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非
關耀聰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看起來就是用紅糖泡過的湯水,他說,“喝一點湯吧。”
莫餘雪抱着抱枕已經睡着,她窩在沙發裏,整個人卷縮着,看着無比乖巧。
關耀聰看着好一會兒,在把湯水擱在桌上,他把人抱進卧室,解了她的衣服,才想給她換睡衣,卻看到她腰間又多了一道猙獰傷口,剎那間一陣轟隆隆炸響,就像晴天裏打悶雷,明明晴空萬裏,然而雲層裏的雷鳴閃電在炸天響地的叫嚣着。
莫餘雪身上有槍傷,刀傷,還有燒傷,沒有人知道她經歷過怎般沙場血雨,只知道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國安處長,而且是俞城裏的國安處長,那可是政治權利聚集的城市,而她能坐到那個位置,需要經過多少生死和血水侵染?
她為何來到海市,她來海市真的是為了報仇嗎?若不是,那麽那些花了重金去調查取證得來的信息又算什麽?
關耀聰小心翼翼的給傷口上藥,等上完藥,他把棉被蓋上,再親了親女人的額頭,他打電話約關棋耀出來。
關棋耀也急于找莫餘雪,嚴毓娗說,“姐姐懷有身孕,她該好好靜養,而不是天天忙着上班工作,甚至到處亂跑。”
關棋耀說,“你姐不是普通人。”
嚴毓娗吼,“她再不普通,也終究是個女人!”
是的,終究是個女人,她沒有翅膀,能上天入地,如果能,就不會屢次受傷,還一次一次被人耍得團團轉,也許跟狡猾歹徒交手,她是勝利者,然而跟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對陣,她還略遜一籌。
關棋耀難得準時赴約,他說,“特意叫我出來,又想安排我去公司上班?”
關耀聰心裏不舒服,不僅僅是面前的這個弟弟和自家女人有點暧昧關系,更主要是他閑得無所事事,所有人都說他坦蕩無私,這表面文章做得夠充分,無人不信以為真。
關耀聰他開門見山說,“告訴我,你和餘雪是什麽時候認識?”
關棋耀笑了笑說,“哥,她只是你的秘書,還不是我嫂子。”
“我和她……”
“我這輩子什麽都不和你們争,但餘雪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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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棋耀。”
“哥,別拿那套壓制員工的氣勢出來,這是我個人私事,你還管不到。”
關耀聰二話不說,他把結婚證扔出來。
關棋耀看着吧嗒落在桌上的血紅證書,他扯了扯嘴角,想笑,或者是想說點什麽無關緊要的話,然而什麽都說不出,好像這輩子唯一抓到的一點星火,也在這樣血紅的證件的照耀下被碾滅得粉碎。
他曾問,“莫餘雪,你會不會是我的救贖?”
“國安處長嗎?那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了,如果到最後,我沒能按計劃走,不如就拿你來抵債如何?”
嚴毓娗說,“你愛我姐對不對?”
關棋耀說,“愛是什麽?能像錢一樣,摸在手裏久了,它會有溫度,但是久不觸碰,它又冷卻下來。”
嚴毓娗說,“關棋耀,別傷害我姐姐,她好不容易回來,好不容易讓我找到,你們不能拿豪門的桎梏困住她,我來代替她,我承受得住你們的百般算計,但請你不要把她拖入深淵裏,她承受不住,她沒有體會過那般殘忍的折磨。”
關棋耀說,“你就受得住了嗎?”
嚴毓娗脫下衣服,她說,“我可以,我雖嫁過人,但你放心,秦霄颢沒有碰過我身體。”
關棋耀說,“穿上衣服。”
嚴毓娗說,“不敢嗎?”
關棋耀劍眉微挑,他說,“這麽為你姐姐着想,她知道嗎?”
嚴毓娗試着平複心境,她告訴自己,沒事的,不就是一副身體而已嗎?心都被踩碎了,還在乎這這副皮囊做什麽?
關棋耀看着一張好似某個女人的臉,他說,“你不覺得好笑嗎?”
嚴毓娗靠近去,卑微的攀附上去,她說,“不如讓關系變得更純粹一點,付三千萬,買下一個女人的初夜。”
關棋耀看着投懷送抱的軟香美玉,他說,“這麽便宜?”
