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色迷人(上)

是夜,墨一般黑重的夜色下,西晉營地幾處遍布着零零散散的篝火,衆人睡覺的睡覺,把守崗位的把守崗位,只幾個守在營寨門口的士兵有些困乏地不住打着哈欠。

這時也不知是誰提出喝酒劃拳來打發時間,一群人頓時精神一振,圍坐到篝火旁,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數百人站在對方軍營後的一處山丘上,借夜色和樹杈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緊緊盯着稍遠處大口喝酒吃肉的西晉人。

原本這事我也不用來的,只是呆在神武軍軍營等候消息即可,只不過趙仁傷還沒好,楚墨常晏因先前的事情主動提出留在了澧洲,加之親眼證實一番能更加安心,我這個非神武軍人便接下了率領他們實施計劃的任務,衆人經先前一番此時也沒什麽意見。

西晉之人駐紮在此地,兩面路難行,就近的水源亦只有這條缃若河,昨日在我的提議下,江水上游被下了藥,這藥無色無味,只要不喝進口中,對人體亦沒什麽損傷,喝進去的人會感覺四肢無力,渾身發軟,連最輕巧的兵器也拿不起來。

那藥順着流向途徑西晉人安營紮寨地,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平日喝下去的普普通通的水也會有問題。

現在,只等藥效完全顯現出來,我們便可根據對此地地勢的了解一舉進軍,若辦得成功的話,說不準可以僅憑五百多人直接将這一支将近千人的兵馬消滅幹淨。

這法子雖說略顯陰毒了些,可兵不厭詐,在此期間知道這一計劃的只有我和趙仁,直到今晨才臨時将此消息告知,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告密。

沒多久便隐約見到營寨門口那幾個西晉人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手中的酒壺一個接一個脫手掉落,幾人紛紛倒下,剩下幾個中毒不深的人見此情形也有些亂了陣腳,對營帳內不住呼喊,卻只有寥寥幾人出來應答。

見機會已到,我微微眯了眯眼,做了個行動的手勢。

數百人頓時舉起兵器以浩大聲勢朝西晉營地沖去,為首之人手上拿的大旗上神武軍三字此時在篝火的照耀下顯得無比威嚴肅殺。

原本單論人數和地勢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取勝,此時對方衆人卻身中軟骨散,毫無還手之力,因而這場突襲進行得很是成功,沒多久對方的營地皆被我們占領。

對方将軍見狀不妙,卻怎麽也想不到情形為何會變成這樣,大聲怒呼着叫剩餘的将士趕緊撤退,趙仁卻早已命夏磊在營地後方做好埋伏,短短一炷香時間,一切已經天翻地覆。

……

回到軍中告知趙仁今夜情形時,對方坐在床上沉默了片刻,最終才無奈點點頭。

我知他以往定然從未用過此等稱得上下三濫的打法,此時卻也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戰場上只有勝與敗,大道理留給那些儒生去說便是,過程卻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經此一役,趙仁那些手下看我的眼神也大多變了個樣,不再如先前那般排斥了。

Advertisement

趙仁上下看了我一眼,瞧見我衣服上染了些灰塵,道:“這地兒夜間風大大,你在外頭站了那麽多個時辰,想必不大好受,我方才命人備了熱水,你快去洗個澡吧。”

我咧嘴伸手蹭了一把對方的臉:“先前怎麽沒發現趙兄你這麽賢惠呢?”話一出口,頓覺以往說趙兄二字時都是一派的正經,如今再說這二字,只覺無比纏綿悱恻,果真是心境不同了。

趙仁瞪大眼看着我:“賢惠?”

我只是笑,親了口對方:“趙兄可願意一直對我這麽賢惠下去?”

“用別的詞我會好受些。”對方溫和的神色險些蹦不住。

我卻沒有換詞的意思,自顧自繼續問道:“趙兄可願意,嗯?”

我很是喜歡看着人因為我的問題漲的面色通紅的模樣。

這回他雖對我的調戲有了些咬牙切齒,卻沒再抗議:“只要你還在這兒,我自是願意。”

我見其認真神色,心中只覺得這家夥近日裏簡直不是一般的引人犯罪,正要上前為對方方才的話給個獎賞,忽聞一陣敲門聲。

“将軍,熱水備好了。”

趙仁應了一聲,轉頭看向我道:“快去吧。”

好事被破壞,我極為不甘地依舊上前給了剛松一口氣的趙仁一個強硬的吻,趙仁十分聽話的任由我折騰,直到二人都氣喘籲籲了方才滿意地離開對方的唇,轉身在趙仁幽幽的眼神中走出房間。

……

第二日到趙仁房內時,梁老軍醫正要為其換藥。

“梁伯,都這麽些時日了,還不能下床麽?幾日沒洗澡了,這身上實在瘙癢難受的緊。”趙仁還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我,一臉無奈地沖梁老軍醫問道。

