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又一個番外

剛開始楚墨來軍裏的時候,常晏其實不怎麽喜歡這個人。

他覺得對方雖說好看,可是長得像個娘們一樣,一看就不會武功,來了這裏也整天只知道跟着他們将軍到處跑,還事事要別人照料,這些也就算了,偏偏老是一副眼高于頂瞧不起人的模樣。

旁人說他過目不忘,那又如何了?過目不忘在實戰中能起什麽用嗎?

一看就沒什麽真才實學。

常晏那時候很得趙仁信任,不單因為他武功是神武軍中數一數二的,更因為他對神武軍的忠心,他本是将門之子,自小便養成了剛直不阿的性子,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也沒有親戚願意接濟,窮困潦倒之際還好遇上了趙仁。

性格使然,他向來想到什麽便說什麽,所以對楚墨的敵意也很輕易便叫對方感覺的出來。

只是楚墨對此卻絲毫未曾放在心上。

應該說,那個時候的楚墨,甚至沒有把常晏這個人記在心裏過。

只是後來同衆人相處久了,他方才學會同趙仁以外的人交際,說的話卻很少超過三句,同常晏更是一句話沒說過。

後來常晏聽說楚墨有一身過人天賦時,頗有些嗤之以鼻。

一個乳臭未幹,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能有什麽過人的本領?

一日照常在竹林練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他自己都覺得滿意,卻突然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這麽多花俏的玩意,直接将你這套動作的實際功效降低到三成。”

常晏動作中的多餘之處被毫不留情地點破,頓時有些惱羞成怒,擡頭看見來人,不是那讨人厭的少年又是誰?

“你倒是清楚,要不你來試試?”常晏看他的身板,心中暗自猜測他拿不拿得動這把刀。

對方看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目光險些穿透常晏的內心,叫他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

然後少年真的走了過來,拿起了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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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晏下意識地走到一邊,等着看他把動作做出來,心中已經信了對方八成。

誰知道對方舞了兩下,便把刀遞回來,十分鎮定的說:“不會。”

常晏:“……”

“不會你指指點點個什麽勁?還一臉會的樣子!”常晏氣得笑了。

“我只會看,不會舞,沒力氣。”楚墨陳述着這個事實。

“你的下盤紮的雖然很穩,但是動作過于盈滿,每一次都要用全力,很容易叫敵人鑽了空子,這樣是最愚蠢的輸法。”楚墨毫不留情地說道。

常晏聽他說前面的,還若有所悟,聽到最後一句瞬間怒了:“小屁孩,自己不會還要去對別人指手畫腳,這才是最愚蠢的!”

對方顯然被他那句小屁孩激怒了,一張白皙臉氣的通紅,看在常晏眼裏比以往更漂亮了。

這麽漂亮的小孩,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我不是小屁孩。”對方一字一句地從齒間擠出這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沒理他。

常晏卻像是被下了咒一般,從那之後總是特別在意這個開始被他稱作小屁孩,後來變成軍師的少年,想起他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總是他被自己氣的臉蛋通紅的模樣,然後覺得少年那其實沒有那麽讨厭。

一次途徑對方房間的時候,對方剛同大家商量完戰事,回到房間後卻依然一臉認真的低頭鑽研着什麽,那時還是大熱天,他看着桌上的圖紙太過認真,既忽略了不斷從臉頰上滑落的汗珠,也沒瞧見站在外頭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常副将。

常晏覺得自己錯了,少年真的很有真才實學,他很厲害,有很多過人的本領,耀眼的叫神武軍的人,包括開始對他瞧不上眼的自己越來越移不開目光了。

一次剿滅那夥占地已久的山賊窩之時,楚墨以那山賊頭頭所設陷阱繁多且沒有規律,除了他沒人能解為由,堅持要随行,那時趙仁拗不過少年突如其來的倔,加上這話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趙仁命常晏保護他,常晏本有些不樂意,因為他更喜歡沖鋒在前面的任務,不過軍令如山,也只好不怎麽情願地留下來保護少年。

結果卻發生了叫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這個任務他沒能好好完成。

那時趙仁率兵去伏擊下山的山賊,楚墨要進山查探陷阱,常晏開始因趙仁的囑咐不同意,見對方堅持便只好答應然後随行了。

楚墨一路帶領幾名神武軍人包括常晏穿過了數個陷阱,還破解了大部分機關,看的常晏咋舌的同時敬佩不已。

結果過于相信少年的神通,導致常晏一時疏忽,少年因大意踩空時他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拉開少年時對方已經被從天而降的鐵釘狠狠紮中了雙腿,血流如注。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少年自己。

然而最快反應過來的卻依然是少年自己,他沒有痛覺一般對離他最近的常晏吼道:“你愣着幹什麽?幫我把釘子□□止血啊!要看我一直在這兒流血到死麽?”

常晏連忙和随行軍醫一起拔出鐵釘用繃帶止血,過程中少年痛的昏死了過去,卻也沒有叫過一聲。

從那以後,少年的雙腿就廢了。

趙仁剿滅了那夥強盜,回來時發現這件事,也狠狠懲罰了常晏的疏忽大意。

可常晏卻覺得這點懲罰根本不夠。

少年的一生還這麽長,因為自己的過失,此後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他覺得自己萬死難辭其咎,整整三天都沒敢去房間探望,他不敢面對楚墨的目光,哪怕目光裏沒有責怪(他反而期盼對方怪罪自己,那樣心裏還好受些),只有一如既往的清冷。

楚墨真的除了出事當天道出過一句他确實有些大意了,此後完全沒有怪過他,好像他的腿從來就是這樣。

常晏痛恨自己的懦弱,父親從小教導他要敢作敢當,他竟然在這時候第一個選擇了逃避。

等他找回自己的情緒,他下定決心從此以後除了将軍,只有楚墨可以讓自己豁出所有來保護,終其一生也要彌補他這一次犯下的過錯。

另外還有什麽別的原因,他卻從未深究,也不敢深究。

楚墨見他自那以後一天到晚給自己噓寒問暖,端茶倒水,主動攬下了照顧他起居的活兒,感覺怪別扭的,分明向對方強調過數次不必如此,對方卻依舊我行我素,因而便也由他去了。

而且常晏照顧的也蠻盡心的,以至于不知道多少年以後常晏有段時間不在身邊時,自己總感覺缺了點什麽。

後來發現常晏看自己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對勁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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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常晏被調離花洲前往澧洲戍守。

少年坐在輪椅上,一臉漠不關心的模樣。

“阿墨……”常晏站在他面前喊他,見對方一臉不理不睬的模樣,接着道:“楚墨?楚軍師?”

“……”

“我要走了,你真的不送送我?”

楚墨靜靜看了他一眼:“慢走不送。”

常晏頗有些受傷,但還是擠出個無奈的笑容,蹲下身子認真道:“我一定會回來,不會叫你等太久的。”

“我也沒想等你。”楚墨眼也不眨。

“我會變強。”常晏定定凝視着面前的人,眼神認真而執着:“我會變得比你心中的最強還要強,強到足夠讓你正視我,到時候你在考慮是否接受我,好嗎?”

楚墨別開臉,沒說話。

常晏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又同他道了聲別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楚墨看了他的背影沒多久,垂着眼罵了句:“神經。”

然後雙手撐着輪椅掉了個個兒。

旁邊的侍從見他走得艱難,連忙上前要幫忙,楚墨很是幹脆的拒絕了:“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說着,自己撐着輪子離開了前院回房了。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或者說,他的身後只留給過一個人,也只留給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麻,再也不寫古代的長篇了,寫的我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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