嚴毓娗身子微顫,那是對兩個帶有侮辱性的形容詞的本能反應。
她說,“付不起?”
關棋耀喜歡這種交換方式,人生也是一場交易,不過是拿命做賭注,誰死誰生,不到最後,無人可知。
嚴毓娗把用身體交換得來的八千萬全數投到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嚴氏集團中,她說,“當年若不是因為我執意要和秦霄颢成婚,他也不會趁虛而入,差點掏空了整個嚴氏。”
她說,“這算是我補償父親當年為我出嫁所付的嫁妝,哥哥不用問錢從哪裏來。”
嚴塵胥去查了,他查不出,他問了,嚴毓娗說,“我姐姐給。”
嚴塵胥不信,他說,“你姐?”
嚴毓娗點點頭,“我有一個雙胞胎姐姐,找了很多年,本以為再也找不到,沒想到……”
嚴塵胥半信半疑,他說,“她哪來的錢?”
“這你就別管了。”
嚴塵胥雖心存疑惑,但為挽救搖搖欲墜的集團,他接受了錢,本想問,“你不覺得我們現在越來越生分了嗎?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到小時候,那時即便過得清苦,可還有你堅持不懈的陪伴,有些開心的事還會願與跟我說,有些難過的事,還是會願與我傾訴。”
嚴塵胥不敢問,他怕她傷得太多,有時候想,如果把秦霄颢殺了,她是不是能回到當初,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即使成為了女子,她一樣笑得溫婉甜美,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子,佯裝着微笑,各種牽強附會,只為了迎合所有至親至疏夫之人。
嚴毓娗給兄長介紹過幾位嫂子,可他都看不上眼,本想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幫你找找?”
每每話到嘴邊,還是被兄長那冷冷的表情給吓了回去,他從小性格就這樣,冷漠疏離,或許是和小時候不能行走有關,少了童年的歡樂,人生總覺得有所缺失。
關棋耀跟随去俞城,他說,“我去旅游,你回你家。”
莫餘雪懶得搭理,她問了十幾次,“你真的沒有和漢博倫納有過軍夥交易?”
關棋耀說,“說話要注意分叉,一不小心就可能構成誣陷罪。”
莫餘雪選擇沉默,跟巧舌如簧的人講法,這就好比對牛彈琴,越彈越亂。
關棋耀一個人坐着孤獨,他換到國家安全處長的身邊找存在感,确切說是找安全感。
莫餘雪瞥了一眼,她轉頭看向窗外。
關棋耀看着女人蒼白的臉,本想關心的問是不是沒有吃早餐,一大早趕坐飛機,這麽急,不至于吧?
莫餘雪犯困,夜裏沒睡着,大半夜下起大雨,她醒過來,只能微微轉頭看向窗外的雨,旁邊,關耀聰睡得很沉,可能忙于工作太累了,可能晚上睡覺太晚,等到夜深人靜十分,他睡得昏沉,而她被噩夢吓醒過來。
都說盡人力知天命,她不知盡力了能否求得一個全身而退的結果?
關棋耀也許說得沒錯,或許就不該來到海市,既然來了,還能走,又何故苦苦掙紮?
醒來時,身上蓋了一件西裝外套,旁邊的人不知去了哪裏?她叫來乘務員問,“快到了嗎?”
乘務員把端來的一杯熱騰騰牛奶放下來,她說,“是一位叫關先生的人為您點。”
莫餘雪回頭看了一眼,她說,“謝謝。”
關棋耀回到座位,他說,“醒了。”
莫餘雪喝了一口牛奶說,“終于知道為什麽有的女人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你可以用更準确的詞語。”
關耀聰在家打了很多個電話,早上去到公司才收到她貿然休假的申請,羅又父說,“她回俞城了。”
關耀聰不停打電話,關棋耀在下飛機時,順帶擔當紳士角色,他幫忙提挂包和手機。
莫餘雪走了幾步,才發現身上的財務被人握在手裏,她回頭拿回來。
關棋耀說,“我哥來了好幾十個電話。”
莫餘雪停下,打開手機看了看,不想理會,披上了大衣繼續往前走。
入秋的天氣越來越涼,幹燥的空氣刮得人面頰生疼。
她走出機場,遠遠看到專門接機的人,她自顧上車走了,留下無處可去的男人,他站在原地舉目四望,這所謂的旅游,真是一個很糟糕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