梁伯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幾日?你三天前才中的箭,現在就想着随意下地了?”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趙仁摸了摸左肩上剛換好的繃帶。

我走進房間,朝軍醫問道:“梁老先生,他說話氣力足的很,也挺有精神,洗個澡應該無礙吧,何況前方沒多遠便有那處缃若湖,因地勢原因水都是溫的,聽聞還挺有療效。不若……”

說着我沖趙仁眨眨眼。

梁伯冷笑:“樂意怎麽弄随你們,只是蕭先生,那溫泉真的不是你自己想去嗎?這病人還躺在床上,你不幫着我勸便罷了,竟然還打着為他着想的旗號放任其自流,屆時出了什麽事情你擔得起那個責任嗎?”

此話說的我臉一紅,心中倒真多了份猶豫,雖說我習武多年,能感覺到趙仁呼吸勻暢,氣力也早已恢複了大半,可梁伯畢竟才是老手,只不過方才見趙仁一臉的可憐兮兮,想到這麽個平日從未露出過這種神情的家夥,如今因身上瘙癢擺出這麽副模樣便頗覺心疼,因而忍不住出口幫襯了句。

“梁伯說得有理,是我沖動了。”我只得無視掉趙仁的眼色,恭恭敬敬道。

梁伯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頑固老頭,沒再口頭為難我二人,換了藥便離開了。

剩下趙仁用一種稱得上幽怨的眼神看我。

我無奈笑着坐到床邊捏了捏對方的耳垂:“還是多休養一天吧,我比趙兄你還急着希望你趕緊好呢。”

這話我其實另有所指,只是神色太過正經,倒是沒令趙仁領會到我的心境。

趙仁還沒來得及回應我的話,我的手便骨頭軟了一般從耳垂滑到了對方脖頸輕輕撫摩,其間意味鮮明。

随後我的手又放到對方胸前的繃帶前頓住,低聲問道:“這裏還疼麽?”

趙仁難得臉色微紅,搖頭道:“早不疼了,只是有些癢而已。”

“我先前說的那處溫泉确實有那療效,以往我在宮中的時候,那個來過此地的老禦醫告訴我的,雖說你出不了門,但離這兒也就那麽幾百裏路,我可以叫人弄些那兒的水來給你擦擦。”

“這兒既有水就不必那樣麻煩了,何苦讓他們特地跑那麽段路就為了挑水來給我擦個身?”趙仁搖搖頭。

我湊近在對方唇邊吻了吻,笑道:“那我親自去吧?我本也想去那兒瞧瞧的,此番只是順道罷了。”

只可惜看不到美人出浴圖了……我有些失望地心想。

“主子?主子!”忽聞路寧在帳外大呼小叫地到處找我。

“……”

這厮老這麽大驚小怪的真是丢我這個主子的臉。

我無奈地走出帳外看着那家夥道:“何事?”

路寧看着我兩眼發光:“主子,您去泡傳說中的溫泉嗎?聽說還能滋養皮膚啊!”

“滋養皮膚……你是女的嗎?”

路寧臉色一僵,神情不知是委屈還是幽怨。

我無奈:“你想去?”

路寧狂點頭。

“去就是,這兒今日也沒什麽事。”王師昨日已到,近期無需太過擔憂西晉那邊的事。

路寧奇怪:“主子您難道不去?在京城的時候可聽您念叨過的。”

這家夥大嗓門,估計趙仁在裏頭都聽見了,我感覺臉有點挂不住,趕緊三言兩語把對方轟走了。

進帳內的時候,趙仁坐在那兒靜靜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

“怎麽了?”

“先前我便想問了,”趙仁眼中帶上一抹不好意思:“你們主仆間關系為何這麽好?”

“自幼他便陪在我身邊了,只是這麽些年,這人好像從來就沒長大過。”我無奈的搖搖頭,想起對方上次在用兵房聽我說到路寧時神色也是這樣奇怪,心下不由好笑。

“趙兄是不高興我同他走得近?你吃醋的模樣倒還挺可愛的。”

對方神色一呆,下一瞬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

我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幫對方拍背。

“老天,下次可不敢随便同你開玩笑了,說不準要鬧出人命去。”我見對方緩過來,松了口氣道。

趙仁神色尴尬,橫了我一眼道:“可愛這詞,你去用到你那好侍衛身上去吧,還是別來折煞我了。”

我坐到對方身側,笑道:“不不不,他那簡直是煩人,哪裏稱得上可愛,趙兄是無價之寶,可愛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

前些年經驗豐富,如今我一改初來時的正經模樣,這話是信手拈來,說一長串不帶臉紅。

對方面色看起來也不知是受用還是不好意思,抑或兩者皆有,叫我看的又想親上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