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傷害
嚴毓娗跟随救護車到醫院,就在全身是血的姐姐被推進急救室,她也扛不住暈了過去。
秦響手忙腳亂,正想着如何打電話給從未謀面的表哥,然而才拿着媽媽的手機翻通訊錄,誰想轉頭就看見母親跌倒在地,他一驚,趕緊沖過去扶住。
醫生說,“不要緊,她是驚吓過度。”
秦響擔心媽媽,只能陪在床邊照看,竟一時忘了急救室那邊的搶救,而等回過神,他才跑出來,卻只見到無數陌生人形色匆匆的從身邊走過,他們一個也不認識,就除了行到走廊盡頭的一抹身影,看着有點眼熟,他身邊有位穿着警服的叔叔陪同,似乎都在極力勸導。
秦響沒有看到媽媽口中一直誇耀的表哥,關棋耀出現時,秦響看了看焦急的親生父親,“關耀聰呢?”
關棋耀愣了愣,他說,“你媽媽呢?”
秦響一聲不響的轉身,他走向媽媽的病房。
嚴毓娗已經醒來,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後,忽然想起了出車禍的姐姐,她趕緊起身,也不管身上插着輸液管,急切下床,以致拉扯到了吊瓶,最後東西噼裏啪啦的碰撞一起倒塌,吓得秦響大喊,他說,“媽,你幹什麽?”
嚴毓娗抓着兒子問,“你姨母呢,她呢,她怎麽樣了?”
秦響也不知道,他不敢去确認,雖然是個十三歲大的孩子,但膽子比較小,況且一直在想着如何跟表哥說,他都忘了結果。
關棋耀跨上來一步,他趕忙扶住慌慌張張的女人,他說,“毓娗,你先冷靜,聽我說,餘雪她……”
嚴毓娗怨恨的看向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她看向他,她看到他明俊的臉上滿是哀色。
對,那是哀色,那就是一個慘烈的答案,他在告訴她,她唯一的姐姐已經不在了,已經走了,她真的走了,這一回真真正正的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不,你騙我,你滾,我要去見她!”
她突然的推開身前的男人,就想沖出病房。
關棋耀把人抱住,他說,“毓娗,你別這樣,餘雪失血過多,她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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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可能……你說謊,你騙我!關棋耀,連你也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所有人都在騙我,除了姐姐,除了她……”
秦響無措的看着哭得痛徹心扉的母親,他想說什麽,關棋耀只能把人抱緊了,他就跪在她面前,抱着癱軟在地的女人,他說,“是,我也在騙你,對不起,對不起。”
秦響坐在一邊看着不停呢喃着你騙我的母親,他想說什麽,最後沒說,他轉頭想走出去,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他擡頭看到那個姨母愛的男人,也是表哥的父親,他沖進來說,“餘雪呢,餘雪在哪裏?”
嚴毓娗看到關耀聰,立馬沖過去,她就想把他撕碎了,可還沒有沖到人家面前,關棋耀已經把人撈住,他說,“剛才有人帶着澤予去領了餘雪落下的舊物,有幾個人說是餘雪的同志,他們帶走了澤予。”
關棋耀急忙轉身沖出去,他邊走邊打電話,然而,所有號碼回應都是請稍後再撥。
關耀聰打開車門上車,他說,“去警局。”
羅又父說,“去哪個警局?”
關耀聰也不知道,他說,“所有附近的分局,我要找到澤予。”
羅又父即刻調轉車頭,他本來想問,莫處長的情況怎麽樣了,然而看着焦急的人,想來結果不會很好,甚至已經很糟糕。
關耀聰腦袋裏一團亂,他萬萬沒想到,今天瞥見的車禍現場,竟然是她。
他不願相信,但是,不相信還能做什麽,在聽到災禍的消息時,他整整愣了十幾分鐘,直到回過神,又父說,“澤予還在學校。”
他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那個女人交代給的兒子,她說,“作為父親,你管不管他,給一句話。”
關耀聰當時說,“我管他,也想管你,可以嗎?”
莫餘雪說,“兒子很聽話,只要你不過分要求,他不會亂來,雖然他還無法原諒今天的局面,但總有一天他會接受真相,我相信他能處理得當。”
羅又父想說,“莫處出車禍,我已經派人去調查。”
關耀聰說,“車禍的安排……”
羅又父當即接話,“肇事者在逃逸,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關耀聰整個腦袋在嗡嗡作響,當他關上打開的車窗,他驀然轉頭問,“餘雪說你清楚我媽當年留下的遺産繼承書。”
羅又父點點頭,他說,“陸董事長特意托我交給餘雪。”
“為什麽?”
“其實在陸董事長去世前,她打電話給莫處長,她請求莫處回來,只是莫處長不同意。”
“你說什麽?”
“另外,陸董事長意外逝故,跟柳蕙霞脫不開關系。”
關耀聰太陽穴猛烈刺痛,轉然間,好像有一個炸彈硬塞在他腦袋裏,因為一時疏忽,他按了定時爆炸按鈕,然後在十幾秒不到的時間,炸彈猛然爆炸,瞬間将他炸得屍骨無存。
羅又父說,“莫處之所以不同意留下來,就是因為柳蕙霞威脅。”
關耀聰茫然的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他說,“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羅又父說,“她不讓我說,另外,關棋耀一直在觊觎關企董事長的位子。”
“你說什麽?”
