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抛棄的流浪動物所形成的惡靈?”術士們煩躁地看着最新的消息, “還讓不讓過年了?就不能一個一個來嗎?非要一窩蜂找事?!”
一接到妖鬼鬧事消息就在全國各地無償做義工的術士和妖魔們都收到了這個最新的消息。
如果妖鬼是在利用流浪動物對人類攻擊傳播妖鬼毒,那麽這個惡靈就是挑唆家養寵物攻擊自己主人,擴大動物和人類的矛盾。
小動物做錯了什麽要被人這樣利用來利用去?
“別看大家平日把小貓小狗當兒子閨女, 若是真的發生傷人事件,只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抛棄寵物。在自己的安危面前, 精神需求是可以暫且退後的, 這是動物自保的本能。從這個角度看, 人類的确自私自利, 沒得反駁。”
真正愛惜動物的人都在發愁, 家養貓狗沒有生存能力, 它們一旦出了溫暖的小窩直面流浪現實, 無論是在城市流浪還是去野外流浪,多數都會很艱難。
這個妖魔看似是為寵物出頭,其實是把野外生存能力退化的寵物貓狗逼入絕境。
“或許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趁妖鬼作亂的時候鬧事, 把動物們看來是‘被馴化的失敗品’的同類驅逐。現在只是寵物, 以後可能還有食用的動物、工具性動物、毛用的動物和藥用的動物。”
臨時被任命負責動物惡靈一事的副組長揉着太陽穴:“它和妖鬼有聯系嗎?”
“目前沒有發現,但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把已經發生家養寵物襲擊主人事件的地方和具體時間标出來,根據路線去推算對方下一個目的地。不是有擅長推算的術士嗎?”
“都在算妖鬼的地點,妖鬼的優先級別高過惡靈,組長可以考慮找個外援。”
倒是另一個人想起:“東南道場的夏家不是擅長麽,聽說這一代家主也是天賦異禀, 測算十分精準。而且,聽說他是紅蓮的朋友。”
和紅蓮是朋友算是加分項?一個對紅蓮無感的職員陷入迷惘, 雖然不久前紅蓮才協助處理了妖鬼的事件,并且貢獻巨大。
提出建議的同事興致勃勃:“組裏的測算術士都在忙妖鬼的事情,上面的命令是一定要在長假結束之前徹底解決。所以需要聯系一下夏家這一代家主嗎?”
組長點點頭:“盡快。”
“恩?”夏夜看向手機。
“怎麽了宿主?”系統問, 它現在的心情異常美妙,剛剛解決了妖鬼蔓延的問題,主腦居然十分大方給了它整整六位數的積分,宿主的積分不但不是負數,還很可觀了呢!
嗚嗚嗚,它終于見到正數的積分了。
而且,積分為正之後,這方世界對宿主的壓制似乎也小了一點,這是夏夜自己說的,就好像一直看不見的盲人變成重度近視加散光,但總算不瞎了。
“有人在找我,為寵物暴動的事。”身為星光一族的天賦在提醒他。
夏夜很久沒有享受這樣的便利,沒想到積分變成正數的結果是世界意志對他放松看守。如果早知道,他一定天天無償做義工。
不過上一次解決夢族事件卻沒有一點獎勵,因為是他間接造成的關系嗎?
果然,兩人才剛剛說完話,那邊手機就響起來。
夏夜接起電話:“特安部是吧?你們要找的東西在……”他報出一個準确到街巷和門牌號的地址,如果對方需要,夏夜甚至可以說出那個寵物惡靈現在在幹什麽以及準備幹什麽。
“請五分鐘內到達那裏,否則那個東西就要轉移陣地了。”
系統在旁嘆為觀止:“這就是星光一族嗎?”以前宿主算某個人還需要具體的身份信息,現在居然可以不借助這些了?
“因為萬人意志所向,”夏夜關上手機,解釋道,“想要抓住它的人太多了,意志加持,算得會比較精準。若是很普通的人,反而不會那麽容易。”
“那也超級厲害,真不愧是惹不起的宇宙種族。”
特安部的接線員也是這麽想,他一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人家先是知道他的來意,然後直接報出具體地址。
這年頭的術士都變态到這個地步了嗎?他真的還是人嗎?這就是強者的世界?
接線員張大嘴巴,內心在翻江倒海,因為是公放,其他同事也是一個表情,空氣突然安靜。
“不愧是紅蓮選擇的合作者!”
