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沒關系的啦, 只是再觀察兩日，被小狗咬破一點皮而已，已經打了狂犬病疫苗了。”
關掉通訊手環, 艾莉嘆了一口氣，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流浪貓狗咬傷了, 如今還被要求留院觀察兩日, 這是遭了什麽劫？
她看向隔壁病床, 之前這裏有一個病人, 和她一樣的情況, 但是他情況比艾莉嚴重, 似乎出現了發炎情況, 眼睛赤紅，行為怪異，還有點恐怖, 如今已經轉去重症病房。
來醫院治療的人都被要求至少待五個小時觀察情況, 之後再決定是留院觀察還是回家。
很多人打了針待了五個小時之後就要回家, 除夕夜大家都不想孤零零待在醫院裏，太可憐了。但是出于對自己負責的考慮，艾莉還是留下來。
反正她父母在另外一個城市，她今天也回不去。
為了過年三倍的加班費，艾莉選擇過年待在自己工作的城市。
電視裏的節目沒什麽意思，都是歌舞, 和往年差不多。她打開網絡，想看看網上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多地發生流浪動物暴動事件, 懷疑有人喂流浪動物吃了容易引發狂躁的藥物？惡心，那個給流浪貓狗喂藥的家夥真是惡心。而那些無力養動物造成路上那麽多流浪貓狗的家夥也是一樣惡心。”
和很多年輕女性不一樣，艾莉對寵物無感, 線上會覺得很可愛，但是自己絕不會養。
照顧寵物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就像是照顧孩子一樣，負責衣食住行，還要負責照顧寵物的心理健康，那可是一條生命，而不是可愛的毛絨玩具。
而她連孩子都不想養，何況是寵物。
今天莫名其妙被流浪動物攻擊之後，她對寵物的感情越加複雜。
流浪動物确實對人類有威脅，但是歸根到底，還是人類的錯誤。那些因為寵物漂亮就随随便便養了它，之後因為生病、鬧騰、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等等原因又随便抛棄它們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但是，為什麽是在今晚同時爆發？”艾莉覺得很奇怪，難不成多個地方有同樣的人在今天給流浪動物喂食了讓它們狂暴的藥物？他們是什麽奇怪的組織嗎？
距醫院不遠的一個研究所，新的一批血液樣本送到，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用各種試劑進行測試。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要聽哪一個？”
“先聽好消息。”百煉說，吃苦藥之前她想要先甜一下。
助手摘下耳機，說：“動物們身上注射的都是第五代血液，被其抓傷咬傷之後被感染的概率會低于人傳人，而且潛伏期很短，最多三個小時內就有感染特征。”
百煉點點頭：“的确算是好消息，潛伏期太長會很麻煩。那麽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一旦被感染，人類會成為沒有理智只會吃人的怪物，就像是影視劇裏的喪屍。”助手打開一個屏幕，上面有九個視頻，都是感染後異化并且變得嗜好血肉的病人。
“被感染後，無論男女老少，體質和體能都有一定程度增強。考慮到妖鬼毒的特性，懷疑他們吃了血肉之後實力也會增長。”
百煉深吸了一口氣：“上面怎麽說？”
“物資已經在調集，最嚴重的幾個城市今天封城，軍隊已經集合。全部地區的公安系統将調動起來等候命令，可以配合執槍行動。”
“你告訴我，人類被感染後，可以逆轉嗎？”百煉的眼神像是利劍，被感染者的情況可否逆轉，将是她做出決定的關鍵。
“可以，”助手說，“理論上，沒有進食過血肉進一步進化的感染者可以逆轉。”
百煉只思考了幾秒鐘：“我明白了，盡量抓活的，第一時間清空大型運動場、學校之類的地方作為安置所。”
“那麽今晚那些已經在舉辦的大型活動……”幾千幾萬人擠在那裏，搞不好就會出現踩踏行為，危害更大。
