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殺,可對方人數衆多,自己又受了傷,漸漸落了下風,正和左手邊的兵丁拼殺時,右手邊的瞄準時機,竟要偷襲。
眼看着尖銳的長矛就要刺入蕭漠的身體,夏滿迅速彎腰就捏了把泥土朝那人眼睛撒去,泥沙入眼,偷襲的士兵顧着揉眼間隙,就被蕭漠取了性命。
因為激戰,蕭漠的傷口已經滲出血跡,而敵軍卻一波波殺來,危機時刻,周昌帶着得手的精銳從揚塵中騎馬趕來,三兩下就解了危機。
蕭漠見周昌帶着精兵趕來,便知曉他們已經戰勝了天狼部,也就放心了大半,至少,自己有了七成的機會,“馬上通知祁王,從後方偷襲北朝敵軍,我們趕去和左翼精兵彙合,讓敵軍腹背受敵。”
周昌摸出火折子,點燃了信號彈,‘嘭’的一聲,信號彈就在空中炸開,一團紅色的煙霧飄在上方天空,久久不散。
蕭漠翻身上馬,如那日回營一般,将夏滿也拉上馬,在她耳邊細聲道:“既然不走,就跟我殺敵吧。”說着,一揚鞭就向着北朝敵軍的方向疾馳而去,周昌則帶着精兵跟随在後。
真正進到戰場,夏滿才知道什麽是‘白骨露于野,千裏無雞鳴’,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引得夏滿胃部陣陣痙攣,努力壓制自己的不适感,抓緊馬鬃毛,跟着蕭漠,殊死一搏。
北朝敵軍被蕭漠的精兵擾了許久,早就顯出了疲态,現在又被兩路大軍夾擊,很快就落了下風,蕭漠将夏滿帶到一處樹叢,指着那塊厮殺的陣地說:“你猜猜,我們能贏嗎”
“能。”夏滿看了一眼便別過頭,手中冒出森森冷汗,這是來自內心深處對死人的恐懼。
似乎察覺到夏滿的異樣,伸出手碰上她的額頭,就摸到細密的汗水,再看她的臉,蒼白如紙,蕭漠不由得皺了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夏滿搖搖頭,聲音有些顫抖,“害怕。”
蕭漠以為夏滿是在害怕打不贏仗,便将她轉過身來,又捂住她的眼睛,低聲道:“我們一定會贏。”
目上手掌傳來的溫度,讓夏滿一下子心安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周昌領着精兵,專攻對方眼脖,一下就打亂了敵軍的陣型,而蕭洵也在最短的時間趕來,大量的兵力投入,将北朝敵軍團團圍住,呈關門打狗的陣勢。
眼看着北朝敵軍就要潰敗,蕭漠使了眼色,示意蕭洵留出一道口子,放殘餘的敵軍離去,蕭洵暗中抽調兵馬,果然南北路出現斷點,北朝敵軍拾得機會,從斷點奔襲而出。
見敵軍揚塵離去,蕭漠趕緊讓一隊士兵換了天狼軍的衣服混在北朝敵軍中,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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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停了嘶鳴,止了兵戈,同行的兵士擡着傷病員,和大軍一同撤離到耘城。
一行人在耘城休整,很快就接到皇帝的旨意:“诏曰:珩王祁王戍邊有功,速回宮領賞,邊城防守交與煜侯張琳,欽此!”