“是呢,紅蓮的眼光确實毒辣。”
所以說這和紅蓮又有什麽關系?你們迷弟迷妹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別以為沒有加‘大人’兩個字我就不知道你們是後援會的。
“既然已經有了地址,立刻通知分區,展開抓捕行動。”
副組長一聲令下,整個辦公室就開始運轉起來。
夏夜慢慢走在路上,他以為大家都在家裏,外面應該會很冷清,其實沒有。很多場所都有跨年聚會,一些沒有回家的人就會聚集在這裏,蹭一蹭熱鬧。
人們穿着新衣裳在街道上走,相愛的情侶依偎在一起,孩子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是媽媽,臉上是太陽一樣的笑容。
“今天的煙火晚會真好看啊。”大家從一個方向往回走,原來他們是去廣場看跨年煙火晚會了,還有巨大屏幕在進行晚會直播。
“聽說有人暈倒了,幸好及時被人送上救護車,如果有急性疾病,最好還是不要太激動啊哈哈哈哈。”
夏夜繼續往前走,他走了很久走到一個香火鼎盛的寺廟附近,為了祈禱明年的平安和順利,很多人這時候來這裏點了平安燈,所以寺廟看着燈火輝煌,就和大家想要的未來一樣光亮。
比較意外的是他還看到了一些混在人群中的妖魔,他們或者一個人或者幾個人,說說笑笑拾階而下,看起來已經完全适應了現代社會。
他們沒有認出夏夜,夏夜也沒有說破他們,他們就像是所有擦肩而過的路人。
走過熱鬧的寺廟,再往裏,就開始變得安靜了。
小路荒廢已久,上面長滿了雜草,已經看不出是個通道。這小路的盡頭是已經廢棄的古舊墓園,許多墳墓都已經無人祭拜,所以雜草漫布。
夏夜看到個妖魔,犄角像是彎弓,臉像馬或者牛,他拿着一個白色噴漆在一個石頭建築上噴了個舊體的‘拆’字。
“你在做什麽?”夏夜問。
“我朋友說,只要噴上這個字,就有人給我換新房子了。”說完,他又開始認認真真給‘拆’字畫圓。
這是怎麽樣的一個促狹鬼,這樣欺負老實人?
“這邊太偏,沒有人來,也沒人會給換房子。”夏夜遞給他一張名片,“要是想要找個地方住着,不如來找我,東南道場夏家,問問就知道了。”
穿過已經廢棄的墓園,走過無人的山谷,他又來到一處繁華的小鎮。
已經過了十二點,煙火過後只有寂寥,繁華小鎮的街道上沒什麽人,有也是醉醺醺的酒鬼。
一只黑色的貓在圍牆上行走,它的眉間有一彎金色的月牙,見到夏夜會點點頭。
“你認識我?”夏夜問它。
黑貓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冷豔的少女,烏黑的短發貼着頭皮,卻意外好看:“我當然知道你,也去過古裏小鎮。”
“怎麽不在那裏住下?”
少女搖搖頭:“太平靜了,或許哪一日我倦了累了才想要住在那裏。但是現在還是這種生活更有趣,一層不變的日子不适合我。今天我已經逮到三只‘小老鼠’。”
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一次化作貓跳上圍牆。
“再見,術士。”
“再見,貓。”
他還看到了在路上拼命追逐一個妖鬼的術士,那個穿着得體的女士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健步如飛。
“站住,給我站住。”這時候路上還有三兩人,但考慮到妖鬼對普通人的威脅性,女士咬着牙沒有說這人是搶包賊或者流氓,擔心民衆一個好心送人質。
前面的妖鬼跑得很快,他不屑地對後頭窮追不舍的術士吐出惡毒話語:“你死心吧,我是不會娶你的。”
術士一下停下來,她彎腰脫下鞋。
妖鬼還在得意,跑了兩步飛來一個金屬頭的細高跟,連人帶鞋以标準狗吃屎的姿态撲倒在地。
“跑啊,你繼續跑啊。”
籠着一身黑霧的術士微笑着走過來,她一只腳依舊維持着穿高跟鞋那種踮腳的狀态。
“你們這些男人啊,不管是什麽東西,總有一種蜜汁自信。”術士穿上她的鞋子,再次變得優雅幹練,“總覺得不結婚這件事是對女人的打擊,女人唯一的價值就是在青春靓麗的時候找個人嫁了,之後越老越沒價值。”
頭破血流的妖鬼擡起頭,表情扭曲。
“但是事實上呢,女人結婚,純粹就是扶貧,被選中的男人應該感恩戴德。”她笑眯眯地拍拍妖鬼的臉,“我要謝謝你,這一次總算湊足首付的錢了。謝咯,相親對象~”
“……”術士和妖鬼相親?這媒人是個鬼才。
“這也算是情場失意事業得意,這波不虧。”系統幽幽道。
目送走情場事業雙失意的妖鬼,夏夜打了個哈欠,這會兒已經很晚了,路上終于沒什麽人。
“電視節目也放完了,大家是不是都要睡了?明天還要帶着禮物去拜訪別人,太晚的話似乎不太好。”夏夜又打了一個哈欠,他的眼睛穿越黑暗,看到了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景色。
黑暗在他眼前延伸開,夏夜步入其中,他跨過之前走過的所有地方,山谷、墓園、寺廟……大家都睡了,世界變得靜悄悄的。
路燈下沒有人的蹤跡,飛過一只只蝙蝠,後來連蝙蝠也少了。
終于他回到古裏小鎮,也是一開始離開的地方。
古裏小鎮的人也都睡了,熱鬧的小院子也散了席,萬籁俱寂,天地悠悠,風吹開了攏着明月的烏雲,月光再一次靜靜灑落在地上。
夏夜躺在床上,閉上眼:“晚安。”
今晚的星星很明亮,明天大概是個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