“先不管他們，現在重點是清理街道上的流浪動物。如果不幸，下一步是全城隔離。”
同一時間的某個舉辦跨年晚會的分會場，夏夜戴着貓臉面具混在一群臉上塗了油彩的人裏。
他仿佛攬着一個喝醉了酒一直狂躁扭動的人，自己也像個蛇精病一樣低頭和手上一只小章魚說話。
“可以把這裏面的精神體扯入夢世界吧？”
“這種劣質的精神體我才不想吃。”最近老和高智商科研人員待一塊兒的夢族有點看不上普通人的精神體，一點都不亮也不純粹，劣質低等，還如糨糊一樣。
“不是在問你意見哦。”夏夜慢慢靠近了夢族，聲音低沉。
夢族一下酒醒，它再一次想起被其蹂躏的噩夢：“可以是可以，但是這種精神體受到肉體影響，是一團渾沌，進入夢世界也是傻子狀态。”
這種精神體它才不要吃，肯定會吃壞肚子的！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你可以認出人群裏哪些是靈魂如糨糊的人吧？”
夢族知道他要做什麽，可是……“拉人入夢需要媒介。”
夏夜看着四周圍随着歌舞瘋狂扭動的人，再看向舞臺，那裏正有一個女團載歌載舞：“媒介的話，聲音也是可以的，不是嗎？”
臺上的表演者活力四射，在這個寒冷的天氣努力釋放自己的熱情和美麗。
“不好意思，打擾了。”
為首的姐姐懷疑自己練習舞蹈太累出了錯覺，她好像在舞臺上聽到了陌生的聲音？
“一分鐘就好，抱歉。”夏夜伸手将激情熱舞的女團成員拉到身後，兩邊巨大的屏幕裏就出現了他那張突兀又詭異的貓臉面具，底下人嘩然，指着臺上議論紛紛：“發生了什麽事？”
音樂還沒有停，幾個大漢在負責人的示意裏沖到舞臺上去，想要趕走夏夜這個搗亂者。
“啪！”一個響指，舞臺上的人似乎全部定住了，夏夜伸出手，将一只圓滾滾的小章魚遞到話筒前：“唱歌。”
底下的觀衆更是莫名其妙：“是表演魔術嗎？那個是什麽呀？玩具？”
“波波利多，咔噠咔噠，多西噠……”小章魚在話筒前格外陶醉，夏夜低頭看手機，是百煉發來的信息：全國直播，三十秒。
“啊！喂？先生你怎麽了？”人群中響起尖叫聲。
旁邊的救護人員立刻趕過來：“太激動所以昏過去了吧？每年都有這種事呢。”
夏夜扣着時間，三十秒不多不少，他收攏手指，小章魚的奇葩歌聲戛然而止，底下和菜市場一樣吵鬧的人群卻安靜下來，他們至今沒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大家，新年快樂。”夏夜再次展開手指，一只只光蝶就從他手裏一下飛出，像是光團炸開。
他的身影就這樣消失不見，只留下漫天飛舞的光之蝶。
百煉看着屏幕上的光之蝶，然後下一秒又轉了別的會場。雖然有點奇奇怪怪，但大多數人都只是将之當成一場表演，大家還是盡情狂歡，一起共度佳節。
“怎麽樣？”
“所有看了直播的病人都睡着了，還沒有發作的潛伏者也一樣。另外我們接到了很多家人突然昏迷的求救電話。”
百煉閉上眼，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一口氣。
“繼續清理街道，并且給所有超能力者下發懸賞單，一只動物妖鬼一萬，一個普通人類妖鬼十萬，子級一百萬，二代一千萬。”
“吾主，這些家夥是直接？”下屬做了一個殺掉的動作。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星羅看了一眼牆上幸福的四口之家的合照：“送去特安部。”
星羅直接找了有機會大量接觸流浪貓狗的家夥，順藤摸瓜，找到了一批三代四代妖鬼。如果按着他以前的脾氣，這種家夥直接殺掉完事，但是新時代有新時代的規則，那麽這些麻煩就丢給特安部好了。人類自己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解決。
電視屏幕裏已經沒有了戴着貓臉面具的人和光蝶。
“紅蓮？”不一樣的身型，不一樣的聲音，但是，有着一樣的章魚跟寵，有着一樣的……
星羅豎起一根手指，他的精神力在指尖凝聚成了一只翩翩飛舞的光蝶，和視頻裏一模一樣的光蝶。那是他在夏夜小時候和夏夜互動時候用過的。
“僅僅是巧合？”
艾莉躺在病床上看電視，她看到門口有人走來走去，似乎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艾莉沒有出去，在現實生活中她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