聖旨一下,蕭漠就知道是皇帝忌憚自己手握兵權,想借此盡收權力,為将來太子登基掃清障礙,父皇,果然只是太子的父皇。
蕭洵雖不貪戀兵權,但也覺得此番父皇的作為,确實有些不妥,自己還好,對軍中事務不多費心,可三哥卻實實在在的加注了自己的心血,一朝被奪了權,怕是和父皇的嫌隙又加深了幾分。
今早,聖旨來之前,他才收到父皇關于調兵的回複——“無人加派”,短短四字着實冷了他的心,将信件握在手中,他不敢給三哥看,這無異于是一把尖刀,看了,就會被刺入心髒,痛不欲生,狠狠的把信件捏成團,大力一扔,仿佛是扔掉了自己對父皇的忠誠。
夏滿端着吃食進到內室,就看見蕭漠坐在案前擺弄着手中的兵符,臉上看不出情緒。
“用膳了。”
放下手中的兵符,蕭漠端起飯碗,吃了幾口,道:“可願跟我回去”
“好啊。”夏滿沒有考慮,一口答應,跟着王爺混總不會太差的。
“嗯。”蕭漠又自顧吃了起來。
今天的蕭漠有些不同,仿佛有些落寞,夏滿大抵明白,兵者,權力也,失了兵權的人如同被砍了手足,何況還是在明争暗鬥的皇室。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夏滿借着老子的話勸慰着蕭漠。
放下碗筷,蕭漠起身,看着窗外的天地,突然笑出了聲,“妙哉。”
夏滿頓感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觸動了他哪根神經,看來古人的話不能随便用,威力太大,會反噬的。
兵權已交,兵符又能留住多久呢,只是軍隊在誰的手中,可不只是有兵符就行的。
“我們明日啓程,回業城。”蕭漠一掃心中不快,走到桌邊,拿起毛筆,在潔白的紙上寫下大大的“福”字。
夏滿伸出腦袋,看着蕭漠飽滿蒼勁的‘福’字,不由得暗自贊嘆,怪不得都說古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果然內秀。
“會寫嗎”蕭漠看夏滿神态,便将她歸為‘笨拙’一類。
夏滿再次被打擊,現在好了,在蕭漠眼中,自己都成了不會寫、不會讀、不認字的文盲了,可有什麽辦法呢,時代不同,自己也沒有辦法,“筆畫那麽多,字形那麽複雜,我只會寫簡單的。”
“寫來看看。”
夏滿沒學過毛筆字,本想拒絕,可蕭漠已經将毛筆塞到了她的手中,絲毫沒給她開口說不的機會。
握着毛筆,夏滿戳了戳墨水,在紙上重重劃下一個簡體的‘福’字,而那上面的一點,因墨水過多,已經糊成一團,看着紙上歪歪扭扭,墨水深淺不一的字,夏滿感到了絕望,自己果然沒有天賦。
蕭漠輕咳一聲,便轉了身,連評價也不想發表,“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哦。”夏滿噘着嘴,開始懷念起那只被自己轉的溜圓的鋼筆。
能出口成章,絕對飽讀詩書,可為何連字都不會寫,夏滿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無限紛擾着蕭漠。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憂喜聚門兮,吉兇同域。
回程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花朵還未綻放,青草尖上還挂着露珠,晨間的微風吹過,一滴滴露水緩緩滴下,浸入黝黑的土地,給予花木新的水分。
夏滿才起床,剛梳洗完畢,就被拽上了馬車,同行的是蕭漠,因蕭洵要處理剩下的軍務,隔天才會出發。
“這麽早就趕路,連狗都沒醒呢。”夏滿歪斜的坐在馬車上,困得睜不開眼。
“現已卯時,狗已經開始看家護院了。”蕭漠淡淡的開口。
好呗,現在連狗都不如了,怎奈對面的人是王爺,除了忍氣吞聲別無他法。
夏滿用手支撐起自己的眼皮,努力使自己清醒,“王爺說的對。”
看着夏滿用手支撐眼皮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她的‘囧’态,蕭漠竟覺得身心愉悅,破天荒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過來,本王的腿借你枕枕。”
夏滿本能的搖搖頭,王爺的大腿豈是那麽容易枕的,“謝王爺,我還是坐在這裏比較好。”
聽到夏滿拒絕了自己,蕭漠心情急速直下,冷哼一聲,便将頭轉到一旁,不再理會她。
有了這出,夏滿思緒變得明了,頓感蕭漠幼稚,不禁調侃道:“我以前養了只變色龍,那家夥,顏色之多,變化之快,着實讓人驚嘆。”
雖然不知是何物,可這話說來,蕭漠豈能不知其中深意,這個夏滿,竟将自己比作了動物,簡直無視自己的威嚴。
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夏滿成功激起了蕭漠的戲谑之心,冷臉欺身上前,重複道:“變色龍”
突如其來的靠近,帶着強大的氣壓,迫使夏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點涼,趕忙頂上一張笑臉,想轉移蕭漠的注意,“我們還有多久才到業城”
馬車才出發不久,問這種問題,顯然是多此一舉,蕭漠洞悉她的意圖,絕不能讓她如願,“我們不妨說說變色龍”
夏滿騎虎難下,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光,拱手作揖陪笑道:“我見識淺薄,請珩王見諒。”
“嗯。”蕭漠臉上有了笑意,盯着夏滿,道:“你以身作則,本王很是欣慰。”
夏滿憋屈的垂下頭,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實在是有口難辨,有氣難出。
時間一度凝結,馬車上的氣氛有些詭異,一邊豔陽高照,一邊陰雨綿綿;一方氣宇軒昂,一方垂頭喪氣。
這樣的氣氛持續保持着,誰也沒想去打破,直到聽到一陣嘶鳴,馬車亦随之一颠,夏滿一個不穩,直往前栽,剛要接觸到地面的時候,被蕭漠伸手一攬,順着慣性,就穩穩的倒在了蕭漠的大腿