨眨眼,讨好似的沖我笑了笑。
“練武去吧,什麽時候把我教你的那套心訣練熟了,便帶你去。”我合上書。
對方臉上喜色不掩:“主子,屬下前些日子在府中日日練,早就能倒背如流啦!”
我有些詫異道:“難得你這麽勤奮。”
對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一走,曉玥姐盯的比您還嚴,我是想偷懶也沒法子。”
我這一走,倒還成了算是寬厚仁慈的主子?是不是該慶祝慶祝?
我看着路寧孩子氣的表情,輕輕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趙仁下章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