但是在網絡上嘛……
“剛剛那個是直播事故嗎？不過最後的蝴蝶好美啊，是立體投影嗎？像真的一樣呢。”
艾莉登錄網絡論壇看看大家是不是也在關心自己在關心的問題，結果熱度最好的居然還是流浪動物咬人問題。
【丢了我的狗的媽媽突然昏迷，是報應吧？】
聳人聽聞的标題在前，艾莉驚訝捂嘴：“是釣魚貼嗎？還是後媽？”
然而點進去之後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樓主自稱和家裏關系冷淡，大學的大半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因為情感缺失，所以養了一只阿拉斯加。
這是故事前提。
故事後續則是：因為樓主今年換了一個房子租住而房東不允許養狗，于是她把養了兩年的阿拉斯加送回老家。但是她沒有想到母親在昨天因為被小狗抓傷就不經她同意把狗狗丢了。
她出去找了大半夜，可是卻找不到她的狗狗，她懷疑是抓流浪貓狗的人抓走了，現在一直在抗議。
現在她母親突然昏迷，樓主覺得這是報應。
“這是瘋魔了嗎？再怎麽關系冷淡，也不至于因為寵物覺得自己母親昏迷是報應吧？從情況來看她母親應該不喜歡貓狗，那麽讓父母養貓狗，還是大型犬，不是強人所難嗎？”艾莉和家裏關系也很一般，但依舊無法理解這種心情。
“雖然作為局外人，不知道他們家裏具體是什麽情況，但是如果親生母親昏迷，卻還幸災樂禍，是不是……”
艾莉不好形容，是非常自私自利了。
她繼續往下看，看看評論是什麽情況，這種帖子往往能引來一場血雨腥風。
果然，大過年的大家的情緒也沒有更加平靜，反而越加易燃易爆。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白眼狼還整出優越感來了是吧？你爹媽生養十八年，供到大學，就學成這玩意兒？”
“人間迷惑，撫養孩子不是父母的天職嗎？這也要拿出來說？不撫養幹嘛生？樓主我支持你，是你父母先撩者賤，他們不尊重你。”
“生有生恩，養有養恩，望樓上叉燒知。”
“你好，生孩子是父母選擇的，被生下來卻不是兒女的選擇，生恩黨可以告退了，不想養別生。”
“樓上，覺得父母不該生你可以分分鐘去死呢。一邊怨恨父母把你生下來，一邊死皮賴臉活着，這嘴臉掩蓋不住自私自利的本性呢。”
“排樓上上，生恩黨真是惡心，站着說話不腰疼。”
“寵物黨才讓人無語。”
“……吃個瓜為啥吃出這麽多黨？”
“如果樓主父母家暴、極度重男輕女、精神迫害等等，那麽樓主現在幸災樂禍我完全理解，并且支持。然而因為一只狗？……好吧，我知道肯定有人罵我‘狗的命就不是命嗎？’抱歉，在我這兒還真是人大過狗的。”
“可笑，沒感情的父母還不如有感情的狗。”
“樓上一定是狗養大的。”
“樓上嘴真臭。”
“扯頭花真有趣，快快，打起來！”
“真就完美父母理論呗？好好養到大學，丢她一只狗就活該昏迷，就是封建剝削父母？‘你可以不生我’是這些人的免死金牌了？父母有錯，錯在不尊重樓主，可是樓主的錯誤更大，錯在完全是自我為中心。”
“社會勸我不婚不育，造了什麽孽才會生個樓主這樣的東西？”
“你別生，替你子女謝謝你。”
“不必謝，沒人想生狗崽子。”
這一路罵戰看得人腦殼疼，艾莉直接一路拖到最後一頁，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風特別不一樣的。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把動物關起來，去勢，控制，還要美其名曰‘愛’。對你的朋友，也會這樣嗎？會為了讓他性情變得溫和不發情就閹割嗎？養寵物說到底就是為了自我滿足，別說什麽‘愛’了，聽着真是可笑。
“最可笑的是，因為這個虛僞的‘愛’，人類自己內部還會自相殘殺，父母子女相互怨恨，因為對方不能如貓狗一樣不反抗地接受任何安排。
“說到底，就是自私自利只愛自己，所有人都一樣。
“為什麽傷人的動物都要被消滅？人類才是這世界上最該死的‘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