羅又父開車的手有點抖,但歷練在沙場上多年,這一點隐忍他輕易的遮掩過去。
他說,“莫處長為了嚴毓娗不受到牽連,她選擇離開海市,柳蕙霞說,如果莫處長不離開,就讓嚴毓娗不好過。”
關耀聰癱坐在副駕駛座裏,羅又父說,“我沒想到會造成今天的結果。”
關耀聰說,“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真相。”
羅又父說,“澤予的媽媽不讓說,你知道她的性子。”
“可現在她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關耀聰突然吼起來,他朝原本也無辜的旁觀者吼出心中的怒氣和憤恨與悔悟。
他早該想到關棋耀出國多年,他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在外面風流快活,生在關家裏的人,沒有一個不好鬥,他們這一生的使命都是為争鬥而活,強者争雄,敗者埋入塵土,多少人已經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他只是不願往那最壞的方面去想,卻不料,結果并非随他的意志轉移。
兩人開車到了海市秀南區分局,關耀聰踹開了車門下去,他急忙沖進警察局裏詢問,“我兒子呢,我兒子在哪裏?”
羅又父緊急跟随上去打招呼,他找了熟人幫忙解圍,按照關耀聰的追問方式,不出三分鐘,警察肯定以擾亂行政治安為由,逮了他關上幾個小時。
局裏的隊長見到又父,他過來詢問緣由,聽了始末,他說,“人在第二分局。”
其中一位女警剛從外面回來,見到電視上的關氏董事長,她認出了今天事故家屬,随即走上前說,“關董事長,你兒子在第二分局,他情緒很不穩定,你最好把他領回家安撫安撫。”
這女警今天差點被咬了,想到那個沉默的少年逮着誰咬誰,不由吸了口冷氣,那殺氣洶洶的少年,想必不願接受母親車禍身亡的事實,因此抱着死去的女人留下的東西,一動不肯動的坐在警察局門口,別人勸他進去,他不進,勸他回家,他叫所有人滾。
因為是俞城那邊的高層打電話過來幫忙照顧,所以有幾位內勤女警員趕着去勸導孩子,就怕他想不開,如果孩子出三長兩短,俞城那邊肯定不好交代,而且人家已經往這裏趕。
關耀聰和羅又父趕到了第二分局,他們才到警局大門,眼見到關澤予坐在階梯上,他抱着懷中的衣物,埋着頭,肩膀抖得厲害,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害怕。
關耀聰跑過去,他喊了一聲,“澤予。”
關澤予明顯抖了一下,他仍舊不擡頭,只是更加抱緊懷中所有物,好像這樣就能把死去的母親抓住,這樣也許能讓她留在世上,而不是太平間裏。
法醫今天出動了,他們出動的原因是俞城那邊給命令,而肇事逃逸,他逃得過今天,絕對逃不過明天。
關耀聰想抱抱孩子,想安慰他,想說點什麽,然而摸了摸孩子的頭發,他才發現身為父親,他是個不稱職而且是失敗徹底的男人。
羅又父說,“澤予,我是又父,我們回家好不好。”
關澤予仍舊一動不動,當關耀聰想抱過兒子,關澤予猛然甩出手,他挪開向一邊,那甩出來的手,差點就抓傷了關耀聰的臉。
關耀聰心裏也不好受,或者說,他心裏也壓抑,再僵下去,難免會爆發,他說,“澤予,我們回家再談好不好,你怎麽責怪爸爸都行,但你不能一直坐在這裏。”
關澤予一動不動,他把頭埋得更低,羅又父分明看到少年的身子在抖,那是全身心都在抖的樣子。
兩人正想勸動孩子,而出去買東西的譚韌天,他回來見到關耀聰,當即沖過來,他把人抓出去就是一頓揍,他說,“關耀聰,你還有臉出現,你憑什麽出現?”
關耀聰火氣也正蓄頭上,就等着爆發出來,譚韌天的挑釁無疑成了導夥索,兩人三言兩語就打在一起,各相送上拳頭。
關耀聰說,“他是我兒子,我管他還由得你來指手畫腳。”
譚韌天說,“你把他親生媽媽害死了。”
譚韌天說着揍過去一拳,關耀聰怔了一秒,正想還手,突然間,關澤予擡頭撕心裂肺的大叫,他用力的扯破了嗓子喊,啊啊啊啊!!!!
羅又父吓到了,而還想打架的譚韌天和關耀聰也吓到了,兩人争相趕過來,關耀聰搶先一步,他踹開了毫無相關的人問,“澤予,你怎麽了,你別吓爸爸,你別這樣,心裏不痛快,你沖着我發火,你就算對爸爸出拳頭,我也不會還手,澤予,你別這樣。”
關澤予握緊了拳頭撕心裂肺的喊着,他青筋暴漲開來,又父說,“他再叫下去,聲帶會斷的。”
關耀聰當即抱着兒子,他把他抱緊了說,“澤予,你停下來,你不能這樣。”
關澤予忽然間就停了聲音,大家都以為他聽話了,沒想到,低頭一看,卻發現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